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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这纷争起始的木偶小人被乱脚踩进混着血的泥地里,谪仙似的外形很快被踩变了样,越陷越深。
朱厌隐于空地旁那棵大槐树上,被浓密枝叶遮得看不见脸,深深吸了一口这带着市井气息的血腥味,偏头啐道:“真臭。”
他察觉到萧灵醒了,转眼又开心起来,像方才那帮小孩似的催促道:“萧灵,你还没有画出眼睛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眼睛?”
萧灵一睁开眼就听到自己灵台里的声音,被撬开的属于死寂深渊下的记忆浮上脑海,连带着后来叶菁如何进入她的梦境,又如何被朱厌暗算。
萧灵躺在榻上,眼泪浸透了白纱,不止一次地出声祈求:“朱厌,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又来了。”朱厌厌烦地叹息一声,“怎么?你求我将你的记忆清洗掉,你就又变回干干净净的萧灵了?便又有骨气拒绝我了?”
“萧灵,你以为只要忘记了,不知道了,所有的事就不曾发生,你就能毫无负担了?”朱厌在她灵台里大笑,笑她的天真。
萧灵痛苦地抱着头蜷缩着发抖,脑海里的男声一字一顿,带着令人胆寒的温柔意味:“萧灵,你可以纤尘不染,但你的根始终扎在这滩淤泥里,桑无眠、孟津、荆重山都是你的养分,我也是,不然你该如何活呢?”
他的声音低下去,屋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推开门快步进来,坐到床沿上,关切道:“萧灵,你哪里不舒服?”
萧灵整个人一惊,缩到床脚,小白鸟落到她肩上,歪着脑袋打量眼前的人。
叶菁温和地笑了笑,安抚她道:“你别害怕,荆重山治疗一事虽然还未查清,但你的确不知情,至于你身陷死寂深渊之时……你被朱厌蛊惑,亦情有可原。我希望你不要囿于这些过往,早日走出困境,重新找回以前的剑骨。”
“叶长老……”三位太上长老历来对她很是冷淡,萧灵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席话,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叶菁怜惜道:“十年前你坠入虚空裂缝,宗门就销了你的身籍,你回来后发生了太多事,还未为你恢复,如今桑无眠已死,我门下倒是还未曾收过亲传弟子,你可愿意以新的身份拜入我门下,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太上长老在门中资历最久,不说修为,单是他们在门中的话语权就比别人更大些,叶菁虽比不上大长老颜异,但对如今的萧灵来说,拜入她门下,无异于是绝境里向她投来的一束光。
叶菁见她没出声,善解人意地说道,“不用急着回复我,你可以考虑下。”
萧灵立即道:“我愿意。”她当即下地,从旁侧的茶几上到了一盏茶,跪到地上,行了拜师礼。
“好。”叶菁接过茶来饮了一口,“我会向大长老说明此事,为你重新制作身籍档案,归入碧潭峰,起来吧。”
萧灵喜极而泣,俯身叩头,“谢谢师尊。”
叶菁扶起她,又帮她查探完身体情况,摸摸她的头,“明霄峰上的禁制已经撤了,你可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直到叶菁走后,萧灵都还有些怔愣,仿佛身处梦中还未醒来。
朱厌在她灵台轻笑,邀功道:“这下子,你总该愿意为我画出眼睛了?”
萧灵呆坐片刻,起身去了书房,桌面上的画像还未完成,她捏着笔想了想,慢慢勾勒出一个狭长的眼型。
临仙城里,朱厌已经从那处纷乱的街道上离开,慢悠悠地穿过长街,跨上河上的石拱桥,他倚在桥边,探出半个身子,取下头上斗笠。
水面如镜,映出一张俊秀的脸,正是萧灵笔下的模样,这张脸剑眉星目,很是端正,只不过他一笑,便带上了说不出的妖气。
清透的水面划过两道御剑而行的身影,朱厌抬起头,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眯起眼睛,看着那两名修士往血腥蔓延的街道落去。
追得可真紧。朱厌嗤笑一声。
天幕碧蓝如洗,晴空万里,这世道太平静了,一点乐趣都没有。
他勾起唇道:“萧灵,聂音之能入刀山剑林,你也可以,你那把剑也该换得了。”
萧灵被他提醒,小白鸟转头看向剑架上的如意剑,如意剑的剑刃越发灰暗了,如同生了锈,想来定是聂音之做了什么。
这把剑跟在聂音之身边五年,经过她的剑气不断淬炼,到底也变得同在她手中时不一样了。
从回到这里开始,她就不断地在经历失去,如今已经习惯。一把能接受别人代替她的剑,和桑无眠一样,都不值得她留恋。
换掉也就换掉吧。
【嚯,朱厌终于有自己的脸了,还非要变成萧灵画的才行,我嗑到了】
【虽然他很坏,但是又有一丢丢带感!】
【草,连孩子都不放过啊!朱厌还真是走到哪哪里就血流成河的,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部剧女主也黑了,身边有个凶兽跟心魔一样污染人心,女配也黑了,要破开封魔印选秀,啊这啊这,内忧外患,就问正道的长老们还能苟住吗?】
【颜异是不是已经中招了?】
【女主也能进刀山剑林?是不是就是桑无眠留给她的金手指?】
【会不会打起来!我好激动!快点快点趁着魔头虚弱打起来,我和朱厌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聂音之看到弹幕,暗自思索,云笈宗的太上长老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朱厌这种以血戾为生的凶兽,如果真的渗透入正道高层,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麻烦。要是他陪着萧灵一起进来,正好把他们堵在这里一起杀了才好。
不知道顾绛和朱厌哪一个厉害一点?
“你在想什么?”顾绛打着呵欠问道。
聂音之已经收起了帷幔,此时红彤彤的霞光铺在崖上,景色绝美,他们打算明日一早出去,好给翠花和酸菜一点时间,回去跟刀山剑林中的七大姑八大姨告个别。
不过现在,兴许可以再留几天?
鸿鹄的剑光在剑林里乱窜,激起阵阵剑鸣,瑰丽剑光与晚霞交织在一起。
聂音之给他剥了一个橘子,“这里的晚霞很漂亮。”
“嗯。”顾绛看着她一点一点挑去橘瓣上的白络,递给他,他指头都没动一下,张开了嘴。
聂音之:“……”聂音之掰成小瓣,丢了一瓣给炎炎兔让它抱着啃,剩下的和顾绛你一瓣我一瓣分着吃。
等到弹幕消失,聂音之等了好一会儿,确信那所谓的镜头应该不在他们这一边了,才问道:“你之前在云笈宗时,说的那个难闻的气息,是指的朱厌吗?”
“嗯。”顾绛疑惑地转眸,“怎么?”
“一个凶兽,一个魔头,你们认识?”
“打过照面。”顾绛漫不经心道,“当初将它踹进死寂深渊,有我一脚。”
“你还做过这种大好事?”聂音之不敢置信。
顾绛笑了一声,“它太烦了。”当时他被正魔两道围追堵截,朱厌被血腥气吸引来,仿佛是根搅屎棍,哪里都有它横插一脚,令人烦不胜烦。
正道欲将它封印,所以他配合正道玩了一出,将它引去死寂深渊,踹了下去。
“那你应该比他厉害一点?能杀了他吗?”聂音之试探性地问道。
顾绛扬起眉,“你想杀了它?为何?”
聂音之大言不惭道:“身为正道弟子,除妖卫道,守护天下免遭生灵涂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为何。”
顾绛噗一声笑出来,被橘子汁呛得掩面咳嗽,旁边的炎炎兔更夸张,圆滚滚的毛团笑得差点从崖边滚下去。
“闭嘴!”聂音之一人瞪他们一眼,“因为他很烦,到时若是将仙门长老都洗脑了,仙门集结起来围攻我们就麻烦了。”
封寒缨扬起兔子脑袋,不屑道:“杀光他们就行,正邪本就不能两立。”
聂音之鼓励他道:“好哦,那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你师尊可不会出手帮你。”顾绛一动手压在他身上的天威就会更甚,到时候不知会有多难受。
封寒缨:“……”臭女人!
炎炎兔气得跺脚,被顾绛瞥了一眼,竖起的耳朵垂下去,蹦到一边窝进草丛里,回到万魔窟内发脾气去了。
“朱厌,很会躲藏。”顾绛皱起眉,他可没那个工夫满修真界地去追杀它。
聂音之正想说话,又瞥到一条条弹幕冒出来。
镜头大约又转到他们这边了,她并不想让弹幕知道她能看见它们,万一它们以后有所防备和顾忌,可就不好了。
聂音之实在把握不准,干脆伸手半撑在顾绛上方,低垂着头,手指点在唇上,对他笑了笑,以唇语道:“咱们守株待兔。”
顾绛躺在软榻上,忽而眼前一暗,近距离望进聂音之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眸,心跳不由一滞,他的睫毛微颤,装作若无其事地“嗯”一声。
聂音之敏锐地注意到他蹙了一下又立即舒展开的眉头,她退开一些,指尖从他手背上扫过,摸到发烫的体温。
他现在又难受了。
聂音之立即从顾绛身边退开,走到崖边,“这里景色这么漂亮,我们多呆几日再出去。”
顾绛手背搭在额头上,等自己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平息。林中的溪流上,腾起的灵雾很快消散了。
【救命,两边的画风差别太大了,女配这边也过得太安逸了吧。】
【老夫老妻晚年生活实锤了】
【说好的魔窟选秀呢!怎么又推延了?聂音之你还搞不搞事业了?】
【继续下去,聂音之的斗志都要被魔头的‘不作为、慢作为、懒作为’的不良习性腐坏了】
【封总!邪肆狷狂的封总!你难道已经真把自己当兔子了?本剧的反派工作着实令人堪忧。】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作者有话说: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长恨歌》
第32章
聂音之在刀山剑林里等着守株待兔, 朱厌这一边却也忌惮着顾绛,想要等他们出来之后,寻一个时机, 悄无声息地进去。
魔头不从刀山剑林出来, 各大门派的目光便始终都聚集在焦渡山上。
一时间竟然僵持住了。
云笈宗对朱厌的搜捕越发严密, 他在临仙城待不下去,只能另换地方藏匿。
如今, 云笈宗的三个太上长老,已经有两人被他握在手里, 只要啃下颜异这块硬骨头,云笈宗便是他说了算。
颜异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 无缘无故从入定中惊醒,不适地抬手揉揉太阳穴。他闭关一百多年,不问世事,一朝出关之后便要操持宗门诸多事宜,很有些不能适应,就连入定时都会冷不丁地被冒出的一个烦琐之事惊醒。
他起身走到窗边, 往外望去, 云笈宗的护山大阵已经修复,作为大阵阵眼的那把冰蓝色的巨剑也隐没在阵法中。但师祖的本命剑为何会遗留在本界, 这个问题却始终困扰着他。
如果师祖未能飞升,他现在又会在何处?
韩竟师祖是此界最后一位飞升之人,之后此界的灵气稀薄,修炼不易, 便难有人再达到渡劫飞升的修为了, 化神便已是现在修真界中的巅峰修为。
十年前那场正邪大战, 颜异虽然没有参与, 但他却也清楚个中缘由。正魔两道除了大义之外,其实归根结底是在争夺修炼资源。
封魔印会耗损魔修的魔气,而被耗损的魔气会转化成灵气,融入天地,成为正道修士的养分。
但封魔印对魔修的耗损实在太慢了。
如今顾绛出世,正魔两道的实力天平大大倾斜,他们甚至难以跟顾绛正面交锋,形势对正道来说,极为不利。
若是韩竟师祖还滞留在此界,或许和顾绛能有一战之力。颜异在关注魔头动向的同时,也派了人携带玄魄剑的剑气试图寻找韩竟,只是一直还未有眉目。
他心中怀有太多烦扰,心绪杂乱,不适合再入定。
颜异在宗门内走了圈,看了看各峰的情况,不知不觉来到折丹峰,被削断的山峦上寸草不生。折丹峰周遭的草木被“血月影”的魔气扫过,枯萎了很多,剩下未死的长势开始变得奇形怪状。
这些草木也像是吸收了“血月影”,翠色褪去,化为血一样的暗红,插在青山绿水中,极为不协调。
云笈宗曾清理过一次,重新长出来的植株依然如此。草木是最逆来顺受之物,但也是最坚韧之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最后实在清理不干净,大家见这些变异植株也没有妨碍,就放任自如了。
从折丹峰的削面开始,泼墨似的浓艳色泽往外延伸,越往外越浅,直蔓延出二里地才消失。
颜异瞥到站在折丹峰削面边缘出的一个人影,眼中露出诧异,落到他身边,“安淮。”
安淮匆忙行礼,“大长老。”
颜异扶起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其他弟子来此感悟,大多停留在中心处的冥思台上。
安淮嘴巴动了动,看看颜异,最终什么也没说。
颜异倒也不勉强他,他知道这个少年还沉浸在心爱之人逝去的悲痛中,没能守护好门中弟子,他身为长老,也难辞其咎。
安淮被他明了的目光看着,眼眶泛出了红,他想过很多,医堂在云笈宗幽僻处,距离折丹峰甚远,算是当日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折丹峰破之前,白英就跟萧灵一起去了医堂,治疗完之后,荆重山说白英去闭关了,她要是真的去闭关了,当逃过一劫。可是她没去,要么是荆重山撒了谎,要么就是……
白英在闭关之前,想来找他,然后,被魔气卷入其中。
他内心本能地逃避这个猜测。
安淮咬咬牙:“大长老,我不知道其他受害同门的情况,但我觉得白英并不是死在‘血月影’的魔气之下,她……”
颜异耐心地等着他的后文,过了好一会儿,见他不再言语,才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你放心,此事宗门会继续查下去的。”
安淮闷声点头,他也不会放弃。
从折丹峰上离开后,安淮再一次去了明霄峰,那日他几乎是一个错眼都没有地看完了萧灵的灵台记忆。
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存在,会掩藏一些痕迹,同时也会放大一些细节,越是在意的,反而记得越为清晰。荆重山唤白英留下之时,萧灵那僵硬的反应让他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刚刚面对颜异时,他心中犹豫,最终没有提到这个。就算说出口,没有其他证据支撑,很可能也会被当做是在捕风捉影。
更何况,现在萧灵忽然拜入了叶菁长老门下,显而易见,太上长老们认为萧灵是无辜的。
他心里明白萧灵若是知情,断然已经伪装好了,连长老们都能被她蒙混过去,就算自己这样每日过来,也是徒劳。
安淮一到明霄峰上,萧灵就察觉了,她此时正身处在明霄峰的地底,一个以剑气粗糙挖造的山洞内。
剑痕纵横的洞壁上布下了重重禁制,一条极细的灵脉从云笈宗主灵脉上被分流到这里,那条灵流像一根细细的藤,藤上支撑着五个拳头大小的秘境碎片。
这就是桑无眠留给她的东西。
桑无眠修为到了化神,已经到顶,再难有进境,他一直在想办法寻找突破的契机。
现在的修真界灵气大不如前,因为灵气日渐衰微,千年前的许多洞天福地、秘境、仙家宝地,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都相继塌毁封闭,散落隐没在世间。
这些秘境碎片便是桑无眠费尽心力收集而来,想要从中寻求机缘。直到聂音之召唤出魔祖,他在顾绛手下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临死之际将藏在这里的碎片送给了她。
萧灵之前身体太过虚弱,灵基不存,打不开这里。
她轻轻点了一下一个秘境碎片,霓虹一般的各色剑光从里面淌出,在密闭的山洞中荡出嗡嗡回响。
——这块碎片可以通往刀山剑林。
朱厌道:“现在不是时候,等聂音之离开了才能进去。”
萧灵自然明白,聂音之身边的那位魔祖不是个好惹的人。
地底深处湿寒无比,又和洞内充沛的灵气融合在一起,渗入她的经脉,萧灵修为太低,扛不住这寒湿,被冻得脸色青白,浑身都在细细地颤抖,感觉到明霄峰上有人造访,她伸手触上洞壁上的传送阵。
下一刻,她出现在了自己以前居住的寝室内。
萧灵扯着嘴角笑了下,桑无眠将秘境碎片藏在明霄峰,将传送阵的入口设在她旧日闺房内,不知这算不算是还惦记着她。
走到太阳下,她身上的寒气都还没退,萧灵快步去了外殿,在廊下摆上小几,煮上茶水,小白鸟啾啾叫着去引安淮入内。
朱厌在她灵台内嗤笑,“他每日来这里,是因为他在怀疑你,你还真对他上心了?”
萧灵动作顿了下,祈求道:“朱厌,他发现不了什么的,你别动他。”
“一个刚刚筑基的小鬼罢了,你喜欢就留给你。”朱厌口气轻慢,这种小鬼他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捏死,他现在正在和颜异较劲,没有心思应付这样的小猫小狗。
朱厌爱死了萧灵这种无辜的愧疚。
安淮进来时,萧灵果然已经在等着他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大多时候都是安淮在讲,聊一些他和白英之间的琐事,观察萧灵的反应。依话
萧灵基本都是安静地听着,有时候会被他们的闹剧逗笑。
很奇怪,但这样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萧灵给他倒茶,安淮端起小陶杯伸手去接,目光落在她青白的指尖上,现在虽已入秋,但天气回热,日头也盛,但看萧灵的样子,却像是被冻着了一般。
她身上有一股寒凉的灵气,像是去过后山寒潭那种湿寒之地。
安淮知道萧灵修为还没恢复,所以大着胆子放出自己的神识试探,不敢碰到她的人,只在周围探出神识触角。
他的神识忽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萧灵的衣摆无风拂动一瞬,随即垂下,她并没有发觉。
安淮立即收回神识,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告辞离开,走出明霄峰他才匆匆找了一处僻静的林中小亭,仔细去检查自己方才放出的那缕神识。
神识内含着一抹极其幽微的剑光,亲昵地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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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山剑林内,顾绛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有剑动了。”
他话音才落,剑林深处溢出一道清透的剑光,剑光如水,冲开了周遭其他剑气,但须臾后,又蓦地缩了回去。
聂音之以为是萧灵进来了,谨慎地捏住长剑,顾绛从后拍拍她的脑袋,“没人来,应该是那把剑找到了它心仪的主人。”
这个时候被触动,多半是萧灵的剑。
聂音之御剑想要去看看,顾绛很自觉地跟她一同跳到翠花身上,鸿鹄立即不高兴地大叫。明明有自己的刀!
顾绛抓住她的腰,在鸿鹄的吱哇乱叫中抢先道:“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忘了。”
聂音之:“……当然记得了,祖宗。”她是说过要御剑带他的,不能出尔反尔,只能委屈翠花了。
她没感觉到顾绛的手心发烫,那他应该没事,聂音之安抚好鸿鹄,两人往剑林深处飞去,她悬停在剑林上空,没有惊动山谷内的剑气。
只见脚下一处水潭里,一柄剑刃半透明的长剑浮在水上,若不是攀爬在剑身上的荆棘,根本看不出剑刃在何处,此时那荆棘已经碎裂了大半,只剩一小部分挂在剑刃上。
聂音之很有反派作风地桀桀奸笑几声,“看我先把她的剑绑架了再说。”她并指挥去,雪亮的剑光霎时大盛,巴掌大小的鸿鹄在剑光中熊熊燃烧,顷刻间化为一只巨大凤鸟,尖啸一声,利爪如同钢刃,朝着水潭抓去。
水潭大震,那把灵剑没办法挣脱剩余的荆棘,剑气从荆棘缝隙里渗出来,搅动起潭水化作一条水龙迎来。
两方才一对上,嗤啦一声,蒸腾的水雾弥漫开,这场交锋极其短暂,毕竟另一把灵剑还未完全自由。
鸿鹄扑扇翅膀,扇开水雾,重新缩回巴掌大小,爪子里捏着一条扭动的小虫。
聂音之捧着鸿鹄仔细看了看它抓着的剑灵,那剑灵由水凝成,和剑刃一样是半透明的,呈现薄薄的蓝色,身上鳞片清晰可见,头上顶着一只小角,身子盘缠在鸿鹄爪子上扭动,时不时被鸿鹄的火光烧出一缕水汽。
顾绛靠上前来,下巴枕在她头顶,几乎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是蛟灵。”
【等等,这是谁的剑?不会是女主的吧?聂音之这是想干什么?她都有鸿鹄剑了还要抢这把剑,有够贪心的。】
【听女配的口气,总觉得她可能已经知道女主要进来了,之前说好了要走,突然又不走了就有点奇怪。】
【笑死我了,还没进来,剑都被人家绑架了,女主也太惨了点】
【暗示女主女配,水火不容】
【果然还是以前的修真界牛逼,是把剑都有剑灵,好想看看其他剑的剑灵是什么样哦】
【萧灵都有如意剑了,又怎么契合别的灵剑?】
【可能跟桑无眠一样用那个蚕灵咒,毕竟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呵呵】
【难以置信桑无眠竟然在明霄峰地底藏了五个秘境碎片,秘境看起来都很牛逼的样子!那他以前封住明霄峰的动机就很不纯,根本就是拿萧灵当借口藏他的宝贝,狗男人真渣!】
【我打开弹幕是想同姐妹们一起尖叫的,老魔头抱老婆抱得也太顺手了吧!结果大家都在一本正经讨论剧情???】
【就……习惯了啊,我已经叫麻了,甚至希望他们能发点刀】
回到剑林外的悬崖上,聂音之立即从他怀里钻出来,揪着那条小蛟研究。蛟龙在鸿鹄的爪子下到处跑,两只剑灵就如鸡捉虫子似的。
顾绛在旁看了一会儿,回去帷幔内。
因为还要多留几日,聂音之又把这个帷幔架起了,只是她却不怎么进来,帐子里连她的气息都很淡。
顾绛在软榻上躺了片刻,翻来覆去静不下来,他的沉眠是为了缓解天威压力,心静不下来,躺着也没用。
他翻身坐起来,揉揉眉心,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茶几上的所有点心和水果。
最终忍不住从榻上起身,掀开帷幔,“聂音之。”
聂音之闻声回头,见顾绛一手撩着帷幔,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这让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她立即站起身,疑惑道:“怎么了?你又难受了?”
顾绛不答反问:“你等会儿是不是又要打坐修炼?”
“嗯……是啊。”聂音之点头,她是打算入定的,这里灵气充裕,又没有别的事干,正好可以好好修炼。晚上打坐入定,白天练习术法,她觉得自己剑法双修,完全没问题。
也能免于和他过多接触。
顾绛的表情更沉郁了,“你这样努力,是觉得本座打不过朱厌?”
“怎么可能,你天下无敌。”聂音之立即道。
顾绛才不会被她糊弄到,“那你这般夜以继日做什么?怕我护不住你?”
聂音之满脸都是问号,她修炼勤奋一点也有错?魔头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
顾绛沉思片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他没再多说什么,放下手转身往里走去,帷幔重新垂下,将他的身影一点点挡住。
聂音之怔怔站了片刻,低头看一眼抓着蛟灵的鸿鹄,将它收回剑中,快步追上去,钻进帐子里,软声道:“你怎么了嘛,睡不着?”
顾绛背对着她,没理她。
聂音之坐到床沿,她以前想哄顾绛就给他喂点血就行了,现在却不能再这样做了。这些血积压在他体内,成了随时都可能被诱发的剧毒。
“那我弹琴给你听?我只会弹箜篌哦。”聂音之说着褪去鞋袜,盘坐在榻上,准备从折丹峰书房内取出那把弯如月牙的银色箜篌。
顾绛转身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腰,将她按到榻上,揽进怀里,“现在不想听。”
聂音之挣扎着想要扭过头看他,又被他更紧地箍住腰,几乎动弹不得,“顾、顾绛……”
“别乱动。”顾绛用一种隐忍的口气说道,“你的血肉对魔的诱惑力变大了,我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