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男娃,必定能千娇百宠,恃宠而骄,然而三姐自小立志告诉他:当弟弟的要听姐姐的话,不然就要遭受花样毒打。
红枫恰好看到程晏被蜜蜂追,慌不择路地抱头鼠窜。
再结合温明蕴这话,顿时心里替程小少爷默哀,她们姑娘整青少年那是专业的,毕竟有个前辈温青立在,甚至是从儿童时期,一直在姐姐的教育下长大,完全成了向姐葵。
如今再把这些手段用在程晏身上,那都是熟门熟路的,而且还全是升级版。
“啧啧,别看程亭钰一脸瘟鸡样儿,这儿子养得真壮实,完全不怕折腾。我就喜欢这样的好孩子,这门亲事结得真划算!”
温明蕴的感慨就没停下来过,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愉快。
红枫离得近,更是感受到了她的快乐。
“姑娘,都没声音了,是不是全晕了?”红枫把望远镜递回来。
温明蕴一一查看,确认的确没有清醒的人存在,才让下人去收拾。
“进去之前先熏一波迷烟,这帮小子虽然人蠢,但是身体反应都强于正常人,或许有那么一两个是装晕的。”温明蕴还特地叮嘱。
其实对付这帮半大不小的少年们,真的是最麻烦的,既要掌握度,还得防止被反咬。
“是。”
几个少年郎一次被抬了出来,全都凄惨异常。
其中竟然是最先被吊起来的陆然,看起来最干净,也最像个人样。
除了眉头紧皱之后,依然还保持着一张白净的小脸,其余几个少年全都肉眼可见的受到了机关的照顾。
其中以程晏和朱霖为最,朱霖是掉进了腌菜坛子里,浑身一股酸菜发酵的味道。
程晏则肿成了猪头,满脸是包,要不是他那身蓝色锦袍,根本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温明蕴还特地走下来,近距离参观了,看着程晏满脸的疙瘩,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还是在他的包上用指甲盖掐十字。
少年经历了装晕,又吸了迷烟,晕得透透的。
但是当温明蕴掐他脸的时候,程晏还是皱起了眉头,似乎连昏迷都感觉到疼痛。
“行了,送出去吧。”温明蕴丝毫没有心疼,直到确认他脸上每一个红肿的包上,都带着一个指甲掐出来的十字,这才罢手。
*
陆然是其中最先清醒的,毕竟他只是被倒吊起来,吸了片刻迷烟,不像其他人经历了无数坎坷。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夜色已经黑了,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没几颗,看样子明天天气不会太好,还透着一股阴森。
“怎么了?”他打了个激灵,连忙从地上弹起。
“霖子——呸,怎么这么臭,你从哪儿钻出来的?”
几个人被喊了起来,看到身边人这副惨状都被吓了一跳。
“霖子,你离我远一点,yue——”
当场就有人吐出来了,显然这味儿实在太冲了。
程晏一睁眼就觉得浑身都痛,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哦的两斤(我的眼睛)瞎了。”他发现自己连睁眼都疼,而且视线一片迷糊,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一样。
“咦,这个丑东西是谁?”
“啊,丑东西是晏哥啊。”
大家竟然认不出程晏了,直到他发声,才勉强辨认出来。
“肿么回事,哦的锥(我的嘴)——”
“晏哥,你别说话了吧,你整张脸都肿了,脖子上还有只死蜜蜂呢。誓死也要扎你,你干啥了,怎么这么恨你?”陆然很不明白。
“等等,我们不是进了田庄吗?为什么又在这儿了?”
几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才发现彼此是躺在西南门这里,仿佛一直没进去过,这道门附近仍然没有人看守。
陆然一瘸一拐地跑到狗洞处,却发现那里什么洞都没有,石头活着泥堆得整整齐齐,而且看起来还是年代久远,根本不想新补起来的墙。
“我没记错吧,这儿是有个狗洞对不对?”
“咦,狗洞呢?”
“真的没了?”
几个少年一起走过来查看,却发现毫无狗洞踪影。
程晏不信邪,他睁着红肿不堪的眼睛,蹲着身体一点点摩挲着墙体,却找不到丝毫作假的地方。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经进去了啊,我还被倒吊起来了!”陆然难以置信地大叫。
“就是啊,我去那个地方,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忽然有什么东西抓我的脚,我就飞快跑起来,然后摔进了堆菜坛子的地方,坛子都砸碎了,那味道差点把我熏死。”朱霖一提起此事,再次露出痛苦面具,那股恶心的回忆再次袭来,险些二次把他送走。
“我也是啊我也是……”
众人激烈地讨论着,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人的记忆是不可能出错的,但是狗洞却没了,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都找不到,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可是不进去的话,他们身上的伤又是哪儿来的?
“汪汪汪——”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
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显得相当瘆人。
几个原本积极讨论的少年们,忽然同时住嘴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似乎直到这时候,他们才体会到周围的氛围。
“我们晕了很久吗?为什么就到晚上了?”
“这院子有人住吗?为什么一盏灯都没有啊?”
“这不会是座鬼宅吧?”
几个人越看越瘆得慌,不知道是宴会结束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总之整座宅子都空了,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灯都不亮一盏。
这一片田庄占地很大,好似方圆十里只剩他们几个活人一般。
“晏哥,我们赶紧走吧。”
“走什么走,我们再进去一探究竟,我就不信了,这宅子里真的没人,肯定是故意装神弄鬼呢!”
程晏一说话就引得整张脸都疼,可是要他就这么败走,根本不可能。
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来整治温明蕴的,怎么可以连面都没见上,就这么退走。
更何况他和他的兄弟们,还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甚至都没抓到凶兽,至今一头雾水。
“晏哥,这也进不去啊!”
程晏坚持,几人没办法,商量过后决定叠罗汉,哪怕进不去也要看上一样,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然非常倒霉,就他身子最完好无损,所以他被安排在最底下。
程晏踩在最上面,他睁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勉强透过一条缝看去。
就见整座庄子里黑漆漆一片,真的一盏灯都没有,唯有一处散发着亮光。
那是离墙头十几米远的石桥上,一个女子站在桥上,她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女子身穿着一身白衣缟素,看起来活像是在奔丧,在夜明珠幽光的映衬下,显得脸色都带着青白,但是究竟长什么模样,他却看不清楚。
忽然女子冲他一甩手,似乎随手投掷了一个东西过来。
“晏哥,你看见什么了?”陆然快撑不住了。
“别吵,我快看清楚了,再等等!”程晏咽了咽口水,仔细盯着她投掷的东西看。
直到离得越来越近,他才发现那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明明并不是直奔着他而来,但是那极快的速度,还是让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身体后仰。
陆然再也撑不住,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踩在他身上的少年们跟下饺子一样,一个个都掉落了下来。
还不等他们抱怨,就听“砰——”的一声响,半面墙都塌了。
他们被尘土埋了个正着,原本就埋汰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了。
程晏还在发懵,没了围墙的阻挡,他下意识地看向院子里。
就见那个女子弯腰,再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这回比上次更大,足有三个拳头那么大,她却轻松用一只手搬起,还抛向半空中掂量着,之后做出一个往这边投掷的动作。
程晏立刻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他的心底有道声音在说话:这回不会砸偏了,必然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
“快跑,里面有个白衣女鬼!”程晏一马当先,连滚带爬往外跑。
其他紧随其后,哪怕是腿脚不便的人,在逃命的这一刻也激发了无数潜能。
好在他们的马依然拴在原地,几人拽开缰绳直接驾马脱逃。
一直到跑离了温明珠的田庄,才逐渐有人烟气,几个少年大气都不敢喘。
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背影,温明蕴撇了撇嘴,将石头随手丢在了地上。
“哎,还得练练,这帮瓜娃子太脆了,武艺还不咋地,我都不敢随意发挥,生怕一砸一个脑袋瓜子。”温明蕴摇头叹气,话语之中充满了遗憾。
红枫躲在暗处,见她打了个手势,才赶紧出来。
所有的灯被点亮,那些被勒令不许出声的下人们,也重新出来走动。
几乎是盏茶间,田庄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
程晏快马加鞭赶回家,一刻都不敢停留,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贴身伺候的小厮,见到他这副模样,大惊失色,却被他勒令不许出声。
今日之事属实丢脸,他原本雄赳赳气昂昂去折腾人,结果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自己落荒而逃了。
他那生锈的脑袋瓜子,也根本转不动,丝毫不敢声张,生怕被人笑话。
只敢让贴身小厮打水来,沐浴完之后上药,明明浑身是包,一碰就疼,要是平时肯定咒骂人家十八代祖宗,今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求女鬼放过他。
好不容易上完药,他带着浑身的伤,躺在床上,但是却毫无睡意,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自动闪现今日的一切。
特别是最后那个白衣女鬼的画面,够他记大半辈子。
那一石头砸过来,半堵墙都塌了,着实是惊到他了。
“墨海!”他大喊一声。
“少爷,小的在呢!”
“家里有没有烧纸的东西?”
墨海一愣:“啊?”
“啊什么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少爷,府上烧纸有忌讳的,现在也不是中元节,况且新夫人快要进门了,您这会儿烧纸被人知道了,难免是要传出什么闲话——”
“少啰嗦,小爷我什么时候遵守过规矩,我知道你们这些下人会偷偷烧。赶紧的去跟你那些兄弟要一点,我马上就要烧!”程晏不依不饶地道,而且完全是迫不及待,一刻都等不了。
“是。”墨海急忙披上外衣就走了。
今日为了方便程晏做坏事,守夜的只有墨海一个,如今他被指使出去,就剩程晏一人在。
屋子里显得无比空旷,似乎是窗户没关严实,漏进来的风将烛火都吹动得摇曳起来,映衬着他的影子像是鬼影一般。
程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被子朝头上一蒙,一声不敢吭。
甚至他还听说过,鬼会察觉到人的呼吸,他连忙憋气,连呼吸都不敢。
等墨海怀揣着纸钱回来,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时,他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翠竹苑内,程亭钰手捧着书,一直没翻上几页。
他知道今日程晏出门寻温明蕴的晦气,两人初次交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烛火一闪,屋内已经多个了黑衣人跪在地上,显然是影卫来汇报情况了。
“如何?”
“属下未能全程跟着,田庄里有徐侯府的侍卫在,为了不引起冲突,属下没有跟随进去,只是看着小少爷从狗洞里钻进去……”
影卫将他看见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除了迷宫之内发生的事情,他无从得知,但是光看着程晏的伤势,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程亭钰许久都没说话,他张张嘴似乎想开口,然后又很快闭上。
说什么?简直无话可说。
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听到了哭声。
天呐,这儿子蠢得无药可救了。
他是去整治人的,结果被整治得屁滚尿流回来,甚至连罪魁祸首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他敢肯定,以程晏的智商,必然猜不出最后那个白衣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见的继母,温明蕴。
影卫也没敢吭声,只是低着头陪伴在主子身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隔了许久,程亭钰再三做好心理准备,才终于开腔了:“那个逆子睡了吗?”
“没有,小少爷本来是想睡的,但是太过害怕,然后——”影卫有些说不下去了,第一次在回答主子问题时,变得吞吞吐吐。
“然后什么,直说,我受得住。”程亭钰语气平稳地道。
“在给女鬼烧纸。”
程亭钰捂住胸口,脸色痛苦:“方才那句话,我收回。”
他受得住个屁!
程晏你娘的真是个人才,人家把你整得亲爹都认不出来了,你竟然还给人烧纸。
上辈子修佛的吧?这么菩萨心肠?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善良,不是谁让你不爽你就把人揍死吗?这回在搞什么!
程家的列祖列宗都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逢年过节给祖先烧纸,都没见你这么虔诚!
然而程亭钰的受气阶段还没结束,第二日傍晚,他收到了温明蕴的回信。
信中除了描述了一遍,是如何欺负他逆子的,还夹杂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程小少爷买狗洞地图花了三百两银子,本着这单长久的大生意是由你介绍,且一力促成的,银子分你一半。合作愉快!】
对于这笔银子,温明蕴也给了详细的解释,而且还非常大方地带他分享。
可是程亭钰却根本笑不出来。
温三娘是真的损,买地图就买地图呗,为什么非要加“狗洞”两个字,说得跟那三百两银子就买了一个狗洞一样。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就不能稍微学学话术吗?非得往他心口上扎刀吗?
程亭钰是越想越气,三百两啊!
他自己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结果这个逆子竟然用三百两去买一个狗洞钻!
救命,把他埋了吧。
“逆子人呢?”他将银票抚平,手指都在打颤。
显然是气到快疯了,连名字都不愿意喊,直接称呼“逆子”。
小厮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已经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冲进一个人来,扯着嗓子道:“爹,我来啦!”
程亭钰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直接砸了过去。
“你来受死了是不是?”
你来就来,还“啦”,你啦个屁啦,花这么多钱怎么好意思啦的!
程晏眼疾手快地接住书,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满脸寒霜,犹如数九寒冬的风雪,让人瞧着都害怕。
程晏乖觉地站定,立刻退了出去,屈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
“爹。”
“滚!”
程亭钰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
程晏撇嘴,着实有些不高兴。
爹这是怎么了?他又没招惹他,为何成日阴晴不定的,比朱霖府上养的疯狗还难哄。
不过算了,他有求于人,就得放下身段。
“爹,我说完事儿就滚,绝对不在您面前碍眼。”
程晏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看到那满脸红包,肿得跟猪头一样,瞬间闭眼低头,多一眼都不想看。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给程晏当爹。
程晏给他当爹还差不多。
“爹,你身边武功高强的侍卫借我几个呗?”
“何事?”程亭钰以为他要反击,顿时升起了几分希望。
儿啊,争点气,爹给你磕头。
“哦,人家说了,女鬼就怕阳气重的人。我要阳气重的人去吓唬吓唬她,让她不要再跟着我入梦了。”程晏一本正经地道。
程亭钰:“……”
“不行不行,这会激发女鬼的凶性,最好先礼后兵。爹,要不待会儿你跟我一起烧纸给她,替我好好向她道歉,表示子不教父之过。之后她要是不听,再——”
程晏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脸上一阵凉风拂过,紧接着听到一声巨响,身后的门板直接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温明蕴:前世作孽,今生穿越。
程亭钰:前世作孽,今生养儿。
第033章 看秘戏图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木门飞出好几米远,当场碎裂,木屑乱飞,还带起一阵飞沙走石,吹得他灰头土脸。
程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原本站在拐角的影卫,突然一个平移,就飞到了程亭钰的身边,急声劝慰。
“主子,主子,您不能激动,这是您——生的孩子啊!就这一根独苗了。”影卫看起来是拉住他的衣袖,实际上直接按住了男人的手。
程亭钰的手里已经捏了几根钢针,随时能要了程晏的命。
实际上方才甩出去的两根,若不是程亭钰及时调整了一下姿势,碎的应该是程晏的脑袋。
苍天啊,大地啊,究竟是哪个人才生出这么个东西!
“独苗又怎么了?有他还不如没他,就他这个样子,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怎堪大任?”程亭钰忍不住冲他咆哮。
额头上的青筋毕露,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这小兔崽子是敌人该有多好,一刀宰了多爽快,偏偏他明知这个货色是个蠢材,还不能动他,还得教好他,要不然就愧对太多人了。
“爹,不去就不去呗,您这么生气做什么?”
程晏的武艺目前还处于三脚猫的状态,自然看不清将门弄坏的银针是谁丢的,但是亲爹的脸色都气成铁青了,他还是能看懂的,顿时颇为委屈。
怎么了嘛,不就去烧个纸吗?火一点的事情,最多他再说几句话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至于气成这样吗?
他就知道,他爹身体不好事儿还多,脾气大还爱发火。
程亭钰看着眼前表情无辜且委屈的少年,眼眶都红了,纯粹被气得。
这厮竟然还觉得委屈?
最委屈的人不该是他吗?不仅花了大钱娶温明蕴,还为了和曹狗抢人,去皇上面前露脸了。
结果这个逆子不仅丝毫不知,还天真愚蠢地继续送钱给温明蕴,那也是他的钱啊!
他可真是个冤大头。
如果程亭钰生在现代,就知道有个词叫:大冤种。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方圆十里之内,再没有比他还冤的。
“趁着我还有口气,没当场吐血身亡,赶紧滚!”程亭钰抬手指着门外,厉声威胁道。
他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那侍卫给我两个啊,我真的需要很多阳气,府里小厮常随都不如您身边的侍卫阳气足,要不就眼前这个也行。”程晏直勾勾地盯着影一,视线着重停留在影卫的身体上。
嗯,肩膀宽胳膊粗,看着就阳气很足,特别是和旁边面色苍白羸弱不堪的亲爹比,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肯定能把阴气森森的女鬼给吓跑了。
“爹,他们去了,你就不用去了。我才想起来,您这身子孱弱得很,阴气甚重,要是女鬼看见你,见你面容俊秀貌美,要把你带到地下当鬼郎君,那我就没爹了。我可做不出如此不孝之事。”
程晏一本正经地道,他边说还边打量着程亭钰俊美的面容,一副遗憾的模样。
程亭钰手指一转,已经才衣袖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主子,主子,亲——生的,千万不能冲动。”影卫再次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恳切。
“我不动他,自杀行不行?”程亭钰看向影卫,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那也不成,您没了,这小少爷也活不长了啊。”
程亭钰闭上眼睛,默默收回了刀,对着影卫摆摆手,“你和影二去陪他烧纸去吧。”
“是。”影一点头。
程晏见爹答应了,顿时欢天喜地准备离开,迈过门槛的时候,又似是想起什么,重新转身回来:“爹,您这门也不结实啊,我找匠人给你做个好门。”
“你还有钱?”程亭钰问了一句。
提起钱,程晏瞬间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应该还有吧?”
“那就好,我这俩影卫帮你驱鬼,一次五百两。”
这逆子要是不提,程亭钰都没想到还有这赚钱的好法子,当场狮子大开口。
“什么,还要钱吗?而且还这么贵,我又不要你俩侍卫的命。”
程亭钰冷笑一声,嘲讽道:“贵吗?你去买个狗洞都要三百两了,我这俩侍卫还能不如狗洞值钱?”
程晏瞬间犹如小刺猬一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爹,你知道了?是谁说的!”
程亭钰见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想要趁机教教他,冷声反问他:“你说呢?”
这自然是卖地图的人泄露了消息,乖儿子,动一动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儿。
程晏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皱着眉头,看起来是在深思熟虑。
虽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想这么久的确让人着急,但是念在程晏一向不动脑子的情况下,想这么久也是情有可原的。
甚至还需要表扬一下,毕竟这代表他至少开启了脑子旅程,别人的一小步,他的一大步。
程晏猛地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爹,我知道了,是不是女鬼来找你了?她告诉你的。男人一定保护好自己,不然就被她拖到地下去了!”
程亭钰彻底绝望了,他看向影卫,影一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主子,属下这就带小少爷走,您要多保重身体啊。夫人就快进门了,等她嫁过来,您就能轻松许多了。”影一上前,一把将程晏提走,还不忘安抚他一通。
程晏已经被带走了,屋子里只剩程亭钰一人,他看向屋外的地上,看见一地碎木屑,顿时心疼。
哎,早知道就不冲动了,这买新门又要花银子。
不行,还是从逆子那里抠点钱来花吧。
*
关于这门亲事,两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很快就到出嫁前夕。
温明蕴正在看话本,陈婕就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三个出嫁的女儿,原以为已经习惯了,不会紧张,可是陈婕却比前两个还要担心。
毕竟知女莫若母,她也怕这三丫头婚后会搞出什么离奇的事情来。
在自己家无论搞什么,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事,爹娘都会替她兜着。
可是去了婆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更甚者还有程世子夫人这种不对付的,哪怕温明蕴不做什么坏事,那边兴许都会想方设法地栽赃陷害。
“娘,您又睡不着了?”温明蕴见到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迎上去。
“您放心,我到了程国公府,一定好好过日子,凡事不强出头,受了欺负也先和程亭钰商量。若是他不理会,我再回娘家告状,绝对不会擅自出手,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都不等陈婕开口,温明蕴就主动汇报情况,这些话一套一套的,她都耳熟能详了。
虽说她一定不会照办,但是若能哄母亲高兴,她还是愿意一遍遍说给她听。
陈婕握住她的手,连连摇头:“不行,我又想了想,觉得那个程世子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味的忍让,会让她觉得你好欺负。但凡有办法,也要狠狠地反击,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还有你那个继子凶名在外,后娘难当,你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既不能让他欺负你,也不能闹得太僵……”
陈婕忍不住又要叮嘱,说了一长串,口水都快说干了,才长叹一口气道:“这嫁的叫什么人啊,早知道皇上赐婚的是这门亲,还不如当初就把你远远地送走,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得了你,你只管过你的快活日子去!”
温明蕴轻笑着安抚她:“娘,您不是常说,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就算我被送去外地,那不成亲也得有很多人叨叨。这嫁去国公府,好歹也是个金银窝,日子是要过出来的。我不觉得我会吃亏。”
陈婕看了看她,再一想小女儿平时的机灵劲儿,忍不住点头。
虽说心底知道她的性子不吃亏,可是为人父母,总是会操心许多的。
“今日我来,还有个重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