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低下头发呆,只当看不见他。
祂心里闷闷的跳了起来,却不再是之前的高兴。
“莺时,”祂喊,想拉她手过来写字。
莺时一甩胳膊,把手藏了起来。
“莺时,”莺时从没有和他发过脾气,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连字都不让祂写,祂顿时有点着急。
祂睁大眼,脸上露出莺时最喜欢的笑,装出她最喜欢的模样,跟前跟后,一直叫着莺时,想哄她高兴。
然而,一直等到半天过去,睡觉的时候,莺时都没有理他。
更别说亲亲了!
莺时直接把头转过去了!
祂坐在莺时身后,看她侧身背对自己的背影,小心的伸手给她盖上了被子,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安静看了好一会儿,亲自出去找了好些兰花出来。
异调局的人大半夜被惊醒,却也不知道这位又去哪儿了,只好注意着网上的消息,焦头烂额的等着收拾烂摊子。
这又是怎么了?
这位不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墓里,也就白天会带着那个叫莺时的小姑娘出来转转,今天怎么还大半夜出门了?
于天师三个人对坐在一起叹气,想想他们之前如何的逍遥自在,可现在呢,全都都坐在这里守着,一步也不敢离开。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一直等到两三点,那位墓主人才拎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一群人远远目送祂进陵墓,才总算松了那口吊了半夜的气。
“看见是什么了吗?”
“好像是兰花?”
“快去检查一下周围的花店,等等,周围几个省,都检查一遍。”以这位的速度,还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看来去的地方不少。
异调局的人全都出动,还跟周围几个市的分局联系了一遍,果然就发现这位大半夜跑了几十个花店去买兰花,他们一个一个上门,想尽办法,总算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不过,悄然间,一个花友论坛上好些人凑到了一起,你我问一遍,确定对方口中那个半夜上门买花,而且还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是同一个。
嘶——
人类本能恐惧这些,但又好奇着这些,等交流过后,就又忍不住开始八卦这位疑似鬼怪的男人为什么要大半夜买这么多兰花。
莺时醒来时就被铺面的兰花香沁的忍不住屏息了片刻,入目僵尸先生捧着花递到她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无措又担心,好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可欺负人的,明明是他!!!
莺时不想理他,翻身面朝另一边。
祂茫然的捧着花,放在一边,伸手轻轻拍她,“莺时。”
莺时不想理他。
“莺时。”祂继续喊。
莺时嫌烦,抬手捂住了耳朵。
祂抿了抿嘴角,没再说话了。
好一会儿了,女萝等女鬼掐着时间候在外面,却一直没能等到召唤,联想到昨夜王忽然出去,对视一眼心里一沉。
完了,王和王后肯定闹别扭了。
迟疑了一会儿,女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上前,问,‘王,早膳?’
祂沉沉的应了一声,一直注视着莺时。
就这么想出去?外面就那么好,他们在这里多好,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等到女萝等人准备好,祂又碰了碰莺时,想拉她的手却被甩开。
眼里失落划过,但想让看的人根本没注意。
祂低下头,委委屈屈的把莺时抱起来。
莺时看他一眼,硬下心,打定主意不理他。
莺时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好几天——
陵墓里的兰花都蔫了,她只当看不见,更别说像之前一样,笑着拉僵尸先生出去找个地方把兰花栽起来了。
祂会在莺时睡着的时候去看那些兰花。
看它们一日一日的萎靡。
和莺时一样。
祂脸上的笑渐渐的没了,一挥袖,所有兰花都在一瞬间尽数消散。
莺时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平静的僵尸。
莺时垂下眼只当没看见,对他这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平静模样丝毫不觉得奇怪。
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莺时站起身想往外走。
祂没有像以前一样跟上去,眼睁睁的看着莺时走向门口,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眼睛逐渐暗淡。
莺时只觉的十分烦躁,丝毫不想理会僵尸。
身后总跟着的脚步声不在,总拉着她的冰凉大手也不在,她步子越来越快,殿门眼看着就在眼前。
忽然——
细碎的锁链声发出一声脆响,莺时一晃,就被四肢忽然绷紧的锁链往后拽去。
心中不由慌乱,可更多的却是苦涩。
僵尸对她动手了。
也是,哪怕他在她面前一直都装的乖巧可爱,但他终究不是一般人。
一个生前是王的僵尸。
四肢上的锁链一松,她落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莺时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别开头,不想看他。
祂控制着锁链把人拽了回来,伸手接住,紧紧扣在怀中,捏着她的下颌转了过来。
“莺时,”祂叫,语气再没有之前的亲昵,反而带着冷意。
是不是祂对莺时太好了,所以她——
莺时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受不了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再这样下去,就好似笼中的鸟,被豢养的宠物,反正,就是不像个人。
她讨厌这样。
祂口中的话一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祂有点不敢。
“莺时,”眼睫颤了颤,祂脸上慢慢又浮现了委屈。
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出去?
莺时想别开脸,却被他捏着下颌动不了,便垂下了眼。
“莺时,”祂喊她。
莺时只当听不见,微微动了动想起身,可被他扣着根本动弹不得。
“莺时。”祂不依不饶的喊,全都被莺时忽略过去。
喊了好一会儿,莺时都不理祂,祂闷闷的抿了抿嘴角,抱着人回了内殿,躺进棺椁里把人搂紧。
莺时不想理他,想转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却被他按得更紧,顿时撞进了他的怀里。
闷哼一声,她忍不住皱眉,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下。
祂将人按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不敢伤了她,吻得又深又沉。
莺时抵挡不了,便只当那唇那舌不是她的,平静的看着他。
吻慢慢停下,祂看着莺时,忽然退开,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莺时,”祂喊。
不要这样看我。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她分明近在眼前,可祂却感觉,好像就要失去她了一样。
莺时安静的任由祂捂住眼,那双娇嫩如同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的抿着。
唇瓣嫣红,尚带着水光,却再也不像当初一样,会说出各种让他欢喜的话语。
“莺时,”祂声音低沉,带着挥之不去的痛苦。
不要这样对我。
莺时拉下他的手,祂眼中一喜,却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躺下了。
祂坐在那里,红色的眼眸幽光闪动,忽明忽暗。
“莺时,”祂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唯一学会的两个字。
安静的棺椁内,只余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听着可怜极了。
莺时充耳不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祂收了声音,伸手捏住她的手腕,黑色的锁链浮现,牢牢的将她的手腕束缚其中。
但这锁链,锁的住人,却……
陵墓外,临时营地中,三位天师惊醒,立即命人退开,严肃的看着远处陵墓疯狂暴动的阴气。
“快,起阵!”于天师一声低喊。
三个人早就在陵墓四周布下了重重阵法,本意是拦住陵墓里出来的人,只是之前担心会激怒墓主人,没有开启。
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再让阴气这么暴动下去,很快就会弥漫开,这周围可有好些村镇,更别说以这个速度,再远处的那些城市怕是也不能幸免。
细微的白光闪现,阵法一层层浮现,终于挡住了阴气。
祂抬头,看向外面。
是不是,那些人不在了,莺时就能乖乖的和他呆在墓里了。
这样似乎也不错?
祂不用再烦心会有人打扰他们。
到时候,莺时想去哪儿都可以。
祂都可以陪着她去。
随着祂心念的波动,阴气顿时冲撞的更加猛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原本看着还很坚固的阵法已经开始晃动。
“我们低估祂了。”于天师苦涩的说。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那位墓主人,可现在再看这阴气,对方怕是能轻易将一省——
不,是整个国家,都化为祂的领域。
可能还不止如此。
“不能再这样下去,阵法快破了。”陈天师冷声说。
“你们有没有办法?”宋天师也无计可施。
祂一步跨出,到了陵墓外的营地。
三个天师全身一震,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看向眼前俊秀矜贵的男人。
双眼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三个人。
真弱啊,就跟蚂蚁一样。
可就是蚂蚁,迷惑了祂的王后。别以为祂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通过那个叫手机的东西和莺时联系。
祂迁怒的彻彻底底,微一抬手。
阴气一瞬间冲破了阵法,直冲过去,三人立即抬手,试图阻挡,可全是无用功,只得眼睁睁的被阴气冲击在身上。
噗——
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喷出,三人只得急急后退。
强,太强了。
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该死!
该怎么办?!
“尊上!”宋天师急急的说,眼下已经无计可施,她只得强行一试。
“莺时知道您这么做吗?”她扬声问。
疯狂汹涌扩散的阴气一顿。
宋天师忍住喉间的痒意,急急的说,“莺时生长在人类社会,最是善良温柔,若是知道您这么做,肯定会难过自责。”
自责……
祂冷冷的看着这些人,阴气缓缓滚动。
那又如何,祂不会让祂的王后知道的。
“您与莺时金玉良缘,天生一对,莺时最是信任您,也很喜欢您,若是因为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您二位的感情,那就太不值得了。”
宋天师绞尽脑汁的说,心中苦笑早知道自己也学学心理学,这会儿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阴气停住。
眼看着阴气迟迟没有动静,宋天师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深吸一口气,说,“不知,尊上准备何时举办婚礼?”
“若是尊上有心,吾等三人自衬还算有些能力,愿为尊上操办,保证办的热热闹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您二位的姻缘天成。”
眼睛微亮,止不住的期待,祂看了三人一眼,阴气缓缓后退收回。
三人不敢放松,一直等到阴气全都收回陵墓,才心中微松。
‘婚礼,好好办。’祂吩咐,转身回了陵墓。
全都松了口气,于天师和陈天师撑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宋天师勉强找了块石头坐下,三人全都身心俱疲。
“你们说祂到底是怎么了?”
“吵架。”陈天师简短的说,觑一眼没媳妇单身至今的于天师。
“没错,算起来,莺时进了陵墓已经一个多月了,在那阴森森的地方待这么久,也的确是为难这个小姑娘了。”宋天师轻叹。
说起来也实在惭愧,她们身为天师,本该想尽办法救她出来,可最后,却要祈求那个小姑娘稳住陵墓的主人。
闻言,于天师和陈天师都有些沉默。
三人歇了会儿,就看见女萝带着众女鬼和甲士出现,笑吟吟的说,“吾王吩咐我来与诸位一同操办婚礼。”
“还要多谢诸位提醒,不然吾王都疏忽了。”
“女萝姑娘客气了。”这可是能救命的事情。
但说起婚礼,三个天师也不清楚现在年轻人的喜好,不过他们不知道,有人知道。
异调局连夜请了专业人士奔赴此处,一众人鬼聚在一起商量起来。
只是——
“新人准备在哪儿举办婚礼?”
这是第一个问题。
而且——
“不知道新人喜欢什么样的婚礼?这场地,鲜花,礼服,戒指什么的都得准备。”
女萝微笑,详细问了都还有什么问题,最后轻笑,拿着一堆材料,表示会回去问过吾王。
祂轻轻推醒了莺时。
莺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瞅他一眼,照旧不理会,就被他塞了一个册子在手心。
低头看了一眼,她顿时怔住。
【婚礼,想在哪儿举办?】祂眼睛晶亮,期待的看着莺时。
经过昨夜,祂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
莺时心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还生气吗?生气的,但若说是怨恨僵尸先生,却是没有的。
他们只是,要求不同。
她要的僵尸先生不想给,僵尸先生给的她不想要而已。
那么抛开这些,她要和他结婚吗?
莺时扪心自问,最后注视着僵尸先生,轻声问,“去哪儿都行?”
祂重重点头。
“那结完婚,我们出去住?”莺时又问。
祂迟疑了。
“如果结了婚,你还让我成天住这里,不见天日的话,我拒绝结婚。”莺时认真的说。
“莺时,”祂轻声喊她,心中挣扎。
“伯崇,你是僵尸,你喜欢这里,但我是人,我喜欢阳光,喜欢风,喜欢树木花草,我没办法一直在这里生活的。”莺时叹气。
沉默了好久。
祂注视着自己的王后,她瘦了,也憔悴了。再没有刚见面时的温柔神采。
祂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也不喜欢自己的王后目光中有别人。
祂希望她眼中只能看得到自己。
但……
【好。】祂最后写。
但,在这之前,莺时总要好好活着。
莺时就轻轻的笑了,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
祂不情不愿,可注视着莺时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莺时眼中渐渐浮现了神采,眼看着僵尸先生垂着眉眼看她,一脸委屈,心中不免好笑。
怎么总爱在她面前这个样子?
她抬头,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就多谢伯崇费心了。”莺时软了声音。
祂顿时精神一震,自从莺时和他闹别扭起,她一直冷言冷语的,已经好久没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过话了。
心里欢喜又激动,祂揽着莺时激动的蹭蹭,忍不住去亲她。
莺时也激动,总算能出去了。
“我们在海城举办婚礼,哪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到时候,我就把所有的亲朋好友认识的人都请来,让他们知道我找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僵尸先生结婚,好不好。”
出了陵墓,莺时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拉着僵尸先生的手说。
祂眼中不情愿,可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我就请人安排好车,我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莺时再也不想回那个陵墓了。
【好。】眼睛微亮,祂期待的低头,在莺时掌心写。
莺时看着他的侧颜,轻轻笑了。
不忙着看婚礼细节,莺时抽空和异调局的人说了她的想法,没多久,一应行程都准备好,她踏上了返回海城的行程。
带着自己的僵尸男朋友。
一路上,莺时看着周围飞快消逝的倒影,忙着回复消息,调节心情,根本没空看之前僵尸先生递给她的婚礼策划。
祂却看得认真,一页一页翻看着,还要拉着莺时讨论。
莺时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那对她来说有些遥远。
但看着僵尸先生这么期待,心中微动,也跟着看了起来。
海城,莺时之前租住的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了,异调局的人直接为她安排了一座别墅。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等莺时下车,拉着僵尸先生在屋内坐下时,总算松了口气。
她真的回来了。
“莺时。”祂拉了拉她的手,有些不高兴。
果然不该出来,这一路上祂的王后总是分心干别的,再没有像之前一样,满眼都是祂了。
祂后悔了。
莺时转头看他,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这屋里的布置温馨舒适,完全符合了她之前和异调局说的那些,沙发是布艺的,十分柔软,往上一坐就能陷进去。
她好久没坐过沙发,直接就瘫进了里面,可僵尸先生自护不习惯。
他坐在沙发上,腰身笔挺,脊背挺直,一副正经的样子。
但是看着就别扭,好像一直绷着身体似的。
“这是沙发,不是你这么做的。”莺时坐起身笑着说,伸手拉着他往后倒。
祂忍住不喜欢,看着莺时脸上明快的笑,放松了自己的腰背,靠在了这奇怪的柔软坐榻上。
下午的阳光灿烂,穿过落地窗洒在他专注的眉眼上。
祂一直看着她,好像眼中只有她。
大抵是紧绷之后的放松,总容易让人冲动。
莺时靠近,扶着他的肩,轻轻吻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伯崇:女朋友总想出去玩,我要警告她一下,结果莺时一抬眼,祂就怂了,哈哈哈。
这一章我修修改改了很多次,一直不确定该怎么写莺时的心情和伯崇的心情过度,最后这一版勉强满意了些。
伯崇的爱是独占,祂厌恶所有会占据莺时注意的东西,但最后还是因为莺时而放弃。
祂还是想要莺时笑着的。

谈恋爱吗,男朋友不高兴就毁灭世界的那种——
就这个问题之前有宝问我,我再解释一遍,我写的是神的恶念,恶念本来就充满各种极端的情绪,所以他很容易造成极大的破坏。
这是莺时前来回收的原因,而且造成的破坏她之后也会修复,大家就不要看着心塞了,实在心塞的话,点点叉叉吧。


第25章
◎莺时脸上一热。“瞎想什么,自己穿。”◎
祂眼睛瞬间睁大,按捺不住激动的搂住她,反客为主的亲吻。
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两人身上,莺时被按到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整个人几乎陷在了里面。入目是僵尸先生俊秀的眉眼,微微阖着,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半露的一双红色眼眸满是迷醉。
眨了眨眼,莺时慢慢闭上。
祂对这种亲昵的行为乐此不彼,只是亲亲,然后蹭蹭,就能一直把时间消磨下去。
莺时被他这样粘人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废了半天劲才脱身。
歇了一会儿,莺时拉着僵尸先生开始熟悉这座未来不知道会住多久的房子。
除了布置的风格和主要色调,莺时并没有多和异调局的人说什么。
但很显然,作为一个国家性质的组织,对方很用心的了解过她,这里面的每一处细节,都很符合她的喜好——
也有可能是她的喜好太大众了。
她只想要一个舒适的,温暖的家,有柔软的沙发,有浪漫的纱帘,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可以让她种一些喜欢的鲜花,当然,还需要一个躺椅,旁边小圆几上摆着插着鲜花的花瓶,再加上一杯茶,几本书,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放着音乐,她看会儿书,刷会儿手机,就是惬意的一天。
这就是这十几年来,莺时向往的家。
当然,现在似乎超额完成了。
阳台上她想要的东西都有,而且还有一个栽满鲜花的花园。
不过,有一个超出意外的事情。
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楼下女萝们一众女鬼正在收拾屋子,莺时觉得很好的房间她们似乎觉得太简陋了些,正在和异调局派来的人沟通。
一群人忙活着换摆设,莺时在哪儿似乎有些碍事,就带着僵尸先生上楼来了。
莺时翻看着婚礼策划,厚厚的一本册子,上面写了十几种计划,她一一看过,都很好看,很浪漫。
她翻来翻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你喜欢哪个?”莺时最后选择问僵尸先生。
祂靠在躺椅上,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习惯了这种奇怪的坐具——
然后把祂的王后高高兴兴的搂在怀里,跟她一起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图片。
【看你。】在祂心中,婚礼已经完成了。
在莺时去到陵墓的第二天,在天地的见证中,在王宫所有宫人侍卫的的面前完了礼数。
只是莺时似乎并不认可。
所以祂想按照她的习惯,再举办一场,为她。
所以,莺时喜欢就好。
祂拉着莺时的掌心,慢慢的写着。
莺时看着他,心又软了下来。
这个人总是这样,在一些她没注意的地方,让她忽然感动。
“可是我也不确定。”莺时苦恼的说,半坐起身。
祂舍不得放手,也跟着坐起来,从身后搂着莺时,趴在她的肩膀看她摆弄那个奇奇怪怪的银色东西——
事实上,自从苏醒后,人类的一切在祂眼里都很奇怪。
莺时打开笔记本,搜索婚礼。
对着这一本策划,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真实感,毕竟对于一个还不到十九岁的女孩儿来说,她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一个个婚礼播放出来,然后划过。
莺时坐的累了,懒得直着腰,索性直接往后靠在僵尸先生怀里。
祂环着她的腰,美滋滋的搂着,也跟着看。
不过,莺时看的是布置,祂看的却是婚礼中所有人的祝福,眼神闪动。
莺时看来看去,反倒越看越迷糊。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曲晓兰打来的。
莺时顿时笑开,她回来后还没顾得上跟朋友们联系呢,立即伸手接通。
“莺时,你回来了!你在哪儿,还好吗?我们这就去看你。”曲晓兰激动的声音从手机播放出来。
她们得到的消息,是莺时下墓的时候失踪,后来莺时定时短信告诉她们她现在有些事要做,再是不能回来,她们才勉强放下心。
直到今天,她习惯性去看莺时的手机,才发现竟然一直在线,这才心里一动,打了电话过来。
“我很好,已经回了海城,赶了一路正在修整,本来是想着等有空了再跟你们联系的。”莺时不急不缓的说。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曲晓兰说。
“是啊是啊,我们去找你。”
“莺时!”
周舟和宋安安一个活泼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莺时看了眼时间,周四,就笑着说,“我记得你们这两天都有课,等周六吧,周六我们再聚。”
“不着急,我已经请好了假,你在哪儿?”曲晓兰早在莺时接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给周舟打过眼神,假已经请下来了。
“啊?”莺时有些惊讶,不过一想也正常,曲晓兰向来是风风火火的利索性子。
只是,她看了眼僵尸先生,有些迟疑。
“你等等。”莺时说。
“诶好。”曲晓兰应声,心理划过猜测。
莺时按住手机,转身面向僵尸先生,问,“我有个朋友想来看我,你在家里等我,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祂摇头,抱紧莺时。
莺时无奈哄他,说,“很快就回来。”
【不。】祂写,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写,【你说过的。】
我说过?
莺时短暂的茫然了一瞬,她说过的话很多,僵尸先生指的是哪个?
【朋友,认识我。】祂皱起眉,认真写,不高兴的看着莺时。
莺时顿时就想起来了。
【坏。】祂就知道,莺时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祂的。
还说让别人都知道她们,根本就是在哄他。
“没,我,”莺时难得的磕绊了一下,甚至有些心虚。
她从来都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好姑娘,很少骗人。
但这次……
“我就是有些不习惯。”莺时有些苦恼,挣扎了一下后歉意的说,“是我错了,那我让她们来这里好不好?”
莺时是真的不适应,而且无措。
有些太突然了。
她离开海城才一个多月,回来就带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还是要谈婚论嫁那种,谁知道了都得惊讶。
祂立即点头,亲了亲莺时的脸颊。
【好。】祂写,决定原谅莺时。
“但是得说好,你要约束好女萝她们,别让她们吓到人。”莺时先说好。
祂点头。
莺时这才看向手机,忽然一顿——
刚才手被僵尸先生拉去写字了,也就是说,她刚才说过的话都被曲晓兰她们听到了。
脸上一热。
“喂,晓兰?”莺时忐忑的唤了一声。
“诶。”
对面立即想起三重唱。
“我听着呢!”曲晓兰扬声说,声音里的好奇和兴奋多的都快溢出来了。
“我把地址发给你们,你们来了给我打电话,就这样,我先挂了。”莺时耳朵滚烫,匆忙挂断电话,迁怒的瞪了眼僵尸先生。
祂无辜的回看她。
莺时心里羞恼,但也知道不能全怪僵尸先生,而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拉着僵尸先生站起身,说,“快,和女萝她们说好。”
“衣服得换了,样貌也得弄好,都要看着和人类没区别才行。”莺时一遍絮絮叨叨的叮嘱,走到楼梯口就叫了异调局分来的年轻人。
“李明。”
“诶,莺时小姐。”李明正和女萝等人说着话,只觉心中压力山大,听见莺时的声音感觉就好像找到了救星,立即答应。
他的实力一般,只不过局里觉得他年轻,而且修过心理学,更能和莺时聊的道一起去,所以才调了他来。
“你去帮女萝还有曲安他们找衣服,女孩子弄裙子,男的弄西装,要快,我朋友一会儿要来。”莺时立即叮嘱。
“诶诶,诶,好。”李明立即说,已经摸出了手机。
莺时心下一松,异调局的行动力,她相信。
“莺时,”祂蹭了蹭莺时叫她,不喜欢她分心在别的地方。
“等等,你也得换,还有我。”莺时被他提醒,恍然发现。
她自从进了陵墓,穿的一直都是僵尸先生为她准备的衣服,眼下两人一身黑色衣裳,上绣红色山川日月纹,在墓里还好,出来了真是有点别扭。
“诶,好。”李明立即和电话那边说。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异调局的人就已经把东西送来了。
莺时和伯崇的衣服单独在一起被递来,莺时接过,拉着僵尸先生回卧室,等进门之前,忽然止步。
“你在这儿等我。”她叮嘱。
祂脸上满是不情愿。
“不许偷看。”眼瞧着他晶亮的眼睛黯淡下来,莺时看见忍不住笑,警告一句,扒拉下来他的胳膊进了屋。
莺时进屋,迅速的换好。
异调局的人准备的很充分,里外整套,裙子还有打底裤,她花了十几分钟换好,路过镜子的时候驻足。
镜中的女孩儿一身白色裙子,头发松松在脑后挽了个髻,一枚玉簪没在发丝里面,鬓边插着一朵兰花——
这是僵尸先生的爱好,也不知道被他霍霍了多少,每天早晨都会为她簪一朵。
她肌肤白皙,面颊红润,丝毫看不出在昏暗无光的陵墓中呆了一个多月。
甚至,气色更好了些。
莺时下意识摸了摸脖颈,那里挂着一块玉,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她总能感觉到有暖流,在和玉接触的地方扩散,弥漫至全身。陵墓中总是阴冷的,但是有这块玉在,她身上一直都是暖和的。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莺时。”
僵尸先生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叫她。
这人耳朵灵,肯定是发现她没了动静又没出去,这才等不下去。
莺时无奈又好笑,踩着拖鞋过去打开房门。
“来了,该你换了。”莺时说着拉了僵尸先生进屋,一一跟他说清楚衣服该怎么穿。
等到内衣的时候卡了一下,才忍住不好意思强忍着说完。
祂低头看着,微微皱眉。
奇奇怪怪。
莺时感觉自己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这四个字。
“好了,快换,让我看看你穿这个怎么样,肯定很好看。”莺时催促,转身想出去,却被拉住。
【吾不会。】祂期待的看着莺时。
莺时脸上一热。
“瞎想什么,自己穿。”她捏了捏僵尸先生的脸。
祂笑着看莺时,就是不撒手。
【帮我。】祂写。
眼看着这人一脸的跃跃欲试,莺时脑袋有点疼,感觉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僵尸先生的厚脸皮,以及对方耍赖的功夫。
“不行,你要自己穿。”她说。
“莺时,”祂努力放软了声音,结果就是声音拉长,好像撒娇一样。
莺时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人顶着一张俊秀贵公子的脸,这样软乎乎的和她说着话。
“叫莺时也不行,不能耍赖的,你要自己穿。”她总算坚持住了自己。
“莺时。”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莺时和他在这儿僵持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莺时,我们还有几分钟就能到了。”曲晓兰提前通知,声音扬起,跃跃欲试。
莺时顿时头痛,几句话挂了之后试图再次跟僵尸先生讲道理,说,“你不是想和我朋友见面吗?她们已经快到了,咱们不能让别人等对不对?”
祂不以为意,只有别人等祂的,谁敢让祂等。
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祂拉住莺时不放。
莺时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得匆匆给李明拨了个电话让他出去接人,然后一把将僵尸先生推到床边,说,“这个,这个,你自己穿。”
她仔细讲解了一遍内衣和裤子的前后,然后说,“这个,我可以给你穿,快点。”
祂短暂的挣扎了一遍,决定见好就收。
莺时想转身,却被他拉住,然后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抬起手。
“你要我给你脱?”莺时惊了。
祂点头。
莺时顿时气笑了,伸手去捏他的脸,说,“我可不是你的丫鬟,自己脱。”
【是夫妻。】祂拉着莺时的手写。
夫妻,不都是互相帮忙的吗,莺时不要祂帮忙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肯给祂帮忙。
莺时隐约猜到了这人的想法,脸上一热,说,“是什么也不行,自己穿,快点啦。”
她又捏了捏僵尸先生的脸,转过身。
祂看着莺时的背影,收敛了脸上的失落,轻轻笑了笑,利索的换好了衣服。
莺时正猜测着他还要多久,就感觉一个冰凉的怀抱搂住了自己。
冷白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背,另一只则拎着白衬衫给她看。
“莺时,”祂慢吞吞的喊她。
又是这种软乎乎的声音,莺时耳根发烫,余光却忍不住瞥了眼环在肩膀上的手臂。
上面肌肉微微鼓起,肉眼可见的结实。
“知道了。”莺时说,忙不迭的拉着他的手臂转身,接过衬衫抖开,让他穿上,眼神躲闪,不敢看他的身体。
不过……
腹肌……
莺时忍不住摸了一把,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
祂精神一震,直直的看着莺时的手。
莺时让他穿上衬衣,祂乖乖伸手,可等到要扣扣子的时候,却被他拉住了手。
嗯?
莺时疑惑的看着他,就见他眼睛晶亮,拉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腹肌上。
莺时指尖一颤。
【摸摸。】祂在她掌心写,忍不住亲了亲她,又在她颈侧蹭了蹭。
轻轻吸了口气。
这谁顶得住啊。
莺时只迟疑了短短的时间,就高高兴兴的肆意摸了起来。
祂眼神变换,愉悦又压抑,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深深的吻着她,将她按在怀中揉揉捏捏蹭蹭。
莺时呼吸都被他弄乱了。
眼看着事情要朝着失控奔去——
本来安静的某个大怪兽抬起了头。
她匆匆收手,没敢再继续摸下去。
“好了好了,快穿衣服,我朋友她们估计都来了。”莺时努力推开他在自己颈侧蹭来蹭去的大脑袋。
祂依依不舍的推开,莺时开始一颗一颗的扣着扣子。
祂低着头,看着莺时细长的手指摆弄着扣子,眼睫轻颤,淡粉的唇轻轻扬着,噙着笑意,一脸认真。
“好了。”莺时总算扣完了,笑着退开看了眼。
他没系腰带,她想了想,就没把衬衫扎进去,这样松松的垂着,看着很是居家休闲,本来俊秀矜贵的人,眼瞧着又多了些斯文的感觉。
“很好看。”莺时夸赞,眼中止不住的欣赏。
祂看着眼睛发亮,搂住莺时亲了上去。
“诶,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