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身躯分别埋在关八州(即东八国、东国八州。)不同地方。”藤
太说,“头颅腌渍起来带到京城。”
“噢,那太感谢了。竟然特地带我的头颅刀京城……”将门头颅说。
八
将门的头颅跟平将赖、多治经明、藤原玄茂、文屋好立、平将文、平将
武、平将为以及与世王的头颅,一起被带到京城,在鸭河河滩悬首示众。
这九个头颅中只有将门的还活着。
不但活着,且滔滔不绝。
“我将成为妖鬼诅咒京城。”
“我的仇恨永不消。”
因畏于此,最后终于没人敢再到河滩观看头颅。
皇上也没去观看。
他只是命画师画了这些头颅,观看了画而已。
为了收拾悬首示众十天的头颅,公役到河滩一看,发现只有将门头颅自
悬首台上消失。
“头颅飞走了,回到坂东了……”
有人如此说。
“大概是相关的某人偷了头颅带走了……”
也有人如此说。
无论如何,只有将门头颅消失。
其他所有偷了都埋葬于地下,但将门头颅到底如何却无人知晓。
第十章 俵藤太
一
“原来如此。”安倍晴明点点头,“在东国曾发生那种事?”
“嗯。”颔首回答的是藤原秀郷——俵藤太。
源博雅坐在晴明一旁。
此处是俵藤太宅邸。
晴明和博雅不久前来访,问了种种有关二十年前藤太在东国与平将门交战之
事。
此刻,藤太的长故事正告一段落。
造访藤太的晴明和博雅先听藤太说几天前遭盗贼侵袭一事,之后再问二十年
前他与平将门之间的事。
“将门大人被砍下头颅后,头颅仍活着,而且还说话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吗?”
晴明道。
“真的。”藤太点头。
“据说那头颅消失了?”
“嗯。”
“您知道那头颅的下落吗?”
“不知道。”
“我听说自京城往东飞,落在坂东之地……”
“这点其实不清楚。”
“您是说,不是落在坂东之地?”
“虽有各种传闻,但别说是坂东,就连头颅到底飞向哪,是否真的飞至空中,
老实说都不清楚。”
说毕,藤太似乎想起某事,望向晴明和博雅。
“噢,对了。”
“什么事?”
“头颅的事。”
“将门大人的事?”
“不,不是将门头颅。是关于和将门头颅一起悬首示众一段日子的兴世王头
颅。”
“有问题吗?”
“虽不能声张,但现在说出来应该无所谓吧。”
“是。”
“有人说,那头颅不是兴世王……”
“是哪位说的?”
“是源经基。”藤太说。
接着,藤太开始说起。
二
愈怕愈想看。
源经基听说在鸭川滩边悬首示众的将门头颅会说话时,起初认为不可能,继
而又认为很有可能。
若是那个将门的话……
如果是那个全身如铁,有着双瞳的将门,也许有可能。
不过,他起初不打算去看头颅。因为太可怕了。
去看时,要是将门头颅对他发出怨言,会令人受不了。
恐怕终生都会做恶梦。
可是,他又很在意。
只要遮起脸来,不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再变装去不就可以?
他如此想,结果终于去了。
他带着三名随从搭牛车到中途,之后徒步。
他用布遮住脸。将缝成袋状的布戴在头上,只露出双眼。
是他为此命下人缝的。
四人自堤岸走下河滩,四周不见任何人。大家都惧怕会说话的将门头颅而不
来观看。
河滩有座约三尺高的木台,上面搁着几颗头颅。
哪个是将门头颅?
一看之下,每个头颅眼睛都被鸟啄掉,双颊的肉也被啄食,模样变得很凄惨。
台上写着各个头颅的名字。
藤原玄茂。
平将赖。
以及兴世王。
看到兴世王头颅时——
“咦……”经基暗忖。
他觉得有点怪。
披头散发。只剩单只眼。嘴巴。
似乎跟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兴世王有某些地方不同。
确实酷似。虽酷似,这个……
奇怪——
当他歪着头时,中央那个头颅突然睁大双眼。
只有这头颅没被鸟啄去眼睛,跟活人的头颅一样平安无事。
“经基,你总算来了……”那头颅说。
正是将门的头颅。
“哇!”
经基发出叫声,往后跳开。随从中也有人跌得屁股着地。
“即使你藏起脸来,我也知道。”
听头颅如此说,经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为何害怕?我现在只剩头颅,难道你怕只有头颅的将门……”
经基想逃,腰却无力,双腿发软无法动弹。
“将、将门大人。”
“仔细想来,是你向朝廷毁谤我和兴世王……”
头颅露出牙齿,不出声笑着。
经基至此已忍无可忍。他撑着众随从的肩膀,逃离现场。
将门哈哈大笑声自背后传来。
“呜——”
经基好不容易才发出悲鸣似的叫声。
三
“接着,那天晚上,经基大人来找我。”藤太向晴明说,“经基大人很害怕,
问我有没有事,又问将门头颅会不会作祟……”
“之后呢?”
“我说,不会作祟。即便作祟,我会用黄金丸砍到他给您看,请您放心……
我的话让经基大人放下心来,但那时经基大人……”
“说了兴世王头颅的事?”
“嗯。”
“他怎么说?”
“他说,在鸭河河滩悬首示众的兴世王头颅,可能不是真正的兴世王。”藤
太说。
“秀郷大人如何应对呢?”一直默不作声的博雅开口询问。
“这个,博雅大人……”藤太视线自晴明移至博雅说:“毕竟是长久和兴世
王一起行动的经基大人说的,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我偷偷转告忠平大人和平公雅
大人。”
“也告诉了平公雅大人?”
“当年在上总国和兴世王军交战,打败对方并砍下兴世王头颅的人,正是平
公雅大人……”
“原来如此。”博雅点头,“两位大人怎么说?”
“公雅大人说,那头颅确实是兴世王没错……”
“他确实这样说吗?”晴明问。
“是这样说。他说,在兴世王还未前往关东时便与他相识,他很熟悉兴世王
长相。”
“是。”
“这头颅确实是兴世王的——结果,事情就这么定案。”
“之后就一直那样?”
“嗯。”
“原来如此,所以昨天他没说出这事。”晴明说。
“昨天?”藤太问。
“是。老实说,昨天我和博雅大人一起拜访了源经基大人。”
“噢……”
“我问了很多有关兴世王大人的事,但头颅的事……”
“他没说?”
“是。”
“他说了什么?”
“他说,兴世王大人有时会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
“您听过兴世王大人在东国所做的事吗?”
“嗯。”
“他说,兴世王大人有时会做出那种残酷行径,有时只是默不作声,不知道
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谈话……”
“这么一说,刚才所说那头颅的事又令人在意起来了。”
“确是如此。”
“难道被砍下悬首示众的是假的兴世王头颅……”
“他没这样说。”
“将门有六个替身。替身虽没实体,但兴世王或许有真人替身……”
“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
“再怎么说,平公雅大人也说那头颅确实是真的吧?”
“是的。”
“这事可能还有更深的内情。”
“什么内情?”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迟早……”
“晴明,迟早就能清楚?”
“是,总有一天……”
晴明略微颔首,再度抬起脸望向藤太。
“可是,晴明,你昨天为何到经基大人那儿?”藤太问。
“我听说经基大人最近身体不适,也许我帮得上忙,因此前往拜访。”
“就为了这点?”
“您的意思是?”
“你坦白说,目的是不是跟来我这儿一样?”
“是。”
“怪贼也到我这儿来了。”
“我也听说了。”
“您正是认为那事跟二十年前的将门有关,今天才会来找上我吧?”
“您说得没错。”
“目前京城发生各种怪事。我总觉得每件事背后都可看到将门影子……”
“藤太大人和将门大人关系很深。”
“嗯。”藤太点头。“是我用黄金丸砍下将门头颅……”
藤太眼神变得朦胧深远,叹了一口气。
“已二十年了……”
“……”
“我跟那男人格外息息相通……”
“有彼此相互理解之处吧。”
“嗯,我很喜欢那男人……”
“您跟将门大人头颅见面了吗?”
“没见面……”藤太喃喃自语,“我也认为该去见将门头颅,听他抱怨几句……”
“头颅却消失了?”
“嗯。”
“头颅消失在何处呢?”
“不知道。”藤太说,又望着晴明低声自语,“晴明大人……我喜欢那男人。”
“是。”
“那男人可说救了我一命。”
“这话怎么说?”
“假使将门不这么做,说不定是我会做出跟将门同样的事。”
“……”
“晴明大人,我现在虽住在京城,但我不大喜欢这地方。”
“……”
“京城大概不需要我这种人了。”藤太感慨良深地说。
四
“我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博雅如此说时,人已坐在牛车内。
是告辞藤太宅邸的归途中。
咕咚,咕咚。牛车辗着地面前进。
“晴明啊。”博雅说。
“博雅,什么事?”
“秀郷大人的事。”
秀郷——亦即俵藤太。
“那样杰出的人也会觉得寂寞吧。”
“嗯。”晴明低声点头。
“他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意思?”
“他不是说,如果将门大人不做,他自己很可能做出跟将门大人同样的事?”
“应该是真的。”
“对秀郷大人来说,现在的京城到底是什么样的京城呢?”
“什么意思?”
“是无法让他静下心的地方了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对你来说呢,博雅?”
“我?”
“嗯。”
“我怎么了?”
“你喜欢这京城吗?”
听晴明如此问,博雅闭口不言。
博雅一直默不作声,牛车咕咚、咕咚地踏着地面前进。
“到底怎样,博雅?”晴明问。
“我不知道,晴明。”
“不知道吗?”
“我只认识这京城。”博雅低声说,“晴明,其实我不清楚其他地方的其他
生活方式……”
“……”
“晴明,因此你问我觉得怎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博雅说。
“抱歉,博雅。”
“抱歉什么?”
“问了无聊问题……”
“没那回事。”博雅慌忙说,“暂且不管京城的事,晴明啊,对现在的我而
言,有件事值得感谢。”
“什么事?”
“你。”
“我?”
“晴明,就是京城有你在……”
博雅用一种简直过于愚直木讷的言词说道。
瞬间,晴明答不上来。过一会儿,晴明说:“博雅啊。”
“什么?”
“这种事,是不能用这么直截了当的言语来形容的。”
“为什么?”
“这不是让我无法回话吗?”
“会令你伤脑筋?”
“伤脑筋。”
“活该。”博雅的声音隐含欣喜。
“你有毛病。”
“我哪里有毛病?”
“其实我也认为京城并非那么糟糕。”
“是吗?”
“因为有你在,博雅。”
“我吗……”
“嗯。只要博雅在,至少不会觉得无聊。”
博雅浮出愉快笑容望着晴明。
“怎么了?”
“没事,算了。”
“什么算了?”
“今天我不生气。晴明,我是说,也原谅你那种说话方式……”
“博雅,今天的你特别难应付……”
“是吗?”
“是的。”
“呵呵。”
“呵呵。”
如此持续着对话,牛车继续前进。
“时间差不多了。”晴明低语了一句。
“什么事情差不多了?”博雅问。
“博雅,我的意思是,差不多可以去打扰净藏大人了。”
“要去吗?”
“嗯,去。”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晴明低语。
第十一章 净藏
一
两个男人走在杉林里。是上山的斜坡。
其中一人身高约六尺。胸肌雄厚。腰上佩着一把大长刀。
另一人虽没此男人高大,身躯也很魁梧。
这男人蓬发,头上没戴任何东西。身上穿的也是破烂衣服。
四周都是三个成人合力伸长双手也无法环抱的粗杉树。
树龄超越千年的杉树很多。
虽是白天,杉林内却很阴暗。
头顶上方伸展着杉树树梢,遮住阳光。
树下则因阳光不足,丛生的杂草不多。
顶多有些山白竹,以及少数阳光洒落之处长着草而已。
空气潮湿。夏天还未来临。
山下只要出太阳便会感觉热,但这杉树林内并不怎么热。
杉树林内充满深山的冷空气。
尽管如此,两个男人背部仍微微出汗。
那似乎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他们肉体本身制造出的热气令他们出汗。
杉树的粗树根在地面蜿蜒起伏,岩石四处露出。
踏着岩石和树枝,两人穿越杉树林往山上走。
蓬发男人走在前面。
“将门大人,这儿走。”
蓬发男人向跟在后方的高大男人说。
说话时,他未停步,也不回头,继续往前走。
“唔。”
被称为将门的男人以低沉响亮的声音回应,赶上走在前面的男人。
不久——
“噢,是这儿。”男人说。
那是个草丛高得近腰的地方。
男人用膝盖拨开草丛往前走。将门跟在后面。
树林豁然开朗。可望见天空。将近夏天的青空,白云飘移。
庞大岩石往上空耸立。
男人攀上岩石。将门随后。两人并立在大岩石上。
“将门大人,请看。”男人用手指示意。
眼下是一片广阔绿色原野。风景宛如大海。
山麓在青空下起伏伸展,山麓前可见京城。
“好大……”将门首次开口说的正是这句话。
“那就是京城。”男人指的是京城。
连远方教王护国寺的五重塔看起来也很小。
“将门大人,怎样?”男人说:“你想不想要那个?”
“那个?”将门问。
“京城。”男人说。
“京城?”
“就是天下。”男人话语很短。
“天下吗?”
“我想要。”男人说。一副只要想要便可得手般的语调。
“那么,你去抢不就行了?”
“将门大人呢?”
“我不要京城。”
“不要?”
“似乎很拘束。”
“那是目前的京城拘束而已。”
“嗯。”
“到手后,你再改造成不拘束的京城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将门说毕,又爽快地说:“可是,算了。”
“为什么?”
“太麻烦。”
“麻烦?”
“抢京城和改造不拘束的京城,两件事都很麻烦。首先,世上怎么可能有不
拘束的京城?”
“有道理。”
两人笑出来。
“不过,这京城会成为你在东国自由奔驰的绊脚石。”
“……”
“要不要跟我一起抢?”
“抢京城?”
“抢天下。”
“天下吗?”
“你在东方举兵。”
“……”
“我在西方举兵。”
“这样就可以抢得天下?”
“可以。”
“是吗?”
“将门啊,你来当天子。”
“我当天子?”
“是的。”
“你为什么不当?”
“我没法收揽人心。”
“人心?”
“你可以收揽人心。”
“那你怎么办?”
“我来当关白。”
“关白吗?”
“让你当天子,我当关白,可以建造出很厉害的国家。”
“真的?”
“真的。”
“好像很有趣。”
“干不干?”
“这个……”
将门在岩石上大大伸个懒腰。风很舒服。已不再出汗。
此时——
“嗯?!”男人发出低语。
男人蓬发随风摇晃,似在窥视四周,移动视线。
“怎么了?”将门问。
“有人的动静。”
“人的动静?”
“你没察觉?”
“嗯,没察觉。”将门说。
可是,男人依旧没解除紧张。他微微放低身子,一副仍窥视四周的模样。
“别在意,这儿没人。”将门说:“即便有人,也无所谓吧……”
“对方或许听到我们刚才的话。”
“就算听到了,那又会怎样?”
“怎么说?”
“那只是梦想。”
“不是梦想。”
“那么,你一人努力吧。”
“你呢?”
“不知道。”
“将门,听好,人都有各自的任务。”
“任务?”
“可说是与生俱来的。”
“你是说天命?”
“也可这样说。”
“那又怎么了?”
“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那与生俱来的东西,会吸引人们聚集在你四周,促使
你行动。”
“是这样吗?”
“日后你就可以理解。”
“真的?”
“嗯,时机成熟的话。”
“是吗?”将门爽快地点头。“若是这样,那也好。若是这种命运,我不会
抵抗。”
“这可是你说的?”
“是。”
“你要记得你这句话,将门。”
“我会忘掉。”
“忘掉?”
“即便我忘了,若是命运,迟早会走上这条路吧?”
“嗯。”
“那么,不也是可以忘掉?”
“有道理。”
两人再度笑出声。
自京城方向吹来的风奔驰过广阔山麓,从山下吹上来,令两人头发朝天飘扬。
那风,将两人的汗滴与声音送向上空。
“很舒服。”
“嗯。”
两人再度笑了。
二
净藏生于宽平三年(八九一年),是三善清行第八个孩子。
母亲是嵯峨天皇孙女。
据说,这母亲某天做了个梦。
梦中,自上空降下一位天人,入母亲怀中。正是此时怀了净藏。
年及二、三岁,性甚岐嶷。
《拾遗往生传》如此记载。
意思是说,二、三岁起便很聪明,比别人杰出。
四岁时,可以读写千字文,七岁时已很喜欢出入寺院。
父亲清行也是位精通阴阳秘诀的人物,某天,为试探儿子净藏,他说:
“你现在显现灵感力看看。”
时值正月。院子白梅刚刚开花。
净藏虽是孩子,却已会施术,他命护法童子折下白梅树枝。
“明明开得好好的花……”
据说清行大怒,那以后便不再试探儿子能力。
之后,净藏开始来往他感兴趣的熊野和金峰山灵窟神洞,最后终于遍历群山。
十二岁时,登比叡山,受戒成为玄昭和尚的弟子。
同样在十二岁时,净藏与禅定法皇(即宇多天皇)在行幸时相遇。
以此为缘,净藏成为宇多天皇的佛门弟子。
在叡山,除了玄昭,净藏也跟随大慧和尚学了悉昙。
菅原道真的怨灵曾经出现附在藤原时平身上。
这时,正是净藏施行咒法降服了道真。
据说,此咒法令时平的双耳各爬出一条青龙。
延喜十八年(九一八年)——
净藏到熊野参拜时做了个梦。他梦见父亲清行过世。
净藏急忙回京城,得知清行已于五天前病逝。
“我还没向父亲道别……”
净藏当场加持念咒后,清行死而复生了。
据说两人彼此话别,而且清行还向净藏交代自己身后之事,并指示各种身边
琐事,七天后再度过世。
此外——
南院亲王驾崩时,净藏施行火界咒法让亲王复生。
亲王也同样整理了各种身边琐事,四天后再度过世。
又——
朱雀天皇患上大病时,也是净藏加持念咒令天皇痊愈。
“只是,明年会发生火灾。”净藏如此说。
果然翌年发生火灾,烧毁了柏梁殿。
净藏预言了众人的死和灾害,屡屡说中。
此外——
天历年间,净藏入八坂寺。
“塔倾斜了。”净藏说。
八坂之塔确实倾向乾位,看上去即将倒塌。
“是。约六年前开始倾斜,逐年益发倾得厉害,目前随时都可能倒塌。”寺
院和尚说。
“正是好机会,我来修复。”
“那真是求之不得。我们应该准备什么道具和多少人?”
寺院和尚以为净藏打算动用人工修复塔。
“毋需道具也不需人。”净藏说。
净藏到院子拾起一根落在地面的小树枝。
“看吧。”
他随意坐在地面,将小树枝笔直插在地面。
小树枝对面正是倾斜的塔。
净藏加持念咒了一会儿。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净藏站起身,回自己房间就寝。
那晚,突然自乾位吹来微风,吹了整个晚上。
而且那阵风竟吹直倾斜的塔。
翌日早晨,据说众人看到笔直的塔时均大吃一惊。
此外,有一晚——
十几个强盗闯入八坂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