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斯非常惊讶地看到莱姆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开口准备说话,但是珀西又打断了他。“你想像一下,”她又回到了拖长音调的说话方式,“我坐在一个铝制的小管子里,距离地面六英里,以时速四百节的速度飞行。外头的气温为华氏零下六十度,风速则是一小时一百英里。我甚至还没提到闪电、气流以及冰霜。我的老天!我还能活着,主要就是依靠这些机器,”她又笑了笑,“这一点和你有什么不同?”
“你不懂。”他的口气很粗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啊!”她对莱姆吼道,“有什么不同?”
“你能够到处走动,你能够拿起电话……”
“我能够四处走动?我身在五万英尺的高空,只要打开机门,我马上就会热血沸腾。”
认识莱姆这么久以来,萨克斯心想,第一次看到他遇到对手而哑口无言。
珀西继续说:“我很抱歉,警探先生,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同。我们都是二十世纪科技文明的产物。妈的!如果我自己有翅膀的话,我就可以振翅飞翔了。但是我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为了做我们想做的事,我们两个人……我们都必须依赖。”
“很好。”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来吧,莱姆,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萨克斯多么希望莱姆能够占上风,一脚将这个女人踢到长岛去,永远都不再跟她有任何牵连。
莱姆答道:“但是我一旦把事情搞砸的话,就会有人丧命。”
“那么,如果我的防冰器失去作用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我的偏航调节闸也坏了怎么办?如果在我启动自动降落系统之后,一只鸽子飞进我的皮托管里,那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就……死定了!突然熄火、液压故障、技工忘了置换有故障的断路器……备援系统错误。在你的个案当中,他们还有可能从枪击中复元,但是我的飞机是以每小时三百英里的时速撞击地面,不会有任何幸存的可能。”
莱姆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清醒。他的眼睛绕着房间打转,就好像在寻找一些能够用来反驳珀西论点的有效证物一样。
“现在,”珀西平静的表示,“我知道阿米莉亚带回了一些在庇护所发现的证物。我的建议是你开始瞧一瞧,然后一了百了地阻止那个王八蛋。因为我现在正准备前往迈马洛尼克机场,修好我的飞机,并在今天晚上飞这一趟航班。现在我直截了当地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像你同意的一样,让我出发前往机场?还是我必须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他仍然不发一语。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莱姆用他隆隆作响的男中音叫道:“托马斯!托马斯!进来这里!”让萨克斯吓了一跳。
托马斯心存疑虑地站在门口凝视。
“我把这个地方弄得一团乱。你看,我把杯子弄翻了,我的头发也乱七八糟。可以请你清理一下吗,麻烦你?”
“你在和我们开玩笑吗,莱姆?”他怀疑地问。
“还有梅尔?库珀,你可不可以打个电话给他,朗?他一定把我的话当真了。我是开玩笑的!他还真是个科学家,没什么幽默感。我们需要他回这里来。”
阿米莉亚?萨克斯非常希望能够当场消失,逃离这个地方,爬上她的车子,以一百二十英里的时速撕裂新泽西或拿索郡的公路。她再也无法忍受和这个女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好吧,珀西,”莱姆说,“让贝尔警官和你同行,我们也会确保有许多鲍尔的部下会为你提供支援。到你的机场去忙吧,做你应该做的事。”
“谢谢你,林肯。”她点点头,给他一个微笑。
这件事刚好足以让阿米莉亚?萨克斯好好地想一想,珀西?克莱这一番话对她是否也有一些好处,因为可以让她弄清楚这场竞争当中,谁才是真正无可争议的赢家。好吧,有一些运动,萨克斯相信自己注定要失败。她是射击冠军、受勋警察、驾驶高手,以及颇为杰出的刑事鉴定专家,不过萨克斯却拥有一颗没有戒备的心。她的父亲非常清楚这一点,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浪漫的人。几年前,她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恋情之后,她的父亲告诉她:“这样的事应该能够为灵魂套上盔甲,阿米莉亚,应该有这样的功效。”
再见了,莱姆,她心想。再见了。
而他对这种缄默的道别做何反应?他匆匆地看她一眼,然后粗哑地说:“我们看一眼这些证物吧,萨克斯。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倒数十七小时
28
赋予每一样证物独一无二的特性,是刑事鉴定专家的目标。
也就是排除其他的来源,追踪一样证物直到只确定一个出处的过程。
林肯?莱姆现在凝视的是最具有个别特性的证物:从棺材舞者身上流出来的血液。一次“限制片段长度多型性”的DNA分析,差不多就可以排除血液来自其他人身上的任何可能性。
不过这样证物能够告诉他的事情并不多。DNA电脑资讯系统提供的是曾经被判刑的重刑犯资料,只是一个小型的资料库,包含的主要是一些强奸犯和少数暴力型罪犯。以棺材舞者的血液所进行的搜寻并没有任何结果,对此莱姆并不惊讶。
不过莱姆还是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喜悦,他们现在已经将棺材舞者的一部分涂抹、储藏在一支试管里面了。对于绝大部分的刑事鉴定专家来说,罪犯通常都只是“在外头”,他很少和他们面对面,除非是在法庭上,否则他甚至根本不用见到他们。所以他在面对这个对许多人——包括他自己——造成痛苦的人时,不禁感到一股深深的激动。
“你还找到了什么?”他问萨克斯。
她在布莱特?黑尔的房间里进行了真空集尘,但是她和戴上放大镜的库珀除了枪击的残余物、子弹的碎片,以及枪战造成的泥灰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
她找到了他的半自动手枪退出的弹壳。棺材舞者使用的武器是七点六二毫米的贝瑞塔,枪龄可能十分长了,明显地存在着裂痕。萨克斯所找到的每一颗弹壳都曾经被浸泡在清洁剂中,就连军火工厂员工的指纹也已经被清除干净,所以没有人能够从雷明顿公司某个工厂的生产班次,经由运送的路线追踪到某个特定的采购地点。而且棺材舞者明显是用他的指关节填装子弹,老套的招数。
“继续。”莱姆对萨克斯说。
“手枪的子弹。”
库珀检视了这些子弹,其中三颗已经撞平,一颗还算完整,剩下的两颗则沾了布莱特?黑尔发黑焦灼的血渍。
“扫描看看有没有指纹。”莱姆下令。
“我已经做了。”她用轻快的声音表示。
“试试激光。”
库珀照着做了。
“什么都没有,林肯。”他看着一个塑料袋里的一块棉花,问道:“那是什么?”
萨克斯答道:“哦,我也找到了他从来复枪击发的一颗子弹。”
“什么?”
“他对乔迪开了几枪,其中两发击中墙壁炸成了碎片,这一颗击中了花坛的泥土,并没有炸开。我在天竺葵里发现了一个弹孔,然后……”
“等一等,”库珀眯起眼睛,“是一颗爆破弹吗?”
萨克斯回答:“没错,但是它并没有炸开。”
他谨慎地将子弹放在桌子上,然后拉着比他高出两英寸的萨克斯往后退开。
“怎么回事?”
“爆破弹十分不稳定,火药可能正在闷烧中,随时都可能炸开,只要一点碎片就可能让你没命。”
“你见过其他几颗的碎片了吗,梅尔?”莱姆问,“怎么做成的?”
“非常下流,林肯。”库珀不安地表示,他的秃头上面布满了汗珠。“里面填装的是四硝酸戊四醇,主要是无烟火药,让它十分不稳定。”
萨克斯问:“它为什么没有炸开?”
“泥土造成的冲撞较为柔软。而且他是自行填装,或许他对于这一颗的品质控制得不太合格。”
“他自己填装?”莱姆问,“怎么弄?”
库珀盯着塑胶袋说:“惯常的方法是从弹尖打穿一个几乎贯穿底部的孔,倒进一颗塑料气枪弹和黑色无烟的火药,然后将塑料炸药卷成一条,塞进洞内,再将洞口密封——在他的案例当中所使用的是陶制弹尖。当子弹击发的时候,塑料弹撞击火药,引爆了四硝酸戊四醇。”
“将塑料炸药卷成一条?”莱姆问,“用他的手指吗?”
“通常是这样。”
莱姆看着萨克斯,而在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裂痕消失不见了。他们笑了笑,然后一同说:“指纹!”
梅尔?库珀表示:“或许吧。但是你怎么把它找出来?你必须先将它拆解开来。”
“所以,”萨克斯说,“我们就动手拆解吧。”
“不行,不行,不行。”莱姆简明扼要地说,“不是由你动手,我们等爆破小组。”
“我们没有时间了。”
她朝着袋子弯下腰,开始将它打开。
“萨克斯,你到底他妈的想要证明什么东西?”
“我不想要证明任何东西,”她冷冷地答道,“我只是努力追捕凶手。”
库珀无奈地站在一旁。
“你是不是想要救杰里?班克斯?很好,但是已经太迟了。放弃他吧,回到你的工作岗位。”
“这就是我的工作。”
“萨克斯,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莱姆大叫,“不要放在心上,该走的就让他走吧,我已经告诉你数十遍了。”
她平静地说:“我用我的外套盖在上面,然后从后面动手。”她脱掉她的上衣,将防弹衣的尼龙刺黏带撕开,然后像顶帐篷一样盖着装有子弹的塑胶袋。
库珀表示:“你虽然身在防弹衣后面,但是你的双手却没有。”
“爆破衣也没有双手的防护。”她指出,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射击用的耳塞,拧进自己的耳朵里面。“你必须大声叫喊,”她告诉库珀,“我应该怎么做?”
不要,萨克斯,不要,莱姆心想。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直接动手切开。”她拿起一把法医用的剃刀,让刀锋在袋子上面绕来绕去,然后停了下来。
莱姆叹了一口气,对库珀点点头。“告诉她怎么做吧。”
库珀咽了咽口水。“好吧,解开袋子,但是小心一点。拿去,放在这块毛巾上面,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摇晃。”
她取出那颗子弹,是一块小得出人意料的金属,顶端还嵌了一个泛白色的小点。
“弹尖那块锥体,”库珀继续说,“子弹炸开的时候会射穿防弹衣,并穿透至少一、两道的墙壁。它的外表包了一层特氟纶。”
“知道了。”她把它转了一个对着墙壁的方向。
“萨克斯,”莱姆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用钳子,不要用你的手指。”
“如果炸开的话,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莱姆。而且我需要能够完全掌控。”
“求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库珀递给她的止血钳,夹住子弹的底座。
“我应该怎么打开?用切割的方式?”
“你没有办法切断铅层,”库珀叫道,“而且摩擦造成的温度会引燃黑色火药。你必须取出弹尖,把那一团塑料炸药抽出来。”
汗珠从她的面颊上滚了下来。“知道了,用钳子吗?”
库珀从工作台上面拿起一把尖嘴钳,走到她身边,将钳子放在她的右手上,然后退开。
“你必须夹紧,用力旋转。他是用环氧化物胶合的,和铅层的黏合力并不高,所以应该很容易脱落。但是不要用力挤压,如果弄断的话,就只有钻孔才能够取出来,那会让它炸开。”
“用力,但是不要过度用力。”她说。
“想一想你修理的那些车子,萨克斯。”莱姆表示。
“什么?”
“你试着取出老旧的火花塞,力量必须大得足以让它脱离,但是又不能伤害到陶面。”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他说的话。萨克斯压低了脑袋,藏在防弹衣搭成的帐篷后面。
莱姆看见她眯起了眼睛。
萨克斯……
他没有再看到任何动作,只听见一些轻微的声响。她动也不动地僵住了一会儿,然后从防弹衣后面探出头。“脱离了,打开了。”
库珀问她:“你看到炸药了吗?”
她往里头瞧了一眼。“看到了。”
他交给她一瓶轻机油。“倒一点这东西进去,然后让子弹倾斜,塑料炸药应该就会滑出来。我们不能拉扯,否则会破坏指纹。”
她滴了机油进去,然后让子弹倾斜,对着毛巾让洞口朝下。
没有任何动静。
“妈的。”她抱怨。
“不要……”
她用力晃了晃。
“……摇晃!”库珀大叫。
“萨克斯!”莱姆倒抽了一口气。
她更用力地摇动。“妈的!”
“不要!”
一小块白色的东西滑了出来,然后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好了,”库珀松了一口气,“安全了。”
他走过去,用一把探针将塑料炸药拨到一块载玻片上面。他走向显微镜的步伐就像全世界所有的刑事鉴定专家一样——背脊挺直、双手稳稳地捧着样本。他将塑料炸药摆到显微镜下面。
“用磁刷吗?”库珀问,一边准备求助于一种微细的灰色指纹采集粉末。
“不要。”莱姆回答,“用龙胆紫。指纹是在塑料上面,我们只需要让它呈现一点对比。”
库珀喷涂了之后,将载玻片架在显微镜上。
影像同时在莱姆的电脑屏幕上面跳出来。
“太好了!”他叫道,“找到了。”
螺旋和分支都非常明显。
“被你逮到了,萨克斯。干得好!”
库珀检视那一块填塞炸药的同时,莱姆则一步步地捕捉影像——点阵图影像——并将它们储存在硬盘中,接着打印出一张二元平面的银灰色指纹图。
但是库珀查看之后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莱姆问。
“还是不足以进行对比,这只有一枚指纹的八分之五,大约四分之一英寸左右。世界上任何一个指纹自动辨识系统都无法用它找出任何东西。”
“天啊!”莱姆叫了一声。这么多心力……全都白费了。
一阵笑声突然爆发出来。
笑声发自阿米莉亚?萨克斯。她正盯着墙上挂的证物图表,CS1、CS2……
“将它们摆在一起。”她表示。
“什么?”
“我们有三个局部的指纹,”她解释说,“可能全部都来自他的食指。你能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吗?”
库珀看着莱姆。“我从来没听说过可以这么做。”
莱姆也一样。法医绝大部分的工作是分析证物,然后在法庭上呈报。既然有个“法”字,就是和法律的程序息息相关。警方如果用组合的方式汇集罪犯的片段指纹,可能会让对方的辩护律师非常开心。
但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棺材舞者,而不是让指控他的案子成立。
“没错。”莱姆说,“动手吧。”
库珀将棺材舞者其他的指纹图像从墙上取下来,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萨克斯和他于是开始动手研究。库珀复印了指纹,缩小了其中两张,让它们的尺寸一致。接着他和萨克斯就像玩拼图游戏一样。开始进行组合。他们就像小孩一样进行各种变动、排列,开玩笑地争辩。萨克斯甚至拿出一支笔,在指纹图像之间的缺口连接了数条线。
“作弊。”库珀开玩笑地说。
“但是确实吻合。”萨克斯得意洋洋地表示。
最后,他们剪贴了一枚指纹出来,大小是一枚完整指纹的四分之三,大概是右手的食指。
库珀将它拿在手上。“我还是有些怀疑,林肯。”
但是林肯表示:“这叫做艺术,梅尔。漂亮极了!”
“千万不要向鉴定协会的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们会把我们踢出门。”
“放进指纹自动辨识系统里,进行一次全国的优先搜寻。”
“哦……”库珀说,“那会赔上我一整年的薪水。”
他将指纹扫描进电脑里。
“可能会花上半个小时。”库珀就事论事地表示,不能算悲观。
但是根本不需要那么久,五分钟之后——莱姆还在犹豫要找萨克斯还是库珀帮他倒杯酒——屏幕就开始闪动,然后跳出了新的一页。
你的搜寻出现结果……一项符合,十四处比对。统计概率:百分之九十七。
“我的天啊!”萨克斯喃喃低语,“我们找到他了。”
“他是什么人,梅尔?”莱姆轻声地问,好像他担心自己说的话会吹掉电脑屏幕上脆弱的电讯一样。
“他已经不再是棺材舞者了。”库珀表示,“他现在是斯蒂芬-罗伯?考尔,三十六岁,目前行踪不明。最后的地址是十五年前,根据邮递区号是在西弗吉尼亚的坎伯兰。”
多么俗气的名字,考尔。莱姆发现自己正在经历一种不太理性的失望。考尔。
“他为了什么被列入档案?”
库珀读了档案。“他告诉乔迪的那件事: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因为杀人罪坐了二十个月的牢。”他轻声笑了一下,“很明显,棺材舞者并没有告诉他,被害人是他的继父。”
“继父?”
“残酷的故事。”库珀盯着屏幕表示。
“怎么样?”萨克斯问。
“根据警方的记录报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看起来像是一起家庭纷争。这男孩的母亲因为癌症而垂危,而她的丈夫——考尔的继父——因为她做的某件事揍了她。她摔了一跤,摔断了手臂。她在几个月之后过世,而考尔一直认为她的死是洛的错。”
库珀继续看下去,事实上他看起来似乎在发抖。“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吗?”
“说下去。”
“她死了几个月之后,斯蒂芬和他的继父一起出外打猎。小鬼将他击昏,剥光他的衣物,然后将他捆绑在树林里的一棵树上,让他留在那里好几天。据他的律师说,只是为了吓吓他。但是当警方找到他的时候,嗯……身上已经长满了虫子,绝大部分都是蛆。两天之后他就死了,而且精神错乱。”
“天啊。”萨克斯低声说。
“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小鬼也在那里,就坐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看。”库珀念下去,“嫌疑犯没有任何抗拒地束手就擒,似乎已经失去行为能力,口中不断地复述:‘任何东西都能够杀人,任何东西都能够杀人……’于是被送到坎伯兰的精神保健中心接受评估。”
莱姆对于精神状况的分析并不太感兴趣。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法医学分析,而不是强制性的约束。他早就知道棺材舞者的反社会倾向——所有的职业杀手都一样——以及造成他的悲痛和创伤的原因,但这些对于眼前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帮助。他问:“有没有相片?”
“没有少年时期的相片。”
“很好,妈的。军方的档案呢?”
“没有,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项定罪。”库珀表示,“他曾想加入海军陆战队,但是因为他的精神状况,申请遭到了驳回。后来他在华盛顿骚扰了负责招募的军官数个月之后,攻击了一名中士。这项起诉最后申请缓刑。”
塞林托表示:“我们会清查警方档案资料、化名名单和全国的犯罪资料中心。”
“让德尔瑞派几个人到坎伯兰,开始追踪他。”莱姆下令。
“好。”
斯蒂芬?考尔……
经过了这么多年!就好像你终于造访了一处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研读,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的圣殿一样。
房门上突然出现了吓人的敲门声,萨克斯和塞林托两个人冲动地伸手抓住佩枪。
但是来者只是楼下的一名警员,手上拿了一个大包裹。“快递。”
“什么东西?”莱姆问。
“一名伊利诺斯州的州警送来的,他说这是来自杜佩郡的消防队。”
“是什么东西?”
那名警员耸耸肩。“他说是黏在卡车轮胎上的东西。根本就是鬼扯,一定是恶作剧。”
“不,”莱姆表示,“不是恶作剧。”他看着库珀,“确实是从坠机地点的车胎刮下来的东西。”
那名警员眨了眨眼睛。“你要这种东西?而且还从芝加哥专程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