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其实根津心里还有一个不希望犯人就此断了音讯的理由。不过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他个人的理由。
希望能跟那家伙再较量一次…
他无论如何都想用自己的眼睛见识一下,那个成功地飞跃了三十公尺距离的犯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当然,这个真正的理由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桐林的。
25
当仓田和藤崎绘留一起回到新月滑雪区的时候,夜间营业已经开始了。因为绘留说要回雪警巡逻队的装备室一趟,所以仓田就和她在停车场分手,一个人从侧门进入饭店。不过他并没有回到管理事务所,而是直接去敲了本部长室的门。
房间内传来松宫「请进。」的声音,于是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松宫正坐在位子上抽烟,宣传用的海报就摊开在他的办公桌上。海报上「世界杯越野滑雪大赛」的字眼映入眼帘,那是这次要举行的比赛的名称。
「听说你去了北月滑雪区?」
「是的。我和辰巳去巡视了一遍,并没有甚么太大的问题,的确可以把越野赛的滑雪道建造在那里。不过滑雪吊椅的整备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已经指示津野先把工作人员准备好,没问题吧?」
松宫把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
「我可以答应你先做好人员的配置。只不过,就如同我今天早上也说过的,还不能开始作业,至少要再等两天。」
「两天?本部长,这实在是…」
仓田正要表示反对的时候,就被松宫伸出手来制止了。
「我知道你想说甚么,我也知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但是这点请你务必配合。以你的能力,只不过晚个两天,应该还是可以把进度追回来的。相对地,一旦开始动工,公司就会无条件地全力配合,这点社长也保证过了。」
仓田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再次望向松宫。
「我在北月町遇到冈村先生了,就是那个观光课的课长。」
松宫扬起一边的眉毛问道:「他说了甚么?」
「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说广世观光正在评估是不是要卖掉滑雪场──请问这是真的吗?」
感觉得出来松宫倒抽一口气,刻意打直背脊,抬起头来看着仓田,眼珠子里还夹杂着血丝。
「他是听谁说的?」
「听说这个流言在网络上早就传开了,是增渊町长的公子从朋友那里听说后上网去查的。」
松宫用力摇头,摇得脸颊上的肉都跟着抖动。
「我不晓得,我没有听到这样的谣言。」
「我也是这样回答冈村先生的。不过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本部长真的甚么消息都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完全没有。」松宫打开烟盒,从里头抽出一根香烟。点了好几次才把火点上,然后吐出一口白色烟圈。「说到滑雪场,如今俨然已经成为最具有代表性的夕阳产业了。可能只是哪个闲闲没事做的人写着好玩的吧!这种凭空忆测的假消息网络上不是到处都有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以这次的传言来说,在收购的对象名单上确实举出了好几家公司,甚至还包含十分具体的内容,所以才令人在意。」
松宫用夹着香烟的手左右挥动。
「不用理会那种谣言,因为连我都不知道,就表示那个谣言只是空穴来风。你现在只要专心处理好眼前的问题就行了,其它的不用想太多。我们现在唯一要思考的,只有犯人接下来会提出甚么要求,以及如何应变而已,不是吗?」
「是没错…」
「既然如此,就回去你该待的地方。至于那个谣言,我会找机会跟社长说的,不过我猜他也只会一笑置之吧!」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去忙了。」仓田鞠躬后,转身走向门口,然而在把门打开之前,又转过头来问:「最近您有去过北月町吗?」
「北月町?没有,我没去过。有甚么问题吗?」松宫的语气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
「听说那里变得非常萧条,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个小镇就完了。所以我在想能不能为他们做些甚么。」
松宫露出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现在这么不景气,像这种生计陷入困境的小镇,在日本各地到处都是,我们可没有振兴地方经济的义务或余力,因为明天也许就换我们自身难保了。」
果然是预料中的回答,所以仓田没有再反驳,只回了句「我先下去了。」就离开了部长室。
回到管理事务所之后,仓田开始重新审视今天一整天的业务内容,但是始终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对冈村说的话耿耿于怀。身为母公司的广世观光,这几年的确卖掉或是关闭了好几家滑雪场。新月高原滑雪场的营运虽然还算稳定,但也正因为如此,站在出资者的立场,现在正是可以卖一个好价钱的时机。
仓田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的滑雪场。这个时期的太阳总是一下子就消失在水平线下。在夜间照明的灯光下,前来滑雪和玩雪地滑板玩家们依旧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仓田坐直了身子。那个穿着蓝色的滑雪服、站在滑雪场上的人,不正是入江义之吗?而且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小孩的身影,想必就是入江达树。
仓田抓起御寒用的外套站了起来。虽然令他记挂的事情堆积如山,但是他就是无法不管入江父子。
走到滑雪场上,跑到他们的身边一看,入江父子果然都踩着滑雪板。
「入江先生。」仓田打了声招呼。
入江义之闻声抬起头来,稍微点了个头示意。
「达树终于愿意出来滑雪了吗?」仓田轮流观察着入江父子的表情问道。
然而入江却只是摇摇头。
「我只是硬把他拖出来而已。因为他说白天人很多、不想出来,我想晚上人比较少,应该就没问题了吧!结果还是不行,他好像还是很害怕。」
「害怕…怎么说?」
入江把滑雪场看了一圈。
「不是一直有滑雪客和雪地滑板玩家不停地滑下来吗?尤其是晚上,滑板金属边削过雪面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清楚。当那种声音从身后逐渐靠近时,他好像害怕得不得了,大概是又想起他母亲遭逢意外时的事了。」
仓田被这番话吓了一跳,低头看着入江达树,只见他始终低着头看着地面。
这也难怪──仓田心想。因为他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从后面撞上,血流不止的画面。
「要是有甚么地方可以只让我们两个滑就好了…。不过这孩子愿意站在雪地上,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只好一步一步来了。」入江说完这句话后,对达树说:「我们回去吧!」
入江达树点了点头,开始拆下滑雪板。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不难想见在发生那起意外之前,他其实是很喜欢滑雪的。
「那就下次再聊吧!」入江义之说。
「您也早点休息。」仓田回答。
入江父子抱起滑雪板和滑雪杖,开始往饭店的方向走去。当仓田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之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虽然只是灵光一闪,但他认为那应该会是个好主意。
仓田正打算追上那两个人的时候,防风外套底下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于是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是辰巳打来的。他已经从北月滑雪区回来了。
「喂,我是仓田。」
「仓田先生,请你马上回来。」他的声音明显地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仓田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紧握电话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发生甚么事了?」仓田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问道。
停了一拍后,辰巳的回答果然跟仓田预料的一样。
「犯人来信了,这次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26
「敬告新月高原滑零场的相关人士们
请容许我们提出下一次交易的内容,这次要求的金额是五千万圆。
这次的交易如果可以顺利完成的话,我们就会具体告诉各位埋有爆裂物的地点。当然,我们与各位的交易,这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如果各位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就请遵照以下的指示进行。
?在二十四小时内准备好五千万圆的现金。准备好之后,比照之前的方式,在缆车站的屋顶上绑上黄色布条做为记号。如果过了二十四小时,还没有看到任何记号,就表示各位不同意这次的交易。
?准备好用来装五千万圆的防水箱、以及上次使用过的行动电话,做好随时都能运送现金的前置作业。负责运送现金的任务必须由具有双板或单板滑雪经验的人担任。
如同我们每次都要警告各位的一样,这次的交易依旧是建立在信赖关系上。倘若我们察觉到各位的举动有任何可疑之处,就会马上停止交易,视当时情况,也有可能会启动爆裂物的定时器。请各位不要怀疑我们的决心。
那么就静候各位的佳音。
埋葬者敬上」
打印出来的恐吓信就摆在会议桌的正中央,会议室里也还是那几张老面孔,这已经成为会议室里习以为常的景象了。只不过,就连一向比任何人更容易散发苦闷气息的中垣,此时此刻,在他脸上也只剩下无力感。看在仓田眼里,就像是已经完全死心,深知就算在这里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
「…就是这么回事,」尽管如此,中垣还是勉为其难地打破沉默。「社长已经同意要付这笔钱,所以应该今天晚上就能得到总公司的首肯吧!」
仓田也无力地摇头。
「左一个三千万、右一个三千万,这次居然要五千万了吗?要是有这么多钱的话,不知道可以让滑雪场的服务比现在好多少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比起服务来,现在更重要的是确保游客的安全嘛!」
仓田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看了一副正义凛然表情的松宫一眼,硬是把「要是真的为了游客的安全着想,就应该要通知警方」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事到如今,说再多也已经于事无补。
「话说回来,为甚么犯人要分成这么多次勒索呢?」总务部部长宫内想破了头。「先不管一亿一千万的这个不上不下的数字,为甚么犯人不在第一次交易的时候就直接要求这么多钱呢?交易的次数一旦增加,犯人所要承受的风险也会跟着增加不是吗?」
「不就是因为犯人一开始其实只打算要个三千万就收手了吗?」中垣说道。「没想到付款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还要容易,所以就食髓知味了。而且在第二次交易的时候也顺利地把钱拿到手,结果变得愈来愈贪心不是吗?我记得在上一封信里,犯人有写到关于今后的事情会再跟我们联络。所以我猜在那个时间点,犯人自己肯定也很迷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如此,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次为甚么会隔这么久才跟我们联络,也就说得通了。」宫内恍然大悟地猛点头。
「对吧?犯人肯定是算准了我们不会报警,所以就得意忘形起来。」
「这样的话还真令人火大呢!」
「火大是必然的,但是也没办法,谁叫我们别无选择呢?」
仓田在一旁听中垣和宫内的对话,心里感到一股无法释怀的矛盾和疑惑。犯人应该在第一次进行交易的时候,就已经确信滑雪场并没有报警了。如果想要狠敲一大笔或想要改变当初的计划,应该会在第二次交易的时候狮子大开口。
仓田隐约觉得,犯人之所以增加交易的次数,肯定还有其它他们想象不到的理由。但是如果要问他到底是甚么理由,他又回答不出来。
「那么一切就跟上次一样,明天先由宫内去银行领钱。至于仓田,就请你们遵照犯人的指示做准备。」中垣开始分配工作。「有甚么问题吗?」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仓田举起手来发问。「我也知道我一直提出同样的问题实在很烦,但是越野赛的滑雪道到底要盖在哪里?今天有跟辰巳他们去北月滑雪区进行场勘,就我个人的判断,如果要把滑雪道盖在那里的话是完全不会有问题的。」
「关于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松宫从旁打断他的话头。「我不是叫你再等两天吗?而且犯人也跟我们联络了,更证明没有贸然开始作业是对的。」
「问题是,没有人知道这次交易的结果会怎么样?万一犯人两天后还是不肯告诉我们埋有炸弹的确切位置该怎么办?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最理想的做法还是要先让北月滑雪区处于可以使用的状态。」
松宫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偷偷看了中垣一眼,再把视线拉回仓田身上。
「我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总而言之再等两天再说。如果犯人一直到后天下午都还没有跟我们联络的话,你就可以开始在北月滑雪区打造赛道了。」
「这个决定不会再变来变去吧?」
「不会,我可以向你保证。只不过,如果犯人有跟我们联络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我明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把炸弹拆掉之后再开始打造滑雪道。」
「看样子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了!」中垣站了起来。「只要付钱,就能知道炸弹埋在哪里,只要知道炸弹埋在哪里,就能进行拆除作业。加油!再撑一下就过去了。」
这番像是在鼓舞士气的台词,听在仓田耳里却只觉得空虚。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加油才好,但也只能默默点头。
走出会议室之后,仓田打了一通电话给根津。因为之前就有请他先不要回去,所以他还待在雪警巡逻队的装备室,藤崎绘留好像也跟他一起留下来。或许是得知又收到新的恐吓信,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回家吧!仓田请他们到管理事务所一趟,就把电话挂了。
管理事务所里已经没有半个人了,仓田正准备冲泡速溶咖啡的时候,根津和绘留就双双出现了。两人皆已换上便服。仓田一面泡咖啡给他们喝,一面把最新收到的恐吓信内容大致交代了一下。最令他们惊讶的,果然还是高达五千万的勒索金额。
「我们完全被犯人看扁了。对方早就算准,不管他们再怎么漫天喊价,我们也只能任他们宰割。」根津一手拿着咖啡杯,忿忿不平地咒骂。
「可以让我看一下那封恐吓信吗?」绘留要求。
仓田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被折成一小张的恐吓信。那是把辰巳打印出来的恐吓信再拿去复印的复印件。
只见绘留以十分认真的眼神开始读那封信,根津也从旁边探过头去看。
「这次也要求要由有双板或单板经验的人负责运送现金,肯定是又要让人在滑雪场里跑来跑去了。」根津非常不甘心地低啐。「犯人这次打算使出甚么花招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又要拜托你们负责运送现金了,没问题吧?」
根津马上转头过去看绘留。
「绘留,可以拜托你吗?」
绘留则是一直回望着根津。
「我是没问题,问题是你想干甚么?」
「没想干甚么啊!」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根津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我只是在为这座滑雪场着想,并不是甚么有的没的。」
「以现阶段来说,对滑雪场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顺利地完成交易,这点请你一定要理解。」仓田也加入劝说的行列。「我也很不甘心被犯人耍得团团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根津一脸遗憾地蹙紧眉头。
「我知道了啦!可是请准许我可以远远地观察整个交易的过程,我绝对会小心,不会刺激到犯人的。」
「以你的个性,一旦发现犯人的踪迹,有可能耐住性子不追上去吗?」
「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我只是想要知道犯人的手法罢了。」
「这么做有甚么意义吗?我之前也说过了,针对这次的事件,社长完全没有要报警的意思。所以就算真的被你掌握到甚么线索,对事件也不会有任何帮助的。」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没办法释怀,所以请您答应。」根津低下头来恳求。
仓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根津的心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真的就只能在一旁看着,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喔!」
「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好吧!既然如此,就答应你这一次。不过,你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做到!」
「遵命!」根津保证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们,是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的事。」仓田轮流打量着根津和绘留的表情。「是入江先生他们的事。」
仓田把他在夜间滑雪场遇到入江父子时发生的事转述给他们听。
「原来如此啊…」根津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把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我很高兴达树终于愿意站在滑雪场上了,虽然距离他能够再次滑雪,可能还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夜间滑雪场的地面很硬,所以滑过雪面的声音听起来也就更大声了。在还没有习惯之前的确会感到害怕也说不定。」绘留说。「如果他的问题是在于不喜欢人太多的话,那么白天的滑雪场肯定比较适合他。因为夜间滑雪场的面积比较小,所以人口密度相对地就变高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站在达树的立场上,广大的滑雪场上到处都有人在滑雪的状况反而更恐怖也说不定。因为不知道会有谁从哪里冲出来,而且发生那起意外的时候正好也是白天。」
「可是那是极为特殊的情况啊!」根津满脸悔恨地大声说。「可恶!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满腔怒火。在禁区滑雪已经违反规定了,完全不看前方就直接跳下来就更可恶了,但是最令人不能原谅的,是撞了人还逃走的这种行为。我真想让那个肇事者知道,因为那起事故的关系,还有一个小男孩至今仍深陷在痛苦的深渊里。」
「我也有同样的感受,不过,痛苦的可不是只有达树而已。」
仓田的这句话令根津的眼神晃动了一下。
「当然…入江先生的痛苦也不亚于他儿子,毕竟突然失去心爱的妻子…」
仓田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起事故的受害者不是只有入江父子而已,因为那起事故的关系,很多人的生活都陷入困境。」
仓田提起他白天去北月町时看到的情况,只见根津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关于北月町的现状,我也略有耳闻,听说状况很严重…」
「我也有听说。」绘留也附和。
「笕社长也不是最近才开始对北月滑雪区的经营采取消极态度。老实说,从公司把北月滑雪区买下来的时候,他就一心想要甩掉这个大包袱了,只是找不到借口。没想到居然发生了那起事故,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地关闭北月滑雪区,还可以藉此获得好评价,让世人认为滑雪场十分重视安全上的问题。再这样下去的话,北月滑雪区迟早有一天会荒废掉吧!到时候,北月町的居民该何去何从呢…?光是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非常忧郁。」
听完仓田的一席话,两个年轻人都陷入沉默。可能正被自己完全帮不上忙的那种挫败感给重重地打击着。
「啊!不是啦…我其实不是要说这些。」仓田挥舞着双手。「言归正传,我要找你们商量的是入江先生的事情。如同我刚才说的,如果旁边有其它人在滑雪的话,达树似乎就会害怕,所以我想提供一个专门给他们使用的滑雪场。」
「专用滑雪场?」根津瞪圆了眼睛。「这种事可以由我们自己决定吗?而且还是只提供给两个人使用?」
「这边的滑雪场肯定不可能吧!」
「这边的…」
「原来如此。」绘留恍然大悟地击掌。「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棒的点子喔!好主意!」
「甚么啦?到底是甚么好主意?」根津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今天跟仓田先生他们一起去了北月滑雪区。因为要巡视的关系,所以我就搭乘压雪车,从上头滑了下来。」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根津把视线转回仓田脸上。「你打算带入江先生他们去北月滑雪区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那里的话,几乎没有其它人,就连达树也可以尽情地滑雪不是吗?虽然滑雪吊椅不能运作,但是只要用雪上摩托车分两、三次把他们载过去就好了。入江先生应该也有向你们提过吧?他想带达树重回案发现场,让达树勇敢地面对当时发生过的事。就这个目的来说,这个方法也算是一石二鸟不是吗?」
「的确是个好主意呢!不过为了确保安全,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说得正是,所以这时候就轮到你们上场了。带入江先生他们去北月滑雪区的时候,希望你们其中一位同行。如果有巡逻队员陪着的话,也比较容易争取到本部长的同意。」
「我懂了,这根本是小事一桩。」根津与绘留同时点头,但马上又露出不安的神情。「话说回来,越野赛到底该怎么办呢?真的要把赛道盖在北月滑雪区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仓田也不禁觉得头大,就连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上头要我再等两天,说是如果两天后还是无法得知炸弹的确切位置的话,就可以开始施工整备了。」
「听起来还是得日夜赶工的样子。」
「可能真的要让全体工作人员都有熬夜赶工的觉悟才行,不过这也没办法,我想接下来可能还会对你们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也说不定。」
「我们倒是无所谓…对吧?」
根津转头问绘留,绘留也缩紧了下巴。
「倒是仓田先生也不要太劳累了,感觉你好像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点反倒令我们担心。」
「谢谢,我也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把责任揽在身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仓田说完这句话后,便把视线抛向窗外。窗外下着如雾的细雪。这样看来,明天似乎也会是个滑雪的好天气。
「犯人真的会告诉我们炸弹埋在甚么地方吗?」根津一个人自言自语地低喃。
仓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地低头不语。
27
从饭店里被硬拖出来的入江达树,明显地表现出不想配合的样子。两道眉毛紧紧地靠在一起,应该不只是因为反射在雪地上的阳光过于刺眼的关系。尽管如此,他还是穿上了滑雪靴,手里也拿着滑雪板和滑雪杖,肯定是被父亲强迫的。
仓田一直到今天一大早才得到松宫的许可,对入江父子开放一部份的北月滑雪区。因为是特例中的特例,所以附加条件是绝对不可以让入江父子以外的人进入。
「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为我们特别破例。」入江义之一脸不知所措地向根津道谢。
「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是我们都希望能为入江先生和达树做点甚么,希望达树可以早一日回想起滑雪的乐趣。」根津轮流望着入江父子的脸回答。
「谢谢你们。」入江深深地一鞠躬。然而达树始终不愿意与根津对上眼。
「你也好好地道谢啊!」
「没关系,这没有甚么好道谢的。」
「这可不行。达树,快点说谢谢。」
既然父亲都下令了,达树也只好乖乖地低下头,以细如蚊蚋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你是蚊子吗?那么小声?」
「算了,不要勉强他了。我们走吧!」
根津带他们走到停在停车场里的厢型车旁,车顶上安装着用来放滑雪板的行李箱。把滑雪板和滑雪杖固定在车顶上的行李箱里后,根津安排入江父子坐进后座,自己也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慢慢地把车子往前推进。车轮压在昨晚刚下的积雪上。
「大概再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抵达。」根津向坐在后座的入江父子报告。
因为雪已经停了,所以视野很清楚。车子在狭窄的路上谨慎地前进。前后都没有其它车辆,对向的车道也没有来车。
「这条路是不是很少人知道啊?」入江问起。
「不会啊!要去北月町的话,就只有这条路了。」
「可是路上没甚么车子呢!」
「就是说啊!要是那边的滑雪场能对外开放的话,我想情况就不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