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用不着说这句话,德克、刘易斯、帕克和马拉已经向这边跑来,衣服都没穿好,但是手里都拿着武器。

“到底怎么回事?”德克问。他的大手里攥着一个步话机。“我的人说有人在峡谷那边。”

“奥蒂罗小姐认为教授有麻烦了。”汤米说,“你的站岗地点都在哪里啊?”

“这个地形中有一个盲点。特维瓦卡在寻找一个更好的位置。”

“晚上好,出了什么事?凯因现在试图睡会儿觉。”雅各一边说一边向他们走过来。他穿着肉桂色的丝制睡衣,头发有些乱,“我以为……”

德克做了个手势打断他。步话机发出嘎拉嘎拉的声音,特维瓦卡的声音平淡无趣,从步话机里传出来。

“上校,我看见教授了,有具尸体躺在地上,Over。”

“教授在干吗?鸟巢一号?”

“他正蹲下去查看那具尸体。Over。”

“明白。鸟巢一号,保持你的位置,掩护我们。鸟巢二号、三号,最高警戒。就是一只老鼠放个屁也要报告!”

德克关上步话机,对手下人发出其他命令。不一会儿特维瓦卡的声音又传来,整个营地都醒过来了。汤米打开强力卤素探照灯,巨大的亮光立刻照亮了峡谷。

与此同时,安德莉亚悄悄离开人群,她看到安东尼正从医务室后面走出来,穿戴非常整齐。他朝四周望望,然后站在安德莉亚身后。

“什么也别说,我们一会儿再说。”

“海瑞尔哪去了?”

安东尼看了安德莉亚一眼,翘起眉毛。

他也不知道。

突然一个问号钻进了安德莉亚的脑袋,她转向德克,但是安东尼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住。德克和雅各交换了意见,然后这个高大的南非军官下了命令。他留下刘易斯看管营地,然后他和马拉和帕克朝22K区走去。

“让我去,神父,他刚才说有尸体。”安德莉亚一边说,一边试图摆脱安东尼的手。

“等一下。”

“可能是她!”

“稍等。”

这时罗素举起了手示意大家。

“请安静,请安静。我们有些乱。但是现在乱跑可帮不上什么忙。看看你左右的人,看看谁不在这儿,汤米,布莱恩?”

“他在对付发电机,那玩意儿快没油了。”

“大卫?”

“都在,除了斯都·艾灵。先生。”大卫有些紧张地说。“他去了22K区,因为数据出错了。”

“海瑞尔医生?”

“海瑞尔医生不在这儿。”凯拉说。

“她不在?有谁知道医生去哪儿了吗?”罗素有些吃惊地问。

“她会去哪儿?”一个声音从安德莉亚后面响起。安德莉亚转过身,看到海瑞尔正站在她身后,安德莉亚舒了口气。她看到医生眼睛有些红,只穿着一件红色长衬衣和一双靴子。“请大家原谅,我吃了一片安眠药,现在还晕乎乎的。发生了什么事?”

安德莉亚感觉很复杂。看到海瑞尔没事,她放了心,可是,医生为什么说谎?她到底刚才去了哪里?

看来我不是唯一发现海瑞尔秘密的人,安德莉亚看着她的室友,心想。凯拉的眼睛一直盯着海瑞尔不放。她一定怀疑医生。她一定看到医生不在自己的床上,要是她的眼光是激光束的话,医生的后背现在一定被盯出一个洞了!

凯因的帐篷

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解开挂在帐篷上的一个连环锁,又把它扣上,然后又打开,反复了多次。

“先生,你又在做了。”

“有人死了,罗素,有人死了。”

“先生,那个扣锁没有问题。请安静下来。你得吃了这个。”罗素拿着一个纸杯子,里面装着几粒药片。

“我不吃,我需要警醒,不然我可能成为下一个……你喜欢这个连环锁吗?”

“喜欢,凯因先生。”

“这个叫作‘双八’连环锁。非常好的一种。我爸爸教过我怎么玩。”

“是很棒。先生,请您安静一下,坐下来。”

“我只是想确定……”

“先生,您现在又回到强迫症了。”

“别用那些术语说我。”

老人猛地回身结果失去了平衡。罗素赶忙上前想扶住他,可还是太慢了,老人摔倒在地。

“您怎么样?我去叫海瑞尔医生!”

老人倒在地上哭起来,但其实只有极少的眼泪是因为摔倒而流的。

“有人死了,罗素,有人死了。”

挖掘地,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14日,星期五,凌晨3:13

“谋杀。”

“你确定,医生?”

煤气灯照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圆圈,斯都·艾灵的尸体被这个光圈环绕。灯光苍白,影子投在周围的岩石上,渐渐暗下去,显得充满危险。安德莉亚看到沙地上的尸体,不由得战栗,向后退了几步。

几分钟前,德克和他的士兵赶到现场,他看到斯克教授抓住尸体的手臂,下意识地不停吹着号角,其实现在这声音已经毫无用处。德克把教授拉到一旁询问事情经过,同时叫来海瑞尔。海瑞尔叫安德莉亚陪着她一起过去。

“我不想去。”安德莉亚说,等她在步话机里听到德克说发现斯都死了的时候,她感到头晕。她想起自己曾经盼望让这里的沙漠把斯都吞了,现在一想起就让她发抖。

“来吧,安德莉亚,我需要一个帮手,我很担心。”

医生似乎情绪真的有些不稳,所以安德莉亚没再说什么就跟着她走过来。安德莉亚想问问海瑞尔她刚才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她没办法问,因为那样就会把海瑞尔刚才说的谎话揭穿,也许刚才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当他们到了22K区的时候,他们发现德克正设法照亮尸体,好叫海瑞尔可以检查死因。

“你告诉我,上校。如果不是谋杀,那就是非常坚定的自杀。他的脊柱底部有刀伤,那是致命的。”

“而且那地方自己是很难扎到的。”德克说。

“你是什么意思?”罗素插了句,他站在德克身边。

不远处,凯拉蹲在教授身边,试着安慰他。她扯过一条毯子盖在教授肩膀上。

“他的意思是说,刺入的部位太精准了。刀非常锋利。斯都几乎都没有流什么血。”海瑞尔一边说,一边摘下橡胶手套。

“是一个职业杀手,罗素先生。”德克补充道。

“谁发现他的?”

“斯克教授的电脑上有一个警报系统。如果一个磁力仪停止传输数据,电脑就会发出一个警报符。”

德克指着教授说:“所以他就到这里来想责骂斯都。当他看见斯都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以为斯都睡着了,所以他就在他耳边吹响了号角,然后……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不断地吹,让我们知道。”

“我简直不敢想凯因先生知道斯都被谋杀会是什么反应。你的人当时都在哪里?德克!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们当时一定在峡谷周围巡逻。我命令他们的。这样的月光下,我们只有三个人要巡视整个峡谷。他们已经尽力了。”

“显然还不够。”罗素指着尸体说。

“罗素,我告诉你。跑到这种地方来,而我们只有六个人,这简直是发疯。我只有三个人轮流执勤,四个小时一班。但是这片地区是充满敌意的地区,我们需要至少二十人。所以,别把责任都扔到我头上!”

“根本不是这回事。你知道如果约旦政府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你们两个别吵了,够了!”教授站起来,毯子从他身上滑落。他的声音因为生气而颤抖,“我的一个助手死了,是我让他到这里来的。你们能不能不要互相埋怨了!”

罗素不再说话。让安德莉亚吃惊的是,德克也沉默了。为了不至于太丢面子,他把头转向医生。

“你还能告诉我们什么吗?”

“我猜测他是在这里被杀的,然后从山坡上滑下来。石头也跟着他滚下来。”

“你猜?”罗素说,他的眉毛向上挑着。

“对不起,我不是法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专业是战地医护。对于犯罪现场的勘察我当然不称职。但是不管怎样,我觉得你肯定找不到什么脚印或者其他线索,因为这里都是沙子和岩石。”

“你知道斯都有没有敌人,教授?”德克问。

“他和大卫关系不是很好。我对他们俩的仇视关系负有责任。”

“你看见他们俩曾吵架了吗?”

“很多次,但是从没有出手打架。”教授停了一下,用手指着德克说,“等一下。你不是在说这是我另一个助手干的吧?是吗?”

这时候,安德莉亚看着斯都的尸体,心情非常复杂,既震惊又不敢相信。她很想走到灯光下面,抓起斯都的马尾辫头发证明他没有死,这只是他的一个恶作剧。但是她只是看到教授冲着德克的脸晃着手指。刹那间她在两天前看到的一幕浮现出来,像堤坝决口一样,她不想再对那个秘密缄口。

“德克先生。”

德克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神一点儿也不友好。

“奥蒂罗小姐,叔本华说过,第一眼见到的人脸给我们的印象最深。现在我可是看够了你的脸,懂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这里,没人让你过来。”罗素接着说,“这个事情不许发表。回到你的营地去。”

安德莉亚退后一步,盯着这个南非雇佣兵和年轻的助理。她把安东尼的话抛在脑后,她决定告诉他们。

“我不会走的。也许这人的死和我有关。”

德克走进安德莉亚,离她这么近,安德莉亚能闻到他干燥皮肤的味道。

“说吧。”

“我们到达峡谷那天,我想我看到有人在悬崖顶。”

“什么?你当时竟然没告诉我?”

“当时我以为没什么严重的,对不起。”

“好极了,你现在说对不起。那么就可以让一切都没事了,是吗?该死!”

罗素摇着头,非常惊讶。德克摸着有刀疤的脸,试图分析刚才安德莉亚的话。海瑞尔和教授都看着安德莉亚,一脸的怀疑。只有一个人有反应,那就是凯拉,她把教授推到一旁,冲向安德莉亚,给了她一耳光。

“贱人!”

安德莉亚挨了对突如其来的耳光,呆住了,她手足无措。然后她看清了凯拉愤怒的脸,她明白了,安德莉亚放下手臂。

对不起,原谅我。

“贱人!”女考古学家重复了一句,扑向安德莉亚,想抓住她的脸和胸口,“你本可以告诉我们任何人,那么就可以有所警备。你不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吗?你不知道那将会影响我们什么吗?”

海瑞尔和德克拉住凯拉的胳膊。

“他是我的朋友。”凯拉说,慢慢地走开。

这时大卫走过来。他浑身是汗,显然他跑过来的时候摔倒了几次,因为他脸上和眼镜上都是沙子。

“教授,教授!”

“什么事,大卫?”

“数据,斯都的数据。”大卫说,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教授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现在不是时候,大卫。你的同事死了。”

“但是教授,你得听我说。那些分类数据,我修复了它们。”

“很好,大卫,我们明天再说。”

接下来大卫做了一件事,要不是情势所迫,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抓起教授的领子,然后扳着教授的脸对着自己。

“您不明白,我们有一个高峰值,A7911!”

一开始教授没反应,然后他缓慢地、从容不迫地用他低低的声音对大卫说了一句话,大卫几乎没听清。

“有多高?”

“非常高,先生。”

教授膝盖一软,坐到地上。他说不出话来,前后摇动着身子,无言。

“什么是7911,大卫?”安德莉亚问。

“原子重量七十九,位置十一,在元素周期表上。”大卫说,他的声音颤抖,就像他说了这话,浑身的气力都要被抽空一样。他的眼睛看着尸体。

“那意思是?”

“金子。奥蒂罗小姐,斯都发现了约柜!”

一些关于约柜的资料,来源于斯克教授的研究笔记

《圣经》说:“要用皂荚木做一柜,长二肘半,宽一肘半,高一肘半。要里外包上精金,四围镶上金牙边。也要铸四个金环,安在柜的四脚上,这边两环,那边两环。要用皂荚木做两根杠,用金包裹。要把杠穿在柜旁的环内,以便抬柜。”

我现在用测量系统中通用的“腕尺”(肘)的标准来定义。我知道有人会批评我,因为有些学者就是这样,他们是用埃及的“肘”的定义,自以为神圣,虽然那个似乎更有吸引力,但是我知道我是对的。

下面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约柜的一切具体细节:

·制造时间:公元前1453年,在西奈山脚下

·长:44英寸

·宽:25英寸

·高:25英寸

·容量:84加仑

·重量:600磅

有人说约柜应该更重些,大约一千磅。另外,还有一个白痴坚持说约柜重达一吨。这简直是胡扯。他们自诩是专家,他们喜欢给约柜加重。可怜的傻瓜们!他们不知道金子虽然很重,但是很软,金子做的环经不起这么重,而且那些木质的抬约柜的棍子非常长,要穿过金环,才能让四个人抬起。

金子是非常软的金属。去年我见过一个房间,全部用一层薄薄的金子包裹,那些金子都是用很好的金币做的。那是青铜时代的制法。犹太人是技术很高的匠人,在沙漠中没有那么多金子,他们绝对不会放入那么多金子让自己陷入敌人的围剿。不,他们一定只用一小部分金子,制成很薄的一层包裹在木头外面。皂荚木,又称为金合欢,木质很硬,可以几个世纪不变质,特别是用一层不会生锈的金属包裹后,更是不会受时间侵蚀。那是一种不朽的材料。若不是这样,上帝也不会教导他们用此材料制造约柜了。

 

 

第十五章找到奥威尔

 

挖掘地,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14日,星期五,下午2:21

“那么数据已经处理过了。”

“一定有其他人知道这事。神父。”

“所以他们杀了他。”

“我可以知道时间、地点和他们干了什么。如果你可以给我提供他们是谁和如何知道情报的,那么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我正在努力。”

“你觉得是外面的人干的吗?也许是我在峡谷上面看到的那个人?”

“你不会这么笨吧,小姐?”

“我还是感到很内疚。”

“算了,你不要这么想。是我叫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的。但是相信我,在这个探险队里,有一个杀手。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联系阿尔伯特。”

“好吧,但是我觉得你知道的比告诉我的多得多。昨晚营地里可是有很多不寻常的事,医生也没在睡觉。”

“我告诉你了,我正在努力调查。”

“见鬼,神父。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能说这么多语言的人,可是你竟不告诉我。”

神父安东尼和安德莉亚坐在峡谷西墙下的影子里。因为前一个晚上,因为斯都被杀的事情,大家几乎都没睡,今天的进度就变得很缓慢。但是渐渐地,斯都的磁力仪发现金子的事情还是悄悄传开了,盖过了死亡的阴影。人们的情绪渐渐好起来。在22K区,犹如一股小旋风刮过来,斯克教授就是旋风的中心,他在分析岩石的成分,进一步用磁力仪测试,并且,更重要的是,测量土地的坚硬度以便挖掘。

测量方法是用一条电线连到地上,先要看看目前能如何挖掘。地上打了一个洞,尽量减少电力干扰。

测试的结论出来了:地面现在非常不稳定。这让斯克教授很恼怒,安德莉亚看着他,他暴躁地做着手势,把手里的纸扔到天上,大骂他的助手们。

“为什么教授这么生气呢?”安东尼问。

神父坐在一块平石头上,在安德莉亚上方大约一英尺半的地方。他手里正玩弄着一个螺丝刀和一节电缆,那是他从布莱恩的工具箱里翻出来的。对周围发生的事他有些漠不关心。

“他们在测试呢。现在我们不能就这么直接挖下去。”安德莉亚回答。几分钟前,她和大卫聊了几句,“他们认为那是一个人造的洞,如果用微型挖掘机,那个洞很可能会坍塌。”

“那么他们如果要在周围挖,那样就要几个星期。”

安德莉亚用她的数码相机又拍了一串照片,然后在显示屏里看着。有几张照片中,斯克教授愤怒的样子照得非常清晰,连嘴里的唾沫都看到了。还有一张是凯拉听说斯都死后震惊的样子,她的头朝后,脸上的表情带着恐惧和吃惊。

“斯克又朝他们吼了,真不知道他的助手都怎么忍受的?”

“也许这是他们今天早上需要的。你不觉得吗?”

安德莉亚刚要告诉神父别胡说八道,这时她忽然意识到她自己就经常用这种强烈的方法逃避一切伤痛的时刻。

L.B.就是证明。要是我早知道,就早该把它扔到窗户外面去了。可恶的猫!我希望它没去吃邻居的香波瓶子。如果它这么做,希望到时候别让我付钱。

斯克的咆哮让他周围的人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像一群蟑螂似的忙碌着,他们打开大灯。

“也许他是对的,神父。可是我觉得他们这么继续工作,对他们死去的同事不够尊重。”

安东尼抬头看了一眼。

“我不责备他,他必须抓紧时间,明天星期六了。”

“哦,对了,是安息日[1]。今天太阳下山后,犹太人连灯都不能开,这简直是愚蠢。”

“至少他们有信仰。你相信什么?”

“我一直是一个实际的人。”

“我想你是说你是无神论者。”

“我是说我很现实。如果每个星期浪费两个小时待在只有蜡烛的地方,那样就是从我生活中抽调整整三百多天。不是要冒犯啊,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值得。即使是为了永生。”

神父笑起来。

“你有没有相信过什么?”他问。

“我曾相信一种关系。”

“后来呢?”

“我自己给搅黄了。我是说,她比我更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

安东尼沉默着。安德莉亚的声音里有一点儿勉强。她知道神父是想让自己卸下心里的重担。

“在所有事情之上,神父,我觉得这次的探险不只是因为信仰来支撑。那个约柜可是值很多钱。”

“世界上一共大约有十二万两千吨金子。你觉得凯因先生会需要约柜里那十三或十四分之一的金子吗?”

“我是说斯克教授和他的手下。”安德莉亚说。她喜欢辩论,但不喜欢她的观点那么快就被驳倒。

“好吧,你想知道一个更实际的原因?他们在否认自己,他们干的事情就是不断否认自己。”

“你到底在说什么?”

“库伯勒·罗丝的哀伤模型[2]。”

“啊,当然,你是说否认、愤怒,还有什么抑郁那几个阶段吗?”

“没错!他们现在都在第一阶段。”

“教授叫喊的样子,我看已经到了第二阶段。”

“他们今晚都会感觉好受些。斯克教授会准备悼词,就是犹太人的赞美词。第一次听他赞美除他自己以外的一个人,这一定很新鲜。”

“那尸体怎么办,神父?”

“会放进一个密封的袋子里,葬礼后埋葬。”

安德莉亚看着神父,不敢相信他刚说的。

“你开玩笑!”

“这是犹太人的律法。每一个死人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埋葬。”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们不会把尸体交给他的亲人吗?”

“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离开营地。奥蒂罗小姐,你忘记了?”

安德莉亚把相机放进背包,点着一根烟。

“这些人简直疯了。希望这条独家新闻不要把我们都扯进去。”

“就想着你自己的独家新闻。奥蒂罗小姐,我不明白那对你就那么重要?”

“名气和金钱啊。那么你呢?什么是重要的?”

安东尼站起来伸个懒腰,他向前伸展脊柱的时候,他的骨头发出喀啦的声音。

“我只是一个听命令的人罢了。如果约柜是真的,梵蒂冈方面让我告诉他们,他们就会知道那是装载上帝诫命的东西。”

回答得太简单了。一点儿不真实。完全不是事实。神父。你是一个很糟的说谎者,不过,我就假装相信你好了。

“也许,”安德莉亚停了会儿说,“但就这件事来说,你的头儿为什么不让一个历史学家来?”

安东尼给她看他刚才玩弄的东西。

“因为一个历史学家不会干这个。”

“这是什么?”安德莉亚好奇地问,那东西看着像一个简单的电门开关,上面拴着一条电线。

“我们得忘了昨晚的计划。斯都死了,他们会加强警戒。所以,我们要用这个和阿尔伯特联系……”

挖掘地,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14日,星期五,下午3:42

神父,再告诉我一遍,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因为你想知道事情真相。关于这里究竟在干吗的真相。为什么他们特地跑到西班牙和你联系,凯因大可以从纽约找到一千个比你更有经验更有名气的记者。

安德莉亚的耳朵里响着两个声音,脑子里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问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声音被一个强大的声音吞没,那声音犹如交响乐团的演奏,还有男高音和女高音合唱。但是安东尼的话却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安德莉亚摇摇头,努力让自己集中思想在现在的事情上面。他们的计划是趁着士兵换班休息,打盹或玩牌的时候,开始行动。

“你从这里进去。”安东尼告诉她:“我一给你信号,你就溜进帐篷。”

“在木地板和沙子之间?你疯了吗?”

“那里有足够的空间。你必须先爬过大约一个半英尺,就可以够到电线板。连接帐篷和发电机的线是橘黄色的。你要立刻拔下它,连到我给你的电线接头上。这个会连到我那头的电线板子上面。然后你按动这个按钮,每隔十五秒按一次,一共三分钟。然后,你就以你最快的速度离开那儿。”

“这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不是很复杂的电路技术。只是会让这里的电流暂时断掉几秒钟,不是完全断电。频率扫描仪只会稍微停两次:你只要一连上这根线,然后马上断掉,没人会发现。”

“然后呢?”

“那样我这里就会是发动模式,就像电脑启动操作系统。只要他们不朝帐篷底下看,就不会有问题。”

除了一件事:热度。要在帐篷底下趴着,等着安东尼给信号,简直疯了。安德莉亚蹲在那里,假装系鞋带,她看看周围,然后滚到木板下面。这里就像是隔离热黄油的大桶。空气带着白天的热度,旁边是一个发电机,发出更多的热气和噪音。

她现在在电线板旁边,她的脸和胳膊都热得发烫。她拿出安东尼给她的断路器,拿在右手作好准备,同时她用左手使劲拔出那条橘黄色的电线。她把电线和安东尼给的设备连起来,另一头连在电线板子上面。然后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