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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道:“那时你可记得几点钟了?”
吕志一道:“当时我曾略略疑讶,他们何以睡得这样早,故曾在月光中瞧过我的手表,恰交十点零三分。”
“那时你可曾觉察有什么异状?譬如路上有没有行人,和曹家的屋中有没有什么声响之类?”
“我停步的地方,和曹家的屋子距离还远,屋中如果有什么寻常的声响,我当然听不见。但那条经过的煤层路上,却完全是静悄悄的。”
我想了一想,又问道:“当昨天日问你和曹纪新会面的时候,你可觉得他可有什么异常的表示?”
“这个难说。他回绝我不愿到昆山去。他的眉宇间的神气似乎暗示着楼上有什么紧要的工作,不能耽搁。所以我略谈片刻,就即辞出。我当时还以为他正在研究化学问题。
现今回想,他确有一种焦急不安的状态。“
“他可曾吐露过什么说话足以证明他焦急的原因?”
“晤,没有。我们所谈的都是空泛闲话。”
“他的往来的朋友,你可也知道一二?”
“我也不知道。他也从来不曾谈起过以前的事情。我和他的交谊原是很肤浅的。”
“是。但我想你和他的夫人的交谊似乎比较密切些。是不是?”
吕志一顿了一顿,忽而抬起眼睛,在我的脸上凝视了一下;同时他的面颊上面也似略略泛出些儿红色。我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变态。
他缓缓地答道:“我们也只是平常的友谊,谈不到密切。包先生,你也是新时代的人物。现在社交既然公开,男女的交际本是常事。那旧礼教中‘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在你的脑中,想来不致于再有什么权威了吧?”
一我暗忖我本想探探他的口气,他却反把“新人物”的旗子把我的口掩住。
可是我并不就此慑伏。
我又道:“虽然,我的说话也不是凭空无据的。据我所知,你时常和曹夫人一块儿出游,并且还有伊的一张肖像…—”
吕志一抢着道:“不错,不错。这都是事实。但朋友们偶然散步,总不能就算希罕。
那张照片是我给伊摄的。我所以保留起来,完全出于爱美的观念。包先生,请你不要像这班糊涂的警官们抱同一见解。伊现在怎么样?最好请先生尽一些力,不要教警察们凭空难为伊才好。他的说话固然很冠冕,但我的意识之中,终还带着些儿疑影。可是这时候我又不便再行洁难。他对于右手的伤痕,说是上夜里回校的当地,在校门外滑跌了一下,故而伤了些手背,急匆匆过校去里札。我向他安慰了几句,允许他必给他洗刷明白,以便恢复他的自由、接着我就离了警局,回到校中,霍桑还没有回来。我先把经过的情形向翁校长陈说了一遍,老师非常满意,着实奖励了我几句。我休息了半点钟光景,膳堂的铃声正在响动,忽见那总署的探目王根香急忙忙起来。我一瞧见他的张目兴奋的神气,便知他一定已带来了重要的情报。
九、关于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的消息
在我的意想之中,王根香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关于许子安的。这个人霍桑既曾特别注意,如已有什么消息,当然有利于案子的进行。不料他的答话又出我意料以外。
王根香说:“许子安还没有回来。我已派了一个助手,叫那当铺里的一个伙友陪同着往上海去找寻了。我敢担保这个人如果有行凶的嫌疑,也决计逃不掉。
还有周码的丈夫周挂福,我也曾调查过。这个人虽没有正业,但昨夜里他们夫妇俩和隔壁豆腐店老板打了半夜牌,分明也并无可疑。现在我来报告的,却是另一种消息:我知道那凶手是从上海来的。“
我惊异道:“什么?
“刚才我遇见一个铁路警察,名叫方柏生。据说他昨夜里瞧见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曾从那煤屑路上经过。这煤屑路是通上海的。那人从东而来,当然是从上海来的。
“他在什么时候瞧见的?
“那时约十点敲过。方柏生落班回去,瞧见了那人,不禁引动他的注意。因为那时候路上的行人早已绝迹了。”
“他瞧见那骑自行车的人是到曹家去的吗?”
“这个他没有瞧见。但那自行车进行的方向,却是自东而西。他还瞧见那人穿一身学生装,不过颜色没有清楚。”
我微微带些失望的语气,答道:“这样看来,也不能就说这个人和案子有关系啊!
霍先生虽然假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有行凶的嫌疑,但这个人却似乎不像。
因为这人既然穿的是学生装,这里真茹大学校里的学生很多,安知不是有什么学生…一“
王根香抢着道。“不,不。你不要误会。方柏生只是说学生装,却并不是学生的制服。你总知道学生装现在很流行,已成为简便的西装,穿的人并不限于学生,况且还有颜色上的差别。”
“颜色上的差别?”
“这里大学里的学生制服完全是白色的。这个人穿的却是深黄色的。”
我不禁疑惑着道:“什么?你刚才不曾说那铁路警察设有辨别出那人衣服的颜色吗?”
王根香点头道:“不错。我若是只凭方柏生一个人的报告,当然还不敢如此深信。
我还有别的方面的证明。“
“嘱,怎么样?”
“我得了这个消息以后,又曾到镇上去探听,希望得到另一个证人,以便证实这个报告。不料我所得到的证人不止一个。因此我才敢确定这个人和凶案一定有关。”
这几句说话自然又进了一步,使我从失望中产生了一些希望。
我道:“那很好。还有几个证人?”
王根香得意地答道:“很多,很多。在四天前…那就是9 月1 日星期五…的午前,有一个穿深黄色学生装的中年男子,曾到这镇上来过。这个人是外乡口音,面目黝黑,一双眼睛更使人可怕。他曾在镇上意风茶园中泡过一碗茶。他的言语状态都显示是一个陌生人。他逢人探问,要访问一个姓曹的人。这个人行动很奇怪,因此曾引起镇上人的注意。据好些人说,他后来曾寻到恒丰当铺里去的。”
“你可曾到恒丰当铺里去调查过?”
“我去过了。这是实在的。那人还曾和那个许于安谈过几句。不过谈的什么。
当铺里的伙友们不曾听得。“
我不禁鼓掌称快道:“这样才合符了。我记得那老仆望兆坤曾说过,上星期五,围着那许于安来过一次,曹纪新才发生不安状态。现在看来,很像这个穿学生装的生客,和曹纪新有什么怨仇。许子安把探访的事告诉了纪新;纪新就知道有仇人图谋报复,才小心谨防。不过他防得还欠周密,到底道了那凶人的毒手。”
‘王根香连连点头道:“这理解委实再近情没有了!”
“是,不过我们必须把许子安找到,才能得到一种证实。”
“不错。这姓许的不光不后,偏偏在昨天出外,至今还没有回来。你想他可会有通同的嫌疑?”
我寻思道:“不会。他若使和凶人通同,当初就不应向曹纪新报信。这一点是两相冲突的。”
王根香想了一想,答道:“虽然,我们在没有找到这许子安以前,这疑点当然还不能解释。”
我道:“这案子里疑点还多。譬如那猎犬问题还完全没有着落。你在这一点上也须特别留意才是。”
王根香答应了,就起身辞出,准备继续进行。我既等候霍桑不归。就同着翁校长先进午膳。一点钟时,戎明德也有电话来报告。但我觉得他的报告还不及王根香的重要。
他说他已经查得那个江湖乞丐,在昨天下午还在镇上,今天四处找寻,却已不见踪迹。
他认为这一着大觉凑巧,所以已打发了人向附近的乡村中去追寻这山东游丐的踪迹。
又过了半个钟头,我正自无聊,才见霍桑回来。我凭着我的观察能力,很想从霍桑脸上刺探些他的工作的成绩。不料他的严冷的神色,并不表示什么。不过就从他的严冷中测度,也可见得他对于这件案子虽未必已有把握,却也并不曾陷入失望的境地。
他先开口道:“包朗,你已进过午膳了吧?我也已在镇上吃过些东西。你已见过吕志一没有?那两个人可也曾有什么报告来吗?”
我便先把我和吕志一会谈的经过申说明白。霍桑也和我同意,表示吕志一的解释确合情理。接着,我又将王根香和戎警官的报告说了一遍。霍桑对于乞丐的消息绝对不加理会。但听了那骑自行车的生客,都表示一种满意的神气。这原在我的意想之中。因为这报告足以印合霍桑的推想,他自然要觉得满意。
我反问他道:“你在这两个钟头之中可有什么成绩?”这时我们所处的一室,本是翁校长特地给我们预备的。室中虽没有第三个人,但霍桑似乎为审慎起见,先把室门关上了,然后把身子仰靠着沙发的椅背。他先摸出烟来敬了我一支。我们彼此擦着了火。
霍桑又把两腿伸了一伸,似表示他走路很多,足力有些疲乏的样子。我们静默了一会,霍桑才开始陈述他的经过的事实。
十、哑谜关键
霍桑说道:“你总知道这案中最重要的证迹,就是那自行车的轮痕,和碎石路口的血迹。现在据王根香的报告,那自行车的来踪虽已得到一种证实。但会述还没有着落。
我曾把那碎石径旁边的轮痕仔细察看过;我敢断定那就是那车子的去这。你总也知道自行车的两个轮子,因着身体的重量偏在后轮,所以后轮的印痕比前轮的深。只须仔细察验,便可证明那车子进行的方向。可惜那石径旁边的轮痕,虽然断断续续地发现了好几次,但到了石径的终点,这轮痕也就找不到了。因为石径的那一端尽处,就是那条穿过学校旁边的汽车路。这汽车路可以直达车站,交通很繁;车印既多,再也不能辨别。这一点很使我失望。“
我道:“据你看,那凶手骑了自行车,从东面的煤清路来;到了曹家,便破屋进去行凶;事成后仍旧骑了原车从西面的碎石径上逃去。是不是?”
霍桑紧皱着双眉,微微点头,应道:“大概如此。”
我道:“这样,你也用不着失望。那凶手分明是从上海方面来的;事成以后,经过了那条碎石小径,不消说就从那条汽车路往车站去的。”
霍桑道:“不错。从一方面看,这假定很近事实。但我们知道这凶案的发生,总在昨夜十点半钟左右。那时虽有夜快车经过,但真茹站上并不停车。那末,那人为什么往车站去呢?并且我已到过车站去一问过那站长和那分轨的夜班夫役,都说昨夜里不曾看见过这样的人物。”
我寻思道:“对,这果真很难解释。并且那人既然是从上海方面来的,为什么不走原路回上海去,也是一个疑问。”
霍桑忽然把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略略仰起,张大了眼睛,表示一种惊喜的神色。
他道:“着啊!包朗,你这句话确有价值!这个人一来一回,为什么不走原路?这的确是值得注意的。还有一点,那碎石路口的血迹,你可有什么假定的解释?”
我道:“这很像那凶手也曾受伤。这血迹就是那凶手留下来的。”
“你说那凶手也受过伤?有什么理由?”
“我们已知道曹纪新是被自己的猎枪打死的。或者曹纪新早有防备,那的人进去以后,他也曾取了猎枪抵抗。那的人因着争夺猎枪,才因而受伤。你自己不是也有过这个假定的吗?”
霍桑微微摇头,答道:“是的,不过我还假定并不曾包括流血。要是真有挣扎的事,屋中的地板上面也应当留些血迹。并且那血迹应当一路滴落,怎么会单留在碎石路口呢?”
我思索了一下,答道:“那人受伤的也许是鼻子。起先他用什么东西塞住,走到碎石径口,那塞鼻的东西偶然失落,鼻血便滴落在地上。”
霍桑顿了一顿,又道:“还有我们所看见的那石块上的布纹似的奇异印痕,你又怎样解释?”。
我迟疑着道:“这个…这个…也许那人曾在那地方俯踢过一下。那印迹就是他的裤子布纹。
霍桑又摇头道:“不,不是。我自己虽也用‘布纹’字样形容这个痕迹,但我敢说决不是布纹所印。这也是困人脑筋的一点。
我们的谈话在这里告一个小小的段落。原来霍桑说到这里,忽而停着目光,紧盛着眉峰,换了一支新烟,兀自狂吸着,分明在那里努力思索。我也不由不静默下来。这个静境约摸延长两三分钟,霍桑才放下了烟,继续向我说话。
他道:“我的初意,对于这个血迹,本也有一种见解;可惜没有证实,所以至今还不能成立。
我道:“你的见解怎么样?莫非不承认是凶手所遗留的?
“我以为那是犬的血迹。
“犬的血迹?这一点怎样解释?
“我以为那犬在禁闭的当儿,听得了正屋中的声响,便奋力地破窗而出。那时凶手为自卫起见,便将狗打死。不过我在四面检察过一回,却总不能发见犬的尸体。因此这推想又解不通。
“我想那凶人在百忙之中,决没有闲工夫把犬尸埋葬好了走吧?
“原是啊。他不但没有工夫埋葬,并且也没有埋葬的必要。那屋子后面虽有一条小河,我也曾在河边发现过一个浅洼,分明是有一块石头被移去的遗迹,很像有人用石头压沉什么东西。但我既然想不出凶手有掩藏犬尸的理由,所以我也不曾到河中去捞摸过。
我沉吟道:“不错。但据你所说,那犬既在发案的当儿逃出,它见了凶人,势不会静默不吠。即使它立刻就被囚人杀死,在情势上也决不会一些没有吠声。
这样看来,那死者的妻子更觉有可疑之处。因为那后屋中的老仆,算他是昏聋沉睡,所以不听得什么,但这妇人总应当听得的。但你问伊可曾听得什么声响,伊却回答没有。这未免使人可疑。
霍桑默默地吸了一会烟,忽又仰起了身子。他的双目闪了一闪,唇角上又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微笑。
他瞧着我道。“膻,你也觉得那妇人可疑吗!哈!包朗,不是我恭维你,你的态度确乎更进于科学化了。”
我笑着应遵:“哈,你还取笑?我的态度本来是很公正的。我虽拥护女权,但就真理的立场,却决不因女性而有所偏袒。我觉得伊的‘不知’的答语似乎太多些了。我的观察如果没有错误,伊虽遭了这样重大的变端,神气上却不见得怎样悲戚。”
霍桑的目光移注到地板上面,缓缓答道:“不但如此。我还有一种更深的印象。伊明明不愿意彻究这案子的真相呢?”
“是啊。我也觉得伊对于我们不但没有欢迎的表示,却还有些民俗之色。”
“这一点我也感觉到的。伊对于那个说实话的老仆曾表示过严重的警告。”
我不禁提起了精神,应道:“对!我也早就觉察。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从这条线进行?我敢说这哑谜的关键一定把握在伊的手中。我们又何必劳而无功地向暗中摸索?”
翟桑忽摇头道:“不,包朗,你又犯了嗓急的病了。我也知道这妇人握着这案中的一个重要钥匙。不过这条线索我们决不能轻易乱用。我们若不把四面的围墙界地和前后的路线弄一个明白,便贸贸然直叩这一扇重要的中门,那真未免要劳而无功了。”我也承认霍染这句说话确有充分的理由,我当真有些儿性急。不过眼前的疑问太多了,闷着也很难受。例如这妇人的嫌疑究竟已到怎样的程度?
伊对于丈夫的被害可是知情的?或竟是通同合谋的?或是伊只因着别的缘因有所顾忌,故而不愿这案子的真相显露出来?
若使伊果真是合谋的,那末伊对于这凶残可怖的动作有没有直接参加?伊和那骑自行车的推想凶手究竟有关系吗?并且伊和自教授有怎样的关系?这种种都是当前的疑问。我不知道霍桑对于这些问题是否已有什么见解。可是这个当地,又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岔子,戎警官汗流满面地走进来。我的疑问竟没有发表的机会。
十一、黑夜中的工作
据我观察,戎明德的自信心太深,他的眼光和推想也未免流于偏执。这一次若没有霍桑的能耐,用了具体的理由摧毁了他的成见,和这种人共事,委实不容易收合作的效果。我存着这种成见。所以对于他的工作委实已不很重视。谁知这也是我的偏执。残胖子这一次带回来的报告,在霍桑眼中,党认为十二分的重要。
这倒是出我的意料之外。
戎明德又现着略略带些地傲慢而自得其乐的神气,大声说:“霍先生,你对于那猎犬问题可已有了着落没有?”
霍桑急忙立起身来,用手摩一摩那条灰色花呢裤子的膝盖部分,抽一抽那蓝地白星的领带。他的精神分明已因着这句话的刺激而突然提振。他瞧着这警官,谨慎地摇摇头。
“没有啊。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什么消息?”
“正是。我敢说这消息非常重要!”他一边抹着汗。
“唉,那末,你当真可以得前功了!
我听得出这是霍桑由衷的赞美,并没有讽刺的成分,因为他的眼光和声调都给我明显的证据。戎明德自然又有一种使人不易忍受的卖功神气。不过,他在这一点上确是“其功非小”。
霍桑接着问道:“戎先生,迪克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死了?
戎警官呆了一呆,反问道:“瞩,你也知道了?
“不是被枪打死的吗?”
“正是。不过不是猎枪,却是手枪…霍先生,你怎样知道的?”
霍桑不答。他的眼光低了一低,继续问道:“那犬户在什么地方?
“它在真茹车站西面的一条水沟中,并没有遮蔽掩埋。那里离车站约有半里光景。
有一个乡下人名叫顾三虎,今天早晨在镇上茶馆中谈起这回事,被我署中的一个警上听到了,便把顾三虎带到署中。我问明了那犬的毛色是深棕色的,马上去看一看,果真就是曹家的迪克。现在我已把那死犬扛在署中。霍先生,你可要瞧一瞧?
当戎警官陈说发现死犬的经过的时候,霍桑背负着手,在室中不停地踱来踱去。他对于戎警官最后的问句,仿佛没有听得,并不回答。可是他踱了一会,忽然暗暗地惊呼了一声;接着,他突的站住了脚步,旋转头来,忽又向戎明德发出追补的答复。
他道:“是,我当真要瞧瞧的。戎先生,那大身上可是中了两枪?
戎警官忽而张大了圆眼,又变了颜色,向霍桑呆瞧着。一会他才期期然答道:“是的,当真有两个枪洞。但…但是…霍先生,你怎样知道的?可是你比我先…?”
霍桑的呼吸似乎也加了速度。但自顾自地抢着问道:“内中的一枪,不是打中在那犬的后腿上…唉!唉!我们不必说空话了!赶快去瞧一瞧!
霍桑的神经似乎激动得太厉害,动作上也有些失常。
他不等戎明德的许可,便取了帽子,拉着戎警官就走。
刹那间,这两个人已离了学校。
霍桑这一种变态,我相信我是能够理解的。他的精神所以如此兴奋,分明已感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这刺激的主因,一定是他的脑室中构成了什么新的有力的推想。他怎样会知道那死犬中了两枪?这当然不是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的。但我很希望他回来以后,这疑团就可以打破。不料霍桑这一次出去,足足消磨了两个钟头,回来时天色已将近黑暗了。
他回校的时候,他的精神越发张煌。他平时的临乱不变的定力,这时候竟也起了小小的摇动。一我觉得他在这两个钟头中的工作情形,比我先前的疑问更重要些,因此就舍轻就重地向他发问。
他很得意地说:“包朗,我的推想已有一部分证实了!今天晚上,你必须助我一臂,以便搜集另一种重要的证据。若能如此,我的推想使可以全部成立,这案子也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我曾说霍桑的精神非常兴奋;但因着这最后一句话,我的精神竟也传染似地同样兴奋起来。可是我的无数的问句还没有出口,霍桑忽又发了几句扫兴的话。
他道:“包朗,我请求你耐性些地,不要强迫着我解释。你要问我经过的工作,我可以约略报告你听。我到过警署中,果然瞧见那犬尸上有两个枪洞:一枪在头部,一枪果真在左后腿上。我又见过那吕志一。他此刻已移解到法院里去了。
他既然因着嫌疑逮捕,若不经过法院的侦查,势不能随便释放。后来我又到发现犬尸所在的地点去察勘过一次。那水沟已大半干涸了,就在轨道的下面。轨道旁边本有一条四五尺阔的泥径。那犬分明是从泥径上滚下去的,因为径旁还染着血迹。我又在泥径上发现了好几处自行车的轮痕,同样是圆粒形邓禄普牌子的。
别的话暂且缓谈…那不是晚膳的钟声吗?我们吃过夜饭,还须干一种繁重的工作呢。“
晚饭过后,又耽搁了一个多钟头,霍桑忽向翁校长借了两身校役的旧衣服,另外又借了两根六六尺长的竹竿,却并不说明有什么作用。我起初本也不知道他的用意,后来见他从皮包中取出了那个系绳的铁钩,方才猜想到我们工作的性质。
这晚上本是上弦,天空中有着半现形的月儿,不过薄薄地给盖了一重浮云,月光并不耀亮。这一点很适合霍桑的希望。因为我们离校以后,霍桑仍从那条镇后的碎石小径上行进,分明要避去人家的注意。我们的行进方向,本向着那宅野云寄庐,但据我料想,我们不像是到曹家去的。因为我们既已变了装束,霍桑所携带的铁钩,又本是向河中捞摸东西用的,可见我们此行,决不是去拜访谁何。
我记得他在“难死难弟”一案中,曾经利用过这铁约,所以我明知这一次也必有同样的工作。我们到了那碎石路的将近东首的终点,霍桑果真转身向北,向着那条小河进行。我暗忖霍桑先前曾说过,他在河边发现过一个浅洼,曾有犬尸被抛沉的假定。后来他又觉得凶手没有沉犬的渔由,政假定也没有成立的可能,故而终于把打捞工作放弃了。但现在犬产既已有了着落,他怎么反而旧事重提呢?
我禁不住低声问道:“你希望捞取些什么?”
霍桑附着我的耳朵说道:“小心些,不要多说。我们的行动不能给任何人瞧见;尤其须禁防这野云寄庐中的人们。”他略停一倍。“我们捞取的目的物,如果此行不虚,我也决不能瞒过你。”
我们悄悄地走到河边。霍桑摸出怀中电筒来向岸滩上瞻察。一会,我见那电筒的光停止在一处。我蹲着身子一瞧,便发现那个浅洼!这洼口是一种不整齐的长方形,长度约有十寸光景;估量那块给掘起的石头分量一定不小。
霍桑把他手中的竹竿分一根给我,低声说:“你试向河底中探一下子,有没有柔软的东西。”
二我明明知道这河滩上既有这浅洼的遗浪,很像有什么人利用了石块,抛沉过什么东西。不过这抛沉的东西,霍桑只用“柔软”的字样形容,至今还不肯说明,未免使人牙痒痒的。我既不便究问,只素依了他的话,取了竹竿向河中刺探。
那河面虽不很阔,日间也有船只往来,河心的最深处,约有四五尺深。我和霍桑二人分了两个地点,向河底刺探。我想到这石块的遗迹,假使果真如我nJ所料,并不是偶然移动,却当真是被人利用着压沉什么东西的,那末,这东西的抛况之处,和这浅洼的距离一定不会很远。
不一会,我不禁惊呼道。“唉,霍桑,在这里了!
一霍桑急忙奔到我的面前,又探头向岸上瞧了一瞧,向我作抱怨声道:“你怎么这样粗心?万一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们,那未免全功尽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