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我们的父辈一代,彼此间的联系却中断了。
莫炎的父母死于茶马古道,血案至今悬而未决;了然身份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露面;我父母早年移居海外,除去常规节日邮寄贺卡互祝外少有联系。
林岳的情况更为离奇了,据我所知,在他高中时期父亲因行医恶性事故被判入狱,母亲离婚改嫁,这也是林岳当初一定要报考医学院的原因之一。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十六岁那年林岳便发现了自己的能力,身为中医的父亲与他彻夜长谈,将派系的事体一一告知,并花了一年的时间教会了他许多风水与植物学问。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他母亲进行的,林岳的母亲对这父子俩的秘密毫不知情。
之后便是恶性行医事故,入狱不到一年,林岳的父亲便因冠心病恶化死在监狱里。对于父亲的获罪和病死,林岳始终有着怀疑,却没有任何的线索证据。
林岳的生活来源几乎断绝,这时却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资助者,从高中到大学毕业,林岳每年都能收到一笔足额的费用。
父亲病重临危时曾告诉林岳,托付了一位好友照顾他的生活,那好友脾气古怪却绝对可靠,他的名字叫——了然。
林岳从未见过了然,和莫炎一样,了然一直通过信件和电邮与他联系。
城市事件发生时,林岳惊讶的发现我所具备的能力,并告知了然。他得到的回答是尽力帮助我,不要轻易表露身份,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些经历。
我们行至滇王阴墓,林岳就收到了然的通知,要他前来云南暗中帮助我们。于是他一路尾随,并凭着自己的能力在隆庆关外杀了寒蜴。
至于陈子浩的阴谋,是林岳通过了然的提示,潜入腾冲监视时发现的。莫炎在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伪装,张禾从不好女色,老夫子当时只是在打趣他而已。
因为,张禾是陈子浩的男宠。
…
“那只老耗子下手太快,我来不及变通,所以就只能现身了。”林岳笑了笑,“早知道要解释那么多,我还是躲在背后比较好。”
一番话后,除了早就闻出味来的莫炎之外,我们都是一阵惊叹。尤其是S,她并没有亲眼见到林岳的能力,听完解释后,不依不饶地要求林岳证实一下。
“夸张~~”S死死地盯着林岳手中凭空出现的花枝,“小林子,你都不用买米了。”
“啊?为啥?”林岳反而被说得一呆。
“直接自己种啊~~”S愣愣道。
“噗”,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两人的对话让我忍俊不禁,简直就是活宝一对。
开怀大笑之后,却是一阵冷场,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很清楚,眼前有太多的疑问和潜在威胁。
“我原本以为韩笑绑架晖儿他们是为了要挟我们,但昨晚的情形似乎又不是这样。”我疑虑道,“他师父在高黎贡山究竟采的是什么?韩笑为什么又放弃了追踪?那块恶心的肉皮只是为了拖延我们吗?”
“采到的东西很奇怪。”莫炎道,“至少我没见过。”
“那个笑面虎跟蒸发了似的,周围的植物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录,除了这个。”林岳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样物件。
那是一只纸鹤,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其中一只翅膀上沾有少许泥土。
“传信鹤。”莫炎嗅了嗅纸鹤,眉头略微扬了下,“还有残留信息。”
说着一点火光出现在莫炎的指尖,纸鹤在火光的触动中颤了一下,低微的耳语声传了出来。
“速回…车却…”我辨别着语声,却只能听出两个零散的词组。
“车却?”林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扯雀泉哈?”许久不说话的老田插嘴道,“附近有个地方叫扯雀泉,据说那里鸟飞过那里会掉进水里。”
“曲石的扯雀魔塘?!”莫炎的神色有些怪异。
“对哦,是这个名字,那塘子里的水有毒咯,一般人都不敢去哈。”老田点头道。
“昨晚的应该是狎兽…”莫炎面色竟有些发灰,“他居然要抓毒凰!”
莫炎的说话方式我早已习惯,虽然现在的话语听来有些没头没尾,但他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必须去曲石阻止他。”莫炎看了下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
前往曲石的路上,车子飞驰着,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渗着细汗,这倒不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是莫炎的话语给我带来的震撼。
饲虚一派捕猎虚兽为生,从虚兽身上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因而有人创出利用虚兽特质改变风水地貌的方法,但由于使用有限且牵连甚广所以后辈们并不常用此法。
狎兽,这是一种体形巨大却平和近人的虚兽,事实上它与任何生物都很亲近,只不过它的亲近程度有些过分,被它亲近的下场便是被迫与之交合,不管你是什么物种。
毒凰,准确的称呼应该是炎毒凰,外形酷似传说中的凤凰,生活在地火环境下,美丽的身体蕴含着剧毒,经常出没在火山口,扯雀魔塘的有毒水质便是它的杰作。
这两只毫无干系的虚兽,却正是饲虚一派遣换风水地貌的绝学“引子”。
在受到惊吓时狎兽体表会产生一种类似汗液的物质,无毒无嗅,却可以引发天地交合之气。用这种物质喂食炎毒凰,与其自身的毒性本质产生作用,便可以令炎毒凰蜕变并与龙脉地气发生交合作用。
但这不是最终的目的,按莫炎的解释来说,龙脉地气将会在这场交合下释放全部的能量,那力量足以改变整个地下结构。
…
“你那个混蛋大哥想搞大地震?”林岳听得一头包,“整这么俩淫性十足的东西过来,亏他想得出。”
“地震好对付,改变地下结构恐怕是另有目的。”我从后视镜望了一莫炎,“不过可以肯定一点,他急着找这两样东西,只怕是已经发现了龙脉位置。”
“应该已经找到龙脉了。”莫炎沉思道。
从刚才起莫炎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他正在揣测他大哥的用意。
车子不知不觉中已行至熔岩台地附近,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喉咙里顿时像呛进醋一般酸涩难受,晖儿和S忍不住咳嗽起来。
“到地方了。”莫炎似乎对这股气味免疫,嗅觉敏锐的他竟然若无其事。
林岳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叠过滤防毒口罩,分给众人,口罩里盛着一片不知什么植物的叶子,戴上后吸入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
众人下车步行上了熔岩台地,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黑色的玄武岩渐渐换作了五彩斑斓的岩石,生长的植物越来越少,地上还不时能看到一些动物的骨架,天空中没有鸟飞过,这里仿佛已成为一个生命禁区。
“硫化氢和二氧化硫占了绝大部分,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比例倒个个儿的话就正常了。”林岳看着手掌中不断生长死亡的植物道,“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大毒库,什么乌七八糟的都有。”
“还有两个小时。”莫炎看了下手表,“炎毒凰的活动时间。”
“你的时间估算应该没问题,可惜的是你大哥好像找到了别的办法。”我指着塘内的一处道。
八百多平米的水塘平均深度大概在半米左右,清澈的水质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水底,就在离开我们不远处,水里隐约浮现出一片鲜艳的色彩,乍一看去让人误以为是漂在水中的花丛。
但我却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片带着羽毛的鸟类皮毛,就如我在老田家里见到的锦鸡皮一般,只是眼前的这片皮毛更完整。
莫炎身子一震,顺着我指的方向打出一团灵火,一片星点的植物花粉凭空落下,林岳也在极力张望着。
“涅蜕。”莫炎显然受到了打击,语气变得有些漠然,“炎毒凰已经蜕变了。”
我思索着想将手伸入水里,拾水应该能捕获些残留信息,但林岳第一时间阻止了我。
“糊涂了吧你?这水能弄烂你的手!”林岳口里说着,眼睛却死盯着水底,“而且也不用老凡你拾水了,有人会告诉我们实情的。”
啵地一声,散开一阵涟漪,几片叶子浮出水面迅速枯黄,一个依稀的影像在水底出现。
“是他?”莫炎的眼睛冷光暴射,“想不到还留在这里。”
水底翻动了起来,一个人自其中缓缓升起,大蓬水色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夺目。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面容,带着十分亲切的笑容,模样赫然是莫炎的翻版。
“各位下午好。”他礼貌地欠了欠身,“我是莫曹。”
二十五、游僧了然
无论是相貌、姓名还是莫炎发出的切齿声,都能很好的证明从水中出现的这个人就是莫炎的大哥,当年茶马古道血案的作案人。
当然,他也是韩笑的师父,从徒弟的不俗表现来看,莫曹的造诣远在莫炎之上,但加上我和林岳,其间的胜负就很难说了。
长期以来,我对这位一直隐身在幕后的人物有着一种与他当面交锋的渴望,可眼前的不期而遇却让我有些没底,这个亲切的家伙透着无比的霸气和杀意。
“弟弟,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莫曹立在水中,眼里满是关怀,“你还好吗?成家没有?”
莫炎没有回答,双拳握得格格作响,身周窜起烈烈的灵火,黄昏的景物在火光的照耀下恍如回到了正午时分。
莫曹淡然地笑了笑,不再理会莫炎,转眼看向我们。
“王亦凡,你的智慧和见识让我佩服,你夫人的胆识也不一般,一路上我弟弟承蒙你多照顾了。”莫曹的话语似乎很诚恳,“林岳,你外表市侩贫嘴,实质却很可怕,公孙潇意识不到你的优秀,那是她的损失。”
“酸,丫说话真酸。”林岳嘬着牙花拧脸道,“敢情你跑这儿来就为点评我们?搞得跟我们院里的人事似的。”
“废话真多。”S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如果短柄猎枪没被韩笑毁坏的话,只怕她就直接开枪了。
“你想做什么,可以直说。”我看着泰然自若的莫曹,暗暗搜索起四周的动静来。
“呵呵,的确,我没必要点评你们。”莫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过我一向认为,对将要死去的人做个评价是一种尊重。”
哇地一声,莫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依旧标枪般地站住了,脸色渐渐开始苍白起来,方才周身怒起的灵火已消失殆尽。
“唉,弟弟,从小你就不明白一个道理。”莫曹惋惜道,“对于一个天才,不是单靠你努力就能超越的。”
语声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无声龟裂,一条条拇指粗细的裂缝中透出股股热气,火光一闪,地上现出一层淡色火焰,但这层火焰却很微弱,紧跟着它下面燎出的是大蓬怪色火焰,那种色泽赫然便是初见韩笑时见到的火焰。
莫炎顿足厉吼一声,双掌不住交错,一瞬间变幻了八种手印,双瞳已变成可怕的血红色。
“灵火九重诀?”莫曹摇摇头,“唉,你觉得八诀合一对我有用吗?”
很明显,莫曹谈话间暗地在地下引发了怪火,想消灭我们于无形。莫炎感觉到后便用自身的灵火对抗,可就从现在的局面来看,他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住局势。
“噗”,莫炎咬破舌尖在手上喷了一口鲜血,两掌凭空虚画出一个圆形,五彩斑斓的火焰自圈中疯狂冒出直泄向地面,怪色火焰顿时被压制,渐渐隐入地下。
滚滚黄土波动着涌来,地面的裂缝厚厚地覆被上了一层,原本暗红的湖岸换上了鲜亮的黄色,在莫氏兄弟的火焰照耀下,环境变得炫丽诡异起来。
破土声响起,粗大的树木在湖岸边围了一圈,那些树木像是白桦,但叶子却如松针般尖锐,根根立起,足有一尺多长,表面的光泽显示出它的坚硬。
“双拳难敌四手,现在有六手。”莫曹似乎不是很在意,“也好,大家一起来试试。”
莫炎一直环抱着虚画的圆形,但就在莫曹说完这句话时,莫炎的双掌已经交错着挥了出去,火光幻化出的圆圈在半空中爆裂开来,无数巴掌大小的火焰刀从不同的角度切向莫曹。
火焰刀在接近莫曹的时候突然消失了,莫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终于支持不住跪坐在了地上。
莫炎脱力了,由于先前是全力攻击,现在只怕是没有残存的战斗力了。我立即向林岳丢了个眼色,四周随即窜出数百道坚韧的金属丝,配合着火焰的攻击在莫曹身外形成了一道网。
林岳冲着莫曹的位置打了个喷嚏,周围的树木一阵抖动,那尖锐的树叶立即射出,急剧的高速攻击带起空气的响动,听来就像狂风吹过一堵遍布孔洞的残壁。
“蓬”,方才消失的火焰刀再次出现在莫曹周围,但此时的攻击方向却转向袭击而来的树叶。火焰刀的威力的确了得,掠过之处残叶片片,攻击距离较远的已经切断了附近的几棵大树。
林岳坏笑了一下,揉揉鼻子,莫曹眉头不由得一皱,还未来得及动作,脚下水中迅速盘出大批藤蔓,几下就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金属丝急速变动,横隔成密集的切割网络,各自绷紧。脑中念头一转,我在金属丝上改动了一下,那边林岳却已发难了。
藤蔓上伸出了无数小触角,毫不留情地狠狠扎入了莫曹的身体,绿色的藤瞬时变红,那是一种熟悉的红色,血红!
林岳并没有作罢,搓了搓手,十指古怪地纠结在了一起,那些藤蔓立刻扭紧,莫曹的身体眼见就要被活活绞碎。
噗,一声轻响传入耳中,藤蔓的一处冒出一点火星,紧接着噗噗声连响不断,血红的藤蔓自燃了起来,只几秒的时间便化作灰烬落入湖中。莫曹完好无损地站在水面上,只是皮肤已有些发红,那也是一种熟悉的红色,火红。
在藤蔓烧毁的刹那,紧绷的金属丝已然攻了过去,横割竖切攻击角度各有不同,莫曹眼睛一亮,一股几乎无色到透明的火焰在身周涌动起来,那炙热的温度我在岸边也能感受到。
但就在接近透明火焰之前,金属丝突地停住,几个扭转,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球形金属网,密结的网眼连蚊虫都无法飞出,网眼的形状配合金属丝上一些细小的痕迹,赫然组成了七道落雷印。
“惊天雷动,迎神驱邪。”随着我心中高喝,莫曹的金属网内雷声顿起,耀眼的电蛇不住在网间扭动盘缠。滋地一声,电流猛然激发,伴着狂暴的雷声,巨大的落雷在金属网内爆了开来。
“丫的命真硬~~”林岳嘟囔了一句,双脚交替着在地面上踢踏了起来,动作看来很轻松,但他的眉毛却不知为何又拧成了四条。
金属网这时莫名的熔解了,如果不是落入水中时冒出了白烟,只怕会被认为那本就是糖条做成的。
“叹为观止。”莫曹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慢慢地鼓掌道,“听风、布荫,两派绝技…”
“呸”,林岳往地上啐了一口,打断了莫曹的话。他双脚已停了下来,地上出现了数量恐怖的奇怪的植物,那是一种像似小石子一般的东西,下面长着纤细的根茎,粗粗看去会以为是满地的石子。
就在林岳啐下一口吐沫的同时,“石子”们原地弹起,铺天盖地的向这莫曹攻了过去,在接近他的时候猛地爆开,洒出一片黄色的粘液。
很快,莫曹的身上,水面上,差不多整个扯雀魔塘都被这种粘液覆盖了起来,那颜色渐渐变作了黄绿色,隔着口罩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这小子化合出了盐酸?!
老田带着晖儿她们退后了几步,口中开始咳嗽了起来,林岳眼睛一翻,随手在空中一招,那些被火焰刀切断的树木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灰白色的树木。
“老凡,你攻他下盘。”林岳嚅动着嘴唇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四周的树木拔地而起,在空中交错排列,交碰间发出类似金属般的声响,挟着劲风向莫曹碾去。
“不怕火的铁桦木都用上了。”我心底一阵大汗,难怪莫曹说林岳是狠角色,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他,动起手来接二连三章法不乱,的确不好对付。
惊讶归惊讶,手下的动作并没有放慢,一批金属箭横扫莫曹的下半身,惯用的金属圆锯也配合着切了过去。
蓬蓬连响,巨大的铁桦木撞在了一起,莫曹的身形突地拔高三丈,我和林岳的攻击立即落空。林岳嘴角一咧,莫曹上冲的身形被一片凭空出现的树枝阻住,那树枝上挂着柚子大小的黄色果实,赫然竟是炸弹树!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鸟类的鸣叫,我和林岳听得不禁一愣,这清越入云的叫声不是一般鸟类能够发出的,难道是…
“退后!”莫炎从身后冲了过来,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双手火焰拉动中,白色的夫诸出现在面前。
夫诸愣愣地看着空中,眼里竟然露出了一丝恐惧,我这才发现,方才的鸣叫声是来自临空飞起的莫曹!
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已闪过一片炫目的红光,夫诸长鸣一声,高起的蓝色光芒将我们围作了一圈。
圈外,红光所到之处一切植物、金属、粘液、果实全部消失,甚至连整个扯雀魔塘都不可思议地干涸了。空中哪里还看得到莫曹的身影,只有一只赤红色的美丽大鸟高声鸣叫着,那挥动着的翅膀间挟着熊熊的火焰。
“靠,他能驱使朱雀?!”林岳扭过一张苦瓜脸道,“我们跟神兽可没得玩儿了。”
朱雀在空中鸣叫几声后,便大力地向我们挥动起翅膀,灼热的高温不住侵蚀着夫诸布下的蓝色光圈。夫诸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再次长鸣一声,加强了蓝色光圈的力量。
我注意到,夫诸此时的长鸣声已有些落败的意味,当即之下便在夫诸身后布下一个弱水印阵,堪堪抵御住朱雀挥出的烈焰。
“先撑几分钟,我弄个东西出来公平对抗。”林岳说着蹲下身子,十指插入黄土中,一股隐隐的光流从他手臂间传入地下。
空中的朱雀停止了鸣叫,拍动着宽大的双翅冲掠了过来,在光圈外盘绕飞行了几圈,一片滔天的火势立即燃起。朱雀满意地看了下我们,猛挥双翅,身子陡直冲天而起,飞翔到一定高度后,一个返身,飞箭般地直射而下。它的双翅已然收起,整个身躯绷直,看去就像一道巨大的火箭。
我心中一惊,数块厚实的土层在空中不住拦截,但对于已是神兽的朱雀而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事实上我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因为林岳面前的地上已经露出了星散的植物枝叶。
朱雀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拼尽全力的阻挡已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林岳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枝叶一点点露出地面,莫炎则在一边不住地咳嗽,口中再次迸出鲜血。
“难道就这么完了…”我心中一凉,林岳的速度跟不上朱雀,即便他弄出的植物可以对付朱雀,我们也会先一步死在火焰之中。
夫诸看了看我,眼中突然露出一种坚决,它低低地冲莫炎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通透了起来,蓝色的光芒剧烈地闪动着。
莫炎脸上一阵痛苦,咳嗽剧烈起来,撑在地上的手掌紧紧地抠入了地面。
夫诸那双温和的眼睛在面前出现,我看着一愣,身子被它用头顶了一下,撞到了一边。
“呦~~”夫诸的长鸣声直入云霄,四足用力一蹬,身体带着炫丽的蓝光腾空而起,枝杈的长角直直向上,对着下冲的朱雀迎了上去。
波地一震,两只神兽在空中相遇,红蓝光芒交替刺目,清凉与炽热化作两股气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中旋流。
旋流中,红光渐渐占了上风,蓝光开始消褪,“呦~~”空中再次传来夫诸的长鸣,蓝光突然一涨,爆了开来,瞬间爆发的力量将朱雀弹开,高涨的红光也暗淡了不少。
光亮散去,空中落下一片晶莹的水滴,夫诸的身影已无处找寻,山间还回荡着它最后的那声长鸣,隐隐约约地,仿佛一位即将远行的老友在依依道别。
“吧嗒”,莫炎面前的地面上落下了几滴水珠,倏然隐入土中。
夫诸消失了,它并不是朱雀的对手,之所以舍命相搏,只是想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妈的,有种现在放马过来!”林岳双手自土中抽出,隆隆声下一棵巨大的树木出现在面前,那奇异的树冠像是梧桐和泡桐的混合品种,枝叶厚密,树干上露着点点结疤,一付饱经沧桑的感觉。
“上古恶树?”被弹开的朱雀停留在了空中,嘴里发出话语声,“能取巧不一定就能获胜。”
那赫然是莫曹的语声,他竟然是与神兽朱雀化身一体!
“你丫少废话,是男人就现在下来过过招~~”林岳撇嘴道,“别告诉我你跟那老耗子似的,喜欢当女人。”
“呵呵,别急,想死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朱雀一阵大笑,“不过,看在我弟弟的面上,我可以成全你们。”
朱雀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突然化作了两只,一只浑身赤红,而另一只却是羽色乌黑。红色朱雀落下地面缓步走来,双翅卷动的火焰在上古恶树前逼近;黑色朱雀则落在了上古恶树的树冠上,不住地啄咬着主干树叶。
林岳顿足拍掌,树干上的结疤顿时飘出一阵青色烟雾,那烟雾间夹杂着奇臭的味道,红色朱雀立即退身,飞入空中,不住地用翅膀扇动着,避开烟雾带来的恶臭。
树冠也在这时发生了变化,枝叶间长出了一些青色的果实,并不住地爆裂,溅出的果汁黏稠无比,那只黑色朱雀竟被果汁牢牢地黏在了树上,渐渐地化作一股黑色气流顺着树干流下。
“上古恶树,灭凤之木,奇臭蚀骨,毒果化形。”红色朱雀在空中不住叹气,“你的确棘手,不过实在可惜,遇上的是我。”
林岳眉头一挑,转身拉起莫炎,招呼我们赶快离开恶树周围,但还未跑出几步,就听到木头的嘎巴爆裂声,一股黑气从根部直冲树冠,巨大的上古恶树裂开无数道缝隙,漆黑的火焰开始不住燎烧起来。
“鬼炎…”莫炎喘息道,“那混蛋用鬼炎化身。”
“是鬼炎,我用恶类虚灵炼成的灵火,专门对付恶类的植物。”朱雀悠然道,“死得瞑目吗?这是我的风格。”
讥笑的语调激怒了林岳和我,但却无法反击,因为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股黏稠感极强的火焰将我们团团包裹了起来。是的,我没有感觉错,那火焰是有形的,就像是浮动着的岩浆,炽热的感觉已开始侵蚀我们的身体。
“那么…”莫曹出现在面前,“永别了,各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一阵歌声传来,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莫曹的脸色微微一变,包裹着我们的火焰渐渐消失。
淡淡的人影在面前幽然出现,像是从空气中凝结出来似的,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老人,鹤发童颜,光亮的头顶上留着九个戒疤。
“了然?!”一种特殊的表情出现在莫曹脸上,这种表情被称之为“恐惧”。
二十六、龙子狴犴
“乱石穿空,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了然自顾吟唱着,似乎完全融入了这首词的意境。莫曹僵在那里,一付进退两难的样子,虽然脸上已恢复笑容,但无论怎样看去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和恐惧。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声音嘎然而止,了然用手大力拍着额头,好像是忘了词。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林岳识趣地接口吟道,不由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老咯,不服输都不行了。”了然跌脚叹道,“早几年的话,我可背着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