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儿!”保安指了指屏幕的中间,岳程定睛一瞧,保安所指的地方是一红一白两个巨大的气球的中间,他刚才没注意,现在发现那里好像有个蓝色的影子,仔细一看,蓝影所在的地方是条长凳。有个人坐在那里,蓝影似乎是这个人的衣服。
岳程紧张起来,保安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一开始我们没注意到他,后来发现这个人坐在那里一直一动不动。再说,儿童乐园早就关门了。正好你们来……”保安好像在为省却自己的烦恼而庆幸。
难道是……
“我去看看!那地方在哪儿?”岳程急急地问道。
“儿童乐园?就在一楼东面的那扇门旁边。”
岳程二话不说,转身就朝保安说的地方飞奔而去。
原来,一楼东面有很大一块区域是儿童乐园,岳程相信在白天这里一定很热闹,一定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嬉戏,所以在儿童乐园的周围才会安放那么多长凳,但眼下,晚上九点,这里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只有一片死寂。
他已经看见那两个大气球了。蓝影还在。
岳程再次拨通了钟平的电话。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
这首婉转动听,让无数人喜欢的民歌又在他耳边响起,他把手机放进口袋,侧耳倾听,忽然!他听见一阵轻微的,但非常清晰的手机铃声,从气球那个方向传来。蓝影一动不动。他迅速朝那个方向走去。手机铃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现在,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是的,根据他的经验,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要来的终究会来。虽然紧赶慢赶,他们还是来晚了,“一号歹徒”似乎永远赶在他们前面……
一分钟后,他在那条长凳上发现了钟平的尸体。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收到“一号歹徒”的字条。
也许,时间太紧迫了,他想。
当晚十点十五分,岳程和陆劲终于乘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死因是什么?”陆劲靠在车窗上问岳程,看上去他好像已经累垮了。
经过刚刚的那番折腾,岳程也觉得精疲力竭。
“法医说可能是氰化钾中毒。”他打了个哈欠。
“就是马上能要人命的那种?”
“对,”
“没有在录像里看到他跟谁在一起吗?”陆劲好像已经猜到会是什么答案了。
“他所在的地方旁边是两个大气球,从监视器里只能看到钟平。他很会挑地方。”岳程回头看了一眼陆劲道,“我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舒云亮。那个女人是容丽吗?“
“对。你也看见了?什么感觉?”
“一个容易让人忘记和忽视的女人。”
“说得没错,不过她可是经常会有些惊人之举的。”陆劲道。
“你指什么?”
“我是说,她在牢里护理我的时候,常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陆劲疲倦地笑了。
“她做过什么?我听元元说,她曾经真刀实枪地向你求过爱?难道她给你写情书了?”岳程嘲讽道。
陆劲有些不悦。
“真刀实枪?求爱?”他好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声音有点尖锐。
“轻点!”岳程看到空荡荡的公共汽车上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才说下去,“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她护理我的时候,房间里就她跟我两个人吗?旁边时时刻刻都有别人,她怎么干?要是她真的做了什么,这工作她还能干下去吗?是,她这个人是有点十三点,我承认,有时候她热情过头,有时候还像是在故意给我难堪,但她从来没有对我……什么真刀实枪!一派胡言!”陆劲压低声音申辩道。“那出人意料的事,是指什么?”
“她喜欢跟我探讨她看过的电影电视,有时候还会模仿里面的人说话。她演得挺像的。”陆劲回眸盯着他,“但她从来没有演过什么爱情剧,她演的都是侦探剧。她看过的有些片子我没看过,她就说给我听,让我猜答案,有时候还会一一扮演其中的每个嫌疑人。”
玩侦探游戏,容丽的兴趣跟“一号歹徒”真像,但岳程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在屋子里还有别人的情况下,她在那里表演?”
“哈哈哈!”岳程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事先跟那个看守打过招呼了,人家也就当听故事。再说那时候,她整天陪着我,是挺无聊的。”
岳程虽然觉得容丽的举动很出格,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跟求爱相比,的确不是同一等量级的。
“那么今天,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岳程忍住笑问。
“随便聊聊,我想知道舒云亮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为什么?”岳程马上警觉起来。
“是容丽叫他来的。他很需要一个护士,但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个护士却在逛超市,所以他只好到超市来等她了。”陆劲笑起来,明显在嘲讽舒云亮的遭遇。
“那容丽怎么说?”
“舒云亮没跟我说话,这些都是容丽对我说的,她还给了我一块果仁巧克力。瞧!”陆劲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得意地在岳程面前晃了晃。
岳程一把夺过巧克力,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干什么!”陆劲很恼火。
“你不知道她是嫌疑人吗?你还敢吃她给的东西?”陆劲耸耸肩。
“你多虑了,她不会笨到这么明目张胆地下毒害我的。她跟舒云亮都明白,我现在日日夜夜都跟你这个警察在一起。”
“她为什么会正好有巧克力可以给你?她知道你要来?我越来越觉得这女人很可疑。”岳程没好气地说,“你刚刚问我对她有什么印象,我只说了一半,我觉得从外表看,她非常和蔼可亲,是那种很容易获取别人信任的人。我告诉你,陆劲,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成为罪犯就越是危险,因为被害人对她毫无防备。”他回头深深地看了陆劲一眼,“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也属于这种类型。”
“谢谢你的欣赏。”
“好,就算我在欣赏你吧。”岳程宽容地说。
“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也许她正好自己买了巧克力,也许她是想气气舒云亮,想让舒云亮吃醋。你知道的。女人最喜欢干这种事了。”陆劲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笑了一阵,又忽然煞住笑,低声命令道,“把巧克力还给我!”
陆劲的口气让岳程觉得好笑,心道,陆劲你也算男人!抢你的女人,你在那里装模作样扮圣人,抢你的巧克力,你倒恼羞成怒起来。
“快点还给我!”陆劲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真的要吃她给你的巧克力?”岳程轻蔑地看着陆劲道,“我看还是明天让我先拿去化验了再说吧。上面正好有她的指纹,可以拿来跟你那些信上的指纹做比对。”
最后那句话似乎说服了陆劲。
“好,外面那张包装纸就送给你了,我只要里面的。”陆劲道。“陆劲,你多大了?四十岁的男人还吵着讨巧克力吃,你不嫌丢人?”岳程压低嗓门说。
“糖分能帮我恢复体力,让脑子保持清醒。快点!”陆劲毫不脸红地又催促了一遍。
岳程盯着陆劲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巧克力扔还给了陆劲。“给你!”
陆劲接过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剥开最外面的那层包装纸,刚想递给岳程,却停住了。
“怎么啦?”岳程见他神色不对,低头一看,原来那张包装纸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黄色即时贴,他凑过去,发现上面有人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救救我”。
“这是她写的吗?是什么意思?”岳程紧张地盯着陆劲。
陆劲出神地看着这三个字,仿佛陷入了沉思。“她想让你救他?”
“我不知道。”陆劲脸色凝重。
“我看我们还是……”其实岳程是想说,现在他们应该立刻去一趟容丽家,问一问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陆劲一脸的疲惫,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先打个电话给她吧。”陆劲道,接着,他拨通了容丽的电话。
岳程在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
“容丽,我是陆劲,你好吗?……那张条子……哦……我知道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不方便?家里一切都好吗……那就好……他还在?在上厕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好,什么时候?……明天中午十二点?……行,你真的没事?……他来了?好,我们明天见面再谈。谢谢你的巧克力。”陆劲说完挂了电话。
“她怎么说?”
“字条是她写的,舒云亮在旁边,她不方便说话,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她约你见面?”
“明天中午在他们医院附近。”陆劲表情有些异样,过了会儿,他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有人去过她家了。”
岳程知道陆劲在担心元元,于是说:“你打个电话给元元吧,也许……”
岳程的话说到一半,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很陌生的手机号码。
“喂,哪位?”
对方半天不吭声。
“喂,说话啊,是哪位?”岳程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对方有了回音。
“请问,你是公安分局的岳程探长吗?”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是。”
“我是唐山县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李亚安。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好,李院长。”
“你上次跟我说过,如果想起什么关于金小慧的事就给你打电话。”
“是的。你想起什么了吗?”岳程忙问。
“今天我收到她寄给我的一个包裹。”李亚安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
“一个包裹?”岳程大感兴趣,他真想跳到电话里,立时三刻把那个包裹抢过来。
“是今天早晨寄到精神病院的,因为我去开会了,助手帮我收下了。”
“你打开看过吗?”
“没有,发现是她寄来的,我想还是由警方处理更为妥当。”李亚安好像喝了口水,“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早晨请到我市区的办公室来一趟吧。”
“李院长,我想今晚就看到那个包裹,不知是否方便。”岳程说完这句话,偷偷看了一眼陆劲,他没想到,陆劲已经靠在窗上睡着了。“现在?”
“我知道时间有点晚。”
“我现在还在医院,即使不堵车,开回市区也要一个半小时。”
岳程没说话。
李亚安想了一想,道,“这样吧,你住在哪儿,如果你很急的话,我等会儿给你送去。”
岳程刚想报出自家的住址,忽然想到,李亚安也是嫌疑人之一。假如李亚安是“一号歹徒”的话,那他现在很有可能是在套取陆劲的居住地。虽然他跟陆劲对“一号歹徒”有种种猜想,但谁也不能确定,“一号歹徒”究竟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李院长,让你送到我家,那太不好意思了。我看还是这样吧,两个小时后,我在庆丰路大同路拐角处等,你看行吗?”
“那里我不顺路。不过不要紧,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我晚到……”
“我会等的。”
“好,保持联络。”
“谢谢你,李院长。”
李亚安挂了电话。
岳程撞了一下陆劲,陆劲惊醒过来。
“猜猜刚刚是谁打电话给我?”岳程道。
“李亚安。”陆劲厌烦地说。
“你原来没睡着。”
“像我这种人,只有死的那天才会彻底睡着。”陆劲冷冷地说,“他说有个包裹要给你?”
“金小慧寄给他的。”
“他从哪里出发?”
“精神病院。”
“怪不得要两个小时后,你才去接他。”陆劲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说,等你看到他的时候,他会不会也变成……”陆劲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岳程的心咯噔一下,但他马上反驳:“不可能,‘歹徒’怎么知道金小慧寄了个包裹给李亚安?就算知道,包裹是白天到的,他只要把包裹偷回来就行了,根本不用杀人。另外,他刚刚在大卖场干过一票,他怎么来得及去远在郊区的精神病院下手?是,也许他在九点以前干完钟平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精神病院,在路上设下埋伏,但是,坦白地说,这么做成功率不髙。我觉得……”他不想说了,因为他忽然觉得,在大卖场谋杀钟平的人,未必是“一号歹徒”,因为没有字条。“哈哈哈,我来了,我来了……”“一号歹徒”似乎是个做完事喜欢炫耀的家伙。
陆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们赌一把怎么样?”他问。
“你想赌什么?”
“我赌你今天晚上拿不到那个包裹。”
“你这乌鸦嘴!”岳程真想揍他。
“敢不敢赌?”
“人命关天,我不想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岳程觉得太阳穴的神经在跳个不停。
陆劲轻轻一笑。
“OK,那你去等,我在家睡觉。”
“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我家的。”岳程冷笑。
“你怕我偷你家东西?”
岳程注视着陆劲,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怕你会死。”
陆劲避开了他的目光。“好吧,我陪你去等。”
“对了,你有没有给元元打过电话?”岳程忽然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还没有。”
“你为什么不打?”岳程问。
陆劲没说话,开始拨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通了。“简东平,你们什么时候走的?……那就好,现场收拾得干净吗?……我相信你比元元仔细,当然……不,我不给她打了,这么晚了,她也累了。……你说什么?”陆劲的脸色变了,接下去他说的话,连带着让岳程也不安起来,“她不舒服?……胃不舒服?呕吐?还有什么?……视线模糊?还有呢?……精神不好?那有没有上医院?……妈的!不可能怀孕!”陆劲吼了一句,把岳程吓了一跳,印象中,陆老师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爆粗口。
陆劲挂了电话。
“怎么样?”岳程关切地问。
“他们走出容丽家的时候,元元有点不舒服,还吐了,但后来好像又好了,他们没去医院。”陆劲在那里犹豫了半天,又开始拨电话,岳程知道,这回他是给元元打电话了。
但是,陆劲很快又按断了电话。
“她关机了。”他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说。
二十二、2008年3月13日·包裹的秘密
第二天早晨,陆劲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上午八点了。跟上次一样,他之所以会突然惊醒是因为岳程站在他睡觉的沙发边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他朦朦胧胧地问道,感觉自己的大脑还处于休克状态。
“快起来,我们已经晚了。”岳程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看上去好像也是刚刚起床不久。
“去哪儿?”
“我得回分局,今天是我复职的日子,忘了?”岳程精神抖擞地说。
陆劲躺着不动,岳程家的大沙发真舒服。
“你快点起来。我先去洗脸了。”岳程瞥了他一眼,转身朝盥洗室走去。
陆劲想起了昨晚的事。“喂,昨晚你跟李亚安……”
岳程在盥洗室门口转过身来回答他:“看你睡着了,我没叫你,昨晚是我自己去那里等他的。”
“后来呢?”
“猜。”
岳程丢了一个字给他,便自顾自进了盥洗室。
这小子现在也学会卖关子了。
陆劲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还好,伤口正在愈合中,没有发炎的迹象,也不太疼了,他又给自己敷了一层药,然后才穿好衣服。他想喝口水,走到餐桌边,发现桌上有两碗红枣粥、一个豆沙面包和—个三明治。
“这是我昨晚买回来的。”陆劲正呆愣愣地望着这些食物。背后传来岳程的声音,“那两碗红枣粥和豆沙面包都是给你的,这种甜不拉叽的东西,我碰都不要碰。”
陆劲回过头去,发现岳程已经穿戴整齐,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复职了,所以今天的他显得神采奕奕,特别精神。陆劲想说声谢谢,话到嘴边,却突然变了主意。
“昨天李亚安到底有没有把包裹交给你?”
岳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子,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元元怎么样了?”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躺下后,你给元元家打过电话。”
岳程转过身来,不以为然地盯了他一眼。
“你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睡,什么时候是假睡?”
“听完你给元元家打的那个电话,我就真睡了。我对李亚安的感情还没达到为他失眠的地步。”陆劲笑了笑,走进了盥洗室。
现在,他已经完全恢复清醒了。他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岳程在公园里救了舒云亮,钟平死了,容丽给他留了纸条,元元和简东平在容丽家当间谍,元元吐了……他现在想到简东平的那句“我看元元很可能是怀孕了”仍然很恼火。昨晚当他发现元元的手机关了之后,他一时没了方向,后来还是岳程劝他。“好了,别瞎想了,明天再打个电话问一下吧。既然那个姓简的说没事,那应该问题不大。”
“你帮我打个电话去她家,问一下情况如何?我不方便。”陆劲说。
他没想到,岳程反应冷淡,居然没吭声。
“元元不会无缘无故呕吐的。”他觉得这是很明显的中毒症状,在他的印象中,元元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但是把容丽看成重要嫌疑人的元元应该也不会大意到在容丽家乱吃东西吧?所以这种毒应该不是口服的,也许是她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他正在思考元元中毒的各种可能性,就听到岳程在旁边说:
“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呕吐。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她还偷偷吐过……”
“偷偷”?这个词让陆劲觉得很刺耳。呕吐为什么还要“偷偷”地?
“你是什么意思?”他反问道。
岳程看了他一眼,迅速把目光转向窗外。
“我的意思是……”
“说。”
“也许她真的怀孕了。”岳程一本正经地说。
有那么一刻,陆劲很想把岳程扔出窗外。他听到岳程接着说:“我打电话去她家问不合适,万一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你这么快就……我看还是,你明天自己去问吧。”
望着岳程脸上尴尬的表情,陆劲忽然意识到,岳程的这个判断,其实是暴露了他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无知。
“岳程,如果她怀孕的话,你今天去拿验血报告的时候,医生应该会告诉你,这种事在验血报告上不会毫无反应,而且3月10日我才跟她在一起,这才过了两天,就算有也查不出来。”
“那会不会是别人的孩子?”岳程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
“你没在听我说话吗?如果她是因为怀孕而呕吐,那验血报告上应该有一些指标是可以说明问题的。”陆劲忍着气喝道。
岳程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吼道:“我是警察,我只是在说明任何事情都有多种可能性。好了!你自己给她打,你们的事少来烦我!”
话虽如此,等他躺上沙发后,他还是听到岳程拨通了元元家的电话。
“昨天是她妹妹接的电话吗?”坐上餐桌后,陆劲问岳程。
“是。她还问我是不是陆劲,她跟我说,元元关照过她,如果是你的电话,就接过去。”岳程开始吃起他的三明治和热咖啡来。
“她还说什么?”
“你不是都偷听到了吗?”岳程翻起眼皮回了一句。
“我只听到你说,她没发烧,一切都好。”
“她妹妹是这么说的,没别的了。还说她已经休息了。”岳程瞄了他一眼,“你也别问我了,我们今天去看她,到时候正好详细问一下昨晚的情况。我还想知道她昨晚拿到了什么。”
“我就不去了,我要去见容丽。”陆劲道。
岳程充满鄙夷地斜眼望着他。
“你见不见元元随你便!但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见容丽的。明白吗?”
“那你跟她见面时,我在她家对面的咖啡馆等你。”
“砰!”岳程一拍桌子。
“陆劲,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如果你不想跟她和好,昨晚对她说那些干什么?你这样等于在骗她!”
“我那是想让她尽快离开那里!我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不想让她跟我搅在一起!她才二十四岁!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陆劲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那种感觉又来了,脑子昏沉沉的,但不想睡觉、嘴里发苦,却不想吃糖,想走几步,却无法站起来。总之,自从跟她有过那一夜后,只要一想到她,一想到他们的未来,他就会感觉自己灵魂出窍,好像在瞬间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他不想再谈元元的事了。
他的理智之手,在黑暗中随手一抓,抓到了一个名字——李亚安。
“现在你能跟我说说李亚安的事了吗?”陆劲问道。
岳程似乎也恢复了平静,他咬了一口三明治。
“我到庆丰路路口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的车在离市区大约十公里的地方撞上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他说不清具体的位置,所以我也没法赶过去。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已经报了警,我们约好,今天早晨在他市区的办公室见面。”岳程把嘴里的三明治完全咽下去后,神色严峻地说,“陆劲,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巧了。”
“是很巧,不过你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急。”
岳程笑了笑,道:“我今天一早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是他太太接的。她说李亚安是凌晨三点半左右到的家。看起来他没事,这样我就放心了。”岳程把最后一点三明治掰成两半依次放入嘴里,“所以,我计划好了,今天早上,你先跟我一起回分局,等我复了职,领完枪,我们一起去李亚安的办公室,然后,先去见元元,再去见容丽。”
陆劲觉得有必要提一个请求,他迟疑了一下,道:“你,能不能不要跟元元说,见完她后,我们要去见容丽?”
岳程把一口咖啡喷在桌上,哈哈大笑。
“好,我考虑一下。”他道。
李亚安的市区办公室在S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五楼。
“请问有预约吗?”一位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朝他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这是李亚安主任的办公室吗?”岳程问道。
“是的。有预约吗?”
“请跟他说,公安局的岳程已经到了。”
“公安局的?”她的笑容变得谨慎起来,但她没有多问,顺手拿起了内线电话,“李主任,有两位公安局的……”听了两句,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岳程的脸上,“请问你姓岳吗?”
岳程点了点头。
她对着电话机说:“是的,主任。……好,明白了。”
李亚安的架子还真大,岳程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劲,他原想获得点共鸣,谁知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他发现陆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那位护士小姐的胸部,幸好她正在打电话,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被“偷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