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权贵们相互看了一眼,即纷纷一笑。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笨蛋,眼下瞧着这意思,定南王明显是表了态,如此一看,刚刚之事明面上是就此揭过了。虽大家心里都很好奇,也都觉得这其中定是藏着什么猫腻,不过谁心里都清楚,此时不是打听消息的时候。

几位反应快的即走到白泽跟前笑语寒暄几句,白泽这会也压下了心头的怒意,面上亦重新露出笑来。同那几位上前打招呼的人寒暄过后,他便摇着扇子往田七这边走过来笑道:“怒发冲冠为红颜,兄台好气魄,在下佩服佩服,来,兄台里面请!”

那位断了胳膊的侍卫已经被人带下去了,田七从凤凰台的大门那边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白泽一眼,就转过脸问了唐芦儿一句:“手臂可感觉有碍?”

“呃…应该还好。”唐芦儿轻轻揉着手腕愣愣道,她也不知是不是伤到了,疼倒不是很疼,就是整条胳膊有点抬不起来的感觉,手腕也一样,手掌还麻麻的现在。

这两人明显是无视他的存在,白泽手一紧,刷地一下收了扇子,正要开口,却瞥间刚刚出来的那位中年男人正往这过来。白泽略一顿,那中年男人就已经走上前朝田七道:“田公子,王爷有请。”他说完又看向唐芦儿接着道,“唐姑娘受惊了,请随下人到客房内稍作歇息,会有懂医的嬷嬷帮姑娘查看伤患。”

唐芦儿微怔,即询问地看了田七一眼,田七沉吟一会才对她点了点头:“去吧。”他跟定南王将要谈的事,暂时还不想让旁的人知晓。

唐芦儿被带走前,终是忍不住道了一句:“七哥,一会我过去找你啊。”

田七再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唐芦儿这才随王府的下人往另一边走去。瞧着那姑娘远去的背影,白泽再次打开手里的骨扇,眯着眼睛对将要走开的田七道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否则我会先拿那丫头开刀。”

“你不敢伤她。”田七扔下这么一句,就抬步跟上那位中年男人,留下微怔的白泽站在那,一时琢磨不透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许久,白泽冷哼一声,瞧着那些贵客差不多都入了凤凰台,便将手里的扇子一收,心里道了一句,十多年他都等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瞧着田七和唐芦儿都走开,且身影完全消失后,似被人整个遗忘了的洪大富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上前,躬着身在白泽身后,将那个荷包递到白泽跟前低声道了一句:“公,公子,这个,田公子确实开口索取了,不过只拿了一半。”

自刚刚确认后,此时再听到这事,白泽并不意外。这洪大富本就是他安排去试探田七之人,若他所疑是真,那么那包种子田七必会取走。

白泽头都懒得回,收了那个荷包,随手扔给洪大富一张帖子,便抬步往凤凰台那走去,一袭白衣在艳阳下带出一抹刺目的反光。

洪大富颤抖着手接住那张帖子打开一看,即激动得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这可是香州城香会认证的文书,有这东西在手,就等于是打通了这边的路,而且他所卖的香料到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抬高身价。做他们这一行的,多少人挤破头,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张东西。以前他费了多少心思散了多少钱财,却总因人脉不够,以至于每次都无功而返。而如今,他不过是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分文不花就轻易到了手,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权势权势,让人如何不为之膜拜!

得到了这大半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后,洪大富已然自动忽略自己在这一事件里所扮演的角色,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可预知的变化。刚刚那些事他虽看到,当时也是吓得屁滚尿流的,只是片刻之后,就瞧见那双方已然和好,他虽不知缘由,但那颗心到底是放了下去。

只是当白泽走后,他小心放好那张文书,情绪稍稍冷静了下来,再想刚刚之事,心头不由又升起许些不安。刚刚那些人,都不是他这一个小小的香料商人能惹得起的,不管那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单论一直冰着脸的那位,若被此人知道自己曾经算计过他…洪大富忽然想起那个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掌碎了骨头的侍卫,心头突地就打了个冷战。

这凤凰台的斗香会,他还是别进去了,反正文书已经拿到。洪大富摸了摸胸口,又看了一眼那在艳阳底下傲然而立,展翅欲飞的凤凰一眼,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

凤凰台客房内的紫金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凌虚香,一位五十开外,穿着姜黄缠枝莲纹缎面对襟褙子的老嬷嬷在唐芦儿胳膊上仔细摸了几下后,就收了手,道了一句:“没伤到筋骨,只是肌肉稍稍被拉伤了,休息数日便可。只是明儿会比今日还疼些,姑娘若是受不住,便将这药膏抹在关节处,用力揉一揉可缓解。”

那老嬷嬷说着便将一个描着八宝吉祥纹样的青玉色瓷瓶递给唐芦儿,唐芦儿一边接过,一边道:“多谢嬷嬷。”

“姑娘现在也可先抹上一些,飞燕你留下帮忙?”那老嬷嬷说着就往旁吩咐了一句,然后又回头道,“老身还有事,就不再打扰姑娘了。”

“嬷嬷辛苦了,嬷嬷慢走。”唐芦儿忙起身恭送,瞧着那神色高傲的老嬷嬷板着脸转身,抬高下巴出了房间后,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跟着就却悄悄道了一句,其实那煞星也是整天板着个脸,但却不像那位老嬷嬷这般,让她浑身不舒服的。刚刚被抓着手臂上上下下地掳了几遍,她只觉自己身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没挣开。

人走后,唐芦儿看了看自个手里的那瓶药膏,想了想,便收了起来,这玩意儿得先拿去让老田鉴定鉴定,确定没问题了她才敢用。

凤凰台三楼,斗香会已经开始。

唐芦儿跟着飞燕刚走到三楼大厅门口时,就见白泽从里头走出来,两人忽的打了个照面,唐芦儿一怔,白泽却是一笑。

第四十八章 交 易

更新时间2011-5-23 22:02:41 字数:2464

时下已是七月酷暑,虽眼下才上午,但天上的太阳已是火辣辣的灼人,偶尔一阵风吹来,也带着几分让人窒闷的火气。在这等炎热的天气里,想要降温,唯有用冰,大量的冰。

冬日里耗费千人之数从各处采下冰块,再从河道驿道运至香洲定南王府的巨大冰窖里贮存数月,就是为了此时取出,由冰匠在其上雕琢出亭台楼阁,山水人物,然后用精美的器物盛着,摆在房间里,让这些冰雕吸收房间的热量慢慢融化来达到降温的目的。

只是在这样的大夏天里,想要将一间房屋甚至一栋楼台的温度整个降下,并且还要长时间保持住这样宜人的温度,所需要投入的财力,是庞大得让人不敢想象的。

整个大景,有能力在夏天用冰来降温的人家不少,但能这么挥霍的人家,却是不多,而香州城定南王府的凤凰台就是其一。

田七刚一踏入清凉水阁,即见玄关处的花几上正摆着一个蝴蝶双耳金盘,金盘上盛着一块两尺来高,正不停地冒着氤氲冷气的精美冰雕。眼下那冰雕上的山水人物看着还栩栩如生,但周围的空气已然降下,想是这冰盘是才刚刚换过。

中年男人将田七领到玄关处后,就消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清凉水阁是挨在凤凰台左侧的一栋筑于水上,四面绕有空廊的精致水阁。阁内竹帘低垂,冰盘叮咚,蕴静生凉。田七穿过玄关,入了里面后,只觉屋里的气温比玄关处又多了几分凉意,原来是其屋内还摆着数个冰盘,只听那冰融出的细小水珠,顺着雕镂精美的衣线落到金盘中,发出一声泠泠的水滴轻响。

他进到这里面时,定南王正站在桌案前执笔作画,画的是一副夏日牡丹图,只见已近完成,田七便负手站在离桌案约两丈远处,气定神闲地看着。

定南王实际上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只是因平素里保养得宜,且一直以来都喜欢弄那等琴棋书画,养花种草之类的雅事,故而养出一身清雅的气质。虽长相算不上极英俊,但因出身不凡,地位尊贵,故身上的气度自是与人不同,且又带有几分文人的儒雅之气,身材亦是清瘦颀长,因此他面上看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模样。

一刻钟过去了,随着那数个冰盘发出参差不齐的嘀嗒声,水阁里的凉意越发重了。在这样的炎夏,能在这样的房间里待着,既是件难得的享受,也是件极为奢侈的事。只是眼下田七这情况,若是移到一般人身上,奢侈是奢侈了,但却不是享受,而是一种折磨。

自田七进来到现在,定南王就不曾往他这看过一眼,就连手里的画笔也不曾放下过。特意叫过来了,却又故意晾着;让你站在旁边,但就是不搭理你。此番目的,为的就是给对方心里上造成一种威压,让你不得不猜测,不得不烦躁,不得不着急,却又必须得忍着忍着再忍着。

又一刻钟过去了,定南王才终于搁了笔,然后慢慢抬起脸往田七那看去。他本想开口让田七过来看看的,只是当他这一眼看过去后,却是微怔了一怔,将要出口的话也收了回去。

足足两刻钟的冷落,对方面上不但没有丝毫忐忑不安或是烦躁着急,反是一副气定神闲,甚至是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在无声的审视。

有一种身份,有一种场合,即便是站着无人理睬,且其前面又坐着数十位皆是一言不发提笔落字的人,而其站着的那位,也让人不敢有丝毫不敬。

此人,竟隐隐将自己拔到师者的身份上,而丝毫没有被他之前的冷落影响到心境。定南王定定地看了田七一眼,刚刚,原本是一次无声的警告,不想却被对方直接转成一场较量,并且在这场较量中,他虽未落败,但也未占到便宜。

定南王微微笑了起来,儒雅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本王前几日听说兴海帮已选出新的大当家,现在的田公子,可还是田少当家?”

“是与不是,并不影响我与王爷之间的事。”田七淡然道。

“何以见得?”定南王说着就从桌案后面走出来,一边往茶几那走去一边道。刚刚本想让对方过来看看自己的新作,只是在抬眼的那一瞬,他即放弃了这个打算。

“只要王爷愿意,田某回去之日,便是新帮主替换之时。”田七跟着走近几步,说话时,他面上的神色至始至终都是平静且沉稳。

“想让本王帮你一把。”定南王一笑,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才接着道,“光让川山寨易主这份功还不够,而且,昨日送来的那尊玉观音,本王并不满意。”

“在下手里还有文锦集。”田七慢慢道出一句,他这话说得极其平缓,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然定南王听后,正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同时目光如利剑般往田七看去,田七依旧淡着一张脸,不见惊也不见慌。

“文锦集。”好一会,定南王才缓缓开口,“若是真的,这条件倒是够了,此物,你先拿来我看看真假。”

田七笑了,笑容极淡,几乎是一闪而逝,但所表达的意思却已明白地表露出来。

定南王自然是明白的,刚刚那一瞬的动心后,很快他就压住心里的情绪,重新恢复了原先不急不缓的态度:“本王若不先过目,如何辩真假。”

“田某可以先拿出一半翔天图给王爷过目,王爷看了此图,便知田某所言非虚。只是田某这一半翔天图,是要换王爷手里的那另外一半翔天图。两图合一,文锦集才能真正完整。”

定南王那张儒雅的脸上原本还带着浅笑,只是听到这话后,他面上的笑顿时整个退尽,眼中亦露出寒芒。

田七似知道会这样,因此跟着就解释一句:“文锦集,我田家下的功夫并不比王爷少,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故能知王爷的人曾光临过那个地方并不出奇。”

定南王慢慢压下心头的杀意,沉吟好一会才道:“你既已得到文锦集,怎么还想着送到本王面前,跟整个文锦集比起来,那半张翔天图也算不上多重要了。”

“田某不过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且此事对王爷来说,亦是一样。”田七说到这,略停了一会,然后才接着道,“文锦集在田某手里,用处不大,但若以此物为诚意,使得王爷与我结为盟友,如此才算是各取所需。”

定南王眯起眼,桌案前金盘中的冰山楼阁渐渐融化,人物渐渐模糊,一滴接着一滴冰化而出的水珠哧溜地滚落,滴入金盘内,发出滴答的轻响。

“那一半翔天图,你何时拿来?”良久,定南王才缓缓道出一句,此事对他诱惑实在太大了。

“三日后便可送到,待王爷将完整的翔天图拿出,并助田某坐上帮主之位时,田某再将文锦集送上。”

金盘内的冰雕已融了一半,空气里的凉意越发重了,田七告退后,定南王坐在那思索了许久才命人去请白泽过来。

白泽离开后没多久,唐芦儿就被旁边一位穿着朱红纱袍的公子哥儿给瞄上了,她正百无聊赖地敷衍着此人的骚扰时,田七总算舍得出现了。

第四十九章 提 醒

更新时间2011-5-24 22:01:04 字数:2333

田七进来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又让那候在门边的仆人莫要声张,且前面一位调香师刚刚当众调出一款新的香品,眼下大家正就此香展开一场闻香论道之谈,故此时并无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唐芦儿是个大俗人,闻香论道这么高雅的话题,她是整个听得云里雾里。虽刚刚她也有幸闻了一闻那款香,但就只觉得好闻罢了,要让她从中品出什么道道来,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加上她在这等了这么久,却一直未见田七的身影,刚刚白泽又跟她说了许些模棱两可的话,倒是弄她添了几分心烦。若不是听说接下来有人会以血藤花为香源制香品的话,她可能也跟着白泽出去转两圈了。

就在唐芦儿正无聊地摆弄着衣角的时候,旁边忽然凑近一位风骚的贵公子,摇着一柄洒金川扇儿,笑着一双凤眼儿笑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凤凰台吧,不知平日里都喜欢用什么香?”

因白泽的特意关注,加上田七之前的露脸,唐芦儿自然早就引起旁人的注意。只不过在这等场合,唐芦儿又是女子,进来这里的人都自持身份,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但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是例外的。眼下这位身着绣金红袍的年轻贵公子就在其例外之中,白泽前脚才刚走,他后脚就往唐芦儿这凑了过来。

唐芦儿抬起脸,转头一看,心头即叹了一句,哇,谁家孩子啊这是,瞧这粉面朱唇的小模样,简直跟个女孩儿一般,啧啧,掐一把没准能掐出水来。

朱玥见对方抬起头,瞧着自己后,一下子呆住,以为又一位女子被自己天人之姿给迷住了,心头顿时生出几分得意,于是特意微偏了偏脸,将自己最美的角度摆了出来,同时还摇着扇子故作深沉道:“天下人皆爱香,品香,焚香,戴香,只是却没几个人知道香是何物,可惜,可惜。”

明明只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偏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唐芦儿抿嘴一笑:“难道这所谓的香还有个特别的说法不成?”

“那是自然。”见佳人搭理自己了,朱玥顿时回头朝唐芦儿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翅膀般扇了一扇,凤眼一眯,面上即带上几分风骚的笑:“何为香,聚天地纯阳之气而生者为香,香乃天地纯阳正气所凝,用以驱一切邪灵恶气,只是…”说到这,朱玥忽然就是一叹,面上的笑亦跟着淡了下去,“如今有人为了求新求奇,竟用血藤花那等极阴至邪之物来调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唐芦儿听得一愣,即问:“是极阴至邪之物!?不过不是说那东西几乎已经绝种了么,真有人找到了。”

朱玥不屑一笑,低声道了一句:“利益所趋,就是绝种了,也能被利益熏心之人重新培育出来。”

唐芦儿一怔,有些不明地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他似乎是特意过来跟她说这一番话,只是意欲为何?

正疑惑着的时候,那边的闻香论道已然告一段落,下一位调香师开始上场,大家伙皆自觉闭上嘴,收了话。唐芦儿只得暂时按捺住心头的好奇,往大厅中央看过去,眼下这位调香师是位中年男子,瘦长的一张脸,面上隐隐带着几分自傲,只是那紧抿的唇看着却有些刻薄。他刚将自己带来的各类香料摆到几案上,旁边的朱玥即在唐芦儿耳边低声道了一句:“这一位就是将要使用血藤花的调香师,姑娘可知此人是谁。”

唐芦儿摇了摇头,朱玥便道:“此人姓方名正,去年的斗香会就是此人夺得头筹,今年白泽特意将他请了过来,本公子若没猜错的话,那血藤花也是白泽提供并授意此人使用。”

听了这话,唐芦儿心里更是迷糊了,琢磨了一会才悄声问道:“公子知道的可不少呢,只是这话怎么跟我一个完全不懂香的小女子说起来了。”

朱玥从那方正身上收回目光,看了唐芦儿一眼,凤眼一转,即露出风骚一笑:“因为本公子对姑娘一见如故,因此特意过来提醒姑娘一句,那血藤花有毒,姑娘就是好奇,也别表现出来,更别贸然碰之;还有,朝廷对这等东西查之甚严,姑娘须记得,莫跟旁人提起此物,免得…坏了事。”

唐芦儿心头霍然一惊,顿时转脸看向朱玥,却见对方忽的又朝她眨了眨眼,那表情瞧着活像是勾引小红帽的大灰狼。

朱玥在香州城向来有风流公子之名,此人无论去哪,都爱招惹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故此时他们俩人在这边窃窃私语,旁人虽有些侧目,但因其声音低微,几乎听不见,并未影响到大家,因此倒也未有出声指责的,只当是那朱玥又犯了毛病,瞧上人家姑娘了。

他是,是…唐芦儿又是错愕又是惊诧地看着朱玥,脑子里盘旋着一句话,难不成这家伙跟唐老太相识,不然怎么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明显就是提醒她,千万别跟人打听那血藤花的事,免得打草惊蛇。

早之前,唐老太就嘱咐过她,要她千万不要去外面打听那几种药材。不仅不能打听,而且一句都不能对别人提,不能让人知道她晓得这几种药材的名字。到底是为何,却又没对她明讲,只是道了,若被人知道有人打听这几样药材的话,容易招来祸事。

现在,血藤花出现了,她来了这里,唐老太必是知道了,只是因不便露面,所以另外让人来提醒她。

会是这样吗?这么说之前潜入定南王府偷花的那人,就是唐老太的人了!?

唐芦儿怔怔地看着朱玥,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只是又怕自己万一猜错了…

正迟疑着呢,那边的香品已然调好,周围跟着就响起一阵轻微的交谈之声,新一轮的品香开始了。朱玥往那看了一眼,摇着洒金川扇笑着道一句:“物以稀为贵,血藤花虽有毒,但用量少,且香方中必是加了别的植物用以中和其毒性,今年斗香会的头筹想必又是此人的囊中之物了。”

唐芦儿脑子里还想着刚刚那事呢,哪管谁输谁赢,只是犹豫了几次,却终还是闭上了嘴。算了,权当是唐老太给的提醒吧,她还是别多事的好,只是唐老太既然知道她在这,为何又不现身见她一面呢,难道是顾忌田七?

“哦,护花使者来了,本公子可没白泽那本事,得躲得快点!”朱玥说着就打量了唐芦儿一眼,一双凤目转了转,临转身前忽的又抛了个媚眼道,“姑娘若是想我了,可以去天香楼找我呐!”

唐芦儿本想问他叫什么来着,只是一抬脸,不想就瞧见田七站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这边的方向,只是因为隔得有些远,她不确定对方是否是在看她。

第五十章 入王府

更新时间2011-5-25 22:43:38 字数:2571

“那丫头什么身份?”白泽进了清凉水阁后,定南王第一句问的不是田七,反是唐芦儿。

白泽微怔,看了定南王一眼才道:“是星棋岛上的岛民,她那日正好坐了陈家的船,遇事的时候侥幸逃过一劫,却因此遇上了田七。”

定南王摇了摇头道:“他把一个累赘带在身边做什么,似乎还护得很紧,不太正常。”

“听说那姑娘与陈家的姑娘有些交情,或许她跟陈府有什么关系也不定。”白泽说着,又补充一句,“毕竟那陈老太爷是太后的家兄,许是那姓田的还藏在别的心思,王爷须好好思量才是。眼下正是风波将起之时,万一让人抓到什么不好的把柄…”

京中圣殿内的小皇帝已经长大,且自去年北齐那边起了战事后,摄政王就连接吃了败仗,其留在京的党羽,正被小皇帝逐一剪除。如果摄政王能回来还好,若是回不来,那这天必将是要变的。而定南王与摄政王本就相交甚深,只是因离京远,且暂时还未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人之手,也或许是小皇帝目前还腾不出手来,所以这边目前看着还算平静。只是天意难测,未雨绸缪总是免不了的。

故眼下白泽不得不点醒定南王一句,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发现定南王竟与海盗有往来,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白泽此时句句听着都是为定南王着想,但实际上却是给田七下绊子,他确实不知田七来找定南王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也无意知道,反正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想让对方好过。若不是之前有过约定,他根本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暗示,而且还留了七分余地。

只是白泽料不到的是,田七刚刚跟定南王所提出的那些条件,对定南王来说,其诱惑力有多大。而且,即便退一万步,就算摄政王一党真是无力回天,就算小皇帝真要对杨氏一族出手了,就算田七说的文锦集只是个诱饵,但只要手里有完整的翔天图…定南王相信,到时只要他向小皇帝献出此图,必能免去杨氏一族的大难,即便不再显赫,却依旧能保有富贵。

田七的身份他很放心,此人三年前就已开始向他暗中示好,只是那会,双方还未真正到利益交换的层面上。而这一次,对方来找他,他并不意外。自去年安远王将兴海帮大当家的脑袋砍下,并高高挂着碉楼上昭示天下后,他就知道对方终会有来找他的一天。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另一半的翔天图,甚至文锦集竟都让田七得了手,而且此人还就将这么一份大礼给带了过来。

眼下,田七给他送来的是一柄双刃剑,危险大,诱惑也大,不过权衡之下,终还是利大于弊。

白泽从清凉水阁出来后,摇着扇子站在回廊上看着水下悠然来回的锦鱼,好一会他才抬步离开了那,开始着手去细查唐芦儿的身份。

那日的斗香会,定南王始终没有露面,不过斗香会的前三天,也只是小试身手罢了,定南王倒也不需非得到场。不过这一日凡是前来凤凰台的人都受到了很好的款待,唐芦儿自然是跟着沾了光,而且是沾了大光。

天阳落山了,月亮出来了,舒舒服服洗了个香汤,心安理得地享受了美人的按摩,最后还换上了一身不知是绸还是缎的水烟蓝束腰罗裙,那又轻又凉的料子穿在身上,舒服得她浑身不自在。服侍她穿好衣服后,飞燕还给她用了三两银子一钱的玫瑰花头油,帮她梳了个高贵的元宝髻,另外还给她插上一支嵌丝衔珠金凤头钗。

唐芦儿愣愣地瞅着镜子里那支金灿灿的凤头钗,心道这可是真金白银啊,怎么也不说清楚一些呢,这到底是借她戴的,还是直接送她的?这玩意儿要拿去外头买,起码得值个二十两吧,乖乖,这王府就是不一般啊,她跟着进来真是跟对了。

“姑娘,需要奴婢帮您上点胭脂吗?”飞燕帮她插上金钗后,就打开旁边的胭脂水粉盒子问了一句,这丫鬟说话时,那声音天生就是黏黏糯糯的,让人听了心头先就软了三分。

“不用不用,大晚上的还抹什么,你辛苦了。”唐芦儿回过神,忙收起眼中的垂涎之色,换上一副傻呵呵的笑来。

“那姑娘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飞燕放下手里的胭脂盒子,微一欠身,只是将要退出去时,唐芦儿忙又叫住她问了一句,“敢问姐姐,这些东西,是府里专门给客人用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