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芦儿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死死咬着唇,不敢想外面的情况,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那扇门上了锁后,又将旁边的桌子拉过来顶住,然后就开始在这房间内找那扇能打开的窗户。

没花她太多的时间,就在一个角落处找到那扇木格窗,只是那窗户可能是不常用,卡得太紧,屋里又黑漆漆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还时不是有惨叫声传进来,每一次都令她心头一颤,将藏在靴子里的墨月拔出,胡乱削了一通后,总算把那木格窗给打开了,只是当她伸头往外一看,却发现这窗户也只是通向一个狭窄的甬道,并非是直接对着那楼梯。

门那边的打斗声依旧未停,只是听着似乎离得很远了,唐芦儿咬了咬牙,就爬上窗,摸着黑,提着气轻轻跳了下去。随后就往楼梯那方向小心走去,只是条甬道实在是太黑了,可视度连一臂远都没有,手才伸直一点,就看不到自己的手掌。

刚刚那些打斗声都听不到了,耳边剩下的只是澎湃的浪涛声,船身轻轻摇晃着。唐芦儿估计自己已经走了五米远,照之前来时的走的距离,她最多再走五米,就能看到楼梯。

只是就在那一瞬,她忽的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这种感觉,在短短几天内,她经历过太多次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脚尖一转,身子即往旁一侧同时往前两步,接着回身就将手腕里的钢针射出。

对面顿时传来哧的一声。

唐芦儿只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刚刚她只要反应慢一点,现在就没命了。

然而这一次的成功避开却并未给她庆幸的时间,唐芦儿就要转身往前跑的时候,忽的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往自己这飘了过来!

她大惊,再次将钢针射出,可就在那一瞬,她才发现那飘过来的白色影子不过是件白色的纱衣!

然而在她按下护腕的那一瞬,两手是静止的,白十三要的就是这一瞬的机会。

阴冷的杀气直面逼来,她似乎看到了死神的镰刀朝自己砍下!

生死危机下,数日来在莫老控制无数旋转木桩攻击她练出来的本能,让她在风逼近的那一瞬,顺着隐约的风势迈出了随风步。狭窄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十三姑的尖利的五爪从唐芦儿肩膀上擦过的瞬间,两人打了个照面,随后,两人的位置诡异地交换了。

十三姑挡住了唐芦儿前往楼梯的去路,唐芦儿喘着气盯着前面那个模糊的影子。刚刚打照面的时候,她瞥到对方身上有微微的冷光泛出,那应该是一件铠甲,所以护腕上钢针没大用,她也不敢再随意浪费,用一次少一次,而后面不知还有多少敌人。

唐芦儿咬着牙,紧紧握着墨月,莫老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良缘到第121章 生死对决


深秋的夜晚,特别是在海上,气温是极低的。

可唐芦儿额上却慢慢冒出汗来,汗珠顺着额角滑到脸上,带出一丝轻痒,她却不敢随意动弹。此时此刻,一个细小的差错,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狭窄的甬道,空气流通不甚良好,闷热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甚至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她知道,这其实都是她的心里作用,对方给她造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漆黑的甬道内,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丈远,可谁都看不到对方。

而也就是因此,所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十三轻轻转动着右手的手腕,刚刚那些钢针虽都被她身上的麒麟软甲给挡住了,但还是有一枚钢针从她手臂上破皮擦过,不过短短片刻,现在整条手臂都有些麻了。

然而更令白十三感到吃惊的是,前段时间她明明打听到,白薇的武功已是尽失,却没想对方刚刚竟躲过了自己那一记杀招!偏这里又那么黑,以至于她刚一点都没看到对方到底是怎么躲过自己那一记杀招,到底是怎么回事?未知的事情,往往能让人生也忌惮之心。

几日前夜十五的死,白十三一直以为是安远王下的手,可现在,她心里的这种认知出现了动摇。

浪似乎大了些,船晃动的幅度比刚刚强烈了许多,黑暗中的两人,其实也不过是对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白十三握紧右手放置背后,同时左手上多了一柄四寸长的柳叶弯刀。

就在白十三抬脚的那一瞬,唐芦儿即感觉到刚刚一直静止的空气忽的流动起来。

她咬住牙关,沉住气,压制住心里那排山倒海涌过来的恐惧,握住墨月的手腕跟着一转,右脚脚尖垫起,膝盖微弯。

命运是立在她身后的一条恶龙,已经对她张开森然巨口。

此时此刻,她没有退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要想活下去,只有继续向前,迎难而上!

只是,这注定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对决,白十三是真的动了杀心,刚刚的意外亦使她此一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的认真。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对上的那一瞬,一个火折子突地从白十三身后扔了过来,黑不见五指的甬道在那一刹猛地亮起,两人亦都看清对方的动作。

然火光亮起的那一刻,白十三心头即是一惊,若是白月城的人,不会从她后面过来,应该是从她前面包抄过来才对。

形势一下子出现扭转,她竟成了别人夹攻的目标。

可当她看到唐芦儿手握墨月,踏出随风步,朝她欺身而来的那一瞬,她心头大惊,刚刚一直怀疑的事情得到了证实,白薇武功尽失的消息,果然是个幌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

白十三心神两次受到震动,加上身后的威胁,她十分的战意只剩下三分,七分已变成退意。

唐芦儿却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一鼓作气气势如虎,她,一定要活着走出这条甬道!

虽破月一式,没有内力的支撑,连一成的威力都施展不出,但身处真正的战场,气势比内力更重要。

生与死的对决往往很简单,不会有太多的花俏和优雅,很多时候,直觉的判断和反应的灵敏比会什么样的招式更重要。

白十三那一瞬的迟疑和惊恐,被唐芦儿捕捉到了,敌退我必进,一切都为了活下去。

随风和魅影,白十三心头连连大骇,火光熄灭的那一瞬,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浓稠的鲜血从血槽里喷到她身上,唐芦儿身子继续后退的同时,手握紧,将墨月拔出。

一击而中,再不恋战,身子急速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一个人,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后她才微微站稳了身子,胸口剧烈的喘息。墨月连白十三的鲜血一起粘在她的手心上,让她连自己肩膀上的伤都没感觉到痛。

没有听到对方身体倒下的声音,反而是一阵微乱的脚步声正快速的远离,消失。

刚刚,两人再次互换位置的那一瞬,她只从后面刺中对方的肩膀。

或许会因失血过多而致命,也或许不会。

”受伤了!?“上官钰疾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他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却不知道是谁的。他亦听到那个女的逃开的脚步声,可他无暇去追。

她们交上手的时候,火光正好熄灭,而他又是从外头赶进来的,眼睛没法短时间内适应这样深浓的黑暗。

”唔!“他这一抱,正好就碰到她肩膀上的伤,唐芦儿这才感觉到疼。

”伤到哪了?“上官钰忙松了手。

”没,没大碍,我们先上去。“疼痛感让她忽略了刚刚刀刃刺入身体,鲜血喷在手上的感觉,”有一个叫夜十九的人,你进来时侯看到他吗?“

”没有。“上官钰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拉住她的手问了一句,”能走吗?“

”可以。”

唐芦儿被上官钰拉着跑到楼梯口时,就有几个人从楼梯上下来,瞧着上官钰后即道:“王爷,船上的人都不见了,他们好像是早有准备,怕是放了小船逃了。”

“不可能那么快。”上官钰冷眼昏暗的四周,柳州水师的福门战舰竟在外人手里,这事后面会牵扯上多少人,全是杀头大罪,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弃船而逃。

“刚刚有一个女的往那边逃了,你们往那边找去,再将这船仔细搜一遍!”上官钰交代这话的同时转头看了唐芦儿一眼,却瞧着她肩膀上竟已濡湿了一大片,他神色微变,忙转回头喊道:“谁身上带了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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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芦儿被上官钰带到其中一间房里后,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她勉强把墨月插入刀削后,就往床上一倒。她也不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是刚刚心神消耗得太厉害了,只觉得头很晕。

跟进来的侍卫点起灯后,一时也不知这船上的纱布都放在哪,正要帮忙找呢,上官钰却让他出去,然后将床单撕下一块。

“点穴止血只是延缓而已,且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你将衣服解开,把这药洒上,包扎一下,待回去后再好好给你处理伤口。”上官钰把手里的药递给唐芦儿后,就转过身,将刚刚撕下来的床单慢慢撕成细条。

旁边的烛火因船摇摆的关系,一直在微微晃动着,后面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偶尔几声细微又隐忍的呻吟。上官钰只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僵硬了,手上的布条也都撕好了,他便将那些布条放到床上,依旧背着身道:“伤得重不重?上完药后,用这个包扎一下,以免伤口裂开。”

唐芦儿哪知伤得重不重,她只知道血将她的衣服粘在伤口上了,自己根本不敢动手拉下来。

疼得脸都白了,那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淌,满头大汗地弄了一会,也只将一边的外衣脱了,里面那一层薄薄的中衣怎么也下不了手。

“算了,现在还管什么男女大防的。”唐芦儿放了手,朝上官钰道,“七哥你帮我吧,我,我弄不了,痛死了!”

上官钰一怔,迟疑了一下,一回头,却见那姑娘一脸苍白,整个胳膊几乎都沾了血,衣服也只脱了一半,伤口还没露出来,药自然也还未上。

“你————”他怔了怔,即转身走到她身边,拔出她的墨月,绕着她的伤将她的中衣割了一个口,然后看了她一眼,“忍着点。”

“嗯。”唐芦儿点了点头,就别过脸咬着牙。

上官钰看着那细弱的肩膀,手不禁也有些发起抖,额上跟着冒出汗。

悄悄吐了口气,一手压住她肩膀上的穴位,另一手抓住那块衣料,慢慢拉了一点,然后就急速的一扯。唐芦儿即哼了一声,随后就松了口气。

松宽的衣袖垂到肘部,露出鲜血淋漓的肩膀,以及两寸长的伤口,上官钰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不是很深,他松了口气,立即邦她上了药,然后将刚刚撕好的布条拿过来,帮她包扎。

“以后将这些布条解开时,会不会也很痛?”唐芦儿回头,满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别担心,以后换药不会很疼的。”上官钰不敢看她,眼睛只直直地看着她的胳膊,刚刚帮她撕衣服时,也不知是他太紧张了,用力过多,还是这衣料太不禁撕。帮她擦了血,上了药后,包扎时才发现,那衣服的撕口竟到了她腋下,刚刚目光不经意的一动,即瞧得里面杏色的肚兜,还有细细的带子。

上官钰只觉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眼神一阵慌乱,额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刚帮她包扎好,还待唐芦儿穿上衣服,外面忽的就冲进来一个侍卫道:“王爷,发现这船上装了很多。。。。”

上官钰忙转身挡在唐芦儿前面,不悦地看着那名侍卫怒道:“慌什么!”

那侍卫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即退到门外道:“王,王爷,属下发现那船舱最下面装了好多炸药。刚刚还找到三个船上的人,只是对方一瞧我等后,就直接往海里跳去,最后只活捉了一个,正。。。。。”

那侍卫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即听到一声巨大的轰响,同时感觉到整个船剧烈的震动起来,如似龙王震怒。唐芦儿刚将衣扣系上,身子就失去平衡往一边倒去。

果然,对方本来就打算要整个毁灭证据。

“弃船!”上官钰回身将唐芦儿一把抱起,往外冲了出去。


良缘到第122章 触感

还未冲上甲板,另一边又追上来一个人喊道:“那边不能去,炸药正顺着那头点燃,跟我来…”那人话没说完,声音就被爆炸声淹没了。上官钰回头,旁边的侍卫正要拔刀,唐芦儿忙喊道:“别,他是奶奶说的人!”

通道不够宽敞,上官钰抱着她并不方便,唐芦儿道了一句“我能行”就挣扎着下去,然拉着上官钰的手追上夜十九。夜十九根本没回头看他们,冲了几丈远后,拐了个弯即踹开一扇门,随后就往门外冲了出去,外面是一个狭窄的楼梯,通向小望台。

夜十九冲出去的那一刻,之前他们经过的地方已经冒出滚滚浓烟,气波正往这席卷而来,船晃得站都站不稳。

唐芦儿才随上官钰跑出那个小门,夜十九就跨过栏杆纵身往那浓暗的海面跳了下去,汹涌的波涛瞬间吞没他的身影。上官钰回头看了一眼,眼下真正可怕的不是炸药沉船,而是福门战舰里的那些炮弹。炮弹库所在的位置,炮弹的威力,引爆的条件他心里都清楚。再过片刻,库里面的炮弹马上会被引爆,到时别说是在船上,就是离船稍近一些,都有可能被弹片伤到。

“吸气!”上官钰没有多说,一手抄起唐芦儿,一手撑住栏杆,身子一跃,两人即一块跳了下去。

下去后才知道那浪不是急,而是凶,而且海水冰寒彻骨。

两个沉入水面没多会,上头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连下面的海水都被震出一个大浪。

必是弹库爆炸了,上官钰不敢马上浮出水面,只紧紧搂着唐芦儿的腰,借着那股冲力拼命往远处游去。直到后面的声音稍稍缓些后,上官钰才赶紧带着她浮出水面换气,却不料两次刚喘一口气,后面又是一波大浪袭来,两人被海水淹没的同时还被冲出好远。

那股冲力到尾端时,还不待两人浮上水面,就又被卷入一个小漩涡,而且才刚摆脱那个小漩涡,竟又被另外一个漩涡卷走。

上官钰心头一惊,他知道这大概是什么位置了,再往前就是魔鬼礁石区,礁石区的东面有无数大小漩涡,这里几乎是海上的禁区,基本没有船敢从这经过。

唐芦儿憋气已经到了极限,胸腔那快要爆炸了,刚刚本就失血过多,还不及休息就又落到这冰寒刺骨的海水里,受伤那边肩膀几乎没有感觉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眼下她唯一的念头是她需要氧气,氧气!

手脚开始本能地挣扎起来,海水呛到鼻腔内,嘴巴将要张开的前一瞬,就被两片唇给贴了过来。唐芦儿还不及反应,搂在她腰上的手忽的一紧,同时还有一只大掌忽的压住她的后脑,紧咬的牙齿被撬开,那股气流缓缓渡入她口中的时候,两人终于浮上了水面。

远处的爆炸声将她轰得醒过神,两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幽暗的海上,涛声似乎变得很遥远,唯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只是那点微弱的温暖实在抵御不了这冰一样的海水。

“好,好冷。。。。。”唐芦儿颤着牙齿道了几个字,她的手脚快要没知觉了。

“坚持一会,这附近有一些礁石,我们游到那边。”上官钰紧紧抱了她一下,又在她未受伤的肩膀和胳膊上用力搓了搓,“马上就没事了,来,动动脚,游过去。”

唐芦儿点了点头,上官钰依旧搂住她的腰,再抬头看了一会星星,辩准方向后,就开始划过去。

半刻钟后,两人总算爬到一块滑溜溜的礁石上面。唐芦儿瘫坐在礁石上,喘了几口气,然后依旧打着颤问道:“他们能,能找到这边吗?咱,咱们好像离得有些远了。”

“别担心。”上官钰坐在她旁边,将她揽在怀里,一边搓着她的小腿,一边道,“你用力地搓一搓手掌,千万别把四肢冻伤了。”只是他的手刚搓上她的小腿,唐芦儿马上就叫疼了一声,上官钰一怔,赶紧将她的裤腿拉起来,这才发现那小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划伤,不过仔细一看倒不算严重,血也只是慢慢渗出。

“不,不知是怎么弄的,不过,不,不碍事。”唐芦儿拼命地搓着手,可牙齿还是止不住地在打颤。深秋夜里的海水都在零度以下,若是平时,泡这么一会她还不至于这么虚弱,只是偏赶上之前失了那么多血,且肩膀上的伤似乎也在刚刚游泳的时候又裂开了。

海上还起了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大浪就往礁石上拍过来,浪花如雨,自海上掀起,从天上落下,片刻就浇了一身。

“七,七哥,现在应该已经半夜了吧。。。。”被他揽在怀里,挡住风,挡住雨,真的很舒服,眼皮也慢慢耷拉下去,声音越来越轻。

“别睡着!”上官钰赶紧摇她,然后在她胳膊和大腿上一阵猛搓。

“疼。。。。”她艰难地睁开眼,可头却还是晕晕沉沉的,真的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啊。

“乖,再坚持一会,船马上就过来了。”福门战舰爆炸的火光离这很远,他的船离福门战舰还又有一段距离。之前福门战舰爆炸的时候,他的船必是不可能靠上前去的,眼下估计已经有人划小船在这附近找人了。他刚已将唐芦儿的腰带解下压在礁石上,最多再半个时辰就能有人找过来。

“七哥,我要是死了,你就将我的尸体送回白月城去吧。。。。到时,他们就不会瞎找你们麻烦了。。。。”唐芦儿脸贴在他胸膛上,慢慢道出这话。

“你胡说什么!”上官钰忽的就一声低喝,同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怀里带出来,本想骂她一句的,只是看着那张脸,唇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心头不由就生出几分沮丧来,他多想让她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这一辈子无忧无虑,无伤无痛。可每次她出事时,他不是没及时赶到,就是没法护得周全。

唐芦儿被他这一声喝惊得一下子睁开眼,怔怔地看了他一会,随后眼睛微微弯起,再慢慢抬起胳膊,直起腰,然后一下子揽住他的脖子笑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

“你。。。。”那紧紧贴过来的身子异常柔软,上官钰僵了一下,然后抱住她的腰背轻轻叹息。

唐芦儿本还想说什么的,只是眼睛无意中往海面那一看,随即身子就是一僵。

她想喊,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趁着一个浪拍打在礁石上的那一瞬,从海上一跃而起,手中寒剑如电,对准背对着他的上官钰。

那一瞬,唐芦儿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到底哪来的力量,竟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打算徒手挡住那刺过来的穿心一剑,给上官钰争取反应的时间。

只是她的手还未碰上那柄剑,腰忽的被人往旁一扯,上官钰的身子亦是往旁一侧,同时拔出唐芦儿腰间的墨月,在那柄剑从自己胸前刺过去的那一瞬反手一刺,直入心脏。

那从背后偷袭的人顿了一顿,手中的剑掉到礁石上,他心脏的血已经顺着血槽汩汩涌出,上官钰猛地一抽匕首,一条血箭跟着就激射而出,直直喷了有一米远,本了半边礁石。上官钰微一抬腿,就把那人给踢回海里,从出手到结束,他只是微侧一下身,再就是一抬手。

简单,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就像他说的那样,杀人很简单,与招式无关,与优雅无关,直觉的判断,反应的灵敏最重要,因为生死对决往往只是一线。

唐芦儿慢慢坐下,胸口微微起伏着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你刚刚想做什么?”上官钰将墨月插回到她的刀削,手臂依旧揽在她腰上,然后看了她一眼,表情微冷,心里却翻出一阵复杂的感觉,有心惊,有气恼,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种难言的温暖。

“我怕你会死。”唐芦儿这才感到一阵后怕,随后浑身力气似被抽干了似的,抖着唇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忽的就模糊了,“你要是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鬼地方我怎么办!”

没想她竟说哭就哭,上官钰顿时有些慌了,忙拍着她的后背道:“我又没说你什么,怎么,怎么就哭了。”

暗夜的海上,涛声澎湃,风声呼号,她搂住他的脖子,似在发泄一般,越哭越大声,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个男人。

上官钰手忙脚乱地哄着,嘴里连声道:“真是个孩子,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就没力气了。。。。”

“王爷,唐姑娘。。。。。。”

远处似乎有呼喊声顺着风隐隐传来,只是上官钰被唐芦儿的哭声沾满了耳朵,一时没听见。唐芦儿却是听到了,她怔了怔,马上就停了哭,也顾不上擦眼泪,只是依旧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静静地等着,看是不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瞧她终于静下来后,上官钰长长松了口气,他发觉哄这丫头,比他这一路游过来还要累。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我们?”唐芦儿松了手,转头瞧着他问了一句,然后又攀着他的肩膀,直起腰,仔细看着他的后面。

上官钰一怔,也跟着仔细一听,果然,没一会,就听到那边传来找他们的声音。而且这次听得很真切,唐芦儿心里一阵兴奋,忙就坐下来,正要开口。只是这会上官钰偏也跟着转过脸,于是他的唇即从她嘴角边擦了过去,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两人同时愣住。


良缘到第123章 暧昧


唐老太一直等到唐芦儿平安归来后,才让莫老给施针,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唐芦儿去另一屋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药,这一通下来天已经快亮了。她将衣服穿好后,便问那随船过来的婆子道:“王爷现在在哪?”

“刚刚瞧着在甲板上。”那婆子正说着,就见着唐芦儿站起身似要往外走去,便忙道,“哎哟,姑娘,王爷才吩咐了,说外头风大,姑娘好生在屋里待着,可别出去受了凉。再说姑娘都一夜没睡了,这会还不赶紧歇歇,瞧这脸色还没缓过来呢。”

“天都要亮了,一时也睡不着,我去看看奶奶,我三哥刚过来了是么?”

“是,姑娘洗澡时孟公子正好过来,只是孟公子一时不方便进来,便去了王爷那头。”

唐芦儿披上白狐狸毛的大氅,出了房门,先去唐老太那看了看。见唐老太还在睡,屋里未点灯,她也不敢出声,只看了一眼,就出来甜蜜蜜 守在外头的侍卫打听莫老在何处,只是那侍卫也不清楚,不过之前莫老出来时,是往甲板那去的,唐芦儿道了谢,想了想,便往甲板那走去。

她走了一会才发现这船上的人很少,耳边静得只闻海风呼啸,涛声怒号。

她容易遇到个侍卫,叫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船上大部分人都被派去打捞那艘福门战舰的残骸,还有水师那边的人过来了,王爷正忙着处理这些事。唐芦儿想了一会,便问了孟三此时在哪,那侍卫往一头指了指,说了那房间的位置,就匆匆离开了。

唐芦儿行到那房间前,往里看了一眼,却发现里头没人,外头也不见人影,她迟疑了一会才走进去。

这是间简易的书房,砚上的墨还是新磨的,静谧的房间里飘着几分淡淡的墨香,倒将刚刚一路走来闻到的海风味驱散了不少。桌上摆着一盏马灯,温暖的火光在里面轻轻摇摆着,另一边的烛台上还点着数支蜡烛,几处明亮的火光将她的影子照得有些虚幻。

唐芦儿扫了一眼,见这里连张可以休息的长塌也没有,也不知孟三在这做什么。才犹豫着是在这坐着等一会,还是自己先回去时,正好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孟三,即回头一看,却不想是上官钰。两人都怔了一怔,四目相接的那一瞬,似乎谁都想到不久之前在礁石上的那一幕,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怎么过来了?”片刻之后,还是上官钰打破了沉默,他顿了一顿,便走到唐芦儿身边仔细看了她一眼,“脸色这么差,不在屋里好好睡觉跑来这做什么?”

他已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箭袖蟒袍,腰身紧实,身材欣长,似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真的很高。他走近后,她要不抬头的话,视线竟只在他肩膀那,难怪刚刚在礁石上,她差不多是跪着两手攀在他肩膀上后,两人的唇才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