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半暗。
倦意消退之前,舒瑶冷不丁地想起,刘敬叫她的那一声“梁太太”。
舒瑶心思比常人要敏感一点,也正因此,她才会更容易被抑郁和恐慌情绪所干扰,难以摆脱。
梁。
这个姓氏并不稀有。
倘若只是这么一声的话,倒也没什么。
可舒瑶蓦然极其,那个刘敬在看到梁衍的时候,脸色有着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是——
畏惧,敬重。
绝非看到陌生人时候该有的表情。
舒瑶睡不着了,她坐起来,想要整理一下思路。
这三年来,舒明珺在多次谈话中提到,要舒瑶远离独占欲掌控欲特别强的男人;在见到梁衍之后,舒明珺也再三告诫她,不要和梁衍扯上关系。
独占欲强,控制欲强,舒明珺反复地提及,还拿梁衍举例,就像是——
像是早知道她会遇上梁衍一样。
在没有其他人提醒的情况下,梁衍知道她的小名,知道她是小樱桃。
频繁出现在梦境中的金色脚链。
那个不可能是她买来的笔记本电脑,里面藏着的视频,她和人合奏《致爱丽丝》。
这些看上去没有关联的事情堆在一起,舒瑶推理不清楚,她总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像缺乏一个把这些东西都串联起来的粘合剂。
没等舒瑶想明白,门铃响了。
她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过去,打开门。
酒店的工作人员站在阴影之中,恭敬地告诉她:“舒小姐,梁先生请您过去吃晚饭。”
“晚饭?”舒瑶问,“他在哪儿?”
“梁先生在订好的餐厅等您,”工作人员说,“接您的司机就在外面。”
舒瑶不疑有他,说了声谢谢,换上衣服,上了淡妆,下楼。
司机果真等在外面,舒瑶留心查看,这辆车子的确很像梁衍坐过的一辆。
车内的味道也很熟悉。
舒瑶鲜少去过除西京之外的地方,只觉这里同西京也没有太大区别,城市原本就大同小异。
下午睡了那么久,现在仍旧有些精神不振。
甫一下车,便有人迎接,引着她上楼,含笑:“梁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中式的酒楼,长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舒瑶瞧着侍应生身上的旗袍,辨认许久,终于成功辨认出,她衣服上的花纹是一朵浓艳的牡丹。
花瓣一层叠着一层,有种怪异且不和谐的富贵感。
舒瑶推开门,迈步进入,绕过山水屏风,一眼看到邓玠。
舒瑶顿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却被邓玠叫住:“走什么?我大哥马上就到。”
舒瑶疑心邓玠这话中有假。
这人说话一直不着四六。经过昨天晚上的事,舒瑶心中对邓玠的好感度已经从零直直地降落到负无穷。
舒瑶毫不迟疑,只可惜她的速度不够快,手指刚触碰到门,邓玠就近乎无赖地贴上来,依靠着门板,端着一杯酒,半垂着眼看她:“今晚这饭不吃也行,买卖不成仁义在,总得喝一杯吧?嗯?”
平心而论,邓玠相貌不错。
交了那么多女友,总有些因皮相和他出手阔绰,而对他死心塌地。
但这些人不会包括舒瑶,她讨厌这样私生活混乱的家伙。
邓玠对她的所有撩拨,在舒瑶眼中只有油腻。
眼看着他伸手就要送过来,舒瑶径直推开:“不喝。”
她力气很大,邓玠没有拿稳,酒水洒在她裙摆上,浓郁的酒香味顿时弥漫开。
杯子掉在地上,跌落,粉身碎骨。
邓玠笑容渐收,他看着舒瑶,说:“瑶瑶,咱们好好聊聊,没必要防我和防狼一样。”
舒瑶不说话,她转身,背对着邓玠,拿手机给梁衍发去定位。
本想打电话,又担心会打扰他工作。
舒瑶:[我现在在这里的403包厢,有人和我说你在这里请我吃饭,我来了之后只看到邓玠]
刚刚发出去,身后探出一只手来,邓玠径直拿走她的手机,看她,仍旧是笑嘻嘻的模样,调侃:“都见了我,怎么还有兴趣玩游戏?游戏比我好看?”
聊天间,他又故意将手机举高:“想要手机,就自己过来拿。”
邓玠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很好,他个子高,舒瑶够不到,势必要跳起来。等到舒瑶扑过来抢手机时,只要他稍稍后退,她就会因发力外加重心不稳扑倒在他身上——
谁知舒瑶面无表情飞起一脚,精准命中他的□□。
裆鸡立断。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
邓玠疼的当场变了脸色,握不住,手机从他手中直直坠落,摔在地上。
他躬身,疼的额头不停往下冒汗。最脆弱的地方遭受到这种打击,他甚至感觉腹中的肠子都拧在了一起,翻江倒海,完全站不住,蹲在地上,浑身颤抖。
满脑子的卧槽我她妈我日。
满眼的不可置信颠覆三观。
邓玠懵了。
舒瑶看上去文文静静弱不禁风的,他妈的哪里来的这种勇气?这一脚实在太狠了,狠到邓玠怀疑自己是否从此雄风不振。
舒瑶才没有时间管他,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可爱的小手机上。
舒瑶尽力去接,仍旧没能抓住。手机跌落在地,恰好磕在地板上凸出的花纹上。
还是屏幕一面朝下。
舒瑶捡起来。
从接触点开始,周遭的屏幕布满裂纹;内里漏液,显示也变成好几条细长的横向色块。
提示灯闪烁。
应当是梁衍回复了。
但舒瑶看不清楚梁衍发的什么。
小手机壮烈牺牲掉了。
气的舒瑶完全不在意形象,恨恨地踢了邓玠一脚:“你是跑去塞拉利昂和河马摔跤摔到脑子了吗?好好的抢我手机做什么?”
邓玠疼的已经没工夫和她计较,也没留意舒瑶这和梁衍如出一辙的责骂,毫无形象地捂着关键部位,嘴唇苍白:“……帮我叫救护车。”
舒瑶用残存的理智打开房间门,恰好有侍应生路过,舒瑶叫住她,指指地上蜷缩成一坨的邓玠,绷着脸:“出了点意外,麻烦帮他叫个救护车。”
侍应生被邓玠狰狞的表情吓住了,哆哆嗦嗦转身,立刻出去叫人。
救护车速度很快,此时的邓玠已经站不住了,冒着虚汗,被人抬上担架。
在得知是被舒瑶踢伤之后,护士顿时对舒瑶肃而起敬。
舒瑶没有跟着走,她担心梁衍会来这里找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包厢中等他。
她不饿,看着满桌佳肴,也担心邓玠在菜中动手脚,一点儿也没碰。
小心翼翼地把桌子上的饭菜挪走,舒瑶趴在桌上,手机也没办法玩,本来只是想眯一会,,没留意,又睡过去。
她是被梁衍叫醒的。
声音急切。
“瑶瑶?”
舒瑶还陷在半个梦境中,应了一声,睡眼惺忪,看到梁衍。
衬衫接近,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在压抑着怒火。
梁衍面色阴沉,他闻到了房间中刺鼻的酒气。
方才打邓玠的电话,无人接听。
舒瑶也不接电话。
短信也不回。
邓玠身旁的助理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供出来。
包括邓玠以梁衍的名义把舒瑶约出来、以及在得知舒瑶不能喝酒之后,特意买了最烈的酒掺进饮料和饭菜等等。
但邓玠的助理尚不知,邓玠此刻已经鸡飞蛋打,痛不欲生,正在紧急送往医院的途中。
梁衍看着舒瑶此时脸颊酡红,身上衣裙亦有浓郁的酒气,指骨紧绷,泛白,沉声问:“邓玠灌你酒了?”
声音隐隐有着压迫。
舒瑶刚想否认,蓦然想起,邓玠是眼前人的弟弟。
而她,刚刚好像差点让他弟弟从此断子绝孙。
舒瑶瞧梁衍此时面色很差,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继续装醉。
——假装喝多了酒,没控制好力气,不小心踢伤邓玠。
她没有正面回答梁衍的问题,而是径直扑到他怀抱中,软软糯糯地蹭啊蹭:“哥哥呀。”
一副已经醉倒的甜酣模样。
这一招果然奏效。
梁衍不再追问,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从发顶到发尾,温柔地一路顺了下去。
“小樱桃,”舒瑶听见梁衍低声叫她名字,把她搂在自己怀中,“别怕,哥哥在。”
丝毫没有方才戾气满满的模样。
舒瑶仗着自己“醉酒”,牢牢地抓紧梁衍的衣衫,蹭啊蹭,暂时把羞涩抛之脑后。
呜呜呜好想晚上也可以抱着他睡觉。
要不要装撒酒疯?晚上搂着他亲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舒瑶总感觉,在确认自己醉酒之后,梁衍对她的动作好像要亲密了许多。
在她清醒时,梁衍总在克制。
梁衍将舒瑶打横抱起,抱她大步下楼。
出了包厢的门,梁衍对旁侧的林特助说:“好好查清楚,邓玠到底找了多少人,一个也不许漏下。”
难得的薄怒,连语调也重了些。
林特助说了声好。
回去的车上,舒瑶还不敢太过放肆,生怕被梁衍瞧出不对劲儿来,只敢把脸埋在梁衍的胸口,任由他宽大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
像是猫咪接受抚摸一样,舒服到要炸毛。
梁衍将她抱回卧室,让她暂时半坐在床上。
他俯身,抬起舒瑶的脚腕,耐心地解开舒瑶鞋子上的搭扣。
舒瑶哼哼唧唧两声,盯着自己的裙子看,裙子上被泼洒了不少酒水,还有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污渍,十分狼狈。
梁衍爱洁,衣着上永远都没有一丝污垢。
舒瑶担心他瞧见自己这个样子会嫌弃,静悄悄地伸手,试图遮盖住这些脏掉的地方。
梁衍抬头,瞧见她的小动作,立刻将她的手挪开,仔细查看:“怎么了?”
舒瑶的手正好放在小肚子处,梁衍以为她是腹痛。
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夏天时候贪凉,吃多了东西,很容易肚子痛。
梁衍怜惜她身体,下了禁令,列上许多不能吃的东西,冷饮也定量。
只是舒瑶自制力差,千方百计地偷吃。
每次梁衍为此教训的时候,她总会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最终还是被罚的泪汪汪,呼吸过度,可怜极了。
让人忍不住弄坏她,又舍不得,只能换种方式来“疼”。
梁衍一直舍不得弄痛她,克制着自己无节制的**,以免她承受不了。
偏偏她哭起来的模样也撩人。
舒瑶没说话。
她垂下眼睫,因为被梁衍看到自己现在乱糟糟的模样而有点羞涩。
梁衍问:“肚子又痛了?”
舒瑶胡乱点了个头。
只听梁衍轻轻叹口气,语调轻柔:“那像以前一样,让哥哥给你暖暖肚子好不好?”
舒瑶完全抵抗不了梁衍此刻的语气,也不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好。”
——不过,这个“像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
舒瑶这个短暂的疑惑,很快被小小期待盖下去。
也不知道梁衍会怎样给她暖呢?是像中说的那样吗?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用手心暖?还是会掀开衣服,直接肌肉相亲的那种暖法?或者说,找热水袋?啊,这里应该没有热水袋,难道大晚上的还要让林特助去买吗……
舒瑶正忐忑不安地期待着,蓦然间,看到梁衍单手扯下领带,随意抛掷在一旁。
他喉结微动,解开衬衫纽扣,露出令她心跳加速的锁骨,然后,打开裤子上的扣子——
哎?!
梁衍他这是打算用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她暖肚子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哥哥会用什么东西帮小樱桃暖肚子哈哈哈。
看看如此粗长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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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依旧在明天晚上,尽量提前更新。
挨个儿亲亲~

☆、轻度社恐(一)

短时间内, 舒瑶瞬间想到了三千字不被允许出现在绿色的网站上的内容。
很快又否决掉。
应该不会吧,毕竟梁衍如此正常正经且正人君子, 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可能他只是单纯的热了, 想要散热。
舒瑶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梁衍从容不迫地解开外衣, 随手放在一旁。
舒瑶脆弱的鼻子险些在诱惑的冲击下崩盘,她努力定住心神。
稳住。
千万别在他面前失态啊。
眼观鼻鼻观心, 敌不动我不动。
敌人动了。
梁衍坐在床边,抱住她,亲吻着她柔软干净的发丝, 低声叫她:“小樱桃。”
被他触碰的瞬间, 小樱桃彻底变成了呆樱桃。
梁衍丝毫不在意她身上浓郁的酒气,将她搂在怀中——
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梁衍身上,舒瑶明显感受到他的温度。
舒瑶十分讨厌陌生人,更加讨厌异性的肢体接触, 可她完全不会对梁衍产生排斥。
直到裙角被他触碰到,舒瑶才如梦惊醒, 连带着声音也颤抖:“做什么?”
梁衍声音低柔:“不是说要暖肚子, 隔着衣服怎么暖?”
舒瑶一惊, 话便从嘴边溜了出来, 重复了一遍他末尾的三个字, 哆哆嗦嗦:“怎么暖?”
梁衍笑了,他极爱舒瑶此时惊讶的小模样,她眼睛圆圆的, 像是个偷吃东西被发现的小仓鼠,问:“晚上没吃饭?”
舒瑶不清楚这和暖肚子之间有什么联系,怔怔点头。
梁衍伸手,放在她胃部的位置试探着按了按。
无论是肚子还是小腹,都是平坦的,什么都没有。
一按,就可怜巴巴地凹了下去。
和先前一模一样,而他忍不住地想要喂饱她,无论是从上还是从下。
舒瑶已经有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进食,被梁衍这么一压,舒瑶才察觉到饿了。
肚子很不争气,咕噜噜叫了两声,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安慰自己,现在梁衍眼中,她肯定是“醉了”。
醉鬼做什么事都不丢人。
“那先给你揉揉,然后吃晚饭?”梁衍怜惜地拨开她脸颊绒乎乎的碎发,继续诱哄,“等你恢复了体力,我再给你暖肚子?”
舒瑶更慌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暖肚子方式,竟然还需要消耗体力啊?
不会是她脑海中的那些黄色废料吧?
舒瑶还没能想清楚,小拉链被男人温柔拉开,顺滑的犹如某芙巧克力,褪下,下一瞬,舒瑶被男人翻身压在床上。
天旋地转。
梁衍将舒瑶整个儿搂在怀中,包括她的两只脚丫,也被完全覆盖。
梁衍低头,温柔而克制地吻上她的脖颈。
舒瑶思考停滞,今晚带来冲击的事情太多。
昨晚还在纠结且矜持地不敢看梁衍,今天她不仅近距离观察到,还触碰到了。
毫无距离的相贴,热源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这哪里是暖肚子,分明是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一起暖。
就连受凉的脚,脚心也贴在他的腿上,借助着他的体温来驱除寒冷。
如同草原上的狮子,叼回来一只病弱不堪的猫崽崽。猫崽子过于虚弱,弱不禁风,一刻也离不开,只能缩在狮子怀中,汲取着狮子的体温,获得他的庇佑和细心照顾。
梁衍单手支撑起来,控制着自己,避免压到她。
舒瑶实在是太瘦了,纸片人一样单薄弱小。
当初刚刚同床共枕时,梁衍曾担忧自己会压伤她,平日中亲密,也都会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注意着她的感受,设置好安全词。
只要舒瑶感到不适,便及时停下。
朝夕相处的那三个月,几乎每个晚上,舒瑶都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梁衍很享受她的依靠,也很乐意且愉悦地照顾她。
但——
过去的整整三年,梁衍遵守着与舒瑶的约定,不曾去打扰她,放她自由生长。
此刻亲密接触,总会有些情不自禁。
梁衍俯身,轻轻地咬住她脖颈上的一块嫩肉。
并没有用力,如同沙漠之中艰苦跋涉的旅人,炎炎烈日,终于得到一汪水,但只有一口,舍不得吞下,只能含在口中,唇齿间,温柔厮磨。
舒瑶被他这一口咬傻了。
梁衍对醉酒后的她也太太太热情了吧。
在清醒时候,舒瑶感觉和梁衍之间仿佛隔着一层什么,朦朦胧胧,若即若离。
而醉酒后,两人就像是一对爱侣。
冷不丁想起上次吃巧克力醉后梦到拔了许久的萝卜,舒瑶脑海中情不自禁地蹦跶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上次做的梦难道是真实的么?
脖子上忽然疼了一下,梁衍加重力气,咬了她一口。
舒瑶疼的哼了一声,眼中积聚起一层蒙蒙水雾,她想伸手去触碰被咬的地方,梁衍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拉高,按在她头顶位置,低声说:“专心。”
灼热的气息洒在耳侧,酥酥麻麻,舒瑶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被困在男人坚实的臂膀和柔软床褥之间,动弹不得。
更要命的是,她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被梁衍察觉到了。
梁衍微微眯着眼睛,掐住她手腕的手稍稍收紧,语调温柔:“不专心的话,要挨罚。”
舒瑶思绪不合时宜地飘忽了一下。
还好他说的是挨罚而不是挨c字母开头的那个字。
“自己选一个,”梁衍看她,眼睛中尽是克制的**,哑声问,“等会想要吃樱桃还是想要摘樱桃?”
舒瑶被这两个很正常但在这种情景下很不正常的词语弄糊涂了。
她感觉这两个选择绝非字面意思这样简单。
正常词义下,即樱桃就是水果的时候,舒瑶很喜欢吃樱桃,尤其是那种甜中带点酸的,水分多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选第一个,但又觉着后面那个听起来似乎更吸引人。
摘樱桃听起来好像也很不错哎。
舒瑶试探:“可以选第二个吗?”
梁衍眼中带笑,带着对她的宽容:“还是这么害羞。”
舒瑶:“……”
哎哎哎?
她只是选择摘樱桃而已,怎么就成了害羞?
还有,梁衍说的是“还是这么”。
难道梁衍以前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吗?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舒瑶揪着梁衍睡衣的一角,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梁衍也正在垂眸观察她神色,四目相对,他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轻轻地牵动着他眼下的泪痣,在如此近的距离接触之下,带了点惑人的意味。
梁衍低头,离她的脸颊越来越近。
两人的唇贴的很近,几乎要挨到一起。
舒瑶以为他要亲上来,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而梁衍却松开手,终于还她手腕自由。
“小骗子,”梁衍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叹气,“喜欢骗人的小家伙。”
舒瑶的心脏因他这一句话顿时悬了起来——
难道梁衍看出来她在假装喝醉了吗?
手比她的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反应,舒瑶立刻抱住他的胳膊,蹭啊蹭,佯装听不懂,叫他:“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梁衍抚摸着她的头发,五指插入她发间,用指腹给她按摩着头皮。
他说:“等会再给你暖,我身上脏。”
舒瑶说:“一点儿也不脏。”
这句话真心实意。
舒瑶觉着梁衍一点儿也不脏。
他永远都干干净净的,身上气味也好闻。舒瑶不喜欢烟味,讨厌烟酒不离身的人,但梁衍身上就没有这些令她不悦的气息。
干净清爽到像是一棵参天大树。
在遇见梁衍之前,舒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如此喜欢和三次元的男人接触,亲密。
梁衍却笑了,让她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那也要洗干净,女孩子本来就脆弱,不做好措施的话,很容易生病。”
舒瑶:“……”
措施?
暖肚子还需要什么措施啊啊啊?
梁衍亲了亲她的头发,终于起身,伸手给她盖好被子,慢条斯理地穿上睡衣:“乖,先休息一会,我去点餐。”
他推门出去。
房间中那种暧昧氛围立刻被冲淡了不少,舒瑶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满脑子都是梁衍方才说的话和表现。
除却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事情之外,梁衍表现的就像两人已经认识许久。
或者说,就像是十分熟悉的恋人。
舒瑶有些坐不住了。
她想到自己高考后的那三个月模糊的记忆。
仔细回想,也是近两年,舒明珺才频频提起,叮嘱她远离掌控欲强独占欲强的男人。
每每舒瑶问起这事,舒明珺总会语焉不详,把话题岔过去。
从高考到舒瑶进入大学的这一段时间里的记忆,就像是被高斯模糊过一样,以那一场突然的发烧为界线,唯独在病好之后的记忆依旧清晰。
直觉提醒她不可以直接去问舒明珺。
如果舒明珺真的有事情瞒着她,那她只会从那里得到舒明珺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说辞。
舒瑶犹豫片刻,爬起来,从行李箱中找到了备用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出远门的时候,舒明珺总会提醒她带备用手机,防止她出意外。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更换掉新的手机卡,舒瑶半躺在床上,分别给艾蓝和秦扬发去短信,询问他是否还记得关于她高考后的事情。
秦扬先回复了她。
秦扬:[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秦扬:[我记得,高考完以后,你在家宅了好久,差不多三个多月,我去找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人,你姐姐只说你病了]
秦扬:[那时候你病的很奇怪,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囚禁了呢哈哈哈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舒瑶看着囚禁这两个字,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艾蓝的回复也很快过来,她的描述很详细,包括当初高考后舒瑶的那一通电话和解释,以及后面的舒明珺的反应。
艾蓝的感觉比秦扬要敏锐多了,直截了当地回她:[瑶瑶,我总感觉明珺姐好像有事瞒着我们]
舒瑶微怔:[为什么这样说?]
艾蓝:[当初,你病好之后,我曾经去你公寓找过你一次,你还记得吗]
艾蓝:[你去洗水果的时候,我看见明珺姐从你房间中抱出来一台电脑]
艾蓝:[吃午饭之前,我看她又抱回你房间]
艾蓝:[我记得清清楚楚,挺大一笔记本,银灰色的]
艾蓝:[我当时就觉着奇怪,不过明珺姐对你一直挺好,当时没往其他地方想,也没告诉你]
艾蓝:[不知道这些对你有没有用]
舒瑶只有一个银灰色的大笔记本。
里面存着她和人一起弹钢琴的视频。
舒瑶第一个猜测,就是舒明珺删掉了电脑中的某些东西。
舒明珺从来不会动她的私人物品,那电脑中到底存了什么东西,才会让舒明珺私下里偷偷删除掉?
舒瑶:[艾蓝,可以帮我找一下吗?咱们那附近有没有擅长电脑数据恢复的店吗?]
艾蓝:[包我身上了]
舒瑶还想继续问,耳朵敏锐地听到房门响了。
她立刻把手机藏在枕头下,规规矩矩地躺进被窝中。
进来的是梁衍,他显然刚刚洗过一次澡,也重新换了睡衣。
他看向枕头。
塞了块手机的缘故,那下面露出一个比较大的空隙。
舒瑶半装醉半耍赖,眼巴巴地看着梁衍:“哥哥。”
梁衍果真很吃她这一套,移开视线,把干净的睡裙放在旁边,转过身。
舒瑶匆匆忙忙地套上。
他牵着舒瑶的手,走到外间的餐厅。
点好的饭菜早就已经送上来,热气腾腾,东星斑浓汤,鲍汁扣花胶王,雪梨无花果汤……
虽然只是两个人吃饭,依旧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
各色佳肴,冒着诱人的香气。
舒瑶已然饥肠辘辘,刚坐下来,惊愕地发现竟然只有一双筷子。
什么情况?酒店就算是要节省成本,也不至于节省到这种地步吧?
梁衍捏着那双唯一的筷子,嗓音清淡:“想吃什么?我喂你。”
舒瑶双手空空,又为这突然的喂食py惊了一下。
梁衍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啊啊啊!
喂饥肠辘辘的女孩吃东西,说不定每吃上一口还都会提出一个要求,起初一点儿也不过分,然后再一点一点加码,逐步过界。
虽然但是,舒瑶竟然感觉还挺有趣的。
舒瑶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伸手托住腮,假装醉酣:“我饿了,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