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门,算是隔绝了当初的岁月。
苏花朝回到晚五之后,不动声色的叫了小左和小右进她的办公室。
静默许久,她把方才发生的事,稍稍润色了一些,只说自己不准备在别人手下干了,准备自立门户,问她们想不想和她一起干。
小左没犹豫,“老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花朝转头,看向小右,她纠结的看着苏花朝。
苏花朝温婉的笑:“是因为霍绥吗?”
小右楞在原地,“老大……”
“他手机里有你的通话记录,我有次也听到过你和他说话。”
那天半夜,她突然惊醒,伸手一摸,床的另一边没有人,床单温热。
她起身,赤着脚往外走。
经过阳台的时候听到霍绥的声音,夹着夜风进入她的耳里。
“朝九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具体的东西我发到你邮箱了,明天等她上班,你就说你都收集好了。”
苏花朝记得,那段时间,是怀舒视频抄袭朝九视频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小右就来了她的办公室,说把材料都收集好了。
苏花朝笑着夸她聪明能干,脸上一如往常。
对于昨晚发生的所有一切,她装作一概未知。
而苏花朝也真的装糊涂到现在。
小右战战兢兢的:“老大,其实……你听我解释好吗?”
“没事儿。”苏花朝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她是霍绥手下的人,霍绥总不可能会害自己。苏花朝这个时候显得十分善解人意了,说:“他那边我会解释,我问你,你要和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顿了顿,她补充:“你们要是留在这里,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估计还会给你们升职,跟了我的话,可能得辛苦一阵子。”
小左和小右连考虑都没有,“跟你。”
小右说:“我一直跟着你老大,再累也没事。”
苏花朝莞尔,扭头看向小左,她抓了抓脖子,十分纠结道:“就……能不那么辛苦吗?你也知道,我不怎么缺钱,我就喜欢跟着你做点东西。”
苏花朝:“……”
“左向晚,要不你回家待着吧。”
小左摇头:“好不容易在这儿瘦了十斤,回家又得胖了。”
感情拿她这儿当健身房来了。
得,自己请的祖宗,也没折子。
苏花朝:“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吧。”
“那接下去干什么啊?”
苏花朝想了想,睨她们一眼,声音淡然:“放年假。”
抬眸,桌上摆放着的日历处显示,今天已是腊月十六。
离春节,还有两周。
小左和小右在苏花朝发呆的时候悄然离开室内,她一人躺在椅子上,面朝着落地窗外。高楼林宇,错落有致,云层交叠。
她阖上眼,过去那些年,她过得太紧凑了,连个假期都未曾有过。今年大概是把以往所有的假期都给用尽了。
等到来年,她估摸着,大概又是一个忙碌年。
不过,得抽出一段时间来。
苏花朝心想,等到十月,抽出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去结婚、度蜜月。
渐渐地,婚礼被他们都提上了行程。
·
当天晚上,苏花朝把办公室里所有的物什都给收拾好,搬回了公寓。
霍绥早已到家,换了身家居服,靠在沙发上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的鼻梁上架了幅眼镜,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缓缓向玄关处看来。
深邃的眼眸隔着那层镜片,稍减了几分锐气。
在吸顶灯的照耀上,多了几分温和。
苏花朝抱着鞋子,叫他:“我搬不动了,你过来帮我搬东西……”话音刚落,她的手上就一轻,有人抱着她的箱子,走了几步,扭头过来,问她:“放哪儿?”
苏花朝:“书房。”
傅遇“哦”了一声,回身,往书房走。
沙发上,霍绥已经收回视线,老神在在的看着平板。
苏花朝换了鞋,走到霍绥身边,踢了他一脚,“没听到我叫你?”
“听到了。”
“没反应?”
霍绥抬头看了她一眼,倏地又收回视线。
苏花朝:“……”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ipad上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动,苏花朝蹙眉:“你在看什么?”
霍绥:“房子。”
“不是有地方住吗,怎么又想着买房了。”
霍绥的指尖滞了半秒,突然,他合上了界面,把平板往茶几上一扔,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什么?”
霍绥伸手,轻揉着她的下巴,缓缓的向她靠近。
鼻息温热,他看到她的瞳孔处印着自己的脸,浅茶色的瞳孔微怔,满脸的一无所知。
叹了口气,“婚房。”
苏花朝浑身一个激灵。
霍绥看到她的反应,有些想笑。他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她,唇快要与她的相贴合的时候,有个声音缓缓的响起,“阿姐,东西放好了。”
“……”
“……”
苏花朝睁开眼,对他眨了眨,伸手推开他,起身想要从沙发上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霍绥神色不耐,恼怒的看向傅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傅遇满脸无辜,“阿姐?”
苏花朝憋着笑,“你先回房吧,没什么事儿了。”
傅遇点了点头,却又抬头,盯着霍绥,问:“姐夫怎么了?”
姐夫。
苏花朝诧异,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
霍绥脸色稍缓:“没事,你回房吧。”
“哦。”
等到傅遇离开以后,苏花朝整个人扑到霍绥的身上去,双腿分开在他身侧,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炸毛道:“什么姐夫?你给我说清楚。”
霍绥的脸上隐有笑意:“要不然呢?”
“你大他十多岁,叫叔叔都不亏。”
霍绥的瞳孔缩了缩,“他叫我叔叔,叫你姐姐。嗤——那你叫我什么,我可不敢占你便宜。”
“——我给你占呀。”
苏花朝往他怀里钻了钻,右手渐渐往下,解开他睡裤的带子,手往里探,刚摸到边的时候,手腕被他扼住。苏花朝抬头,娇媚一笑:“怎么?不行啊?”
霍绥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腰上,“先叫声叔叔来。”
妈的。这人的恶趣味真是一阵阵的。
先是哥哥,再是叔叔,哪天是不是得叫爷爷了?
苏花朝偏不如他意,转移话题道:“你今天,不行啊?——不行就算了。”
霍绥压着她的右手,往里探了探。
一片温热。
苏花朝是明面上能撩拨人几句的,但要论真枪实干,她到底还是女生,有这几分羞涩的。
她忍不住羞赧了起来,“放手。”声音都有些绵软无力了。
霍绥:“乖,叫一声。”
苏花朝拧着好看的眉,眼珠子转了转,朝他耳根处吹了口气,媚声:“哥哥。”
她的脖子贴在他的喉结上,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喉结滚动。
苏花朝再接再厉,说:“哥哥呀——”
霍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扔进房间的大床上。苏花朝在床上弹了弹,等稳了身子,连爬带滚的到他面前,扯下他的衣服。
……
结束之后,苏花朝去洗了个澡。
吹好头发之后,霍绥也已经洗完,换了套家居服,坐在书房里,正对着电脑屏幕。
苏花朝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霍绥像是陡然惊醒一般,回神看她。
苏花朝:“和你说一件事。”
“说。”
“我辞职了。”
她说完,认真的观察霍绥的反应。
但他波澜不惊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苏花朝重复:“我辞职了。”
霍绥:“挺好的。”
“哎?”竟然不问她原因,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霍绥想笑,“你不是不喜欢我插手你的事吗,怎么,我这个反应,你不高兴了?”
苏花朝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甲。指甲盖粉红、小巧,像是玻璃珠一般。她盯得久了,眼睛发涩,“我不让你问,你就不问了?”
“也不是。”
霍绥放下手上的笔,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规律,敲的她双眼直发涩,眼里直有东西在转,差点就要落下。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决定,向来是支持的。”
苏花朝眨了下眼,那颗泪就那样悄然落在地板上。
她抬头,眼里一片清明,“如果我做的决定是错的呢?”
“那我就把它改正过来。”
“如果,连你也没有办法呢?”
霍绥想了下,旋即,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家居服给他身上添了几分温润,头顶的灯光昏黄,照的他周身一片温柔愠色。
他笑:“那就别工作了,我养你。”
多年前,苏花朝一人走进电影院里看了一部名为《喜剧之王》的戏,周星驰那时英俊如风,张柏芝笑起来的时候堪比世间绝色。
冲着名字,她以为是一部喜剧。
但这部片子里,唯一让她笑的时候,便是周星驰饰演的尹天仇对柳飘飘说,
“我养你吧。”
柳飘飘不屑一顾的抽烟,回望他。
苏花朝笑她风华绝伦。
再后来,在出租车上,她哭的一塌糊涂,那双一眨眼便盛却人间无数的眼睛,里面淌着泪。
苏花朝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双颊渐湿,眼底的泪意泛滥。
明明那是自己也没有几岁,也没有爱过几个人,甚至都没有吃过半分的苦,却在那一刻,情不自禁的流泪。
事隔境迁,直到现在,她终于感同身受,心里面却是一片宁静。
宁静是因为做好决定,决定了一直爱下去。
苏花朝歪了下头,“行吧,如果我真的做不下去了,就待在你身边,做你的霍太太吧。”
她直直的望向他,他的眉眼深处,一片温柔。
第43章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 苏花朝整天躺在家里,也没做什么事儿。刷个微博,看几本书, 以前趁着过节, 囤了几箱书,但都没有拆封, 现在这些书倒是有了得以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傅遇的情况也渐渐地好了起来,苏花朝和他的主治医生聊了聊, 决定暂停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回家的路上, 她接到姜锦茜的电话, 说是要和程叙之回C市过年,要把纽扣给寄在她这儿一段时间。
苏花朝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俩在做些什么,别人养宠物都是养些猫啊狗啊的, 结果他们养了只乌龟,而且每天乐此不彼的逗它。
长叹一声,认命的转着方向盘,把纽扣给接了回家。
渐渐地, 家里变的热闹起来。
有人气儿了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没有任何的失业迷茫。
就这样过了几天安静悠闲的日子, 后来想起自己有很久没有去画廊了,抄起桌边的手机,正准备给画廊的经理打电话的时候,经理却先她一步给她来电。
苏花朝挑了下眉, 接起。
“苏小姐,今年的账单财务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临近年假,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一年如一日的重复着进行。
苏花朝说:“我待会过来。”
挂了电话,她化了个淡妆便直接出门了。
大门一开,对面的门也跟着开了。
苏花朝都忍不住翻个白眼,她真的有种他们在楼道里装了监控,每次她一出来,他们便马不停蹄的从家里跑出来,装作一幅偶遇的样子。
她目不斜视的关门,按下电梯的下行键。
莫绍棠风光霁月的走到她身边,抬头,看着数字由小变大,离上到这层还要点时间。他想了想,问:“你去画廊?”
苏花朝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仍旧一脸淡然:“莫先生,有事?”
“如果是去画廊的话,方便搭乘一次吗?”他话音刚落,电梯便到了他们这一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二人走了进去。
苏花朝按下负一楼,说:“不怎么方便。”
莫绍棠点了点头,沉默半晌,说:“花朝,你没必要对我这么生分的。”
“苏。”
“?”
“苏花朝。”她礼貌性的朝他点了下头,“我和你还没有熟到可以忽略姓氏的程度,所以希望你以后,可以叫我苏花朝。”
莫绍棠微张着嘴,舌尖舔了下后槽牙,“苏花朝。”
电梯落地。
门一打开,苏花朝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地下停车场上寒风呼啸声连绵不绝,吹得人直发颤。
苏花朝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按亮车子。
车灯闪烁,在静谧无声又一片漆黑的停车场内。
她抬步,往车身靠近,身后的脚步紧跟,她每走一步,他便紧跟一步。
到最后,她打开车门,缓缓的转过身来,回望他:“还有事吗,莫先生?”她真的礼貌到无可挑剔,俨然一幅两个人只是萍水之交。
后来莫绍棠在想,她确实是一个好到极致的人,连对他,都没有下过半分的狠,她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默默的、默默的离开所有的潜意识里的危险。
他对她而言是危险的,苏启正也是。
或许,不止是他们,除了她那公寓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危险的。
但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冷眼相待,没有冷嘲热讽,只是淡然而又陌生的看着他,如同对着一片沉默空气。
莫绍棠捏紧手心,视线穿透空间缝隙,刺透尘埃与风,他抬腿,跨了一大步过来,略微俯视的看着她,说:“花朝,我毕竟是你哥哥。”
穿堂风阵阵,带着刺骨的寒。
她握着车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
直到车子开出停车场,苏花朝的手都还有些许的颤抖。
哥哥。
不是弟弟。
苏启正的第一任妻子是陈清月没有错的,当时他们结婚的时候,两个人还二十岁出头,年轻时一糊涂,有了孩子,便结婚了。
后来发现,婚后的生活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美满。
柴米油盐、职场工作、人际关系……如此种种都困扰着二人,两个人最后都累了,疲惫的说散了吧,便真的散了。
离婚之后,苏启正便去了美国。
说实话,在苏启正和莫绍棠一起出现的那天,苏花朝的第一反应便是,他在美国结婚生子了。
和陈清月一样。
都过的很好。
他们重新组建家庭,又有了孩子,有着她一直以来就十分向往的幸福家庭,对于年少时冲动犯的错,只字不提。
他们都过得很好。
唯独她,一直以来都在讨要幸福。
可现在,莫绍棠和她说,他是她的……哥哥?
苏启正在美国,难道没有结婚吗?
为什么?
为了她?还是为了陈清月。
为了陈清月吧,毕竟眼前就有一个霍孟勉,再多一个苏启正,也很正常。
·
到画廊之后,她去财务的办公室,核对了以往的账务。
在她进来之后没多久,画廊的经理就走了过来,说:“苏小姐,有人说要买画。”顿了顿,“十幅。”
苏花朝在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眼里再没有任何的波动,语气淡淡:“让他等着。”
“这……不太好吧。”
苏花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要是不想等,就别买。”她掀账单的动作极响,扯得纸张哗啦啦的响,“买画,还得让工人过来搬画、送过去、再小心翼翼的安装,大过年的,工人不要放假吗?这个时候不买年货,买什么画?”
她向来话少,且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语气温和的。虽然有种距离感,但员工们仍旧是喜欢这么个冰山美人的。
可今天,她的语气颇为不耐。
经理小心揣着,说:“我先出去了。”
苏花朝没应声,眼神还是落在账单上。
会客室里,经理斟酌了一番,和莫绍棠解释:“我们老板还有点事要处理,您看……您如果忙的话,可以先去处理事情的。”
“不忙。”莫绍棠笑的俊逸丰朗,目光灼灼似星月,“我在这儿等她就好,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很温和、很近人情。
经理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合上门的时候心里小声嘀咕:该不会是苏小姐的追求者吧?
如果是追求者的话,那她倒是挺同情他的。
毕竟苏小姐,是和小霍先生在一起了。
·
苏花朝核对账单花了点时间,核对完之后又叫了财务和经理,商量了下年假的事情,叮嘱他们去采购点东西分给员工,自己又从自己的账目上划了点钱过来,说是给员工们的红包,辛苦他们工作一年。
全部都整理好之后,她拿着自己的包起身,经理见她一幅要走的架势,连忙上前提醒:“莫先生还在会客室等你。”
莫绍棠竟然还在。
苏花朝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了,抬手看了眼表,离中午的饭点还早。时间还多,那……去见见他呗。
她往会客室方向走,推开门,莫绍棠背对着她坐着。
听到推门身,他转了回来,站起身,言笑晏晏的看着她:“你来了啊。”
苏花朝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笑脸,公事公办道:“请问莫先生看上了我们画廊那几幅画?”
她不急不缓的走到莫绍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莫绍棠连忙拿起一旁的画廊的作画介绍,翻了几页,指给她看,末了,说:“就这些,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可以签合同,我让我的助理马上把钱转到账上。”
苏花朝眸光淡淡:“快过年了,不好请工人。”
“价钱好商量的。”
“有一些画是准备拿去拍卖会上的,大概不怎么行。”
“这些无碍,我说了,价钱好商量的。”
拳拳都砸在棉花上。
苏花朝语气已有些不满,冷嘲道:“莫先生真阔气,每次一来就买十幅,不知道上次买的那十幅画,挂在哪儿了?”
莫绍棠仍旧笑的温文尔雅:“实不相瞒,我新接手了几家餐厅,这些画,就挂在餐厅里。”
一幅画,六位数。
一道菜,三位数。
果然是美国的资本家出身,出手真是大方。
苏花朝说:“这临近年关了,我们这儿的画都涨价了不少,不知道莫先生……”
“这个没事的,家父在老家购置了几套房子,这些画正合我家的装修,所以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家父……
这个词,实实在在的戳到了苏花朝的心坎里。
年少时不曾学会这个词,等到学会这个词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也早就已经漂洋过海离她山高水长了。
她从来,都没有过像莫绍棠这样,用着半骄傲半幸福的语气说“家父”。
似乎是发现她的情绪有些微的不对劲,莫绍棠也没再说话,他伸手倒了杯茶,递到苏花朝的面前。
茶叶在杯盏里翻涌,水杯里冒着热气,那一团雾气,飞到空中散了一片。
苏花朝盯着那浮沉的茶叶,好半晌,说:“画廊的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卖的。”
莫绍棠笑笑。
苏花朝抬头,“莫先生,我不准备卖画给你,请你走吧。”
“花朝。”莫绍棠无奈道。
“苏。”
“好,苏花朝。”
莫绍棠说:“你没必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抵触,我没想过伤害你,也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更何况,我还是你哥,更加不会……”
“什么哥?”苏花朝打断他,没给他一点好脸色,“我没有什么哥。”
莫绍棠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花朝,我们这次回来,并不是回来和你吵架的,我和爸回来……不过是想来帮你而已。”
“不必,我不需要。”
“你不会不需要的。”莫绍棠斩钉截铁道。
苏花朝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烦躁,“你要买画是吧?”她大喊着经理,经理小喘着推门进来,“大小姐?”
苏花朝不耐烦的朝她招手,“他看上了几幅画,你把合同拿出来,现在就签。”苏花朝烦的起身,“买完就走,别再来这里了。”
莫绍棠无奈的叹了口气,“花朝。”
苏花朝都已经走到门边了,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叫自己,心里又是一阵躁郁,她转回头来,斥道:“这儿是霍家的地盘,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莫绍棠被她的话给刺了一下,到底还是小姑娘,急起来,不给人留一点薄面。
不过,倒也是真性情,和父亲说的一样,很骄纵。
他转过头,温温和和的对经理说,“合同呢?”
经理还陷在苏花朝那一通火气之中,被他这么温和的语气一提醒,整个人回过神来,“现在就签吗?”
“对。”
“好,我马上拿过来。”
·
苏花朝出了画廊之后,心里仍旧憋着一股火。
正愁没地儿发的时候,隋禹就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她接通电话之后,便是一通脏话,直接给隋禹给说懵逼了,“不是,大姐,你给我吵吵什么?我哪儿得罪你了。”
苏花朝说完之后,神清气爽,“找我什么事?”
“不是,你先说你刚问候我那死去的妈和我大爷还有我祖宗到底想干嘛?我丫的也没惹你吧?”
苏花朝打哈哈:“你听错了。”
隋禹“嘶——”了一声,破口大骂:“你丫当我耳聋是吧?”
“适可而止啊,我好歹也是你表嫂。”
“表……嫂?”
苏花朝的语气里带了些许的得意成份:“要不然呢?乖,叫声嫂子来听听。”
“……”
苏花朝都忍不住一阵恶寒,她现如今也这么恶趣味,喜欢诱导别人叫自己……表嫂了。
她眨了眨眼,连忙转移话题:“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话题回归正轨,隋禹拿起放在手边的文件,和她说:“我后天走,临行前,送你一样东西?”
苏花朝走进马路边的咖啡馆里,推开门,到柜台前点了杯奶茶,领了桌牌便走到靠窗的地方坐下,“什么?”
“你公司楼下的那家泰国餐厅。”
“……我辞职了。”
隋禹愣了一下,“怎么会突然辞职,他知道吗?”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每天的枕边人,她即便是不告诉他,他也有多种方式得知,甚至……苏花朝忍不住大胆猜测,他甚至都能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隋禹:“辞职之后准备干什么?”
这就是苏花朝觉得隋禹可信的原因,他不会问你原因,问你为什么辞职,不会刨根问底的问你到底是为什么。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更何况苏花朝,她本身就有极强的判断能力。
她不需要别人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说一二三四,说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成年人之间,是有一种默契在的。
不追问,不探寻,凡事只管尽兴。
只要尽了兴,之后的果到底如何,也不显得有如何重要了。
苏花朝说:“能干什么,继续做非遗的宣传呗。干了这么久,也没法停下来。”
服务员刚好递了一杯奶茶和一份甜品过来,苏花朝困惑的看向她,她笑着说,“店里今天有活动。”指了指桌子上的桌签。
苏花朝朝她感谢一笑,耳边隋禹的声音仍旧响起:“也行。”
苏花朝抿了口奶茶,问他:“怎么突然把餐厅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