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家门打开灯,让室内洒满柔和的光线。暖暖跑到落地窗前望着老虎滩,坏笑着说:“不知道韩清和小林在干吗,我总在对面往这边看,不知道从这儿往对面看什么感觉。”她找了两个垫子丢在地上,然后拿出包包里的望远镜趴在上面偷看韩清。
楚朔在她身旁坐下,笑道:“暖暖,偷窥我的话我还能忍受,这事儿不好常干。”
暖暖边看边伸出一只手指:“就一次,最后一次,看完韩清我就金盆洗手。”说罢把望远镜递给楚朔,“快看,可真浪漫啊。”
楚朔向对面望去,只见老虎滩的光线幽暗,餐桌上复古的烛台上闪着温暖光芒,韩清和小林坐在桌子的两端喝着红酒。
暖暖问:“你能看清楚他们吃的是啥不?韩清好像留了一手,平时光拿西红柿炒鸡蛋糊弄我们。”
楚朔笑道:“吃的什么倒是看不清,不过韩清今天怎么没穿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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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注意,我再看看。”暖暖夺过望远镜,一看之下大笑数声。韩清穿了件白色小礼服,露出的肩头很是圆润,胸部尤显壮硕。暖暖摇头说道:“怪不得韩清这几天拼命减肥,原来是惦记这件礼服呢。她也太不厚道了,这是莫依然拿来的,一直在我衣柜里放着,她把自己塞进去我可怎么穿!”
楚朔干脆也在暖暖身边趴下,揽着她的肩享受着此刻。暖暖视线里是鸳鸯,他视线里是暖暖。
“楚楚,哈哈哈,他们俩跳上了。”
果然,小林很绅士地伸出手做了个邀请动作,韩清娇羞万状地站起,两个人在摇曳的烛光中靠近,然后翩翩起舞。
韩清一个转身,暖暖终于看见了韩清穿礼服的整体效果,笑得直捶地。怪不得韩清能穿进去,原来她在背后拉链处垫了快白毛巾,两边固定的别针清晰可见。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难怪韩清弄了如此幽暗的灯光,暖暖断定,韩清今天一定不会背对小林!
即便如此,还是感觉那件礼服会马上爆炸啊。
“楚楚,我的电话呢,我得逗逗她。”
楚朔忍无可忍:“暖暖,他们在约会,那我们在做什么?”
“约会啊。”
“那——至少也不要在地板上吧?”
暖暖收起望远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要一偷窥就兴奋,嘿嘿,我家楚楚真孤独。”
楚朔从地板上拉起她:“我要忙一会儿,暖暖陪着我吧。”
暖暖点点头,直接爬到工作室吊床上躺好,楚朔给她拿了酸奶,还给她盖了层薄被。
在吊床上荡来荡去,时不时偷看楚朔一眼,暖暖觉得好满足。不管是静静地相处,还是嬉闹,只想和他在一起,想永远这样在一起……
头越来越沉,意识也有些模糊,“楚楚。”她轻唤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没了力气。
楚朔笑着走过来:“寂寞了?”
暖暖傻乎乎地笑:“有点儿想你。”
楚朔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慢慢俯下身,头渐渐靠近,暖暖抿着唇笑,楚朔的手探入她的发隙,从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心头一紧。
她瞪着眼睛不解地望着楚朔,脸蛋红得有些不正常。楚朔将手探到她额头上,这么烫!
“暖暖,你好像发烧了。”他马上将她抱起,很快送到卧室的大床上,又找来体温计给她夹在腋窝,几分钟后取出,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
楚朔吓了一跳,把手掌放在暖暖的脸侧,柔声说道:“暖暖乖乖躺着,我找个大夫来。”
她软软地躺在那儿,无力地睁开眼睛,小声说道:“我没事儿,我可硬朗呢。”
楚朔虎着脸:“不许乱动。”
暖暖弱弱地问:“我难受,我能吃个冰激凌吗?”
楚朔站起身帮她掖好被角:“别说冰激凌,吃我也行。”
打了电话后没多久,出诊的医生到了,还应楚朔的要求捎来了冰激凌。暖暖已经烧到将近四十度,医生看了暖暖的症状,断定是感染了HINI亚型流感病毒。
打过退烧针,医生的意思是多喝水多休息,一般亚型甲流三天之后就可以退烧。
医生走了,楚朔赶忙扶着暖暖坐起来,给她倒了杯水,暖暧喝完后窝在他怀里撒娇:“我要吃冰激凌,我要吃冰激凌。”
楚朔便和她并排倚在床上,舀着冰激凌一勺一勺地喂她,冰凉的感觉顺着食道滑下,舒服极了。暖暖低低地嘟囔着:“有病真好,待遇真高。”
楚朔笑笑:“暖暖,还是快点儿好起来吧,我好带你出去玩儿。”
“不嘛,我就想让你照顾。”她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仿佛生病也是件幸运的事儿。
这时,暖暖的手机开始唱歌,按下接听键,韩清的声音显得好幸福好幸福:“暖暖,小林走了,你可以回来了。”
暖暖靠在楚朔怀里,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她拿着电话小声说:“我可发烧了,回去以后你们要照顾我。”
“发烧!你不会是甲流吧?”韩清声线提高了两个八度。
暖暖道:“不严重,亚型的。”
韩清放了心,马上调侃:“你一天也没个正形,我看也就只能得个亚型的。这个这个……亚型的得上也很麻烦,我们就不跟你共享病菌了,你就在你楚楚家隔离吧。”
还好姐妹呢,一个亚型甲流就能吓成这样!楚楚怎么不怕?暖暖气得说:“韩清,我的衣柜没人动过吧?我的衣服要是被人偷穿,我可一眼就能看出来。”
电话挂断,韩清在老虎滩直纳闷,难道说暖暖知道衣服被穿的事?不可能,她还能长着千里眼啊!别说,今天真让那件礼服箍得浑身难受,连呼吸都不顺畅。
此时,暖暖身上疼得难已忍受,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鞭笞过一般。她滑进被子里,带着哭腔说:“楚楚,我全身疼,疼死了。”
“那你趴着,我给你按按。”
暖暖费劲儿地翻了个身,楚朔轻轻按着她的后背,“疼……”暖暖呜咽出声,真的很疼,碰一下就疼。
“那我再轻点儿。”楚朔手上的力气又收敛了些,暖暖皱着眉头哭道:“不行,像针扎一样。”
楚朔干脆躺下,用被子将两个人严严实实盖住,让暖暖躺在自己臂弯里,手抚上她的背部,轻轻地抚摸着。这样果然舒服了好多,暖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吸声渐渐均匀。
她睡得很不踏实,总是皱着眉头,身上的疼痛即便是在梦里也感受得到。楚朔心疼地拥着她,这时候的暖暖,可怜得像一只小猫。
应该是退烧针起了作用,暖暖开始全身出汗。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发际已被汗水浸透,额头和鼻梁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楚朔拿来毛巾帮她轻轻擦拭着,伸手摸摸她的背,衣服已经湿得透透的。
“暖暖,乖,换件衣服。”他轻声哄着她,她微微睁了睁眼,又慢慢地闭上。楚朔轻轻把她抱起,让她倚在自己怀中,把纯棉的T恤给她换上。暖暖大概是觉得舒服了,于是继续昏睡。
楚朔取出放在枕边的体温计,再一次测了体温,降到三十八度三了。
他略微放心了些,但还是不敢睡,每隔一会儿就要给暖暖测一次体温。暖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连翻身都没了力气。
一般来说,病情在夜里会比白天严重。凌晨三四点钟,暖暖的体温再度升高到三十九度,楚朔急了,扶起暖暖喂她吃了退烧药,然后把冰袋敷在暖暖额头上,接着又找来药用酒精,用脱脂棉蘸着涂在暖暖的背部替她降温。
暖暖难受极了,开始发脾气:“你就知道折腾我。”
楚朔轻声哄着她:“忍着点儿,烧退了就不难受了。”
暖暖小声呜呜着:“衣服什么换的?被你看光光了。”
楚朔柔声说道:“等你病好了我一定负责。”
暖暖不依不饶:“你趁我武功全废就乘人之危。”
楚朔笑出了声:“那你赶快康复,好对我为所欲为。”
酒精涂过后背,又涂在臂弯和脚踝毛细血管密集处,再一摸,果然没那么热了,楚朔这才松了口气,暖暖迷迷糊糊地睡,他就坐在一旁守着。她身上疼得受不了,他就温柔地和她说着话,抚摸着她的后背来帮她缓解疼痛。等到暖暖再一次退烧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臂弯里的女孩子眼帘低垂着,白皙的肌肤微微发红,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楚朔笑着刮了一下暖暖的鼻子,喃喃地说:“快点儿好吧,还是生龙活虎的好。”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暖暖皱了皱眉头,突然将手臂搭在他的腰间,一条腿横在他的腿上。
温香暖玉抱个满怀,那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颈间,肌肤相亲处不难感觉到,她的皮肤滑腻非常……
奇异的感觉袭遍了全身,楚朔叹了口气,如果男的女的脱得差不多,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人都会认为是男的有病,楚朔低声说:“我还真是有病。”
暖暖微微睁开了眼,不解的问:“明明是我有病,这个你也要争啊?”
楚朔抽出手臂翻身下床,暖暖可怜巴巴地问:“你干什么去?”
“我去别的房间睡。”
暖暖扁着嘴不说话,只是慢慢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小小的身体蜷作一团,楚朔问:“暖,你怎么了?”
“没事。”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楚朔拍拍她,她不动。掀开被子凑近一看,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成个花猫脸。“呜呜呜……你快去睡吧,我没事,别传染你。”
她可怜兮兮地缩在那儿,哭得格外憋屈。楚朔笑笑,重新上床挤进被子里,把热热的身体搂在怀中:“我冷得很,还是抱个火炉比较舒服。”
三天以来,暖暖几乎没下床,追了一回感冒的流行并充分享受着楚朔给她的生病福利。楚朔不眠不休地守着她,逼她吃东西,帮她换下汗湿的衣服,她难受了要抚摸,她醒了要说好多话哄着,每次她的体温降低后才敢小睡片刻,听见动静又马上警醒。
终于暖暖完全退烧了,楚朔这才真正放了心,看着床上香甜入睡的暖暖,不由得笑笑。他几天来的疲惫漫卷而来,拥着暖暖也进入了梦乡。
阳光透过窗帘,把房间内镀上一层金色,暖暖慢慢睁开眼睛,默默注视着在身旁睡意正酣的男子。他显得很疲惫,俊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是那种满足的笑容。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紧,他结实的臂膀牢牢圈着她。一条手臂被她枕着,手掌熨帖着她的背,像是随时准备着用抚摸来安慰平;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宣告着对她的所有权。
暖暖笑着伸出手,食指在他的鼻梁上缓缓滑过,感受着那完美的弧度。似乎是被这睡颜诱惑了,抑或是被这三天来的点点滴滴所感动,她慢慢凑过去,在他脸上偷偷一吻。
她窝在他怀里窃笑,用脚指头去挠他的脚心,他皱皱眉头,两条长腿夹住她的,让她不能再调皮。
暖暖吐了吐舌头,胳膊探到他的后背轻拍着,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依旧舒缓。暖暖偷偷地笑,只觉得每拍一下都充满了母爱。让他好好睡吧,这几天没少折腾他,累成这样让人心疼呢。
下意识地把他搂得更紧,窝在他怀里痴痴地想,想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片段。真奇妙啊,前几个月还互相瞧着不顺眼的两个人,会变得这么亲密呢。他表现真好,真温柔,大概是可以以身相许的。
暖暖吃吃地笑,很为自己脸红。她想象着今后相处的样子:自己会躲在柜子里,在他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打开柜门冲他做鬼脸,他会一把捉住了呵痒痒;也许在某一天,夏暖暖把楚楚捆了个结实,给他扎上满头的小辫然后画成加菲猫;又或许自己会照着菜谱刻苦练习,做了一大桌的菜,两个人在烛光里学韩清和小林跳舞,嗯,礼服后面也一定别一条毛巾;还有还有,在某一天早上楚楚醒来,发现自己脚上戴着两只手套……以后的每一天,夏暖暖都会为楚楚量身定做新鲜的小花样,一定要不停地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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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幻想着,在他的身畔幸福着,两个多小时过去竟浑然不觉。楚朔一觉醒来。一睁眼就看见那个丫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慵然倚在床头,揉了揉暖暖的短发,笑着问:“身上还疼吗?”
暖暧眨眨眼睛,天真无邪地笑着,突然勾着楚朔的脖子,用N个加号的甜度叫了声:“爸爸。”
楚朔心里惊,—骨碌坐起来,手掌贴上暖暖的额头,不烧了啊,难道说三天的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暧暧得意地坏笑,楚朔心中了然,他笑笑问道:“暖暖几岁了?”
暖暖很肯定地说:“三岁。”
楚朔点点头:“那比商商还要小,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他突然翻身下床,一把抱起暖暖:“宝贝儿,爸爸给你洗澡去。”
暖暖咯咯笑着捶他的肩膀:“臭楚楚,你就会欺负我。”
他笑:“那换你欺负我吧,你给我洗。”
暖暖咯咯笑着跑进浴室关上门,在里面欢呼:“亲爱的浴缸,我又来啦!”
洗过了澡,一身清爽的暖暖穿上楚朔为她新买的衣服,不由得开始脸红。他可真够细心的,连这些都想到了,一想到楚楚曾为自己宽衣,她的脸红得更加彻底。
“暖暖,不会是又烧了吧?”他担心地摸着她额头试体温。
暖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乎乎地说:“没烧,是恨嫁了。”
楚朔哈哈大笑,暖暖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追着他满屋子跑。楚朔猛地停下,结结实实把她抱了个满怀。
暖暖害羞地笑,坐在沙发上赖在他身旁,倚个舒服的姿势,听着音响里的悠扬乐声,惬意地让他喂自己冰激凌,时不时相视一笑。暖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一直被自己鄙夷的行为会有那么多情侣乐此不彼,其中的甜蜜滋味只有恋爱的人才知道。好吧,一定要让楚楚当着韩清她们的面喂上几次,幸福不能放在家里,一定要拿出来晒晒,把她们雷出一身鸡皮疙瘩,让她们极尽讽刺之能还暗地里羡慕。
目光飘到酒柜里,那里并排摆放着两只水晶高脚杯,暖暖愣住,指着那个方向问:“楚楚,你又买了一套?”
楚朔把冰激凌放在茶几上,然后揽她入怀:“杯子不是碎了吗,凌凌第二天去找我,又送了一只。她说杯子应该是成双成对的,她要我们好好的。”
暖暖勾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楚楚,我心里不安。”
“我也是。”
暖暖伸出一根小指:“我们以后一定要给她找个好老公,一般男人可配不上她,要找个比你还好的。”
楚朔笑出了声,伸出手和她拉钩。幸福,其实来得也很简单,只要都往前迈上一步,就可以拉住彼此的手。
“暖暖。”
“嗯?”
“有件礼物要送你。”
楚朔从怀中拿出个精致的小礼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条项链,玫粉色和月光色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在蜻蜒的翅膀上闪耀着夺目的华彩。
暖暖呆住,这条项链正是给王梓拍皮革的时候模特的配饰,自己看一眼就爱上了。那是多久的事儿了,他居然一直记得。
“怎么想要送我这个?”
“暖暖,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吗?我在水里等了几小时,拍到蜻蜓落在小荷尖角那张。”
“怎么不记得,我还为了这个哭鼻子呢。”
“在我心里,夏暖暖就是那只蜻蜓,开始的时候她惹恼了我,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等她停留。”
暖暖怔住,心里的悸动让她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她轻声问道:“不是说找不到了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楚朔笑笑:“想找,就一定找得到。”
他拿起那条项链,小心地为她戴上。颈间是冰凉的触感,还有他指尖不经意轻擦的碰触,暖暖突然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抱着他久久不肯放手。
他微笑着回抱她:“暖暖,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我给你更多惊喜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暖暖贴住他的胸膛撒娇:“不管,惊喜一次熊抱一次。”
他笑:“那就天天惊喜,这样你就能天天主动。”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暖暖一把抢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D。暖暖不悦地说:“谁啊,弄得跟个代号似的。”
她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拿到楚朔耳边,楚朔忍不住捏了她的鼻子,这个丫头,谁的电话都会吃醋。
“喂,你好。”电话里传来一连串的英文,楚朔脸上的笑意僵住:“Daniel!”
Daniel,这个名字对暖暖来说并不陌生,她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其实不只是她,所有迷恋Ocean的人都会知道他和Daniel之间的约定。这,并不是秘密。
楚朔和Daniel在用英文交谈着,暖暖听得清楚,他们在约定时间。楚朔先到英国,然后两个人一起去非洲。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帐篷、药物、野外生存的一切用品。暖暖甚至听到Daniel说,他还要带上手枪。
她低着头在一旁坐着,不安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这一次,好像要去很久呢。
楚朔挂断电话,慢慢转过身凝视着暖暖。有些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追逐的脚步不应该停止,和老师的约定更不能不去履行,只是,他是那样舍不得她啊!
“是要走了吗?”暖暖轻声问。
“是。”
暖暖鼻子一酸:“要去多久?”
“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
心,仿佛被掏空了,暖暖的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涌出,楚楚,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你就要抛下我了吗?
他帮着她擦着眼泪,为什么她总是因为自己流泪,和她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更快乐吗?
他越擦,她的泪流得就越多,叹了口气,楚朔艰难地说:“暖暖,这次的非洲之行准备了很久,如果不是Daniel做了手术,可能早就动身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去拍摄,他说想拍非洲草原上的落日,而且是和我在一起。”
暖暖猛地抬起头:“那不给印象拍大片了吗?不办摄影展了吗?”
“去非洲……是早就计划好的。”
暖暖的泪再度汹涌而出:“那我呢?我怎么办?”
楚朔紧紧拥住她,轻声唤着:“暖暖。”他可以承诺,但是,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为什么要强加给暖暖?
暖暖失望了,他竟然都不肯说上一句等我回来!他是属于流浪的,这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暖暖靠着他的肩膀,泪水扑簌而下。幸福来得太快了,于是命运给了个考验,那么,暖暖应不应该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着心底的痛楚说:“去吧,我不会求你留下来。”
“暖暖,别这样。”他说得有些艰难。
暖暖紧紧抱着他,像是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在这个时候,除了他,所有一切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从一百多米的高空向下俯瞰,一带碧水自险峻的峡谷底部缓缓流过,峡谷的中间,横贯着一道钢架桥。
楚朔和暖暖站在桥上,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已是全副武装,在楚朔临走之前,暖暖要他带着她来一次双人蹦极。
桥上的风格外冷,楚朔凝视着武装起坚强的暖暖,轻声地问:“后悔来这儿吗?”
暖暖摇头:“不后悔,我和你认识的时候都在假跳楼,今天就一起真跳次,我没蹦过极,不过可以视死如归。除非是你后悔了。”
“暖暖,我怎么会后悔,现在我们就和在楼顶相遇的时候一样。”
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告别?彼此拥抱着一起坠落,这是开始还是结束?还是,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暖暖,怕吗?”
“有你在,不怕,什么都不怕。”
他吻着她的额头:“我数三下,我们跳下去。”
“一。”
暖暖含泪望着他,心里默念着,楚楚,你别忘了我。
“二。”
楚楚,我不拦你走,我什么也不说,但是我会一直等着。
“三。”、、
眼底的泪奔涌而出,随着极速的坠落散落在万丈红尘里。发在呼呼的风声中飞扬,拥抱着,紧紧的,永远也不想放开。
如果绳子不曾反弹,时间会不会永远停止?
楚楚,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想念会在南北两个半球间跨越。
楚楚,你说暖暖像一只蜻蜓,你在等她停靠,可你总爱流浪,暖暖,也在等你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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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爱情的罚单
他该走了。
在机场送别的时候,楚朔和每个人互道珍重,唯独面对暖暖时默默无语。他走上前,猛地把她拥在怀里,她攀住他的脖子,再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
“走吧。”她说。
他点点头。
蓦地,她抬起头:“我能不能最后向你要件东西?”
“好。”
她踮起脚,从他脖子上取下浅灰色调的围巾,流着泪一圈一圈地围在自己颈间。那上面带着他的体温,那是他临走前能给她的最后温度。
“暖暖,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也许是不愿她太伤感,楚朔微笑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太阳花、茉莉花、玫瑰花,哪一朵最没力?”
他居然还记着这个!暖暖的泪奔涌而出,却硬是绽出一个笑容:“如果我还能见到你,我就告诉你。”‘
他也笑笑,最后一次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大步走向登机口,又猛地回头。凝望,是他此刻唯一的表达方式。
她回望着他,直到那个身影被泪水模糊。楚楚,你就不能说一句要我等……
暖暖,我不能说要你等我,没有期限的等待太自私了。
楚楚,去吧,那是你的梦想。我知道几年之后,会有更多伟大的摄影作品,而它们是属于你的。
暖暖,我的心是你的。
楚楚,去吧,我不会逼着你留下。
暧暖,忘了我。
楚楚,要偶尔想想我……
暖暖,想你……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没有语言,可是彼此读懂了眼中的一切,没有承诺,承诺是刻在心里的。
再转身,那背影只剩背影。没有人看见,他在转身的刹那,眼中的晶莹和钻钉一样闪成永恒。
他走了。
走廊的光线明亮,清晰地映着手绘墙上那棵沧桑的抽象树。可笑当时不懂,能画出如此孤独感的人,他本就是属于流浪的。
钥匙插入锁孔,抽出的那一刻指尖抖动着,他一直没有收回它,原来那种纵容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被他宠爱的女人是幸福的,被他宠过又搁置的女人只能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因为失眠,所以又来到了这里,但她不敢开灯,她怕明亮了这里的一切,自己会控制不住痛哭失声。
关上门,在黑暗里感知一切。脚下站着的地方她偷拿过他的钥匙,往前走,客厅里他把她画成斑点狗、她坐在筐里露出番茄酱人头、她被他扣在筐里孵蛋。那里该是沙发了,他曾经躺在这儿用脚袭击她的脑袋,她穿着“隐形衣”还傻乎乎地窃喜。
虽然没开灯,但她知道哪里是跑步机,哪儿是卧室,哪儿是浴室,哪儿是工作间。他们嬉戏过,打闹过,她偷看他洗澡,在吊床上荡秋千,他照顾生病的她整夜没有合眼……
摸到餐桌边,就在这个位置,他喂她吃水煮鱼,桌下的她靠着他的腿睡着了……
在没有他的空间里回忆,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她趴在桌上放肆地哭泣。如果不曾深爱,又怎么记得住这些点点滴滴?如果可以忽略,又怎么会痛彻心扉?想拥抱你,想对你撒娇,想对你倾诉,想有你陪着,疯狂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