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让他吃了一惊,当即就出言唤道:“兄弟?”
顾云章的脑袋从床下伸了出来,试试探探的,也不解释,开口便道:“我害怕。”
陆正霖听他说话没头没尾,就走过去弯腰将人拖了出来。顾云章站不直,他让对方扶了自己的肩膀,然后弯下腰去为其拍打了灰尘:“怕?怕什么?”
顾云章垂下眼帘,目光就被浓密睫毛滤过大半:“我不知道,我刚才忽然很害怕。”
陆正霖直起身来将他拦腰抱了——本是想要照例放到床上,然而他心思一动,却是一歪身自己先坐了,随即把顾云章搂在了大腿上。
他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此刻只觉着怀里的顾云章瘦削单薄,轻轻松松就能托抱起来。一手捏了对方的下巴,他直视着顾云章的眼睛问道:“我说,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顾云章极力的想要柔和自己的眼神:“没有。”
陆正霖又问:“你认不认识段长官?你好好想想,那人好像是叫什么段提沙。”
顾云章微蹙了眉头做苦思冥想状,随后继续摇头答道:“不知道。”
陆正霖怀疑顾云章是在外面惹了大祸,如今吓得要装疯卖傻;可是仔细审视了对方的那张面孔,他并没有找出贼眉鼠眼的痕迹——至于恐惧,能逼的顾云章钻入床底的恐惧,也没有找到。
陆正霖盯着顾云章出了半天的神,先是胡思乱想的怀疑他那身份,后来一转念头,又想:“不管他犯了什么事,终归是个中国人,是我的同胞弟兄。那个段长官跟我又不是一国的,哪怕咱兄弟是把他孩子推井里了呢,跟我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思及至此,他倒是定了心神。抬手在顾云章的脑袋上胡噜了两把,他低声说道:“兄弟啊,我猜你先前肯定是闯了大祸,才让人给扔到了河里。现在外面有人悬赏格要找你呢,你这两天可老老实实的别出门,当心让人看了去。”
话说到此,他忽然灵机一动,自己拍了脑袋说道:“不成,我得给咱围个院子出来。要不你坐在门口做饭,兴许就被过路的瞧见呢!”
陆正霖把顾云章往床上一扔,急三火四的就跑出门干活去了。
陆正霖起初也有点心慌,很怕顾云章会被人捉走——当初就是大河推过来的,如今骤然再被大浪卷走,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挥着斧头短锯忙活了片刻,他那慌张劲头渐渐退下,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家里还躺着个兄弟,心里又渐渐快活了起来。
哼着小调儿砍下成捆的小树干大树杈,他并不修剪其上的枝叶,直接就将粗细各异的树棍深插入土,又翻出往日所积攒的柔韧老藤条,把这一根根枝叶茂盛的树棍结结实实的捆扎起来,做成一排篱笆。
陆正霖干活细致漂亮,他在外面忙碌,顾云章于房内等待良久,自行下床走到门口向外望了一眼,见他正挥着斧头挥汗如雨,就在门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来,慢吞吞的开始生火做饭。而陆正霖本来是在专心干活,忽然听得身后房内传来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音,就丢下斧子转身跑回来,将一铁桶洁净溪水拎入房内,又蹲在地上把炉火重新吹旺了。忙完这点工作,他气喘吁吁的返回原位,继续扎篱笆。
陆正霖为了把顾云章给遮掩起来,一鼓作气的给自己建了个小院儿。那树条紧密挨插在一起,树叶子绿油油的浓密,把院内情景挡了个严严实实。
陆正霖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躺在院内喘了半天,才疲惫不堪的爬了起来。用净水草草的洗了手脸,他进门一瞧桌上,忽然笑了:“哟,烙饼啦?”
陆正霖吃了六张烙饼,然后从房后小溪中挑回几大桶水。他先给自己擦去了一身的汗水灰土,随即又烧了些许温水,要给顾云章也洗个澡。
顾云章前些日子被他伺候惯了,如今赤条条的坐在床上,也不觉得羞愧。后来陆正霖掰开他那两条腿,用打了香皂的湿毛巾为他擦拭胯间那一套物事——这时他才有点害臊了,可又不好扭扭捏捏的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做若无其事状。
陆正霖真是不嫌他,因怕毛巾太粗糙,索性就用手直接去揉搓那里。末了用水冲净下身,他把顾云章往床里一搡,口中笑道:“嗬!这回干净了,屁股都是香喷喷的!”
顾云章喃喃的说不出话来,自己拿了裤子往腿上套。他背对着陆正霖弓起身子,想要把脚插进裤管;而陆正霖在后方看过去,就见他虽然是一身的深浅伤疤,可是腰细细的,屁股圆圆的,苗苗条条的还挺好看,就单腿跪在床上,伸手照着他那屁股蛋狠拍了一巴掌!
顾云章吓了一跳,登时姿势扭曲的回过头来:“干什么?”
陆正霖觉得挺有意思,笑嘻嘻的站回地上:“你啊,要是再胖点儿就好了。”
顾云章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屁股:“我……我……”
他刚想说自己如今已经是少见的发福了,可是话到嘴边又警觉起来,生怕一时说走了嘴:“我……瘦吗?”
陆正霖弯下腰去收拾水盆毛巾等物:“今晚上咱们炒腊肉吃,多炒点,把你喂得胖胖的,变成个棉花包!”
第147章 兴奋的陆正霖
这天晚上,顾云章果然炒了腊肉,摊了鸡蛋,也再一次烙了高高一叠油饼。陆正霖把油饼卷起来用手攥着,一口能咬下一半,舌头在口腔里都活动不开了,还要呜呜噜噜的告诉顾云章:“我就爱吃油饼馒头,从小到大没吃够过。炸酱面也好,要是吃汤面条,那里面得放点肉。”接着他一直脖子把饼咽下去了,缓过一口气后继续指挥道:“你多吃肉。”
顾云章近来吃的油水足,胃口反倒斯文起来,没有那个胡吃海塞的本事了,只是爱看陆正霖吃喝——热火朝天的,瞧着就是那么喜庆。
吃饱喝足后,陆正霖照例收拾了碗筷,又打来净水供两人洗漱了。将院门房门都关严拴好,他吹灭油灯,舒舒服服的上了床。
这两天夜里凉意颇浓,陆正霖将那床旧的发糟的薄毛毯摊开了盖好,又侧过身去将顾云章搂在了怀里:“你冷不冷?”
顾云章的换洗衣裳一直没有缝制出来,身上那一套刚才又被陆正霖扒下去洗净晾上了,此刻就是一个赤条条的状态。他活到如今,早已经不畏冷热,只是经过对方这么一询问,才觉出了身前一阵风凉。把陆正霖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的腹部,他认为肚子上一暖和,其它地方也就不怕冷了。
陆正霖早上睡了懒觉,如今倒不是很困。他手掌大,此刻就轻轻捏弄了顾云章的肚皮:“哎,你真滑溜。”
顾云章被他这么撩着,不知怎的,一点儿也不恼:“洗的干净嘛。”
陆正霖又向下摸了他的大腿:“我也洗的挺干净啊,我就不滑溜。”
顾云章把手背过去也摸了陆正霖,很客观的解释道:“你汗毛重。”
陆正霖深表同意:“你身上没毛儿。”随即把手盖在了对方的胯间:“就这儿长了一撮儿。”
顾云章在黑暗中笑了一声。
他下身的温度很低,那东西像条软软的肉虫,柔若无骨的窝在陆正霖手中。陆正霖轻轻的揪了它玩弄片刻,然后就把手移上去,抚到了对方的胸口。
顾云章的腰很细,屁股很圆,虽有一身的伤疤,可是夜里看不见,摸起来就是一水儿的细皮嫩肉。陆正霖天天晚上搂着他,有时候就产生错觉,恍惚中觉得怀里这人并非爷们儿。
手指拈着乳头轻搓两下,那小东西就硬硬的肿胀起来,而顾云章弓起身子往他怀里一缩,低声笑道:“干什么?”
顾云章这瑟缩的方向很不对,他要是远远的往床里面滚,陆正霖够不着他,也就收心睡觉了;可他那时是背对着陆正霖的,结果一屁股反倒拱进了人家怀里。陆正霖本来就心猿意马的,结果下面被他那屁股蹭了一下,一股火就“腾”的从心里窜上来了!
把顾云章扳过来面对了自己,他舔了舔嘴唇,发言之前先把人紧紧的箍在了臂膀中,然后才犹犹豫豫的耳语道:“兄弟啊,我有个话想和你说……说完你别生气,我就是和你打个商量,你不乐意那就算了。行不行?”
顾云章隐约有点猜到了,可是不翻脸,只回答道:“好,说吧。”
他这么坦然,反倒让陆正霖更不好意思了。将顾云章用力勒在胸前,他支支吾吾的转入了正题:“那什么……好兄弟,你让我干一次呗!”
下一秒,他听见顾云章那里发出了一声很惊讶的疑问:“啊?”
陆正霖在黑夜中红了脸,豁出命去继续喃喃:“我知道我这话说的挺不要脸的……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乐意,我感激报答你;你要是不乐意,我也绝不会那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反正我是诚心和你好,愿不愿意你都是我兄弟。”
陆正霖在那里自顾自的语无伦次,顾云章缩在被窝里,却是别有一番心肠。
“这人对我是真不错,我也没得报恩,至于那个‘干一次’……”
顾云章飞快的思忖决断了:“我又不是没干过那种事,干一次就干一次吧。”
顾云章告诉陆正霖:“老陆,行,那就干一次吧。”
陆正霖听闻此言,十分欢喜:“哎哟,好兄弟,你真够意思——那咱开始吧!”
顾云章翻过身去,头枕双臂分开双腿:“好,开始吧。”
陆正霖掀开毯子坐起身来,像被烫着了似的一边吸气一边搓手:“开始开始……怎么开始呢?我也没干过啊!兄弟,你干过吗?”
顾云章摇摇头:“我也没干过——都忘了,不知道。”
陆正霖没好意思下床点灯,只坐在顾云章身边,将一只手挤到他的臀间摸摸索索,又用手指试着去捅那紧窄入口,口中嗟叹道:“这么小啊,能捅进去么?”
顾云章一动不动:“不知道。”
陆正霖摸着黑,把顾云章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许久,后来觉着摸清了些许门道了,就将人摆成跪趴的姿势,又把两个枕头叠在一起垫到了他身下。用口水反复润滑了对方的股间,他把手指插进去反复进出了一番,觉着那入口已非方才干涩时那样紧闭,就脱下身上唯一的一条裤衩,亟不可待的压到了顾云章身上。
坚硬性器缓缓顶入温暖体内,顾云章疼的紧闭双眼狠咬牙关,就听得背后上方响起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哎哟我的妈呀……”
那直竖竖的东西楔子一样连挺几下深入进去,而那声叹息在中断片刻后又接了下去,仿佛是从胸腔里感慨出来的:“真他妈的舒服!”
顾云章仿佛是被他钉在了床上,胳膊腿儿很虚弱的划动了两下,他微微的呻吟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陆正霖动作起来——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在吃一块热豆腐;而顾云章照理来讲就该一声不吭,起码表示一下自己的不自愿与不合作。可是绷了片刻之后,他忽然觉得和陆正霖装模作样很没意思,于是就不由自主的撅起屁股,口中也微微的发出了一丝两气的呻吟。陆正霖没想到他那边会出了动静,就一边干一边轻声问道:“兄弟,你觉着怎么样?有点儿意思吗?”
顾云章哼了一声:“挺、挺有意思的。”
他只是随口如实一说,然而陆正霖听在耳中,却是异常的高兴——本来这种事情就讲个情投意合;非得两情相悦,做起来才有滋味。先前他是突然兴起,憋的很了,才提出这非分要求;方才一边干还一边担心,怕顾云章捱的难受;如今听了这话,他把那牵挂愧疚放下了,开始全心投入的享乐。握住顾云章的腰身使人跪了起来,他双手扳住对方的胯骨,由着性子开始大抽大捣,把白日干活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撞的顾云章不住往前滑去。后来他觉着这么都不够劲儿了,干脆把顾云章揉成了手里的一团泥,一会儿把人抱在身上向上狠顶,一会儿又把人按在床上混攮,发了疯似的胡折腾一气,把那大竹床摇的咯吱咯吱直响,四条床腿都歪斜了。
一时事毕,陆正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只是喘;而顾云章趴在一旁,仿佛刚被大浪卷过一番似的,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往日他同段提沙干这事儿的时候,虽也快活,但隐隐的总是不甚尽兴,时刻提防着那小子会把自己捅死;如今这陆正霖倒是个正常人的尺寸,故而虽然孟浪至此,但他有乐无苦,只是腿根屁股那里被冲撞的有些疼痛罢了。
陆正霖其实是很累了,可是他心里兴奋,人就像吃了药似的那么精神。
起身点了油灯,他端来一盆热水招呼顾云章下床洗一洗,见顾云章瘫在床上动不得了,他就大踏步走过去,将人一把抄了起来。
洗完顾云章后,他又洗了自己。把水泼到院子里,他顺便又扫了扫地;因见那床是撇着四条腿站立的,就从房内找出麻绳藤条,蹲下来将那床腿对好了笋,然后力大无穷的重新捆绑固定——顾云章就压在床上,他也满不在乎,抬床跟玩儿似的。
修好了床后,他点炉子烧起开水,自己煮了一壶热茶。倒出一杯吹凉了,他送到顾云章面前笑道:“喝一口,挺香的。”
顾云章看他忙忙碌碌的不肯睡觉,深觉奇怪:“你怎么不上床?”
陆正霖冲他一笑:“我躺不住啊!”
“那你想怎么着?”
“我想再干一次。”
“滚。”
陆正霖开门扫了院子,把米袋子面袋子重新放置好了,又将自己那套家什搬进屋内油灯下,操着小刀子开始雕刻刀柄。
他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老老实实的重新上了床。
第148章 不速之客
陆正霖觉着自己这是有家了。
他白天兴致勃勃的干活劳作,背着成品上山去换取米面菜肉;及至傍晚时分吃饱肚子了,他就哼哼唱唱的热上一锅温水,拉扯着顾云章下来擦擦洗洗——洗的细致,从头到脚以及屁股,一处不落的全能照顾到,把顾云章清洁的香喷喷。
然后两人上了床,他就美了。
对于那个事儿,陆正霖其实是没够儿,不过他也不是很贪婪的人,知道顾云章摆在这里不会走,自己也就可以一夜一夜的慢慢快活。顾云章不管这些——他这阵子十分投入的装疯卖傻,最后把自己也有点搞迷糊了,甚至觉着自己要是真成了糊涂蛋,那也不错,起码心里没烦恼,可以尽情的享受这一天两三顿好饭,以及床上的这番折腾。
如此过了几日,陆正霖也不需要再往顾云章身下垫枕头了,只要他跳上床来兴高采烈的呼唤一声:“兄弟,咱俩玩一玩呀?!”顾云章便会自然而然的翻身趴下,撅起屁股来。
陆正霖天天修床。
这一天阳光和暖,陆正霖背着箩筐从寨子里走出来,肩膀上还挎了一圈粗铁丝。
这是他从老铁匠那里要来的,藤条麻绳总是绑不住床腿,他打算换用铁丝试一试。
一步一叩首的爬上一处山坡,他卸下箩筐休息了两分钟,又用手捶打了后腰。鼓足力气重新背起箩筐,他刚要继续前行,可忽然就见山下不远处走过一队士兵,一色墨绿色的短衫长裤,全配置着冲锋枪,仿佛就是山那边的什么自卫军。
原来是顾将军的,后来是段长官的,什么自卫军。
陆正霖先前也当过兵,当的很苦,一点儿乐子也没有,所以看着那一小队军人快步走过,心中也并不感慨艳羡,只是在迈步下山之时骤然心中一动——段长官?要找兄弟的那个段长官?!
他那身上登时就冷了起来,心脏也慌慌的大跳起来。极力的加快脚步拐入林中,他这一路跑的连滚带爬,气喘吁吁的奔回了家。
进院之后掩好大门,他刚要把自己的所见讲述出来,可转念一想,又怕吓着顾云章——他这兄弟上次不是就无缘无故的怕到了床底下去么?况且说了也没用,他们既然走不得,也就只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有自卫军找上门来,自己就把顾云章从后窗推出去,让他藏在那一丛灌木长草中避一避吧。
思及至此,他勉强安定了情绪,照例将自己那些家什收获都放在了院内;顾云章如今已然能够自如行走,腰也挺的比较直了,此刻就扶着门框走出来,笑吟吟的说道:“你今天回来的早。”
陆正霖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看着他笑,发现他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休养,当真是胖了不少,面颊既是丰润了许多,那皮肤也白的透亮,显出了营养充足的光泽,只是血色不够,面色还是偏于苍白。当初他把顾云章捡回来时,一直以为这是个病秧子;没想到养到如今,反倒漂亮起来了。要是放在先前太平时候,这样的男子穿上军官服装在街上一走,定然会很出风头。
陆正霖把食物一样样的从箩筐里掏出来,最后又从底部翻出一小包冰糖递给顾云章:“兄弟,这个给你当零食吃吧。”
顾云章接过来打开了纸包,自己从中拈起一小块送进嘴里,随后觉得味道甜美,就又捏了一块往陆正霖的口中送。陆正霖见那一块比较大,就扭过头去不要:“我不吃,你吃吧。”
顾云章并不收手,依旧是直递到他的面前。陆正霖没躲开,便又说道:“这块太大,我吃就浪费了。”
顾云章低头看看纸包:“没有小的了。”
陆正霖想了想,忽然笑了:“那把你嘴里的那块给我,你吃这个。”
顾云章一听这话,倚着门框低头不动了,也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
陆正霖凑过去歪了脑袋,当真从顾云章的嘴里勾出了那块冰糖,然后又用力的咂了一下对方的嘴唇:“嗯,真甜。”
那块冰糖本来不大,且在顾云章的口中融化小半,进入陆正霖口中时,已经不剩什么了。顾云章含着那大块冰糖,这时就低声说陆正霖道:“贱!”
陆正霖嬉皮笑脸的推他进屋:“兄弟,咱做饭吧,吃个炒饼,省着你还得另做菜。”
顾云章在嘴里抱怨了一句:“又吃饼!天天吃饼!”
陆正霖在吃过炒饼之后,就洗了双手,把前些日子拿回来的薄棉布放在床上摊开,自己用白灰块在上面勾勒出了线条,然后抄起剪刀咔嚓咔嚓的进行了裁剪。
打扫了床上的布屑,他将布片整整齐齐的卷成一卷放到床里,又将针线等物拿过来送给了顾云章:“你把这几片布缝起来就行,缝起来就是衣裳裤子了。本来想求铁匠那老婆帮忙做活的,谁知道他老婆要生孩子,干不得活了。我针线活不行,你先缝一两针我看看,要是也差劲,那就不用你,我来干。”
顾云章在床里盘腿坐了,专心致志的摆弄那一卷子布,嘴里“哦”了一声。
陆正霖上床躺下了,又拍拍身边道:“兄弟,来,咱们先睡一觉,醒了再缝。”
顾云章摇摇头,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答道:“我不困,你睡吧。”
陆正霖累得很,果然就酣睡起来;顾云章坐在一旁,心无旁骛的缝制那条裤子。房内安静得很,陆正霖忽然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唤道:“兄弟。”
顾云章答应一声:“哎。”
陆正霖吧嗒吧嗒嘴,很安心的继续睡了。
要说心灵手巧,那顾云章绝不比陆正霖差。陆正霖一觉醒来,顾云章已经将裤子缝好大半,而且针脚细密,裤管也缝的笔直。陆正霖抻着脖子呆看片刻,末了就开口道:“兄弟,你投错胎了,你应该是个娘们儿的。”
顾云章听闻此言,真有心扎他一针。
陆正霖思忖片刻后,又出言说道:“兄弟,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段长官的队伍了。你别怕,一旦有了变故,你跳出后窗子往下一滚,直接就能滚到草木丛里。那里面没蛇,你在里面趴着别动,等我过去找你。听见没?”
顾云章一个不慎把针戳到了肉里,可是脸上不动声色,只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陆正霖回到院内开始干活。顾云章将裤子缝完,穿在身上试了试,感觉十分合体,就走到院内,要让陆正霖看一看。陆正霖笑呵呵的望着他,刚要点评两句,不想忽听“啪嚓”一声大响,院门竟是被人合身撞开了!
随即两名军装打扮的脏鬼端着枪冲进来,仿佛是要吆喝两句,然而一见院内二人,脏鬼张了嘴,却是惊呼起来:“哎?哎?军、军座!”
陆正霖没听明白这话,只是头脑一阵充血,抄起一把短刀就起身挡在了顾云章前方,而与此同时,一个稍微干净一点儿的绿衣军人离弦箭一般冲将进来,鬼上身似的一头撞开陆正霖,不由分说的就张开双臂搂住了顾云章:“军座……”他哭咧咧的、阴阳怪气的哼唧道:“军座,我可找到你了!”
顾云章任凭邵光毅抱着自己,脑子里好像塞进了一窝马蜂,或是一团乱麻,心中不但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惊喜,而且恨不得一脚将邵光毅等人踢到百里开外去!
第149章 走吧
邵光毅抱着顾云章,情绪堪称疯狂,失控似的连哭带说,后来那哭和说就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波接一波刺耳难听的声浪。
顾云章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方才他差一点就要推开邵光毅继续装傻了,可是转念一想,他知道面对着这么一批人,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一批人,装傻到底是很难的。
他不言,不动,心里烦透了这批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他日子过得正好,他刚缝制了一条新裤子,他的冰糖还没有吃完,他晚上还要做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面条,里面再炖上许多新鲜猪肉!他……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每一桩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快乐和幸福;而邵光毅等人像是从地下爬上来的鬼,无声无息的骤然冒出来,不由分说的就把这一份恬静日子给毁掉了!
顾云章的心里气苦极了,可反映到脸上,也就是一个木然呆滞。
邵光毅抱着顾云章,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发觉这军座身上挺有肉,明显是胖了不少。抬起头仔细瞧了瞧顾云章,他十分悲戚又百分亲热的重新靠向对方的胸膛。而陆正霖旁观许久,见邵光毅脏兮兮的抱着顾云章胡言乱语,就极度茫然的摸了摸脑袋,而后上前一步出言问道:“哎,你们是什么人啊?”
邵光毅把脸转向他,涕泪横流的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陆正霖试图把顾云章从他怀中拽出来,可是见他将人抱的严丝合缝,自己竟是无从下手:“你……那什么,你看你一身的泥,都把我兄弟给弄脏了。”
邵光毅一听这话,又见顾云章果然是周身洁净,就自动松开了手,口中还礼貌了一句:“这位先生,多谢你照顾了我们军座。”
陆正霖莫名惊诧的张了张嘴,看看顾云章,又看看邵光毅:“军座……什么军座啊?”
顾云章把邵光毅等人晾在了外边,和陆正霖回到房内关了门。
他让陆正霖现在床边坐下了,然后自己站在对方面前,垂着脑袋坦白罪行:“老陆,我骗了你。”
陆正霖这时已然大大的觉出了不对劲儿,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听闻此言就答道:“看出来了,你继续说。”
顾云章从来也不讲个道德良心,可是如今站在陆正霖面前,却是觉着仿佛人在聚光灯下,一张脸都被烤的红烫:“我……其实我没有忘,原来的事情,我都记得。当初我和你不熟,也不敢多说,所以就装傻来着。”
陆正霖思忖片刻,觉得这倒也不算什么大罪过:“还有别的吗?”
顾云章摇摇头:“没了,就这一件。”
陆正霖立时松了口气——他在顾云章身上真是花心思用感情了,要是对方撒了连环谎来耍弄自己玩,那可真能让人恨的呕出血来。至于装疯卖傻隐瞒历史一事——自己本来对他的历史也不是很感兴趣,军队里那些人物的历史太多了,尤其是这帮逃到缅北死剩下的货,随便拎出一个问一问,那人生都跌宕起伏像一部传奇,听多见多了都觉着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