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事父亲不便出头、岳父也是一般,所以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了…对了,还得拉上韩笙和姜哲——姜哲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让他也动弹动弹才对。
次日上午,趁着给家里送东西的机会,韩筃便叫下人把头日那事传给母亲了——因是家中嫁女,所以韩朴、姜氏几个都不能到场去五皇子那边,韩筃因是出嫁女,倒能跟过去凑凑热闹。
打发完了人,韩筃梳洗过后,便去甘氏那里请安。人到了,就见周氏正拉着甘氏,嫂子长、嫂子短的感叹着头一日的喜事儿呢。
见韩筃进来,忙又叹道:“二侄媳妇真是好命的,竟能跟皇家有了姻亲。”
韩筃脚步一顿,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在,这些日子相处的,她倒是能神色不动的听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还能含笑不失礼。
给甘氏行罢了礼,便坐到了王氏的下手——甘氏这里没那么重的规矩,更不会没事儿找儿媳妇麻烦,除了吃饭时要先端个碗、放个筷,平日并不要媳妇在身边儿立规矩。
周氏感叹完了,方把话头转到自家两个女儿身上:“真是愁死了个人,都这么大了,还没寻着个合适的人家。嫂子可知哪家有好儿郎?等得了功夫,咱们也去相看相看?”
若说这两个侄女,倒真是好的。周氏之前心心念念的都只有她家的那个独子,并无其它人。等到想起来时,才愕然发现,三个女儿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再不嫁,就要嫁不出去了!
这三个女儿倒是一个比一个的老实忠厚,甘氏心中多少还是真心喜欢的。
帮她们找人家好办,可难办的是周氏这里。
按甘氏的想法,在翰林院之类的地方,找个人品不错的进士当女婿便可。再有自家老爷的提携,总不至于将来混得太差。可问题是周氏那里。
自从知道自己家的大伯成了天子近臣,周氏的眼光就一下子高了起来。恨不能在京中二三品以上的大臣家里挑挑选选,要是能嫁入皇家那就更好了,最次,也是那些家中有着高爵的世家大族!更重要的一点是——还得是这些人家中的嫡子!
因此,甘氏就是再喜欢这两个侄女,也绝不敢帮她们拿主意,不然,将来必受埋怨。
笑笑没应她的这个话,正巧,外头婢女送进新得的点心。
甘氏笑道:“这是我二儿媳妇带来的方子做的点心,你试试可合口味?”说着,便先撵了一块儿,也不理周氏要不要吃,自己就先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甜而不腻,真跟你说的似的。”
韩筃笑了起来:“这是三妹妹想出的法子,她平时闲着没事儿就爱琢磨这个,连我也被她带的喜欢上了这些。”
说着,自己也拿了一块尝了尝:“这个馅儿的也好,等过两天拿栗子再试试…”话刚说到一半,忽觉胃口里有些翻腾,忙放了点心拿手捂嘴。
“怎么了?”甘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带出一些喜意来,莫非是…“快,请大夫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的周氏也拿手捂着嘴巴,做恶心状。
甘氏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自家儿媳妇觉得恶心难受,那有可能是害喜了,自己自然是要高兴的,可你这个当婶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心中埋怨,口上却不停:“可是今日吃的东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要不怎么会连着两人都恶心起来了?着凉生病有可能传染,害口这事儿还没听说能传人呢…
下人们忙忙的去请相熟的大夫来,甘氏又看了看大儿媳妇——还好,这个没恶心,不然真怕是什么时疫了呢。
大夫匆匆而来,给一婶、一侄媳妇枕过脉后,就报上了两个好消息——“怀孕了”。
“…怀孕?你说的是哪个怀孕了?”甘氏瞪大了眼睛,一脸差异的盯着传话回来的刘妈妈。
刘妈妈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咱们的二奶奶,跟二房太太…两人都有了身子了!”
“这事…她也能凑得了热闹?!”
说罢,又看了看刘妈妈,两人一时全都失笑了起来。
韩筃怀孕是正当的,小夫妻二人刚在一处,自家儿子又这些年间从没过女人,自然稀罕得很,就是夜夜一处都是有的,不稀奇。可二房周氏…这两口子可见也是有够闲的,这些年了都没见再开怀过,这会儿倒是又揣进去一个!
边笑边摇头道:“去,叫人给二老爷送个消息出去,再准备赏钱,府里这个月一人多加一吊钱,二房院子里面让他们好生伺候着,给他们多加两吊。”
刘妈妈忙笑应着声退了下去,消息一下,举府欢庆。想二爷跟二奶奶都正值青春,以后还有要加月钱的时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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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那边才刚接了女儿送来的自酿的果酒叫她尝尝,就又听说有白家人上门儿了。
“请进来。”说着,转头向春雨疑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又来一回人?”
春雨忙笑道:“太太又担心什么?指不定会有什么好事儿呢。”
话音未落,来人就进来报喜了。听说女儿开怀了,姜氏喜得眉眼全开,一连声儿的叫人打赏,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儿,抬眼看了春雨,笑指着她道,“这丫头可是喜鹊变的?说是喜事就是喜事了?来,拿着这镯子,就当是给你的喜钱了。”
春雨收了镯子,笑着行礼谢过:“那您可得打发奴婢过去给二小姐请安,奴婢可是要再多得一份赏赐的。”
“去去、一会儿你就带着人过去!等我先想想要给她送些什么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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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枕脉时说,孩子已有了小两个月的功夫,往前一推算,可不就是刚成亲那会儿便揣上了?
韩筃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叹、又是惆怅。忙把前一世的那两个再没消息的孩子的事情压了下去不敢再想,就见甘氏一脸笑意了过来了。
按着韩筃不叫她起床行礼,甘氏直接坐到了床边儿上,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欢喜之情:“好孩子,你刚有了身子,之后便不必过来日日请安了,好好养身子就是。想吃什么、要吃什么、玩儿什么,都同母亲说,咱们家别的没有,这些还都是尽有的…”
一语未闭,那边又来人道:“韩府太太遣人来了。”
闹得这许多人来看自己,倒让韩筃怪不好意思的,直忙了一日,等到了晚上,见了白安珩,就见他也是一脸的喜意,一进门儿就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盯得韩筃把身子扭了过去不再叫他看。
从背后把她环在怀里,白安珩笑着凑到她耳边:“谁想得到?最儿晚还在里头…”
脸上猛的一红,抬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一掌,却换回他吃吃笑得厉害,随后又轻叹了一声:“今儿晚上我便搬到书房里去住吧。”
韩筃心中顿了顿,心中有些愧意。才刚新婚两个多月,他就要独睡了…白家又不像别人家似的,并没有通房丫鬟什么的叫他排解…
“只要不…那个…就是睡在一处也没事的…”
见她连耳朵后头都红了起来,白安珩只觉着心中全是暖意,抱得她更用力了一些:“我怕我睡觉不老实,再压到你肚子上。”而他也知道,要是说忍,倒也不是不能忍,可美色当前,他怕万一失态呢?
韩筃没好意思的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把头贴到他的胸口,好半天才轻声道:“你离的我远了,我怕…睡不踏实。”
胸口中似被什么东西注满了,满满的,都是喜欢。白安珩捧起她的脸来,盯着那双含情的眸子,轻轻在她鼻尖儿吻了吻,方道:“那叫他们把外间屋子的炕给收拾出来,我睡在那边儿,正好,我睡的轻,晚上有什么事儿给丫鬟们更惊醒些。”
韩筃这才轻点了点头。
第62章 害口
前面白錾下朝归来,就听见了这个好消息,心中全是满意,见了甘氏之后,含笑点了点头:“孩子想吃些什么、要些什么,都紧着她,别委屈了人家。”
“这还用老爷说?”甘氏嗔了他一眼,又笑道,“说起来,二叔也是好命呢,二太太又怀上了。”
白錾叹了一声:“开怀了也好,我倒盼着这一胎也是个儿子,他家那个…被宠得都上了天了,再板也板不过来,倒不如再养一个能得寄的。”
甘氏一哂,只道:“毕竟多子多福,这也是件好事。”
白錾也不愿再念叨自家二弟家的事情,只摇了摇头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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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儿二房中,得知自家老妻老蚌怀珠,白鋆脸色古怪的盯了自家妻子的肚子一会儿,方放缓神色道:“你好好养着吧,怎么说也这么个岁数了,别到处乱走乱动,再惊着身子倒不好。”
听自家当家的话中似有责怪之处,周氏“蹭”的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眉毛倒竖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什么乱走乱动?!要不是你没本事给自家闺女定下好人家,我用的着天天跑到大房那边儿捧人家臭脚?”又指着自己肚子,“这还不是你揣进来的?!自己有本事揣,怎么这会儿倒嫌起来了?!”
见周氏连头发都晃得散了开来,白鋆不由得头疼万分,他不过是怕她天天穷折腾,再把这个老来子给折腾掉了。再说,哪个男人会嫌自己的儿子少了?这不是担心她么?怎么就又扯到那边去了?
两口子在房子里又锵锵了小半个时辰,陪尽笑脸的白鋆方转到外头去,到了外书房,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来了,随手拉过了个人来:“看看,少爷呢?”
那人忙陪笑道:“回老爷话,爷还没回来呢…”
“啪嚓”一声,白鋆怒摔了个杯子,“成日家就知道出去鬼混!在南淮这样,到了京中也这样?谁跟着呢?把他给我找回来去!”
那人忙一转头的出去吩咐,心知老爷这定又是在后头夫人那里受了气,才把火都撒到这边儿来了。要不少爷哪日不出去?怎么偏就这日想起来叫他回来了?
二房那里鸡飞狗跳自不用提,白安珩这日晚上睡在外间屋子,人到了半夜,就听到里面翻来复去的,似是睡不好,忙披了衣裳起身进去看。
韩筃皱着眉头,听见他在耳边唤自己,方睁开眼来。
“怎么?梦魇了?”白安珩忙凑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韩筃脸上微红,低声道:“没事…就是睡得有些不踏实。”二人自成亲以来,几是夜夜共处,不管有没有那档子事儿也再没分开睡过。刚开始还不大习惯,可今日忽一分开,反倒觉着…自己一个人睡不踏实。
白安珩轻拉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我哄着你睡。”老实说,他一个人睡的也不踏实,要不也不至于这会儿就醒了,听她这么说,便忙把她环到怀里,小心避着她的肚子,贴在她身则躺下。
心里想着,莫要睡着、莫要睡着,不然再一不留神压着她的肚子可怎生是好?
可想归想,等一觉醒来,外头天色都隐隐发亮了起来。忙低下头,就见韩筃正靠在自己胸口处,呼吸均匀,睡得正自香甜。
脸上微微一红,忙轻轻把她的头放到枕上,想着自己先出去再装成刚起来的样子,却不想,自己这里刚一动,她就也醒了。
迷糊睁开眼睛,贴着他小腿的脚不自觉的弯了弯,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就跟平日一样,胳膊也环在他的腰上,只觉着抱着的这个人又暖和、又舒服。抬起头来:“什么时辰了?爷可是要去当值了?”
“嗯,你再睡一会儿吧。”白安珩忙轻声安慰,抓过自己昨晚过来时披着的衣裳,让她接着睡着,自己才悄悄蹭到外间,这才敢放重了声音,让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装出一副自己昨天是睡在外头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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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朝中,跟着几位同僚审阅往来的文书,心中偶尔想起家中已有身孕的妻子,心底时不时冒出一丝甜意来。
一位姓王的同僚趁着歇息的功夫,端着一杯茶晃荡到了白安珩跟前儿:“小白大人印堂发红、面带喜色,可是有何好事?”
另一个笑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升官进爵际,咱们小白大人可是都占全了,可不是喜事连连?”
白安珩尴尬一笑:“几位大人见笑了。”
那位姓王的同僚笑指着桌上一堆收来的文书道:“还有一喜呢,一会儿小白大人见过便知。”
白安珩心中纳闷,等过了会儿翻到那堆书卷上头,果然心中一喜——这是西北军中的调令,里面果有自己大哥的名字!!
看罢,等到了得闲的功夫,方冲那位同僚抱拳道谢:“家母日夜所惦念的便是兄长,多谢王大人相告。”
那人忙笑道:“早晚你也会看见,不过多了句嘴罢了。”
之前,虽从五皇子处听说了自己兄长今年可能会回京之事,可到底没有明书实告,回去后虽跟父亲提了一提,二人却没敢跟甘氏直言——去年就已经有了一回了,要是今年又是个谎信儿,母亲非气坏了身子不可。
如今调令既然已下,那便是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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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筃本就觉得近日有些嗜睡,每回给夫人请过安后再回到后面时,都要睡上一小会儿,等过了晌午又要再歇个晌。好在她不是大房媳妇,婆婆又身子康健,每日没那许多事用她打理。如今才知,自己原是有了身子才会如此的。
等白安珩起身出去,又睡了小半个时辰,韩筃方起了身。用过早膳,就听见韩府那边打发人过来了。
来的人是母亲陪嫁姜妈妈,进了门儿,在脚踏上坐了,就笑道:“来时夫人就嘱咐了,说小姐月份尚浅,明儿回是三小姐回门的日子,有夫人、大奶奶、二奶奶跟着一同招呼着,就不叫您跑这一回了。还说,你们姐妹情深,也不在这一半日的,回头月子坐稳了,自有你们聚的时候,让你千万别再跑了!”
韩筃忙笑道:“倒是对不住三妹妹了。”她倒是真心想明天过去看看的,毕竟,韩筣出嫁前那么不安,自己不亲眼见见,总还是不大放心的。可如今这是自己的头一胎,万万不能大意了,不然不光是伤着自己的身子,也是对不起婆婆、丈夫,更对不住肚子里这个小家伙。
“哪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这都是应当的事儿。”姜妈妈一通安慰,又留下姜氏让人带过来的大包小包。
韩筃忙叫钱妈妈跟夏荷一并送出二门去。后头,又收着了甘氏打发人送过来的东西,又有大嫂亲自过来…
等人都离开了之后,韩筃这才庆幸——还好二房太太也有了身子,不然她过来一回,怕要比自己招待客人一整天都要累得慌。
一觉睡到傍晚,白安珩这会儿还没回来,韩筃起来后便觉着肚子有些饿的慌,随手拿了块摆在一边的点心刚咬了一口…然后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夏荷夏蝉几个忙忙的拿痰盂、倒清水漱口、拿巾子、左右收拾,等把胃里都给倒空了,韩筃这才觉着好受一些。
钱妈妈在一边给她顺着气,见她好容易起来了,方安慰道:“二奶奶,不妨事的,女人怀了身子都这样。”尤其自家小姐这又是头一胎,害喜重些也是常理。
韩筃点点头,口中苦涩一片,说不出话来。这些事她能不知道么?只是吐得再厉害,也绝不能真的不吃,等胃口里消停了一些,又拿清水漱了口,方道:“叫她们今儿个的做得口味重些,辣也重些。”
钱妈妈愣了愣,忙点点头,转身出去后偷偷叫了人来:“找大夫打听一下,有了身子的人可能吃得了辣?”
那行子是自家三姑娘鼓捣出来的,怕是连那些个大夫也未必知道吧?
钱妈妈心里忐忑,又怕真的会冲着,又怕小姐害口害得胃口不适再吃不下别的东西。
刚嘱咐完,就见白安珩走了回来,疑惑转身看着那个出院儿的小丫鬟,一扭头,正看见钱妈妈站在门口儿,顺口问道:“怎么了?二奶奶身上可好?”
钱妈妈忙陪笑道:“二奶奶今儿个有些害口,刚吐了,说想吃辣的,老奴不知这东西吃不吃得,叫人去找大夫去问呢。可又怕外头的大夫也没见过那行子…”
白安珩挑了挑眉,虽想马上进去看看她,可这事也耽误不得,便道:“略等一下,我一会儿写个贴子,叫人拿着去周太医那儿问问。”若是连太医们都不知道那个“辣椒”的脾性,自己怕是再不敢给她乱吃的。
钱妈妈忙一脸的喜意,一连声儿的应了下来。
白安珩转身进了里面,小丫头们挑开了帘子。
屋中刚刚吐过,这会儿夏荷几个把香炉里多加了几把与孕妇无碍的香,见白安珩进来了,忙请安让开。
第63章 大爷归京
白安珩连忙一路走到床边,见韩筃脸色发白的坐在那里,忙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明儿个我叫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看可有什么药得用的没有?”他虽听说过女人妊娠时有人会吐,可吐成这样怎能不心疼?
韩筃冲他笑笑:“不必去了,没的叫人家太医笑话,哪家的妇人有了身子不都是这样?”
“那也不成。”到底还是叫人来再好好看看他才能放心,抓着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听说你想吃辣的?”见她点头,方徐徐同她解释道,“那行子不知你身子受不受得住,我叫人去找周太医问问,再让他们做给你吃?”
心中虽明白,可眼中难免带出一二份委屈来。要是不能吃,她之前没诊出来时不也是吃了?可这话却不能明说,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找想,才不许自己乱吃东西。就是搁到自己家里,母亲知道了也定不会顺着自己的。
又安慰她几句,白安珩方忙忙的出来了——他可受不得她眼中的那份委屈,看着就让自己揪心难受,生怕再多呆一分便忍不住点头同意了。
出了院子,便先奔到自己的外书房去,匆匆写了个贴子,叫人赶紧送到周府上去。这才出门转身正房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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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是真的?!”二儿媳妇有了身子固然是好事,可大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这都快七年了!七年没见,甘氏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惦记着?更何况,他又不是那等合府在任上的,知道他身边儿有人照顾。他可是只身一人,在战乱不断的西北军中一呆就是七年!
白安珩连忙点头:“文书儿子已经看见了,再错不了的。”
甘氏略带忐忑的向坐在一旁的丈夫看去:“可去年不是…”
白錾笑道:“去年还没正经下文书,便又有了事情这才耽搁了,既然珩儿已经看见了文书,便再错不了的。”
甘氏这才长松一口气,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千万别再出点儿什么,叫那个不孝子平安回京…”
这话听得父子二人不由得双双失笑,估摸着等白安玙回来只怕有他受的。
“去,跟你们大奶奶说一声儿,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也让她安安心。”甘氏转头吩咐着,就见门口有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忙道,“又是什么事儿?”
那小丫头忙在门口儿道:“外头二爷身边展纸来报,说是周太医说了,辣椒并无妨碍,还开了张忌讳的单子过来,又说明日亲自上府给二奶奶看看呢。”
甘氏一愣,忙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她身上可是哪儿不好了?”韩筃今儿个吐了的事儿她知道,可怀孩子就是这样,自己虽生了这一串下来,可生哪个时也没少受罪,只能让她忍忍便算了,这会儿二儿子巴巴的去找太医,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白安珩脸上一红,结结巴巴的道:“并没什么…她说想吃辣的,我怕她脾性不合,就叫人去问上一声儿可吃不吃得…”
甘氏挑挑眉毛,拿帕子掩住了口,脸上笑得揶揄,拿手指头戳了戳儿子:“去吧去吧,她身上不舒坦,这些日子除非有什么,你就在后头陪着她一处用饭,也省得你不放心。”
甘氏这话里并没什么不乐意的地方,纯是拿他打趣呢,白安珩脸上又红了二分,见父亲也叫他回去,这才匆匆行过了礼,忙回了后院。
把周太医的话交代下去,又把他开的那张忌讳的单子给了管厨房的厨娘并身边儿的妈妈、大丫头,又等了一会儿,韩筃才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守着自家妻子用过晚膳,又等她洗漱沐浴完毕、丫鬟们全都散了,这才偷偷趁黑摸到了里间屋子,把她往怀里一抱,方安心歇息。
黑色深沉,外头传来一声声北风吹得正紧的声音,白安珩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放下的那话,说要分开睡的事情,简直就是没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这么冷的天,就是给她身边放再多的汤婆子,又哪及得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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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风过后,京中下了头一场的雪。
整个京城被妆点得素妆淡裹,白雪皑皑之下,却依旧掩不住京中原本的热闹繁华。
临近除夕,地里早就停了农活,京郊的、京中的,处处店铺红火,到处都是赶集叫卖年货的声音。
白府所在的和安街上,因住着的多是官宦人家,倒听不见那些嘈杂,可若是到了东十四街上走走逛逛,就能提早体会到那股子浓郁的年味儿了。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底了,自那日发现自己有了身子之后,韩筃在白府好好歇了一个多月,终过了前三个多月的功夫,也不大吐了,再经周太医看顾,确认她身子好得很,很不必天天躺在床上窝着,下来走走倒也好后,便每隔三日,就去给甘氏请上一回安。
倒是那边的白二太太,别看月份跟韩筃的差不多,可到底是上了些年岁的人,平素又是不太动弹的官宦人家的太太,请来的大夫生怕担上什么责任,专捡着让她修养的话来搪塞,听说直到这会儿人还天天在床上躺着、养着呢。
这日韩筃起来后,觉着身子轻省,便洗漱过后、又用过了早饭,方扶着夏荷的手,前后跟着丫鬟婆子们呼啦啦的一行人去了前面正房处。
大嫂王氏已经到了,这会儿长孙砇哥儿,跟着三爷白安珣早就起来去了韩府,同那边的韩筝一齐在先生那里上课呢。
“这大冷的天,叫你歇着,只不听话。”口中虽埋怨,可看见儿媳妇们过来请安,甘氏心里还是欢喜的,忙差人多拿两个软垫子过来,给韩筃垫到腰处。
“我在房里也怪闷的,能过母亲这里来解解闷也是好的。”韩筃自是清楚,有了身子后修养虽是必须,但也要时常动动,不然等生的时候就该不好生了。
“外头天又阴起来了,只怕这一两日还要下雪…平日里也就罢了,若再下了雪,可不许你出来。”说着,又肃着面孔向跟在韩筃身边儿的丫鬟婆子们嘱咐道,“都仔细着些,外头路滑,多劝着你们二奶奶一些。”
众仆妇们忙笑着应声。
说了几句话后,甘氏又想起了什么,道:“前儿个五王妃送来的那些鹿茸人参都是上好的,你也不自己留些,怎么又让人拿到我这里来了?”
韩筃笑了起来:“我这会儿又不能吃,再说这本就是孝敬有年岁的,给父亲母亲不是正好?等我留到能吃的时候,还指不定要放到招了虫子呢。”
甘氏笑了起来,指着王氏打趣道:“看看,这一有了孩子,怎么连嘴巴都变得甜起来了?那我们就替你省了吧,免得再便宜给那些不知什么的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