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分分钟认秦作父后,我们再也不会相信你口中的任何亲情鬼话。”
舒灵:“……”
她一边解释,一边选了露娜:“真的啊,不骗你们。一会父子局,我要是赢了他还得喊我爸爸。”
徐星河:“你还是等着喊我爸爸吧。”
一大群声控迷妹,又在弹幕里如母狼一般长嗥。
“我不会输的,”舒灵选了露娜,抓住机会开始吹溜拍马:“游戏里我的心只属于一个爸爸,那就是我的秦爸爸,为了保证秦爸爸独一无二的至尊地位,我今晚死也不会输的。”
下一秒,屏幕外总能轻易被讨好的某位蒙面总裁,不假思索送来一艘航空母舰。
舒灵可谓春风得意,笑嘻嘻地道了好几声谢。
“秦爸爸大气大气大气”
“父女情深,视女如命”
“技术没长进,马屁灵的马屁倒是一天比一天溜”
“站定父女不动摇!”
“骨科来一票!”
开局,徐星河也选了露娜,不过皮肤不同,舒灵用的紫霞而北落用的哥特萝莉。
相逢在中路,舒灵嘤嘤道:“这人好不要脸,拿自己玩的最好的英雄和我玩的最烂的英雄solo。”
徐星河:……
一个三百多场的省级露娜控诉他一个总共才玩过一百把的。
到底谁不要脸?
……
当晚,因为荣耀王者父子局的吸睛标题,舒灵人气暴涨三十多万,效果显著。
而且他们单挑胜负对半,每一把,两个人都心有灵犀般选了同样的英雄,难分伯仲、旗鼓相当的操作被毫无保留展现,可谓十分精彩。
下播后,舒灵心满意足,给徐星河发了个大红包,还恬不知耻解释:“别看只有200,意义却非比寻常,200,爱灵灵,懂吗。”
徐星河不屑哼了声,回到卧室,点进微信,本欲去领舒灵的红包,却发现被他置顶的小徒弟对话栏多了一条消息提醒。
心一怦,徐星河点进去,是她的一句:早点睡,晚安。
徐星河顿了顿,没理睬,收了舒灵红包,三进三出原莱对话框,终究还是忍不住回:晚安。
小徒弟没睡,问他:还没睡啊?
徐星河故意回:我是学生,明天又不用上班。
她仿佛能识穿他心思,只发来一张摸头顺毛的表情包。
神经在分秒间软了下去,徐星河莫名愧疚,容易置气的自己,确实像个乳臭未干的巨婴,一点都不沉稳,好笑得很。
他问:你怎么也还不睡?
原莱: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吧。
徐星河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情绪完全破冰,他还装模作样回:什么话。
原莱:跟你说的话啊,确实言重了,对不起。但还是不要乱花钱,我这个人,怎么说呢,可能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她一句,一句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好像他长时间的漠视,真的让她担惊受怕,忧虑忡忡。
“平时也不习惯别人的示好,
反而会觉得过意不起,担不起,
你还没工作是个原因,可能跟我自身性格也有关系吧。你有这份心思很好啊,
可我还是会有压力,没办法是心安理得地接受……”
徐行河也一句,一句认真看着,他突地打断她:“怎么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本来喋喋不休打字的那一头,遽地没了动静,像是愣住。
徐行河深吸一口气,当即离开微信,来到通讯簿,找到原莱电话,拨了出去。
原莱还在冥思苦想怎么回他这一句,专门从她话里摘出来的质问,却没料到,屏幕一黑,对面已经打来电话。
她没多想,接起来,还未启唇,对面率开口,叫了她名字。
原莱“嗯”了声。
可那边没再说话了,她只能听见徐星河有重量的呼吸,沉沉的。
那天回来的路上,一万次想去牵她,他都克制地收手。
想要抱她的时候,他也强令自己站在原处,千万别动,不要惊扰她。
可现在没办法了,要怎么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示好,二十年,他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想去讨好一个女人,如果简单的念想一定要个身份,他愿意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这是他一头扎进的命运,是深渊谷底还是明媚的海域,柔软的腹地,他都必须跳进去。
他也不想再问别人,到底该怎么样,到底怎么想,他比谁都清楚。
突地,原莱张大了眼睛。
因为,她听见了男孩子冲动而认真,毫不犹豫的声音:
“让我做你男朋友。”
不是周到的询问,也没有迟疑的语气词,就几个字,似没有后顾之忧的长驱直入,板斧直接砍裂她的房门,他走了进来,像个绑匪,闯进她的世界。
第44章 第四十四局匹配
像被什么从天而降地重物, 哐当砸在脑门上, 原莱耳膜嗡嗡的,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她的心急剧地跳动着, 要从胸腔那的骨架和肌肤撞出来。
他说了什么啊。
有如过电, 她浑身颤栗。
真的好久好久,原莱才想到, 也许那是一只蜜罐, 在她四周开裂了,她倒抽一口凉气,丝丝微微的甜气也因此渗了过来。
他说想当她男朋友。
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混小子, 还没多大出息就口口声声理直气壮要人把他当男朋友?空白的窒息过去,一刻间, 许许多多念头蜂拥而至。
全是吐槽电话那边那个人的。
可是, 她笑什么呢,唇角怎么也撇不下去,能保持正常心率都成了奢侈。
她好开心啊, 仿佛能飞向天际,她也好烦心啊,双脚被缠在沼地。
原莱完全坐不住了,她下床, 站了起来,拧亮枕畔的灯,房间顿时像泡进了橘子水里。
“喂,”似乎只能这边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却听不见人讲话,男孩子有点着急:“你秒睡了?”
声音真好听,他刚用这好听的声音,和她告了白。
“没有。”原莱在房里走着,轻轻地重复:“没。”
“吓着你了?”他语气多了一丝忧切。
“也不是……”原莱答,其实吓到了,他这么直接,只言片语几乎能击穿她心脏:“就是……”
尽管快心梗了,她还是勉力斟酌着措辞:“有点突然,反应不过来。”
“我也反应不过来。”
“啊?”
少年开始放马后炮,似乎也有了点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冲动了,但是,是真的,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嗯……”原莱应着,他语无伦次,可她都听得懂。
电话里,没人再开口,静悄悄的,只有呼吸。
须臾,
徐星河说:“没事。”
原莱在房里来回地走,好像不断这样走着,才能缓解她心头百感:“什么没事?”
“你给我什么答复,都没关系,”他说:“我听着,都听着。”
“嗯……”原莱悄悄深呼吸:“为什么……突然这样。”
“喜欢你啊。”他不做犹豫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冲击过后,这句赤诚的话,像温水一般漫过来,原莱鼻子一酸,眼眶也涩,她忍不住揉了揉眼,她有什么好喜欢的,她感激也畏怕,认为受之有愧。
他那么年轻,那么优秀,洁净到纯粹,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可是我……”原莱想说什么,一出声,就被哽咽出卖,她飞快闭紧了嘴。
那头自是听见了这声音,疾疾道:“你等会说话,慢慢说。”
整理了一会激动的情绪,原莱才叹气:“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都快哭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哭什么啊,别哭。”
“我也不知道。”她眼眶再一次红了,心拧作一团,隐隐作痛。
这是一种把喜悦和酸楚,甜蜜与犹疑,揉进绞肉机里的痛意。他一定不明白。
原莱鼻腔发热,她走到书桌前,极轻极慢地抽了张纸巾,怕力道重了,被对面听见,又叫他多想。
不敢擤鼻子,只按掉眼角实在憋不住的泪渍,原莱索性坐下来:“你们学校,没女生喜欢你吗?”
“有,”他说:“我不喜欢。”
可她哪里值得喜欢啊。
这几年来,她对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困惑与怀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造物主好像没有赋予她任何有价值的闪光点。
“我这个人,”原莱搓着下巴,她有点自嘲:“你信吗,除了几个相亲对象,这几年没男人和我说喜欢我,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个,像老天的失误,从云里掉下来,来到她身边,或者根本就是一个男仙家要来凡世渡劫,她是一个难,月老强牵红线,要他和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俗世女子恋爱,体会情爱的滋味,总有一天,他会回去,回到云端,消失在她乏善可陈的生命里。
“哦——”那边语气意外开心:“没情敌,很好。”
“不是。”原莱心焦,他怎么就是听不出来,她替他不值呢。
原莱急得说不出话,如果她还在十八岁,二十一岁,还在能飞扬跋扈晃荡在校园香樟树里的年纪,她一定——
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他,她还要一路飞奔到他楼下,打电话让他下来,然后一把跳到他身上抱住他。
可现在不行,别说走出家门,讲电话都费劲,她给不出任何确切答复。
期期艾艾,自怨自艾。
片晌沉寂过后,徐星河又开了口:“原莱。”
他今天总是直呼她的全名,好像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也格外郑重。
“嗯。”
“我不急,”徐星河说:“我等你。”
“你等什么。”明明是她在他前面好多年,怎么会轮到他来等。
原莱胸口起伏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我的具体工作,我的家庭环境吧。”
知不知道这些有影响吗,”他言之凿凿:“你愿意和我说,也只是锦上添花。”
“我们差七岁啊。”原莱撑着额角,眉心微蹙,七岁是什么概念,想过吗。
“所以我也在追啊。”徐星河回。
他言语动人,快乐之余,原莱感到了更多的不踏实。
从见他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幻觉一般不真切,所有物品被打上柔光,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今晚估计不行……”原莱还要再想想。
“我不急,”徐星河安抚她:“十天半个月都行,你慢慢考虑,想清楚。”
说不急,还是追着问:“就可能答应我的概率,有没有超过50%?”
原莱被他的百分比数据论逗笑,“我也不知道。”
“嗯,”他突然说:“我二十二岁。”
“什么啊。”
“如果二十二岁你更喜欢,我明天去派出所咨询下,看看能不能修改户口本和身份证。”
“别傻了。”这个逗逼。
“试一下,”他口吻隐着一丁点央求,洗脑一般的想要说服她:“不试怎么知道呢。”
“你别……”原莱欲言又止。
徐星河特别无奈:“你老觉得自己不好,我看不出你哪不好,可能要谈场恋爱才知道,给个机会呗。”
他又开玩笑逗她,可她的心境,也总能立竿见影地明快起来,犹疑消减小半,可原莱还是不能给个定论,还是说:“我再想一想。”
“好,”徐星河似乎已经感觉到她的松动,口气快活几分,“我等你,”
他借用她平常的口头禅:“风里雨里峡谷等你。”
原莱哼了声:“小炮子子。”
金陵方言,专用来骂调皮不听话的小男孩儿,他也好气应着:“嗯。”
“骂你还答应啊。”
“不是爱称?”
“不是。”
“我说是,就是了。”
“呵,”原莱忍俊不禁:“真的傻乎乎。”
“那也分人,不是谁都见得到。”
“哦……”她拉长尾音,拉丝般的蜜意,她心里好甜,也怕困顿在这糖罐里。
“我等你,”徐星河说:“你也等等我。”
“嗯……”这话分量太重,原莱只敢弱气地应着。
“早点休息。”他总算能宽点心。
“好。”原莱怎么睡得着,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挂了电话,原莱在桌前坐了许久,她说想想,其实什么也没想,纯发呆,大脑放空,人不能想多,想得越多,越踌躇难走。
到底什么时候困得爬上了床,原莱也不记得了。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她还是精神的,好像不用擦粉都容光焕发,一份青春澄澈的喜欢也是一支回春良剂,原莱挎着包出了门,刚下地铁,她就收到了徐星河的电话:
“早啊。”
“早。”
“睡得好吗?”
“一般般吧。”
“我的锅,让原来只想睡觉变成不想睡觉了。”
往公司方向轻快行走,树梢光斑淌过了原莱身上、脸上,金粼粼的,她笑着回,“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上班困就趴桌上偷眯会。”他还教她学坏。
“你以为是大学上课啊。”
“被抓到会扣工资?”
“你以为呢。”
“以后给我工作吧。”他忽然说。
原莱讥诮:“给你当代练中介啊?”
“啧,不是,我有个小工作室,也算半个股东了。”
“我去干嘛,又没你那技术。”
“你当徐夫人,每天任务——坐着,喝茶,看徐星河帅帅地工作。”
原莱真正笑开,眉眼弯成小月牙:“无聊。”
“你说怎么才有意思?”
“我不知道,”写字楼近在眼前,他三言两语,就把她心头吹开了一树花:“我到公司了,不跟你瞎扯胡掰了。”
“好。”男孩子听话地挂了电话。
——
恢复正色,上了电梯,往办公室走。
走廊里,迎面撞上一个平日还算熟悉的人事部小主管,她穿着白色修身吊带,黑色阔腿裤,休闲得与写字楼里的正装人士都隔绝开来,还抱着一只纸箱子,神色木然,似有些失魂落魄。
见到原莱,她立即端上镶钻剪子一般专业锋利的微笑,与她打招呼。
原莱也道了声:“简总好。”
“别了,以后就是简柔,”女人还是笑着:“今晚一块吃个饭吧,你们部门好几个都来呢,就当告别餐了,毕竟以前都一起吃过饭的。”
原莱一愣:“辞职了?”
“是啊,想去别的地方发展。”
“挺好的。”
女人愣了愣,抿唇一笑:“嗯!那晚上见?就附近那个我们加班去撸串的店。”
“好。”
原莱回到办公室,刚放下包,王芝娇就问:“碰上简柔了?”
“她要走了啊?”
“对啊。”王芝娇拿起手边的小圆镜照了照:“就说前两天怎么没来上班,原来是辞职了。”
“晚上你们去吗?”庄绘从对面探出半个头,一双眼。
“当然去了,”两个同事异口同声答,其中一个说:“我是柔姐招进来的,也算我的伯乐了。”
原莱坐回椅子上,不由想起了刚刚在走廊里碰见的简柔,其实她今天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好,面色苍白,妆也远不如之前精致,眼下暗沉可见睡眠不足。
可原莱还是羡艳,她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混出了名堂,有个青梅竹马的注会未婚夫,在金陵市区买了房,自己本人也雷厉风行,人又逢源得很,公司不少人都喜欢她,领导器重,前途无量。
结果说放弃就放弃了,即便搬上箱子,摘掉工作牌,在公司叫饭局照样一呼百应,酷得要命。
原莱的这种羡艳,在晚上再遇简柔后,变得更加明显了。
女人剪掉了一头齐腰鬈发,换了简单清亮的bobo头,她妆容精细,穿着黑色露背裙,一点不像要辞职的人,而是一场生日派对的主角,闪闪发光,罗马假日为她开场。
好几桌人,有男有女,她直呼随便点,原莱和外贸部几个女同事坐到一起,只闻得到,简柔走过时,那一股子在满屋子油腻鲜辣味里都能清晰辨认出来的,蓝色橘彩星光香。
原莱喝了点淡啤,静静吃着串子,顺便在桌肚里偷偷回两条小男孩儿的微信。
聚餐进行到大半,就见简柔拿着啤酒瓶在各桌流连,就没停过,她放肆地笑着,是平日里少见的张扬。
“她这么喝吃得消吗?”抿着椰子汁的庄绘小心发问。
王芝娇呵了口气:“让她喝吧,难得,大醉一场也不错。”
一顿饭,和简柔碰了几杯,说些前程似锦的客气祝福话,也就平平淡淡吃完了。
原莱把挎包拉上,刚要起身,哐当,那边突然传来摔酒瓶的巨响。
几个一块站起来的女同事都吓一跳,纷纷朝那边打望,三俩男同事已经吼出声,大步流星过去。
原莱心也是一惊,见王芝娇已经冲过去,她也跟着离席,往那走近两步。
下一秒,原莱鸡皮疙瘩顿起。
眼前是怵目惊心的一幕。
简柔跌坐在地上,身边全是碎玻璃,她脸颊血红,一直蔓延到脖颈耳后。
脸上全是泪痕,花掉的妆让她看起来有说不出的扭曲、落魄和绝望。她失态到极点,和饭局刚开时分判若两人,那个明艳到无可挑剔的女人,仿佛只是个幻象。
力气稍大的男同事把她捞抱起来,烂醉的女人,还死死用后脚跟蹬地,似乎一点不想离开这里,她纤细的双臂在半空胡乱挥舞,像在死命捞着什么,可那儿,没有任何实体,终是徒劳空一场。
王芝娇和简柔关系不错,她直接走进人圈,气得质问她:“你图什么啊!图什么啊。”
她拉拽住简柔手臂,气得眼圈红:“你还要为他死啊?!”
原莱这才注意到,简柔手腕内侧,有一道鲜红的小伤痕,或许就是刚用玻璃碎渣划开的。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啊!”简柔涕泪横流,声嘶力竭,呃呃地抽噎着,根本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说话:“我真的……活不下去……”
王芝娇于心不忍,“我送她,”她看向一边男同事,吩咐着:“你们帮我把她弄上车,跟老板要几个塑料袋,防止……”
……
散场后,大家感慨万千。
原莱不明前因,跟着同事们,一道出了餐馆。
于姗佳和庄绘走在她身边,她听见庄绘忧虑地问:“简总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于姗佳一怔:“你们还不知道?”
庄绘摇头:“是啊。”
于姗佳嘶了口气:“她是可怜又活该,去年海大校招,认识了一个男大学生,被人家骗钱骗感情,还为了那小男孩子悔婚,连婚都不结了,结果呢,男孩子转脸就说分手,本来多好啊,生活安安定定,工作顺顺利利的,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金陵都待不下去了,你说她图啥啊。”
她一席话毕,路边有辆卡车突地急刹,摩擦刺耳——
原莱也遽然一愣,脑袋霎时轰隆震荡,如同被那车猛撞了一样。
第45章 第四十五局匹配
今年长三角的夏, 气温是出人意料的高。到了夜里, 整个世界还像密闭的砖窑,热得人呼吸都困难。
徐星河却心明如水,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吃掉了一根冰棍。屋内传来舒灵叽叽哇哇的直播声音,听不太真切。
把竹签子丢进垃圾桶, 徐星河按开手机, 屏幕还停在徒弟和他说,同事聚餐,最迟九点半就回去啦, 那会就方便和他聊天了。
远方霓虹闪烁,夜幕被映成极淡的粉金色。
已经十点了, 徐星河想给她打电话。微信里干巴巴的方块字, 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听见真切的语气,她的声音, 笑或嗔,都可以。
告白前,他还担心原莱不会再搭理他,莽莽撞撞的毛头小子, 意气用事,不留余地。
好在,她还愿意和他说话。甚至,也有可能, 变成他的女朋友。
快点答应啊。
可他又不敢表现的太着急。
催得太紧,适得其反了怎么办?他可担不起,慢慢来,毕竟他还能再活起码六十年。
而且他都想好了,一旦原莱应允,他第二天一大早就会理直气壮,也顺理成章地去找她,送她上班,请她吃饭,周末带她出去玩。
她想去哪,他就陪到哪。反正他还在假期,他的时间随便她支配。
他心里的风暴已经持续好多天,怎么按捺,都难平息。
等到十点,忍了又忍,憋了又憋的徐星河,给原莱发消息:回家了?
靠在栏杆旁,一辆接一辆的车,从路面流过,有的飞驰而过,有的慢悠悠,还有载着音乐的,一路朝西。
徐星河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可他再低头,聊天框里仍没有任何回应。
她在忙,聚餐尽兴所以延迟了,路上堵车,来不及看手机。
徐星河为自己为原莱找了一千个理由,可情绪还是伴着周围热浪,逐渐浮躁起来,他在露天阳台待不下去了,转身回了房内。
力道稍重地带上门,他旋即拨通原莱电话。
耳畔,唱完了一整首外文曲子。
冰凉机械的系统女声紧跟其后,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人呢?
心蓦地空了一块,错乱感乘虚而入,成堆钻进去。
徒弟从来没这么长时间,不回他的消息。
徐星河又点开微信,问了句:你人呢,还在吃?喝多了走不动路我去接你。
这时,对面终于来了消息,徐星河心头一亮,看到她说:回来了,喝得有点多,头疼想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所有的疑虑不定,终于沉淀平息,徐星河踏实了,泄了口气,坐回床边,乖乖回:好,你早点睡觉,晚安,好梦。
——
哪能早点睡,
哪有什么晚安和好梦。
原莱九点半就到了家,恍惚失神地,在墙角的懒人沙发里,坐了好半天。
一开始没念着什么,呆了会,她按开微信,从头开始,翻看她和徐星河的聊天记录。
记忆如倒放的录像带,在她脑中流转不息。
“你好,我是你找的代练,我登不上你的号,麻烦你再确认一下账号密码。”
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嗓音惊为天人。
“你看,王者峡谷还需要你。”
她走捷径来到高段位的世界,受了挫,想放弃,他给她当辅助,重新帮她找回成就感和归属心。
他仗着年轻,肆无忌惮调侃她,老用师父身份来欺压。
可他也会在语音里耐心教她鲁班的操作技巧,他说只能学他的李白,可她到现在也没学得会。
他说“Nice to meet you”,她忍不住地笑,世界这么大,能遇到你,我也很高兴。
……
一点点往下拉着,他们有来有回的所有话语,原莱能清晰重温,那一秒里的心花怒放,可她胸口肉也禁不住的抽痛。
这个人好可爱啊。
她好喜欢他啊。
他说喜欢她,她可真是惶恐又雀跃。
一想起他呀,她心里糊满了亮晶晶的甜蜜。
可她为什么要是二十八岁?
原莱的目光,落到了他们一天晚上的对话,
男孩子说深爱他的专业,想要继续学下去。
他字里行间都发着光,有她无法企及的积极健康,她羡慕之极。
可现在,她更加羡慕的,是她早已走过、而他还未经历的时间,她不能倒退重来的那几年,人生还很长,可轮到她放肆的岁月太少了,或许早已消散殆尽,她真的没办法拿出等价的光阴去回应和证明,一段新鲜甜美到几乎不真实的爱意。
太难了,她挥霍不起,真的耗不起了。
一刹那,许多人像,在原莱心湖闪现,有她的母亲,她年迈视力衰减,在床头数线头都吃力;
有她的同事,她们茶余饭后,或冷眼或感慨地,谈论着公司的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