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远在金陵的徐父接到了一个来自魔都的陌生号码。
对方声称是徐星河的导师,和他的辅导员要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一开始徐父还有些诧异,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但那边言辞得体,娓娓道来,颇具大家风范,他也放下了戒备。
刘教授来特意找他的原因无他,他很欣赏徐星河,成绩优异,研究成果论文也出得很漂亮,他放弃保研,怕错失这等人才,留下终生遗憾。
徐父对此毫不知情,只说:“我记得去年寒假过年,他还和我们讲说要读研的啊。”
刘教授就更加不明白了,也不方便开口问是不是和女孩子有关系,只能叫他们当父母的也多观察,多劝说。
晚上回到家,吃饭时,徐父和徐母说了这事,徐母也想不通,但她猛地记起暑假儿子突然一天的变故,潜意识里总觉得和那天他出去之后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
和徐父提起后,中年男人觉得有必要问问徐星河。
但他家的情况还跟别家不大一样,教育也是放养式,星河从初中开始,凡事就自己做主,夫妻俩很少干涉他的选择,学习就更不用说了,自觉得很,该玩的时候痛快玩,该学的时候就完全沉下性子,所以哪怕他什么话都不和他们汇报,他们也始终对儿子放一万个心。
考虑到以往的相处习惯和风格,徐父认为不太方便和儿子直接讲。
徐母思忖了一会,提议道:“不如找灵灵啊,他们兄妹俩关系好得很,星河跟她在一块比跟我们在一块话多多了。过几天中秋国庆,星河肯定要回来的,让舒灵和他聊聊好了,她本来就古灵精怪的,还怕套不出话?”
徐父沉吟,同意了这个方法。
第50章 第五十局匹配
今年的国庆假, 和中秋连载了一块, 大四基本没课了,徐星河三十号上午就回了金陵家里, 徐母准备了一桌丰盛午餐, 把徐爷爷徐奶奶也请来了,和他们一道过来的, 还有舒灵。
这顿饭的目的并不纯粹, 舒灵是重要人物,原因无他,就是想让她套出他放弃保研的原因, 顺便劝他想清楚。
舒灵自然牵挂着老哥前程,欣然应允。
从学校回来的徐星河, 看起来比以往沉默寡言了一些, 并不像往常家庭聚餐一般,不时还主动说些调皮话活跃气氛,长辈问起事来, 才搭腔一两句,尔后就没了声音,静静夹着菜,抿着酒水。
老年人不知情, 也没什么眼力见儿,只觉男孩似是沉稳了许多,吃到中途忍不住问:“星河谈到对象了吧。”
全桌噤声。
嗨呀,哪壶不开提哪壶。舒灵在心里捶胸顿足。
徐星河闻言, 搁下了筷子,似在克制什么,又像突然没了胃口,末了还是重新拿起来:“没有。”
“总能有的嘛,星河条件这么好的,”爷爷很是放心,举杯:“来,干一杯。”
徐星河酒杯快见底了,他给自己添了些,与爷爷杯子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这顿饭,好在有舒灵助兴,吃得还算有滋味。
徐母收桌子的时候,徐星河起身帮忙,被妈妈轰了回去,他只好作罢,转身回房,舒灵也赶紧跟进去,像条甩不开的小尾巴,一溜烟钻挤进去。
环顾四下,哥哥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美式工业铁艺的风格,显得非常直男,但窗边的天文望远镜,床头的星象仪,书架上面栩栩如生、形色各异的恒星模型,又为这里平添几分浪漫气息。
每次过来,舒灵都要搁望远镜那蹦跶会,转着镜头,好奇地调整方向,看了会外面天象,她才收手,坐回一旁的小沙发上。
徐星河坐书桌前,划拉了一下鼠标,摁亮显示器,开了几个网页,他总觉得房间里有别人很不自在,于是回头问:“你过来干嘛?”
“我不能来吗,你是大家闺秀啊?闺房碰不得?”舒灵振振有词。
“你在忙什么啊?”舒灵随口问道。
“没忙什么。”徐星河正要戴上耳机。
舒灵疾疾拦住他:“别啊,我们聊会天嘛。”
徐星河手一停,把耳机搁回键盘边上:“聊什么?”
“随便啊,”她不喜欢卖关子,直奔主题:“比如你为什么放弃保研?”
徐星河目光一顿:“你怎么知道?”
“舅妈告诉我的。”
“妈也知道了?”徐星河瞬间想到了最大可能,应该是刘教授给他父母打电话了。
“嗯,”舒灵靠回沙发垫:“我感觉不像你会做的事。”
“有什么像不像的,”徐星河敛了敛眼,像要遮住重重心事:“事在人为,人生本来就是变化跌宕,重做选择。”
他晃着转椅,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决定沉重和心烦:“如果什么都按照预期定好的走,那这人得过得多没意思啊。”
“我还是想你念研究生。”舒灵神情突然变得认真:“哥,我还是想你多当几年学生。”
“你一个高中毕业跟我说这些?”
“不是,你别跟我比啊,我俩情况不一样,我是没那学习细胞,但你脑子比我好使多了,我老觉得吧,人一上社会,碰到的东西都不纯粹了,会被腐蚀,心思会上锈,脑袋瓜也从此变钝变笨,变得没自我。”
徐星河淡着声,习惯性开怼:“第一次听人把辍学在家天天直播打游戏说得如此励志。”
“我好歹赚钱了好吧,”舒灵不明白了:“能把一样东西做到极致你不觉得很难得吗,就像我的李白,你要搞的科研。”
“我一心二用,游戏都比你极致。”
“草,我跟你好好说话呢,你能不嘲讽我吗?”
“不能。”
跟妹妹的一番斗嘴,让他心境明快了好些。
舒灵靠回沙发垫,正色:“我认真跟你说呢,你为什么不念研究生了呢,这种机会别人求都求不到,你倒好,完全不当回事。”
“也不是不当回事,只是,”他目光渺远:“现阶段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舒灵试探地开口:“女人啊?”
徐星河没答话,“个人选择,与其他事物无关。”
这原因让舒灵很不舒服,表哥在她心里就是天外人,如今他这样,有了种从云上堕凡尘的失落感,原来不过如此,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真的没必要,女人满大街都是,而且真喜欢你的不会支持你吗,我不懂诶,你这样我觉得一点也不伟大,相反还特别Low,都没自我了,还谈什么爱情啊。”
“舒灵,我打个比方,”徐星河并不完全,:“一条跑道,我和她不在一个起跑线,但我发力跑一圈就能追上她,可她来追赶我的话,只能违规逆行,之前努力跑过的那几圈也完全放弃,不复存在了,你会选哪一种?”
“她是谁啊?你们什么研究院的女老师吗?是不是比你大很多?”舒灵从他话里,读出了几分年龄差的苦处,怀疑是什么师生恋。
“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那几圈算什么啊。”
“你出去吧。”徐星河觉得和她无法沟通,本来就不是一个精神层面。
刚要回嘴,外面徐母抬高了声音在喊:“星河——爷爷奶奶要回去走了,你出来送一下啊!”
徐星河往门那瞄了眼,起身朝,路过舒灵时,他驻足道:“你也好出去了。”
“我偏不!”舒灵把屁股死赖到那,还拿抱枕做盾牌,抵挡他眼底的利刃。
徐星河又瞥她一眼,出了门。
等表哥一出去,舒灵眼珠子四转,最终落到他摆在说桌面的手机上。
贼兮兮地小跑过去,舒灵不敢把手机拿起来,怕位置改变了被表哥那个人精一眼识破,就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打开锁屏,输入960812,果不其然,顺利解锁,她以前无意瞥到过徐星河输密码的过程,恰好跟他出生年月日完全吻合,所以牢牢印在了心里。
没料到,这么久过去了,都换了部手机,他还如此长情地用着这个密码。
做特务一般,舒灵大气不敢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地注意着外边动静,一边直奔徐星河微信。
置顶是“小徒弟”。
被她猜中了,还真是“师生恋”,不过是倒了个个的。
匆匆扫了眼最近的聊天记录,时间还是暑假,果然被拒绝了,难怪了……
靠,她就知道,舒灵顿时义愤填膺,她老早就说过吧!游戏里的抱大腿女徒弟没个好东西!徐星河还不信!
可这人头像怎么这么眼熟,舒灵越看越不对劲,是不是在哪见过?
眉心紧拧,听到外面已经有了回来的响动,舒灵不敢再拖,争分夺秒点进资料朋友圈。
下一秒,女孩如遭雷劈,完全懵了。
我了个大擦,居然是她???
第51章 第五十一局匹配
徐星河回到房里的时候, 舒灵已经回到沙发上, 神情一如之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也寸步未离过这里。
可只有女孩自己清楚, 她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的女房客是怎么和哥哥搞上的?
舒灵开始寻究以往被自己忽略的那些蛛丝马迹,从徐星河第一次与她聊起他徒弟, 言辞里都是欣喜的炫耀之意, 到后来,端午节之前的一次见面,那天徐星河反应就不大对劲, 她虽起疑,但没往心里去, 还有他暑期的各种异常举动和情绪起伏, 一切完全能对上号了,也都有了原因。
都怨自己过于专注直播,神经粗线大条, 不然也许能提早把这段孽缘扼杀在萌芽期,哥哥也不会草率修改自己的学业计划,产生意料之外的人生变动。
可也真的太巧了吧,他们之前应该不认识, 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怎么玩到一块去的,舒灵无从得知。
但她还是不断在心里扼腕,顺手打开自己微信, 点进锦城公寓那个女房客的朋友圈,她把她完全屏蔽了。
再翻翻徐星河的朋友圈,一点有关女人的东西都没有,隐藏得极好。
难怪自己一无所知,一直被蒙在鼓里。
细想刚才匆忙扫过的微信聊天记录,明明早两天前还在打情骂俏,甜甜蜜蜜的,结果没过多久,那女的突地就拒绝了哥哥。
而时间刚好和哥哥七月底那会闷在房里不吃不喝的状况吻合,也不知和徐星河说了什么丧心病狂的话,导致他像变了个人。
舒灵越想越气,从手机里找出她的租房资料,包括身份证复印件图片。
原莱。
都二十八岁了!她就记得这女的不小了!
而且也没多好看啊,徐星河到底喜欢她哪啊!
凭什么啊,不理解到极点,舒灵窝了一肚子火,凭什么要把他哥哥害成这样,还是从小到大那么照顾她提点她的好老哥,轻飘飘一句拒绝割断了联系往来,知道这边人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连全家都跟着烦忧操心。
为什么要看上这么自私的女人啊。
傍晚回家路上,这种愤怒如雪球,越滚越大,时刻能爆破开来引发情绪的塌方。
忍无可忍,一刻都不能等,舒灵直接打了个车,拨通女房客电话。
对面应该也有节日公休,接得很快。
舒灵随意找了个借口,故意温言好语:“你下班了吗?我想给你那屋换个热水器,刚好有事路过,想看眼之前的热水器尺寸和型号做个参考。”
“下了,刚回来,”对方似乎没多想:“你过来吧。”
“好。”
道别后,舒灵挂了电话,望向车外,锦城近在前方,舒灵活动了两下脖子和手腕,自从直播后,她以为自己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
但今天不一样,她是真的发火了,待会,不止是为了自己情绪,她还要把徐星河受伤的那一份,一并讨回来。
敢再她舒太岁头上动土,这种租客,不要也罢。
——
国庆休假,原莱打算回趟老家,看看妈妈,所以下班一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
门铃响了,她知道是谁,直接趿着拖鞋,去开了门。
再见到小房东,原莱情感微妙了许多,因为知道她是徐星河的表妹,所以也提前倒好了茶水,只等她过来。
小女孩头发比上回见到时长长了一点,被她扎成清爽的半丸子头。
她一进门就开始打量四处,大黑眼珠子就骨碌碌转,神气不减。
看了会,她才转眼望向自己,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这房子你还打算续约吗?”
原莱瞥了她一眼,没明确具体地答,只说:“看情况。”
舒灵听进耳里,也不想再卖关子,很是正式地开场:“原小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帮你换家电,也不是内心善良的房东来探望租客,热水器就是个引子,我直接说了吧,徐星河你认识吗?”
这名字有如命门,原莱只觉胸口一窒,在一刻间有了无法呼吸之感。她竭力舒缓住动荡的情绪,眼皮垂了垂,须臾才回:“认识。”
声音轻而慢。
“哦……”舒灵没料到她承认的这么快,免去了她提前筹备好的一番质询逼腔,她点了两下头,“你认识是吧?那我想采访一下您,和一个比你小这么多的男生暧昧不清,欺骗人家感情是什么感觉啊?是不是挺有成就感?”
原莱闻言,眉心微蹙,但未辩驳。
舒灵见她不语,认定自己一定是戳到她痛脚,便追着嘲讽:“没话说了?您还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啊,吊着人家玩游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怎么,游戏里边当上分婊当过瘾了,还准备老牛吃一下嫩草发展一下现实?”
言至此,那些聊天记录再次浮现在脑里,舒灵怒火中烧,语气加重:“等人家动真格了,你再怕了溜了赶紧翻脸不认人是吧。”
她嵌着刀片一般的言辞已令原莱感到不适,但她还是忍着,未置一词,转身往屋里走,想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排斥。
舒灵哪会轻易放过,跟过去质问:“我就不明白了,你平时是多缺爱?是不是公司都没人搭理你的?所以跑网上找存在感?二十八岁人了,眼看着也没男朋友,工作更不怎么样,不然怎么还租着我这间郊区房子,是不是功夫用到网上勾搭小男生上面了啊。”
原莱看向别处,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也是这个动作,让舒灵瞧见了她锁骨链,她翘起了嘴角,更是讥诮:
“原小姐,你这点勾搭人的功夫要放在工作上,你早就能买条真的梵克雅宝了,带着假项链装什么装?”
女孩又挠挠耳后,皱着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也有点不屑:“对了,我又想起了一个事,早几个月那时候你还只是个白银呢吧,现在多高了吧,我猜猜?钻石?星耀?也是,现在不管是游戏还是工作,只有手段高,分分钟躺赢,要什么实力和私德?”
原莱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她实在不想和她吵,索性坐回桌前,放平了目光,一副随你说的样子。
一套拳头仿佛挥在了空气上,舒灵更为光火,变得咄咄逼人:
“你怎么不说话?”
“我哥不在这你装柔弱给谁看呢?”
“怎么一副我在欺负你的样子,”
“我操,”她忍无可忍地感叹:“我真受不了你这种白莲花。”
“你装什么啊,”见女人仍然只字不发,一副委曲求全任人宰割的可怜样,她气势汹汹坐到她对面,只想把要说的、想说的、为哥哥不值的,全都报复回去:“我哥这种愣头青,没见过什么世面,好货歹货都分不清,碰到盛世大白莲有心勾引确实招架不住,毕竟还没出社会,被骗了感情只能吃闷亏。但是原小姐,做人还是凭本事本分点好,玩弄别人感情终归不道德。”
骗?
她骗什么了?
满腹屈辱和愤懑无从倾吐,原莱胸腔酸胀,心促促地疼,但她还是用劲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如理性的长辈般淡声问了句:“你哥知道你来吗?”
“哇,”总算得到回应的舒灵,有如打了鸡血,瞪大了眼:“你这是要拿我哥威胁我了吗?沉默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当自己大乔呢,是不是还要在这哭哭啼啼开个大把我哥叫过来当面对峙?”
“也是哦,一贯手段都这样,跟男人撒个娇服个软,让人家替你出气,游戏里边这样都习惯了吧。”
女孩尖牙利嘴,有说不尽的刻薄话,一点不如外表那般稚气可爱。
可原莱只觉悲哀,那是一种对自己的绝望与悔恨,她竟也认为,舒灵一言一行都是她活该,咎由自取。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徐星河只是个大学生大男孩,可还是不能自控地被他吸引,嗜毒般迷醉在与他相交的那段无忧时光之中,再脱身时,是连根拔起的切肤之痛。
这不正是她应得的?
原莱喉咙哽塞,半晌才说:“我和你哥已经不联系了。”
“你还好意思说?”
舒灵一听这个更受不了:“是真不联系了还是靠不联系给他暗示什么?你给我哥灌了什么迷魂药?”
“他都要为你放弃保研了!”说到这句,舒灵几近破音,仿佛能设身处地感受到哥哥痛苦的挣扎和弃舍:
“你还觉得自己做的特别对特有理是吧?!”
她一句话,原莱脑袋仿佛被人重抡一棍,嗡嗡直响。
徐星河的那个决定,响彻她头颅,在脑中盘旋不休,以至于,舒灵的话都如同被隔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你哪里值得我哥放弃保研啊?要不是你先欺骗他感情又觉得人现在没你想要的物质条件,他会急着去工作吗?”
舒灵激动得捏拳:“为你这么个女的,放弃自己一片大好前程,你扪心自问,你值么?”
一瞬间,偌大的负疚感如狂风激浪,几乎能把她吹卷成渣。原莱突然感到无法言喻的恐慌和害怕,她成了刺猬,想要在身上竖起尖锐的防御铠甲,想要逃避,拒绝承认一切与自己有关,她声音骤冷:
“这是他的个人选择。”
女人的反应让舒灵目瞪口呆:“啊?现在说是这是我哥个人选择,要不是你,他一切顺遂。你就是始作俑者,一开始就不该和人暧昧,暧昧完了现在想抽身?你要脸吗?”
原莱突地被点醒和引燃,从舒灵进了这个门,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像个瘫痪重症患者,被人不停用力推搡着肩膀和后背,强迫她必须走出去几步,才能让对方看猴戏一般尽兴。
并且,从始至终,女孩都急红了眼,发泄般一股脑地讽刺和奚落,乍一听是气人,但稳住心绪,反倒不觉有什么大不了。
估计这姑娘一定不会知道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原罪,如若不是因为她那一天的神情刺痛了她,自己也不会找代练,也不会历经这一切。
正如当日简柔所言,她并不后悔,但这也不代表,她能平心静气接受别人来对她的感情评头论足。
故事是她和徐星河的,
经历是她和徐星河的,
所有爱恨悲喜也是他们的。
轮得到你来插什么嘴。
还真仗着年纪小无法无天了。
原莱突地不愿意再被舒灵压着,她勾了勾唇角,既然已经放过狠话,破罐子破摔又何妨。
女人没有进行针对性地反驳,反倒顺着她话讲下去:
“行,你说我不该跟他玩暧昧是吧,我现在就过去跟他在一起,你能怎么着?”
“怕不是到时候你还得叫我声嫂子?”
她的语气神态,总带着一股凌驾于年龄和阅历之上的轻描淡写,和不动声色的压迫:“小姑子,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包红包。”
舒灵瞬间被噎,本来还气焰旺盛的脸,不由自主地涨了个通红:“我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真敢往脸上贴金呢?你凭什么当我嫂子?”
她嗓音放大,近乎嚷嚷:“就算我真有本事喊,你也没福气答应!”
“凭你哥为了我都放弃保研了啊,”原莱好整以暇:“我值不值,是你说了算的?”
舒灵要被呛得拍案而起:“我说了算不算不打紧,你自己心里不会掂量掂量吗?28岁谈个恋爱就想当我嫂子,想结婚想疯了?你该庆幸你28岁的时候我哥瞎了眼,等他28岁时候看你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得意吧?”
“哦,原来你一直口是心非,这么希望我们在一起啊,”这句话,虽让原来心头一刺,但她还是莞尔:“那可真是谢谢你的祝福了。”
这几年来,职场的明枪暗箭,风言冷语,她早已司空见惯,舒灵这种直线球路数的掐架,真的低级到叫人贻笑大方。
“……”人至贱真是天下无敌,舒灵无言以对,咬牙切齿,“我真该把你这副嘴脸录下来给哥哥看看。”
“请便,”原莱懒得再与她辩,平静地瞥去一眼,起身送客:“你虽然是房东,但我付了钱,这里就是我的私人空间,在这脸红脖子粗地扰民,也不怕邻居报警喊物业,看在你哥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她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水杯:“说了这么多,嘴巴一定很干吧,嫂子还体贴地给你倒了水,喝完就早点回家,毕竟年纪还小,别叫家里人太担心。”
本来占据上风,结果被她气定神闲地就翻盘了?
舒灵完全被激怒,她赌气般赖坐在那,想着一定要,一定要说出点什么,也要让这女的当场哑口无言,
也是此刻,她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开来,谁啊!真他妈不合时宜!舒灵暴躁地抓抓头,把手机拿出来。
舒灵瞬间挺直身体。
屏幕上,是哥哥的来电。
第52章 第五十二局匹配
舒灵想假装不在, 可手机还是震, 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看着屏幕上亮着的“臭屁哥哥”四个字,舒灵顿觉抓耳挠腮, 迟疑片刻, 她还是接了起来。
“喂。”她做出寻常口吻,也不敢叫哥, 怕被对面女人察觉, 真给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原莱见女孩接电话,也不再作声,转头去厨房给自己倒水。
“你动过我手机了?”那头徐星河直接发问, 声音冷冽,如裹冰晶。
“……”舒灵心一提, 两眼扑眨扑眨, 怎么发现的啊?但她还是摆出困惑口吻装蒜:“没啊。”
此刻,原莱已经坐了回来,静静抿着水。
“为什么我之前开着的一个软件被关了?”
“…………”舒灵开始回忆, 难不成她急着叉掉微信的时候,不当心把别的后台APP也一并刮掉了?
她还是扯淡:“什么软件,是你自己忘了吧。”
“我没碰过你手机,”她佯装恼火地驳回去:“莫名其妙的。”
“你现在在哪?”徐星河似有灵犀, 如审讯嫌犯,句句紧逼,字字惊心。
“……”哥哥一这样正儿八经地和她讲话,她就怂成软柿子, 慌得不行,只觉黑云压城,不得不应着头皮接着撒谎:“在外面啊。”
“街上?”
“嗯。”
“真在外面?”
“真在外面!”
“外面一点声音没有?”
他像个敏锐的侦探,推理着她的周边环境,一言一行,舒灵快被追问得要钻地缝了,她考虑过哥哥会知道,但没想过一切来得这么迅猛,她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词穷地替自己狡辩着:“你怀疑什么呢?我都说了在外面逛街……”
忽而,一阵嘹亮的汽车鸣自正前方响起。
舒灵诧异抬眼,这声音来自对面女人的手机,她一边播放着,一边眼光不惊地注视着自己。
她居然帮她作假圆慌?
一瞬间,舒灵双颊酡红,但还是暗骂自己不争气地,顺着她施舍的法子,瞒了下去,怼回哥哥:“听见了嘛,你有毛病吗,我真无语了,在外面玩会都不行?你整天想什么啊?”
那一头,徐星河沉默少刻:“是我想多了,你好好玩吧。”
说完就挂断电话。
舒灵长呼一口气,板着的腰也松懈下来,后背全是冷汗,鬼门关前走一遭,好在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