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蹭上他光洁精壮的胸膛,好舒服,我脸颊潮红地惬意叹息。

很怀念,很温暖,光阴太久,思念太长。

“‘媚儿春’,蒋王爷还真舍得。”浅尝之后他道,一手揽过我的肩,细细瞧着我,“天上天下,就你这么一个胆敢对太子重岚这么凶。”

我没听明白,哼唧着挽住他脖子,嘟着红唇凑上去。

“想要?”他低声道,有点哑,浓浓呼吸喷在我脸上。

怎么会不想要,就算眼前这个男子不记得我抛弃我,我还是傻乎乎喜欢他。

和心爱的男子再一次缠绵,有哪个女子能够抵抗。

“对啊…我想要…反正在你眼里…”我睁着水汽朦胧的眸子无神望向他,嘴角拉开了一丝惨淡笑容,“…我就只是个玩物而已…”

起码在我这边,是全心全意的。

他动作一滞,半晌没有动,任由着我在他胸膛上又摸又咬,过了会儿将我按住压住我的动作,力气不大不小,末了缓缓松开我,我不满地蹭上去。

他手指搭在我太阳穴上轻轻一掐,一股清流灌入脑中,我蓦然清醒不少,却只见他抽身于床前脱衣服。胸口锁骨露了大片,十足诱人。

见他那般我忽地惊住,彻底清明了。

“…你、你干什么你这变态!”我急了,抱紧滚烫的身子。

“脱衣服啊。”他撇我一眼,“女人心二月天,刚才谁往我身上爬来着。”

“你再说我就切了你!断了你的小弟弟!”

他脱下外袍,盖在我身上,在我一愣中挑了挑眼角,兴趣满满的模样,指指我下面,我赶紧把腿并紧,他唇角带笑,意味深长,“怎么个断法?别遮了,湿成这样,牡丹姑娘是想用下面的小嘴儿咬断我的么?”

他里面一件纯白滚边暗纹长袍,气质斐然,听他用温文尔雅的玉面以及沉静温柔的声调说出这般鄙俗下流的言语我脸烧得更厉害,生前他从没说过这种话。

他收了神色,静静望着我□焚身的扭动身子,微微笑低喃:“你这般美的一副身子,成天穿件黑衣裳,可惜了,人间时穿个俗气大红都比这新鲜。”

“…要你管!”我喘了一口气,细细碎碎低吟,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我,然后望了望门外,道:

“你男人在哪,我送你过去。”

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望向他。

“怎么,不信?”

他望过来。

我手指紧紧攥着他的外袍,上面有他的气息,偏过脸闭上眼,拿袍子紧紧裹住自己背过去。

他这是…不会对我出手了。

也对,他有昭锦公主了,怎么可能对我这种清汤小菜起欲念。

还真是拂了秦广王蒋对他的一片好意啊。我哪里有男人,我的男人早就不要我了。

“我没有男人,你不要管我,我求你一件事…求求你…”我沙哑地说,□焚烧,心却寒凉,细刃切过的痛,“你把我绑起来,然后不要管我了,也不要看我,求你。”

一夜难眠。

意识完全被药性侵蚀支配,躺在床上不停翻滚,手脚被捆住。许久我还记得床板与身子怦咚怦咚碰撞出激烈声响,自己那不停的呻吟嘶叫,火烧疼痛,呢喃些我完全记不得的撩人情话。

可我还是忍下来了。

苍音就坐在外间,我感觉得到他在那里,他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他撩开珠帘进来,我浑身虚脱倒在床榻间,长发披散,大汗淋漓。身上的男子长袍因为我身子的扭动落于床下,纱衣被汗与腹下那令人羞耻的液体浸得透湿。

他一靠近,我抱紧身子背过去,不想让他看到。

他又将我掰回来,目光落到我唇上,伸手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咬成这样,嗯?”

我没说话,嘴唇已经麻掉了,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他拿了面铜镜过来让我瞧,镜中女子面颊酡红,真真正正的媚眼如丝。薄纱湿得看不见贴在身子上更显妖娆,那抹鲜红肚兜斜斜挂在身上,脖子上的红绳几乎已经散开,露出大片雪白春光,跟阳世一介青楼卖笑女子未有什么差别。

“你什么意思?”我虚弱地问他,身体里仍是空虚。

“这副模样,莫再被别的男人那儿看去了,”他解开了我的手脚,外衣套在我身上,又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茶盏递过来,青叶色泽,提神香气,“喝一点。”

我没力气,他将我抱稳了喂我,我小手小脚地缩起来,抿了几口热茶,又出了一身汗,好了许多,头依旧昏沉沉,倚在他肩膀上。

很安定的感觉,我暂时不去想未来,闭上眼。

他回头望了眼床铺,笑道:“整张床都被你弄湿了。”

我脸红了,有些挣扎,“你怎么这么下流,放开我,我要走了。”

“去哪,比武招亲?”他声音没有改变,依旧是轻轻的。


第二十五章

苍音没应答,只是道:“今天还比么?”

“比。”

“是谁都愿意嫁么?”

“是。”

“牡丹。”

他轻轻唤了我一声,低低柔柔,我心弦被他拨得发颤,他正欲说什么,门扉叩响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王爷和昭锦公主都在堂上等您呢,早膳早已做好,就差殿下您了。”

丫鬟的声音。

苍音对门口道:“知道了。”便放下我,摸摸我的脸,似乎确定不那么烫了后起身。

又对外头道:“拿一套姑娘行装来。”

“殿下,公主殿下在等您呢…”

“等姑娘拿来再做则个。”

“是。”

衣裳很快拿来了,窄袖束腰的叶绿衣裙,刺绣枝头黄鹂,我穿着刚好合身。

“这般好多了。”他含笑道,面色安静,“鲜亮点儿的衣裳衬你肤色。”

我没说话,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不过他眼中有寂凉的神色,我又看不懂了。

“以后就算在自个儿家中也注意一些,茶水闻一通再喝,莫再粗心大意了。”顿了顿,似有叹息,“牡丹,你是女孩子,保护好自己。”

我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走前吞吐道:“…谢谢你。”

他停了停,抬脸看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碰我。”

苍音笑了笑,“我倒是有些后悔。”语毕,望了望窗外花园回廊,清晨空气尚还是湿润,眼前雾蒙蒙,他又开口,唇角浅浅笑意褪了几分,“我在想,我若是君子些,你以后便不这么躲我了。”

我从后花园小门离开,而他则进了大堂去见昭锦公主和秦广王。

***

这口气我定是不能咽下的,秦广王就算看不起我这小小阴差,也不能在阎王爹爹眼皮下作威作福。

能进出我房间的只有丫鬟春梅。

我又打听家丁,昨夜那个时候有谁出入过我的房间,一问只有春梅,我素来不需服侍,春梅也只是打扫房间罢了。她是我百年前救回来的生魂,生前她夫君为了十两银子将她卖到青楼,她跳河死了我便带她来阴曹地府,一路上嘤嘤嘤哭着接着就跪下了求我收她,她不愿投胎再入红尘伤一回。

我招来了春梅,细细瞧着她的脸,白净清秀的小姑娘,心想秦广王用了什么法子让她乖巧无比对我下药。

“春梅,你在我这儿做了这么久的活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春梅低眉顺眼道:“是小姐待春梅好,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春梅定是尽力做到。”

我拉过她一只手,正欲与她说上几句,忽摸到一环冰凉物,见了惊讶赞叹道:“啊呀,好漂亮的玉镯子,不知是谁送的?”上乘色泽,显贵之物。

春梅脸上浮过惊慌又迅速压下来,“小姐说笑了,这是春梅闲时自个儿在西街市集买的地摊货。”

我松开手,她退了几步掩住了镯子,恭恭敬敬立着。

我坐在茶几前,手指轻叩搭在桌沿一下一下敲着,抬眸瞅着她,唇角挽出一个笑,“恰好我这儿有个活,我觉得特适合你。”

“小姐请说。”

我两指拈出一枚小纸包,在她眼前摇了摇,搁在桌上了,“这个是秦王府内自个做的‘媚儿春’,春梅妹子冰雪聪明可是认得?”

春梅身子一颤,仍是低着头,“春梅需做个什么,小姐请讲。”

“明人不说暗话,春梅你自己吞一包。今儿晚就住在秦广王府上可好?明早儿我便带侍卫到他府上要人,全城的都会知道是那秦广王诱拐你,是你委屈了,正好春梅你也可名正言顺地嫁到王府上,我这也算是替你寻个好人家了。”我细细看着自己指尖,笑道,“你放心,王爷虽然有了三位夫人,也不会亏待你的。”

我只是个小阴差,动不了秦广王任何,不过王爷嘛,重的无非便是那份面子,最忌讳被寻常百姓唠嗑的。

春梅满脸惨白,扑通跪了下去,颤着唇儿,只听她悲切一声“小姐”,双目含泪,我打了个手势,“别,你这模样我话折子里看多了,无味儿,要不你听我的嫁个好人家,要不我这就把叫人把你扒了丢进寒冰地狱,那儿正好锁着的恶鬼都是汉子几百几千年没见过女人了。春梅,这一百年我带你不薄,什么都罩着你,你做的活儿最少,你在府上丫鬟家丁都敬你三分,”我咽了咽喉咙,“你是被你夫君抛弃的,我也是,所以我总想你好些,可是你对着主子下药,是我看错了你,你好自为之。”

春梅闻声潸然泪下,我一起身她便抱住我,“小姐,是春梅不好!小姐不要丢下春梅呀!那王爷口口声声说春梅若不听话他便让春梅有苦头吃,春梅不敢啊!春梅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低头对她笑了笑,“你有委屈,你可以跟我说,我再不济护住自己丫鬟的能力还是有的,王爷他一个威胁,我对你百年的好你可以全然弃之不顾,他是给了你钱财还是名分?”说到这儿春梅身子又一颤,我心下了然,“春梅,你这般和卖了你的夫君有何区别?”

她整个地僵住了,怔怔抬起泪眼。

“你是不是喜欢王爷?”我伸手摸摸她白皙额间的淤青,秦广王风流倜傥手段高明,俘获女子芳心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很好,喜欢男子没有什么错,今晚你就上他的床罢。”

秦王府王爷寻花问柳竟寻到了堂堂阎罗天子府上,将一等丫鬟春梅下媚药强行带到自己房里欢好,事发后春梅嘤嘤泣泣控诉王爷风流暴行,几欲跳奈河自尽,一时间大街小巷唏嘘不已,王爷颜面尽失,阎王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考虑压缩他司地狱职权。

我从秦王府上回来,想起王爷早晨的瞠然以及见到我后恍然大悟的晦涩神色,心中舒坦许多。

送我的东西,我自然得诚惶诚恐还回去,被撞破时春梅身上只着一件小红牡丹肚兜和一件金丝薄纱,情趣十足,群众八卦时不免唠嗑几句王爷的古怪行房性趣,引为笑谈。

钟馗嗑瓜子跟小黑叨念这事儿时,我见时辰差不多,便拍手道:“摆台,比武招亲。”

第二轮粉墨登场。

我依旧威风凛凛手持红缨大枪,时辰较早,台下观众还没聚起来时,我瞥间了一抹黑色身影。

尚以为是小黑,正欲唤出来,身后招呼的钟馗和布置的家丁赶紧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

我再正眼一瞧,果真是太子重岚,平和深邃的眉目如洪荒远古描摹的湛湛钟声,他慢慢走上朱红地毯的比武台,我也赶紧跪下来,“殿下。”

他今日怎么一身黑袍,暗金龙纹,他眉目本是平静如水,这般添了冷厉,远远望见,脚下便是一溜儿寒气。

他扫我们一眼,“这不是云顶天宫,阴曹地府哪来这么多规矩,免了。”又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淡淡道:“都下去,牡丹你过来。”

太子的话我哪能不听,赶紧起身与他走到一边,身后钟馗的目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我回头瞅一眼,他笑得狗血沸腾。

苍音眉宇间皱褶很是好看,“怎的又一身黑。”

“穿别的,容易脏,而且您还不是一身黑,不过黑得贵气多了。”我赔笑,望望天色,这儿离奈何桥并不远,“殿下,命格上写您今儿巳时得去投胎转世历第三遭情劫。”

他没再多问,与我拉开了一丈距离,轻抬手指,“出手。”

“…哎?”

“出手。”

我莫名,觉得他此时明明沉静的神情却像个认真的孩子。

“牡丹,出手。”他淡淡道,声音柔软得像人间村庄里隔壁从小一起长大的清雅书生,下一瞬,话锋一转,“你不是阴间第一霸么,花儿爷?”

这是调笑,一定是调笑。被自己喜欢的男子说成是“爷”当真令人炸毛的。况且太子殿下都下令了我只能出手了。

我有些气,昭锦公主那边婉儿婉儿唤得真好听,我这边就是爷,情何以堪,牟足了力气一枪饱含煞气刺过去,雷霆万昀。

苍音毕竟是天君太子,估摸拿书的力气都未使出来,他指尖一挑,我手中力便散了。

我愣愣看着枪杆从我手中滚落,呛啷落地,台下钟馗眼睛都直了。

“好了,我赢了。”

苍音慢慢道,我抬头便撞进他隐约目光里,瞳孔是夜里深深的墨色。

“莫再摆台了,嫌自己嫁不出去?”走过来伸出刚才挑断我所有力气的手指,指腹蹭过我的脸,他望过来,不深不浅,“从现在起,你是我未婚妻,不必再比武招亲。”

我浑身一震,退后几步,惊异望着他,脑袋像洗过一般空白,心脏都快跳出胸口。

“殿下您别再说笑了…这怎么可以…”

开这种玩笑,他是还想见我不堪的模样吗。

“牡丹,”他静静道,“我没有开玩笑。”


第二十六章

“牡丹,”他静静道,“我没有开玩笑。”

我差点就这么窒息了,这算什么,又回到原点了吗,我就是个小小女鬼,他是上神太子,千万年也许就下阴曹地府这么一遭,他正牌未婚妻子都还在酆都,他就这么说,他到底想怎样?

“你不是开玩笑是什么…难道你可以放弃昭锦公主娶我么,太子殿下?你觉得天上地下的女子你都可以任意玩弄看笑话的吗?”我咬牙出声,“苍音,你既然没有真心就别说这种话。”

钟馗和家丁的脸立即白了。

我冷下神色,掌心却全是汗。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在酆都向来言辞寸寸把捏不曾几多疏漏,如今却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苍音听我这般顶撞话语,不怒反笑,伸手蓦地将我拉进怀里。

我顿觉羞愧,低喊一声,“苍音!”手指掐了过去下意识挣扎,他抱紧我,在我耳边道:“爪子又露出来了?别动。”

声音清清,他一手揽住我腰,一手由后背摸上我的左耳耳后,轻轻摩挲。他用只有我才能听清的声音低低道:“第二世你初次见我,你说,我是你前世的情人。”

我一怔,脸上微烫,“那是我瞎说的,你放开我。”

他手指依旧抚摸我耳后,那块软肉我敏感得紧,有些哆嗦,他却在我耳边吹热气吹得我浑身没力气,“你耳后有菱形兰花印记,它不会瞎说,”苍音声音沉下去,顿了顿,悠悠问了一句,“你可知它的含义?”

“我不知什么兰花印记…”从来没有听谁说过。

他手指停了停,又轻轻地揉,听不出情绪来,“看来我以前于你,可是害羞得紧。”

我心跳未缓,又被他这一句惊得忘记挣扎。

他松开我,目光落向我身后,一只手却握着我的手腕,紧了紧,又放开,眼神深深,末了拢拢衣袖下台,黑发轻扬。我这才回头,看见昭锦公主及天兵天将正从街道朝这边过来,顺着这条街投胎转世。

“殿下,怎么自个儿先出来了呢,让臣妾好找。”

苍音于台下等她,待她走进了,才笑了笑,“走罢。”

昭锦睁着水灵灵的眸子,极快地将目光从我脸上掠过,掩袖道:“殿下,您这是愿意婉儿陪您一同入凡了?”她笑得娇艳如花,“殿下,婉儿好开心。”

“父君都这般应了,是你有本事,你本不该下凡受苦。”

“能和殿下在一起,哪儿都是甜的。”

说得真好听,是谁教司命星君写那么好的命格,有本事她也投胎个青楼丫鬟试试。

我瞟他们那成双成对的般配样儿,心里酸得像吃了一大笼青枣子,难受得紧,背过去,对钟馗和家丁招招手,“收班,爷不做了。”

钟馗摇摇扇子,笑嘻嘻道:“姐,吃味儿了?”

“我好得很。”

他晃悠悠朝奈何桥望了一眼,“看样子他是真不记得你了,不过现在对你也不错啊。”

他一下子戳到了我的痛处,我一眼横过去,“今日去寮里领差事,你随我一并去凡间。”

***

第三世苍音年及成冠时,太白星君来找我了。

我想了几日,还是答应了。古往今来苦的为何是女子,奈何桥旁为何有几世几世等待着的少女,每个魂魄身上,都有一段比话折子更加曲折缠绵的坎坷故事,想到最后,无非是情,放不下的情。

生前苍音待我太好,我忘不了他,依旧喜欢他,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又能怎样呢。思虑再三,为鬼处事,仰不愧于天俯不负于地,我促成这段良缘也算是对得起他,末了去除神气好好投一户好人家,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今生。

只不过有些舍不得小黑和阎王爹爹他们,不过罢了,先好好享受一世再说。

我问太白星君:“为什么是我,宿命星君司命星君各个不都比我厉害么?”

银发男童只是面无表情道:“牡丹姑娘还是莫问过多,天上天下,熟稔重岚殿下习性喜好的或许只有姑娘了。”

我怔了怔,才转口道:“你说好的,这一世苍…太子殿下他爱上昭锦公主了,回天上他们成亲了,你就把我身上神气给去了。”

“姑娘身上神气非比寻常,有这般能力的乃九重天尊贵上神,到时候公主殿下自会助你投胎。”

我一听更蹊跷了,为什么我身上除个神气这么难呢?翻了藏经阁问了爹爹也没得出个什么结果。

太白星君不再多言,从铜镜里隐去了面庞,走之前在我掌心点了一颗朱砂,朱砂只停留一瞬便水漾开般消失了,苍音若是情劫命数到了——他爱上昭锦时,又会重新浮现。

这一世昭锦公主还真是公主,平乐皇帝的第七位公主,好游山水,受母亲的影响,好佛法,珑国不少寺庙都是她起了主意兴建的,准确地说,玩到哪儿觉着这儿山水好风光好,便大兴土木修建寺庙,另一个方面来讲是个奢侈的公主。

不过正因如此,她的名号,“慧仁”公主殿下得以扬名天下,受众多佛教行僧的爱戴,某些寺庙塑了她的铜像以表敬意。甚至一度流传出她乃观音菩萨转世普度众生之类的云云,我想那天上观世音菩萨听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慧仁公主十七岁,珑国皇宫里正是每年春末召宫女秀女的时候,太白星君赐我肉身,我穿着一身素净平凡民女的衣裳去宫外报名。

“名字?”写报名表的太监口气挺差。

“民女小花。”

“小花?”他抬头,我赶紧把表情调整为恭恭敬敬唯唯诺诺,太监用舌头挤掉了牙缝里的油青菜,咧嘴笑笑,声音娇滴滴的,“面皮子倒还不错,可惜这名字就跟畜生似的。”

我心说好的,赶明儿您入黄泉我忙不迭给你择个畜生道。

侍婢选拔本就是苦差事,要混到慧仁公主身边更是困难重重,嘴要伶俐,脑子要机灵,模样不能生得太好喧兵夺主又不能太差拂了主子的面子。我一进宫就从姑娘队伍里闪开,肉身不能飞,不过进了皇宫事儿就好办了。

稍微走进去了一些,便看见了宫女的统一服装,白色轻纱宽袖上衣束着浅樱桃红的抹胸襦裙,浅黄的丝带,裙摆逶迤高髻斜簪,这算是我在历个朝代中见得算端庄大方的,只不过胸口露的有些多,我捻了个诀换成了宫女装,就着最近一支宫女队伍混了进去。

三日后正是每年公主及皇后去浮空山龙云寺参拜烧香的日子,浮空山层峦叠翠、瀑水飞花、云海烟霞,极是幽静修身之处,他们定是会在那儿住上一段日子赏尽春光再回来。深夜的时候我到了公主殿,心里琢磨着怎么跟公主套近乎好让她带我一起去龙云寺。

皇宫龙气重,身为女鬼一只我胸闷得慌,轻功跳上宫殿金色屋顶,跟话折子里小偷一样揭开一片瓦砾往里面瞅。

公主寝宫金碧辉煌,一左一右两名侍女正服侍公主更衣。我见了慧仁公主瀑布般的青丝和雪白如玉的肩头,雕花鎏金铜镜里反射出她的容颜,这一世昭锦公主一如既往,绝色无双,那眼那眉美得令人心惊。身旁有个青衣的丫鬟跟她搭话,无非是一次又一次赞美公主美貌之类的云云,口齿伶俐,笑意满满,应该就是公主的贴身侍婢了。

我目送那贴身侍女在公主就寝后熄灯回丫头的厢房,心说对不起,摸进厢房里果断给她下药。一出门月色朗朗,黑衣男子立于门前一身寒气。

先是以为被发现了,后又看出是小黑,舒一口气,“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他身影一瞬,幽烟般掠到皇宫屋顶,我只好吭哧吭哧跑过去再吭哧吭哧轻功跳上去,肉身伤不起,速度不在一个层面上。

夜里寂静,隐隐有御林军齐齐踏过的队列声响,巡夜的宫人提灯逡巡,火烛密密,楼宇屋檐,大气磅礴,在黑暗中寂静如画,那白石大道两旁一盏一盏白石宫灯座透出的光依次并列到远处渐渐稀薄。

“六界自有规律,法术别用太多出了命格,牡丹你小心些。”

专门跑过来说的是这个?我道:“我刚才下的是泻药,死不了人的。”

小黑继续道:“明儿你去浮空山龙云寺,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我想想,“风水宝地,辟邪之处,佛门静地。”摆摆手,“小黑你放心,那些和尚伤不了我。”

他未再多说,将腰间碧云龙纹的白玉接下来,拉过我的手放进手里,我一愣,这东西小黑自我见他起一直带着的。

“如果出了什么事,莫勉强,可以叫我。”

“我又不是上战场,就是当个红娘而已,谁让司命星君名隔离写昭锦公主与太子爷相遇在龙云寺呢,我也没办法。”我耸耸肩,而手心那块云却是莹润温暖的,刚一触上身子就像是搁在温泉里浸过一般舒坦,方才因龙气而造成的不适一扫而空,搁在手里,就不愿放开了。

神与人不同,即便投胎,若是违背了意愿,那司命星君就算是拿刀把命格刻下来也无济于事,昭锦公主怕是这样才出外力想让太子爷爱上她吧。只不过太白星君把任务下达到我身上,只是不知她若日后知晓了我的身份会作何感想。

我收好了玉,抬头看小黑,他戴着面具的面庞在月光下朦胧模糊,面具镀了一层水光,我不知为何,忽然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没有胡茬,下颌的曲线十分漂亮。

“小黑,这一世我办完事就去投胎,那你…”我眨眨眼,冲他露出笑容,“我投胎前,你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第二十七章

“小黑,这一世我办完事就去投胎,那你…”我眨眨眼,冲他露出笑容,“我投胎前,你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他身形一僵,我感觉到了,男人的身体在夜色里如同一片薄影。我记得最初他教了我那么多法术,他带我去血池大地狱取花鬼灯笼,他说,既然决定成为无常,那便看清世事无常,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