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了。”林久光扒拉了一下盘子里的香菜,继续安心吃面。
这顿午饭的后半段,都再也没人敢过来招惹他。
江绝目睹了他怼人的一套操作,一度懵了几秒钟。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些事情。
从他和久光从教学楼到食堂的路上,好些人会下意识地绕开他们,一路都没有人要他们的签名。
而自九月入学到现在……恐怕已经有好些人都知道这小魔王的脾气了吧。
他吃完了沙拉,又环视了一周——没有注视着他们的眼睛,没有闪烁的镜头,一切都清净的不可思议。
林久光的生活……该有多轻松啊。
哪怕自己只是坐在他的身边,这个嘈杂的世界都跟着恢复到安宁又舒适的状态里了,简直和做梦一样。
“久光,”江绝酝酿了一下,缓缓道:“你介意以后和我每天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小魔王笑眯眯地晃了晃筷子:“我可喜欢你了。”
江绝不是不知道这种处理方式——把坏事情扼杀在萌芽前,就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可问题在于,这无异于会不断地得罪很多人,而且这些人如果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去,会进一步让人风评受损。
“你这样做,不担心后果吗。”他在和他一起饭后散步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操场上散步的男男女女似乎根本看不到他们两一样,默契地都没有上前打扰。
“后果?”林久光吃的颇饱,晒着太阳懒洋洋道:“我的黑料如果一样一份打印出来,可以塞满一栋单元楼。”
“但是话说回来了,”他转头看向江绝,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人怎么可能不被指摘呢?”
“且不说感情纠纷——所有的感情都会有好些笔糊涂债,”他顿了一下,又道:“人做事情,总是会取悦一批人,又得罪另一批人。”
“想要活的毫无指摘,也很简单。”
“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把私人生活隐藏起来,没有任何人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
人看起来完美无缺,仅仅只是因为曝光的太少。
一旦大家了解他平时生活里的各种细节,各种嘲讽和指摘就会无休止的出现。
可是像他们这种职业的人,私生活注定被身边的各种人窥探碰触,不可能隐形如空气。
“可就像刚才那个姑娘说的——路人缘这种东西。”江绝不确定道:“你真的不在乎吗?”
没有看过林久光作品的人,或者没有太深入了解他的人,可能会因为各种黑料而倾向于认为……他是个暴躁又自私的演员,年纪轻轻就被盛名宠坏了吧。
“我不在乎没脑子的人在想什么。”林久光不假思索道:“更何况,就算给我评一个全国道德模范,十佳道德标兵,我的职业生涯也并不会因此而蒸蒸日上。”
我得到的,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
与你们这些跟风起哄的路人……真的毫无关系。
在冬日的阳光下,他的深栗色头发泛着小麦般的光芒,猫一样的眼睛里又散出舞台上笃定而明锐的神情来。
他看起来还是个年轻的大学生,可有时候说起话来,又颇有种老道而成熟的调调。
江绝笑着摆了摆手,和他一起走回了宿舍楼。
这个朋友,确实很有意思。
☆、第 52 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寒假。
江绝一直到期末考试之后, 都过着颇为舒心而又清净的生活。
哪怕他和久光一起公然的去看一场电影, 只要久光一个眼刀扫射过去, 小姑娘们都不太敢过来要签名。
寒假很短,似乎年一过就不剩几天了。
白凭和戚麟他们还泡在剧组里,估计年夜饭都要一起在千阳影视城里吃, 江绝原本想着要不过去陪陪他们,江烟止却从国外回来了。
江烟止只要不和白大厨凑一块,基本上吃饭都比较克制, 可今年过年两个人在一块太冷清, 她直接开车把孩子带去了朋友家。
江绝已经很久没有跟着走亲访友,他抱着一束鲜切百合, 手上还拎了一盒稻香村的糕点点心,看着母亲敲了敲别墅的门。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炖汤和饭菜的香味, 远处似乎有大火翻炒菜肴的声音。
“来了——”
伴随着门一打开,戚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冲着厨房扬声道:“老江他们到了!”
江绝没想到大过年的会突然看见戚麟的爸爸,心里有一点小紧张。
没想到戚总过来接过了礼物,有说有笑的把他们两领进了屋。
带着围裙的吴秋一从厨房出来迎接他们:“好久没见了呀烟止!”
戚妈妈看起来保养的颇好, 笑起来也非常亲切。
“这是江绝吧?戚麟卧室里还有你们两的合影来着。”
江绝点了点头, 拘谨道:“新年好。”
“小戚跟老白过年去了,刚好咱们四个凑一块热闹热闹,”吴女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放松点,没事儿的。”
气氛倒是莫名的融洽。老戚带着他们开始一间一间屋子参观过去,从养着绿萝葡萄藤的阳台, 到放着钢琴小提琴的乐室,再到书架上都是各种编曲作曲理论的书房,还有戚麟的房间。
江绝看到床头柜上他们两人的合影时,心里也暖了起来。
那是他们在KTV时一起拍的一张合影。
照片里的戚麟抱着一袋糖炒栗子,一只手搂着江绝的肩头,两个人都笑的颇为灿烂。
这一间一间的屋子看过去,就好像能看到戚麟读大学之前的日常生活。
哪怕三角钢琴旁边的琴凳上没有人,江绝也仿佛能瞥见他平日里在这谱曲练琴的样子。
录音室里放了各种各样的设备,从天花板到墙壁都做了三重隔音装潢,哪怕真的在里面弹电吉他,门一关也什么都听不见。
戚鼎平日里都是严肃正经的总裁,回家了又没少被老婆嫌弃,今天老朋友过来吃顿饭,干啥都开开心心一直在笑。
他拿出戚麟以前的笔记本来,给他们看这孩子从小到大学琴的记录。
一开始的字迹实在是歪歪扭扭,有好几个字不会写还标了拼音,记录的是老师要求的钢琴练习作业。
“《车尔尼-799》,哪那哪每天弹半个小时,”戚鼎试图读懂这孩子小时候跟狗啃似的笔记,完全认不出来那个数字是4还是9:“还有《哈农》,我这人从来不听这些东西,愣是记得他天天弹这个——吵得要死!”
抱怨虽然是抱怨,可脸上还是止不住骄傲的笑意。
再一页页的往后翻,字迹开始逐渐工整和有风格起来。
等到了初中和高中,他的笔记本上开始记录各种乐理知识和作曲理论,甚至还会在笔记本上写些歌词。
江绝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还瞥见戚麟用圆珠笔在本子上画的蜘蛛侠。
他小的时候就这么可爱了呀。
吴女士手艺一直颇为不错,她今天包了茴香馅的饺子,炖了三汁蹄髈焖了肥肠,一口气做了七八样菜还端了一锅奶白色的鸡汤。
江烟止由于要开车的缘故,不方便跟他们一起喝酒,几个好友一起聊到的深夜,桌上的菜全都被消灭了个干净。
江绝听着他们一起回忆过去的陈年旧事,不知不觉地吃到了撑,捂着脸都有些困意。
郊区可以放爆竹和烟花,伴随着零点接近,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
而在另一边,白导演让全剧组休息了一天,然后去牵了一只羊回来。
大家看到这白乎乎的小羊时都纷纷表示它真是太可爱了要不我们养着吧,然后再齐心协力地把它捆了起来。
他们请了专门的屠夫帮忙放血杀羊,然后再脱皮拆内脏,开始在鞭炮声中把羊腿羊头大卸八块。
戚麟本来还想留着点偶像包袱,可眼瞅着四个大老爷们铆足了力气剁半天都没拆开胯骨,拎了把小刀就凑过去了。
他一上手,白凭就嗅到了专业的气息。
戚麟一拎着把刀,就格外有种外科手术医生的感觉。
骨头顺着关节拆分,肉也不是蛮切,而是顺着筋肉和纹理。
刚才还怎么砍都断不开的羊肉,在他的手下就跟剥花瓣似的件件分离,让人都忍不住开始畅想等会烤全羊涮羊肉得有多好吃。
“这当了偶像是不一样啊。”白凭观察着他手起刀落的动作:“哪怕是分尸都挺有美感的。”
戚麟眉头一抽,试图解释道:“这都是我妈教的好。”
吴女士职业病颇重,从小带着戚麟顿顿吃饭都跟上课似的。
吃猪肝就观察血管走向,吃烤鱼就观察骨骼,哪怕是吃个烤鸡,也能在一顿饭结束之后,再带着孩子跟拼积木似的把一整只鸡的骨头都还原回去。
所以戚麟能成为偶像也是非常辛苦了——真是无数次差点被拐去学医。
嫩羊羔在被处理好了以后被捆到了松枝上,开始在篝火中被上下翻烤。
孜然盐巴颇为均匀地撒了上去,松枝的香气与羊肉的油脂交融在一起,丰厚的肉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剧组的人已经开始围着篝火唱起歌来,好些个老外还没开始吃饭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在篝火边开始嚎歌剧起来。
白凭一看戚麟聚精会神的蹲在旁边,想了想又把那小刀交给了他。
等羊羔一烤好,酥香的芝麻即刻撒了上去,滋滋的油花在羊肚子上直响。
戚麟早就准备好了,在桌子旁边开始飞快的帮忙分羊腿片羊肉。
这事儿要是给剧组的其他人做得忙活一小时,可给他只用二十分钟,不仅每根骨头都被片的干净,各种不同口味的肉也是分类放好,供所有人自由取用。
而酒店也早已做好了十几样大菜,趁着热一样样地送了过来。
戚麟原本还想和羊骨头们玩一会儿,一瞅见大家开始互相敬酒了,还是放下刀过去扮演一个成年人,跟大小导演和来这探班的出品人监制都喝了一杯。
现烤出来的羊肉就是不一样啊,好吃的可以下三碗饭。
等酒肉都消灭干净了,大伙儿围着圈坐在篝火旁边,开始一起谈天说地。
他们一起在这荒岛般的影视基地里一起工作了半年有余,期间跟动物园里的狮子一样被各种游客围观投喂过,已经有革命般的真挚友谊了。
江烟止带着江绝笑着告别时,已经是零点了。
他们开着车一路东行往家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都有烟花在头顶接连绽放,在夜幕上如天女散花般.泛出粼粼的金银光芒。
一辆车跟在他们的后面,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尾行着。
江烟止瞥了眼后视镜,等车开到小区门口了,吩咐江绝先回去帮她在浴缸里放热水。
江绝没意识到哪儿有问题,在开门前多问了一句要不要给她做碗润肺的梨汤,因为她大概是辣椒吃多了的原因,回来的路上有点咳嗽。
在她开口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烟止看了眼副驾驶的儿子,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
“江女士。”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油腻而又不怀好意:“瞧瞧我们拍到了什么?”
“原来您多年不婚——就是为了这么个小鲜肉啊?”
江绝在听见电话里的嘲讽时,眉毛抽了一下。
江烟止显然碰到过太多次这样的勒索,只平静道:“给你一分钟,删掉。”
她没有再给那个人回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手机。
“是狗仔吗?”
“是捷胜日报的狗仔头子冯二。”江烟止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表:“我两三年前,在女更衣室里拿杂志抽过他的脸。”
抽了大概……五下?
电话很快又打了回来。
“你难道以为这是拿钱能解决的问题?!”冯二被挂电话之后声音更恼羞成怒起来,吼道:“老子告诉你,这个报道十分钟后就会全网上报——你就是把明煌娱乐的老总叫来给老子求情都没用!”
他处心积虑的跟拍尾行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江烟止没有听他再咆哮威胁下去,跟按死蟑螂一样又把电话挂了。
“还是要找你爸爸啊。”她悠悠叹了口气,给白凭拨了个电话过去。
篝火那边一群人正载歌载舞,连带着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笑闹着。
白凭醉意朦胧地靠着副导演唱着小调,眼瞅着手机亮起来,一看是老婆打过来的。
他晃晃悠悠的起身去了安静些的角落里,非常乖巧的喊了一声老婆。
电话这头的江绝一听见爸爸这小孩似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又喝高了。
江烟止慢条斯理地把事情一讲,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好了。”她再次启动了轿车,把车停入了地下车库,带着江绝从电梯回到家里。
还没等钥匙插上门锁,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江皇——”冯二的声音惊慌失措的都快破了音:“江皇!我错了您别跟我计较啊!这事儿是我自己不长眼扰了您的清净!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错!”
“嗯?”江烟止开了门,慢悠悠的换着拖鞋:“你哪儿错了?”
“真是我小人!我跟您赔一万个不是!您千万别生气啊!”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狗仔头子,现在慌的几乎都语无伦次:“您看这样成不成——我还想在这道上混,我赔您辆新车,款式随便您挑——钱的是也好说,要多少有多少!”
江烟止眼睛都没眨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想要这些东西?”
“别介——您千万别挂电话了,都是我自己犯贱!”冯二战战兢兢道:“您想要什么,只管开口,真的!”
“离江绝远一点。”她淡淡道:“老戚家的孩子,也不能碰,听懂了吗?”
“听懂了!懂了懂了懂了!”冯二拿着电话疯狂点头:“这是雷线,绝对绝对不碰!”
等电话一挂,她瞥了眼旁边一脸好奇的江绝:“还不去放水?”
“我爸……他到底是干嘛的?”江绝试图抓住重点。
江烟止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神情怀念而又温柔。
“你猜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大概晚一点……三更不确定有没有_(:з」∠)_
么么哒大家!
☆、第 53 章
直到杀青宴结束, 戚麟坐上回时都的飞机时, 都有种不真实感。
这八个月里, 他在十四楼从窗户外跟猿猴似的往下攀援,又或者利用一根衣架躲过六七个壮汉的围剿,在教堂里异装易容, 还变换了接近七八种面容特征,在刑警会议上被激怒被羞辱——并且经历了Loan的一整段人生。
现在的他甚至连弓箭和枪/支都玩熟了,连带着气质都走向了成熟且有锋芒。
他回时都的那一天, 刚好是开学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学校里还是盛夏, 处处树木成荫夏蝉长鸣,现在仿佛时间往前逆推了几个月, 回到了万物等待着复苏的初春。
路边堆积的碎冰还没有完全融化,打着霜的草坪能在枯黄中瞥见隐隐的绿意。
有些学生已经认出了他来, 匆匆地掏出手机来想要拍下他的剪影。
戚麟推着行李箱快速的穿过长廊,穿过各色的人群, 回宿舍楼上了电梯,连气都顾不上喘,飞快地用拇指解锁了404的房门。
初春的阳光洒了一室, 房间里还散着刚泡好的红茶香气。
江绝抱着书坐在窗旁, 抬眼看向了他。
戚麟一路上走的太快,此刻开了口才有些气喘吁吁。
“我——我回来了。”
那个子长高了些许的青年露出温和的笑意,也凝望着他的眼睛。
“欢迎回来。”
直到第二天,戚麟才在表演课教室里遇到林久光。
后者染了一头白毛,衬的皮肤更加白的发亮, 笑起来跟只妖精似的。
这人能从小时候的各种机灵鬼角色一路转型成偶像剧男主角,也是颇有些神奇。
“他就是……”戚麟扭头看向江绝。
“嗯,林久光。我们上次在慈善晚宴见过。”少年往旁边挪了三格,语气颇有些熟稔:“我提前帮你们把座位占好了。”
戚麟发觉江绝似乎和他颇有些熟,跟着也坐了下来:“我过年的时候,还和韩忆打过电话——本来还想再订一副画放茶室来着。”
韩忆不管是国画还是油画,都学得仿佛天生就会似的。
工笔牡丹泼墨山水,或者用油画随便画一幅睡莲垂柳,都能卖出颇为高昂的价钱。
某人一度开玩笑表示,自己真的要是把娱乐圈的人都得罪光了,就全靠韩大画家养了。
林久光一听见这个名字,眼睛就亮了起来。
“讲道理,我跟他认识快十年了,从小到大买他的画就没有打过折。”戚麟撑着下巴一脸审视:“他跟你在一块也这么抠吗?”
“卖画又不是卖猪肉,”林久光鼓起脸怼了回去:“你还指望按斤称再抹个零呀。”
等一上午的课上完,戚麟背了包准备拉着江绝去北食堂吃汤包,却被江绝唤住了。
“你要不要试试……带上久光一起去?”
白毛小魔王眨了眨眼,表示自己都随意。
戚麟隐约觉得江绝在暗示什么,想想又猜不出来,爽快的答应了。
一走出教室,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种被注视被包围的感觉,还有如影随形的手机摄像头,就跟被消磁了一样,完全没有了。
他们三个人,一个电影新星,一个电视剧咖,还有一个人气偶像,一前一后的在一块穿越了大半个校园,居然跟隐形了一样畅通无阻的走了全程。
戚麟站在林久光的身边,有种全身的枷锁都被卸除的感觉——那些认出林久光的人全都自发的往两侧散开,能不招惹就绝不凑过去。
这一顿饭吃下来,没有人过来要合影,没有人过来打断然后强行打招呼,学姐学长们全都非常自觉地坐到其他地方,连盯着他们吃饭的眼睛都少之又少。
戚麟甚至吃完了又要了一份甜筒,跟度假一般享受着这个过程。
实在是太愉快了。
白凭忙完了这一段,下部电影的第一轮试镜要等到六月初,真正开拍恐怕要等到九月份前后了。
江绝在进入剧组之前不打算参演其他综艺和电视剧,SPF那边给戚麟接了个明星云集的片子,据说一个月就可以拍好,暑假前就能做完后期并且上映。
于此同时,作为大二学生,他们被开放了参与考试ECH的权限,可以借此来提前修满学分。
时戏院最开始是由知名老艺术家们联手创立的,后来一代又一代的人才在成名之后也纷纷入股,参与教制和课程的改革。
声台形表四门课,扎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缺一不可。
大一学生被全部强制要求跟着常规课程学习,更大程度上是为了磨他们的性子。
无论寒暑每天早起练晨功,日复一日的在形体课上压腿拉筋,还有表演课上反反复复的无实物表演练习,都是在把这些新生的躁性子一点点的磨下去。
而到了大二,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接广告和片约,固然难以同时应付学业——
ECH考试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它检验的是学生的自学能力,和对核心理论知识的掌握。
就好像一个人如果早早通过了英语六级测试,再去上大学英语基础课也只是空耗时间。
能考过大二学年的ECH,在考勤和大小考试方面都能被网开一面,拥有更多的自由。
林久光一开始知道有这么个设定时眼睛都红了,只老老实实地等着熬成大二的学生。
要是大学也能跳级就好了。
而戚麟和江绝不得不加班加点的开始复习。
他们虽然都演过两部电影,但无论是理论考试还是实践考试都要准备很久。
理论方面的背书写论文还好说,毕竟江绝也是在江导手下天天熬着也写了二十来篇各种人物分析场景分析的过来人了。
实践方面……可就确实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了。
比如上一届大二的ECH题目之一,就是哭。
老师们直接请了一个小丑杂技团过来,让学生站在他们中间哭。
那些来表演的小丑全都画着滑稽的妆容,用浑身解数来逗他们笑——
有捏爆气球的,有学猫叫学猪叫的,反正就是要毁掉你悲痛的心情。
据不可靠消息来说,这些小丑当时是真的相当敬业。
只要逗笑一个学生,都可以按比例抽成一大笔钱。
一个个学生试图绷着脸进考核室,出来的时候好些人连笑带哭,表情管理跟不存在似的。
没点功夫还想逃课拍广告,别想了。
戚麟为了练这个,愣是花了好些法子开始找感觉。
他甚至专门卧底到‘白皮鳞黑站’里,真情实感的读那些人攻击自己的各种言论,读到最后声泪俱下,委屈的呜呜呜能哭好久。
江绝看他练的差不多了,就拿了个平板在他旁边放动画片,让他对着猫和老鼠以及海绵宝宝哭。
“呜呜呜——”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然后某人就瞬间破功了。
像ECH的形体考试,虽然不至于让学生们跟太阳马戏团似的在空中乱飞,但审核要求也颇为严格。
不仅体脂率和体重要全部过关,腰围、臀围以及身体各项的柔韧程度、力量控制也都在考核范围里。
主考官依旧是平老师,据说训哭了好几个只想靠节食减肥的小姑娘。
而台词课考试就简直是一场噩梦了。
其他考试怎么着都还有迹可循,每年的题目换汤不换料,但台词课到底会考什么,那完全是看老师心情。
主考官是博士生导师严思严教授,老爷子不仅是娱乐圈的奠基性重要人物,手底下教了大半圈子的人,再大的腕在他面前都得毕恭毕敬地唤一声严老师。
严教授今年都七八十岁了,也不肯回家休息养老,驻守在一线岗位里继续教育着一众学生,也是颇为敬业。
考试的台词全都是由他亲手挑过的,大段英文台词发下来只给五分钟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于是边蛙跳边说台词,还是边做饭边跳绳说台词,那都是基本功的范围。
每年到了考ECH的时候,几乎大半个学校都能看见学生们边跳绳边出晨操,简直比杂技演员还累。
学姐学长们最怕的就是老爷子出即兴的题目——
开局一句话,后面全靠编,编完了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回答什么,考完出去了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每年春秋都可以考ECH,过了就能轻松一整个学期,简直跟临时飞升似的。
不得不说的是,学生们奔着这么个看起来投机取巧的考试,学习都用功多了。
哪怕没有片约,有这么块免死金牌也可以不用天天去出晨操了,多幸福啊。
戚麟天天一大早起来去图书馆门口排队,愣是把那几本超难的理论书都啃了下来。
江绝更喜欢在宿舍里一个人复习,也在不断地重复练习各种情绪引导和肢体控制。
他们几乎从入学以来,就没有能随意吃喝的生活,每个阶段都要不断地打磨形体,为的就是能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林久光本来还以为自己抓住了两只新朋友,没想到他们全都埋头啃书去了,自己无聊到在宿舍折纸飞机玩。
三月末一到,理论考试直接刷掉了六成人,剩下的四成得到通知,可以在一周后参与实践课考试。
这七天里,每一天都跟等着上刑场似的,让人做梦都不安稳。
真的到了考试的那一天,他们两个人甚至前一晚连饭都不敢吃,生怕会闹肚子或者增加体重。
江绝的排名更靠前一些,也许真是托了小论文的福。
他遥遥的冲着队伍后面的戚麟一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考核室。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TAT
最近日万真是绞尽脑汁(这个词好形象)
感觉跟拧毛巾一样的在拧脑子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晚安!
☆、第 54 章
他走进去的时候, 严教授和旁边的两位年轻老师正在喝茶, 窗边的阳光洒了进来, 还能听见楼下行人隐约的聊天声。
严思已经头发花白,戴着厚重的老花镜,低头用手指摸索着找名册的顺序:“叫……江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