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有回答他,而是听着窗外的警铃声。
她知道这一切该结束了。
警察是由真正的警察扮演的,同样也细心呵护着小女孩,自带一身正气。
原本受害者不用出席法庭,可是她还是选择去了。
江绝换上了被拘留的衣服,而且也剃了个寸头。
剃头的人是老白,显然手艺还挺好的,看起来是个清秀俊朗款的年轻人。
一边剃头,还要一边敷脸。
小姑娘下手是真狠,但不狠点也不行。
要是一条不过,打脸这个得连着拍好几条,估计更难受。
江绝捂着冰袋敷着脸,白凭在旁边咔嚓咔嚓地剪头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儿子是亲儿子啊,写这种戏份对自己也是真下得去手。
戚麟看见寸头绝颇不服气,心想他怎么剃了头发还这么颜值在线,要不染个黄毛再看看。
可等江绝深呼吸了几秒钟,再次进入镜头的时候,好像又换了个人。
他的气质好像突然就畏缩又委顿了。
从前的黎轶,是一边保持着温柔笑容,一边对小孩子下手的恶魔。
这部电影彻彻底底的把美好撕碎给人看,清晰的告诉观众——
犯罪,是与样貌、学历、教养、谈吐,全都无关的。
如阴沟里的野狗般的小混混,可能是救助动物的好人。
可看起来接受过高等教育,帅气俊朗且看似完美的男人,同样也可能是一个未成年色.情信息群的群主。
哪怕他长着一张近乎于偶像的脸,哪怕他再如何谈吐举止亲切又让人着迷,罪犯也永远是罪犯。
侵犯未成年人,伤害幼小的儿童,无论有什么前提和理由,都不可饶恕。
黎轶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是当着媒体的面,指责他做出的一切。
“是你。”那孩子盯着他的眼睛,神情无所畏惧。
“是你伤害了我。”
她伸出手,指着他道:“你应该付出代价。”
那青年被剃了寸头,穿着囚衣,从前的所有光环都突然崩解。
他甚至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最懦弱和无能的一面被完整地暴露了出来。
他翕动着嘴唇,想要为自己辩解着什么,可是在此刻,在这个小女孩面前,竟然仿佛被击溃了所有的防线。
“你会坐牢的。”女孩的眼睛如同明亮的宝石。
“有罪的人,不是我,是你。”
整个片场的收音效果极好,甚至连旁观者的呼吸声都清清楚楚。
法官落锤,声音掷地有声:“罪名成立。”
在那一瞬间,那青年面色惨白地看向法官,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他直接不受控制地冲到围栏旁边,吼叫着为自己辩护:“我是无辜的——都是她陷害我!!”
安保人员速度围拢,试图把他控制住。
可在这一刻,进入监狱的恐惧比泰山压顶还要可怕。黎轶的两眼都布满了红血丝,极其失态地吼叫道:“我的博士学位马上就要到手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还要去上班——”
他的嘴被粗暴地捂住,整个人跟死猪一样被缚住四肢,当场拖了出去。
小女孩扭头,看了眼庭下倾听着的陈医生,眨了眨眼,忽然笑出了眼泪。
“我成功了,对吗?”她流着泪轻声问道。
整个法庭寂静无声。
陈医生红了眼眶,无声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成功了。
其实拍到这里本来已经快杀青了,但是他们考虑了一下,决定加一段戏。
主要是黎轶这个角色,在跟陈医生对峙,跟小女孩的父母对峙,以及在各种场合里,都让人恨得牙痒痒。
如果不在电影院里把观众积攒的怒气纾解出来,搞不好江绝现实真的会有安全风险。
加一段戏,也是为了震慑潜在的强.奸犯和性侵犯,让他们知道做这些恶心事的下场。
这段戏是在监狱里的。
黎轶在儿童面前,显得高大而有力量,如同魔鬼一样难以逃离。
可是他在监狱里,当真什么都不是。
各种壮汉,脸上身上布着刺青和伤疤的壮汉,显然都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呆熟了。
连狱卒在押送他进来的时候,都一脸的不屑。
“这小白脸,像个妞儿啊。”大汉在铁栏的另一边下流的吹了个口哨:“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诈骗犯?”
狱卒往地上啐了一声,骂骂咧咧道:“诈骗?!他侵犯一个十二岁小姑娘!个狗东西!”
那狱卒开了铁牢的门,上去直接一脚把黎轶踹进一个八人监里,恼火道:“就这么个小白脸,开群组织一群傻逼伤害小姑娘小男孩,还要脸吗?!什么名牌高校大学生?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无数双眼睛看向那瑟瑟发抖的青年,囚牢里的男人们开始低声交谈,神情颇为鄙夷。
“小子——你是没妈养的野种啊,自己不怕将来有女儿?”
“切,还以为是个什么高端诈骗犯,原来是个杂种!”
在铁牢关上门的那一刻,旁边的杀人犯露出了笑容。
“来,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伴随着狱卒的大步离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穿透了整个监狱。
江绝蹲在棚子里,生怕嚎的不够惨,保了好几条,拍的跟恐怖片现场似的。
戚麟在镜头外听他凄厉的惨叫声,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
“是得这么叫,不惨他们不解气。”
等江绝再次出镜,过完了所有的镜头,还回放着听了自己的五六遍惨叫声,才终于去照照镜子。
他安静地站在落地镜旁边,看着寸头的自己。
“还可以?是吧?”戚麟羡慕道:“还是你长得好看啊。”
江绝沉默了很久。
“我们去买假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江绝[咬牙微笑]:头发没长出来之前,我都带着假发出门了,告辞。
戚麟[跃跃欲试]:黄毛了解一下啊宝贝!!
第 115 章 ...
他们的电影结束的颇快。
原本至少要拖到十二月才拍完,在白导和江导的齐心协力下, 竟然十一月出头就剧组杀青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 戚麟的《自拍时代》也同期上映, 他还掏钱包场,请全剧组的人都去看。
江绝本来对一头黄毛短寸的戚麟印象挺好,真的去看了电影,反而笑的直不起腰来。
真是……太村了啊。
那个曾经在舞台上光芒夺目的偶像,换上全身上下加起来才几十块的穿搭,走路晃晃悠悠又神情油腻, 根本没法让人想到戚麟。
甚至可以说, 哪怕戚麟本人就坐在他们旁边,荧幕上和台下的也好像是两个人。
《自拍时代》走的是冷幽默风格, 但各种土味自拍都是实打实的在录。
陆光简用了个很简单的技巧, 叫背景板印象。
如果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身后的背景是高端开阔的上流社交场所,或者是什么简约大气的办公室,场景的气氛都会改善观众对说话者的态度。
而戚麟在表演这些土嗨视频,跟个疯子一样随着诡异电音甩头摆胯的时候,背景都是垃圾堆般乱糟糟的墙角。
故事冷嘲热讽了许多事情,电影院里好些人一直在笑,就连江绝也忍不住看戚麟现在的样子。
这本来是个小成本的电影, 而且导演也名不见经传,可口碑却意外地好。
票房涨的颇快,虽然不至于分分钟上亿, 好歹已经把本儿给翻了好多倍了。
这片子拍出来之后,戚麟的粉丝及后援会愣是反应了好久才转发官微。
——这是我们爱豆??
——我们爱豆变这么丑了还转不转???
——他干嘛糟蹋这么一张脸啊,随便拍点啥没人买单啊?
后援会还是强颜欢笑地吹着彩虹屁,心里颇为心疼自家哥哥付出这么多。
粉丝一瞅见海报上的戚麟跟假的似的,其实不太愿意买单。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粉丝还在踌躇不前,没有跟以前那样撒欢似的冲进去管他什么剧情就一刷二刷包场刷,可路人倒是纷纷看向了这《自拍时代》。
他们倒还真是挺好奇,这电影里戚麟能丑成什么样。
粉圈和实际票房之间似乎出现了不深不浅的一条横沟。
『李涛 70是不是被2J下蛊了,现在的造型一个比一个惨不忍睹』
『哥哥啊 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别拍这么神经病的片子了好吗?』
『非挑掐·戚麟是不是已经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靠演技扛票房,所以拼命糟蹋自己那张脸了?』
路人那边的声音,则从豆瓣影评猫眼影评等各种渠道开始响起来——
“沃日戚麟居然这么适合演喜剧片!我在电影院当场笑出猪叫!!”
“港道理,他演的真的挺好的,我居然跑到电影院看一个小偶像演喜剧片……”
“这片子也太讽刺了吧,你们真的觉得这是个喜剧吗?”
甚至还有根本不追星的影评家,开始给戚麟写一千字两千字的演技小论文。
真实喜欢电影艺术的人们收集着他出道以来的每一部电影作品,去感受他肉眼可见的成长。
当初拍《人鱼歌》的时候,只有几句台词,导演也显然不打算让他多露几次脸——一看就是稚嫩的小鲜肉。
到了后面的电影里,从《鎏金钥匙》到《仙画》,台词功底肉眼可见的在提升,对感情的诠释也逐渐有了层次,甚至能带的人共鸣流泪。
如今的《自拍时代》,人物是彻彻底底的市井小人物,操着一口方言,连眼神也流里流气。
可是他真的完全融入进角色,完全让人无法相信里头那个喝辣椒油吃炸蝎子的乡村青年就是他。
百度上开始有些奇怪的热搜。
『自拍时代真的是戚麟演的吗?』
『戚麟吃的是真蝎子吗?』
也就在这个档口,吴秋一带着老公去看了趟电影,还被狗仔拍到了好几张侧影。
他们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显然都有些恍惚。
整容式的演技,就是连亲妈都有点不确定这是自己儿子。
吴秋一本来以为自己会脱戏的狂笑,没想到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乡村青年。
他们晚上刚好还要去御风别院和小孩儿们一起吃饭,一开门再看见那黑色短发的戚麟,由衷的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是变回来比较好啊。
戚麟有几千万粉丝,可这么多粉丝没法给他贡献两三亿的票房。
《自拍时代》由于被口碑自发的带起来各种话题和讨论,引发一波又一波的观影热潮,最后好些院线还在周末加映,票房直达五亿。
就连抵触自家爱豆变丑的粉丝都忍不住去刷了。
好像身边从老师到舍友到表弟全都看过这个电影,就自己没有看,有点说不过去。
她们真实的害怕着爱豆变得油腻且乡土,如果心里的某些美好幻想就此击碎,可能以后看到真人的物料都会脱戏。
可真的去电影院看看,好像也还好。
戚麟为了宣传这个片子,去跑了好些的节目上通告,以及参加各种杂志和品牌的宣传。
他深知陆光简这样的小导演有多不容易,尽可能地帮忙宣传电影推动票房。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绝带着他去参加了陈沉的面试。
也并不算面试,就是去喝了个茶。
陈沉一共请了十三位演员。
有资深实力派演员,比如虞刃、宋钧。
有新生代的年轻人,比如林久光、戚麟、江绝。
还有好几个在时都大剧院有十年以上从业经历,最后隐退或转行做教师的话剧演员,比如秦以竹。
戚麟上次一边砸山核桃一边听江绝讲这导演都做了些什么,还跟林久光一起二刷过《野屋》这片子,对陈沉是又敬又怕。
她确实很有才华,但是身上有种疯狂科学家的气息。
如果能保证人身安全的话,演什么电影其实都好商量。
就怕再来一次江绝当时的处境。
他哪怕知道有摄影机在拍自己,可就这样被困在密室里八个小时,怕是没精力去解开什么魔方,甚至会焦虑的啃指甲。
想到这里,脑袋里甚至会出现一行字——
『戚麟啃指甲之日大面积脱粉之时』
陈沉请他们吃了碗炸酱面。
码放足,黄光甜面酱豆芽什么的都往里头倒。
一海碗吃下来还没挑几筷子,就饱的让人走不动路了。
江绝这回对食物颇为谨慎,眼瞅着戚麟边吃边聊精神很好,才继续动筷子。
陈沉也没聊什么,就是问了问他们对暴风雪山庄模式的看法。
然后就简单利落的签了合同。
《无风》是她即将拍摄的


第二部作品,据说充满了悬疑和惊悚气息。
所谓‘暴风雪山庄模式’,就是许多成员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并且会持续地有死亡等事件发生。
如果凶手藏在这个封闭环境里,优势是猎物难以逃脱,下手机会充足。
而劣势便是,伴随着死亡者人数的增加,被锁定和侦破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
等约定的时间一到,他们就登上飞机,去了另一个城市边缘的别墅里。
与时都很远,而且就是一栋平平无奇的小别墅。
十三个演员已经全部到齐了。
陈沉出现在他们面前,见大家都在长桌上依次落座,开始解释一共哪些地方有摄像头。
洗手间、更衣间等地方是进行完全隐私保护的。
卧室会有摄像头监控,但允许用衣服盖住不超过两个小时。
无摄影团队,拍摄素材全部由摄像头采取。
为了保证拍摄的顺利进行,哪怕是晚上也要开小夜灯。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别着麦,不允许在任何时候摘下,这意味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
戚麟坐在这里,环视了一圈封闭的窗户和天花板旁边的通风管道,还颇有些不习惯。
他也签了安全协议,清楚一切都只是演戏。
问题是——这种模式下跟自己的班主任飙戏?跟江皇玩心计?疯了吧?
江绝看着母亲跟班主任坐在一块儿,总有种要开家长会的不安感。
“每日的饮食和饮水都会从专门的出入口对接,有特殊要求可以在固定送餐时间沟通。。”
戚麟回过神来,见自己的桌子前面空空如也:“剧本呢?”
“没有剧本。”陈沉摊手道:“规则会在开始之后正式宣布。”
那……这跟那些综艺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强行推理吗?
还有,死亡该怎么表现?
总不能临时喊CUT,然后让演员瘫在那开始喷血浆加道具吧?
整个别墅一共三层,一楼的客厅旁边有五种颜色的五扇门。
其中正北方有扇朱红的门,上面画了个诡异的纹章,让人本能地有种排斥感。
楼上显然是各自的住处,但从眼睛的观察来看,房间并不够一人一间。
也正因如此,恐怕有人要挤在一起睡了。
陈沉最后向他们遥遥鞠了一躬,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广播响起,灯光亮起,就好像舞台突然拉开帷幕了一样。
“规则很简单。”冰冷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十三天里,每天票决一位,输者直接进入那扇红门,永久消失。”
“游戏开始,祝你们玩的愉快。”


第116章
等广播消失的时候, 气氛有些尴尬。
就……这样?
规则就这么简单?
一共十三个人,每天投票表决一个出去, 其他都不用管了?
这可确实不太像拍电影, 反而是做综艺了。
江绝回过神来,略有些茫然。
“要不直接按照顺序一个个投出去得了。”虞刃颇有些想早点拿钱收工的意思:“反正她没有做别的要求, 我们都没剧本, 也不用演。”
他站起身来, 试图缓场道:“这样我们也不用争执了, 对吗?”
虞刃家里刚生二胎半年, 他碰到这么桩莫名其妙的片约, 本来是想和老朋友们聚聚会来着。
林久光点了点头, 本来想应一声,远处却有个人语气强烈的反对了:“我拒绝。”
大伙儿应声看过去, 竟是时都大剧院的老演员之一彭未。
他是个过气的男明星, 在大剧院里呆了十几年,中间屡次想要复出,但苦于没有曝光和片约。
戚麟之前在来的时候就看完了资料档案,清楚其他人都是什么情况,此刻有些不安。
其实这事儿只交给他们几个熟人表决,态度很好统一。
麻烦就麻烦在另外六个不熟的人。
他们想要争取更多的镜头, 想要得到更多曝光的机会,当然不肯这么轻易罢休。
如果真的按照座位顺序被投出去, 片酬不重要,损失的出镜率才重要。
白凭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 忽然开口道:“这样,我们先来排个序吧。”
“最不愿意被投出去的,坐在前面,顺时针换座位。”
他和江烟止本来都是来玩的,赢不赢其实也没太多执念,只是没想到陈导又出这么一损招。
这是没有血腥味的公开谋杀。
可是他的话讲完许久,都没有人起身动弹。
人们都克制又小心,显然不肯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
“不要这么严肃好吧……这被投出去又不是真的死,”林久光试图活跃气氛道:“你们要是都想不好,前面可以先把我投出去啊?”
江绝回过神来,有种颇为不祥的预感。
这就是真实的囚徒困境。
所有人都想做赢家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输家。
这件事损就损在,没有给任何多余的参考,完全靠他们十三人投票出局。
那么谁来掌握话语权,谁来制定放逐的标准,派系的建立和对峙,全部都成为了不可知的事情。
更麻烦的是,早点走是好事也是坏事,晚点走也同样如此。
最早被逐出去,可以第一个收工休假,不用再在这个封闭的鬼地方呆着。
但这也是变相的承认,我是个废物,我在这么简单的游戏里都保护不好自己。
可最后一个被逐出去,等于可以得到最多的关注和片酬,以及赢家的印记。
人们都乐意做主动选择的人,没人肯成为被其他人放逐的废物。
他和戚麟对视了一眼,两人陷在僵局之中,谁都不敢贸然开口。
“看来现在投票表决是出不了结果的了。”江烟止淡淡道:“晚上十二点之前都行,那我先上楼休息。”
另一个主持人起身道:“你们等一等。”
那是个高挑颀长的女性,是时都第一频道的名嘴,做过许多个经典的访谈节目,大家都叫她老焦。
焦甫把披落的长发随手扎起来,眼神看着东边坐着的一圈人道:“你们七个人,是一伙儿的,对吧?”
她一个一个的点过去,显然眼睛里充满着提防和戒备。
江烟止、白凭、江绝、戚麟,这四个有公开的亲密关系。
秦以竹是前两者的师妹,后两者的班主任,显然也和他们是一拨的。
“而虞刃、林久光,跟你们几个也很熟。”焦甫露出不赞同的神情:“等于你们八个人都是一派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不喜欢你这样随便下定结论。”白凭冷下脸来,看了眼江烟止道:“她和我从来没有捆绑过,我儿子的意愿也与我无关。”
虞刃耸了耸肩,显然也不赞成这样八比五的局面:“这只是个简单的游戏,还分什么党派啊——你们这么担心,干脆把我投出去算了。”
焦甫愣了下,忽然问道:“你就这么想走?”
“虞刃太可疑了。”话剧演员道:“他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江绝不想再在这听他们争执,索性拿了一瓶清水,径自去找休息的地方。
戚麟很快也跟他离开,没有参与讨论。
一共十三个人,八个房间。
这意味着,有三对人是必然要住在一起的。
戚麟和江绝挑了一间向阳又有风的屋子,墙角放的摄像头颇为清晰。
“你觉得……这件事难在哪里?”戚麟隐约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为什么他们不肯按照顺序离场?还有……最后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谁走?”
江绝在确认被褥和枕套足够干净,动作顿了一下道:“陷阱,是不断上升的需求。”
“陷阱?”
江绝放下枕头,微微皱眉道:“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而且会变。”
有人可能一开始只是想来这混个龙套,现在却想搅乱浑水赢到最后。
有人可能一开始想第一个走,最后争着要投票赶走所有人。
陈沉拍的,就是人性本身。
所有的欲念,执念,全都会被暴露在这个封闭环境里,在短短的十三天里被无限放大。
戚麟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怔了半天道:“我想想我要的是什么。”
他本来真的是考虑来飙戏的。
可是真相是,没有剧本,没有角色,没有任何前情提要。
一切都靠自己的主动发挥。
我要的……是不被其他人控制。
我讨厌被其他人揣测和控制。
他看向江绝,认真道:“如果你想留到最后,我也努力留下来。”
江绝抿了一口水,慢慢道:“我倒还真想陪他们玩玩。”
游戏开始的第一天。
没有领导者,没有秩序和规则。
午饭虽然送的颇为丰盛,但大伙儿显然都颇有些压抑。
另一个好脾气的演员提议说要不玩游戏分胜负,今天输的那个被投出去就好了,同样也遭到少数人激烈的反对。
人们都怕自己成为那个被牺牲利益的人。
江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直到午餐说完,才突然开口道:“今天,有人在公用洗手间里,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其他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公用洗手间,是默认唯一不能被窃听和记录影像的地方。
谁跟他说了什么?
江烟止懒懒抬头,又垂眸戳着自己盘子里的花椰菜。
“这个人说,”他顿了一下,眼光落到虚处:“有好几个人,在进来的时候,都被陈导许了各种好处。”
清冷而沉稳的嗓音,在这个时候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什么好处?”他扫视了一圈,露出哑然失笑的神情:“能给家人做手术开胸的医生?来自好莱坞的片约?还是一大笔丰厚到让人无法拒绝的报酬?”
“我不知道。”
他端着餐盘走到传送窗口,背影俨然是个成熟又沉稳的男人。
“既然各揣心思,不如直接不记名投票吧。”
戚麟脸色一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江绝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真的在厕所跟谁交换讯息了吗?
江绝……他会被什么条件所诱惑?
每个人都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竟没有人出声反对。
白凭叼着烟翻着杂志,守在江烟止的身边,显然没有太多的想法。
江绝忽然就成了这个群体的领导者。
他把A4纸做成十几张等边的纸条,给所有人发了一张。
“来吧,不记名投票。”
戚麟坐在他的右手边,忽然有种回到当初跟他一起拍《十二公民》的感觉。
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每个人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动机,每个人说的话都未必是发自真心的。
而且,十二公民的表决,也是为了把一个无辜的人投向死亡。
江绝把纸条收集在一起,开始在寂静的大厅里唱票。
“江烟止,一票。”
“焦甫,一票。”
“江绝,一票。”
“虞刃,一票。”
“虞刃,两票。”
……
可念到最后,被投出去的竟然是在旁边打瞌睡的林久光。
林久光赶完通告又坐了一早上的飞机和大巴,正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时愣了一下,显然有种难以置信:“我——我?!”
“对,你出局了。”白凭慢悠悠道:“吃个晚饭,然后跟我们说再见吧。”
林久光愣了半天,心想自己什么都没说居然就成炮灰了,这游戏还怎么玩啊。
他起身跟大伙儿鞠了个躬,索性上楼专心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