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小酒馆里请来了当地的演员,为他们表演了一段古老的戏剧《吉阿库米斯船长》。
舞台上的演员们说的欢快又洒脱,然而台下的人们一脸茫然。
……他们在聊什么?
……完全听不懂啊?!!
“这里是相关的题词卡, 有对应的音标可以参考, ”主持人努力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只有上台对戏完成,且获得表演老师的认可以后, 才可以离开去下一个项目哦。”
其实台词也不长, 大概有四段,一共有十几句话。
可问题在于,哪怕台上在一遍又一遍的排练式表演,台下还有提词卡和音标,陌生的语言还是如同绊脚石般,让人有点跨不过去。
江绝显然在这方面没有太大问题,但戚麟和其他人都被绊住了。
他们搞不太懂具体的断句和气息控制,说起话来像吞吞吐吐的大舌头。
江绝瞥了眼台上洋洋洒洒说台词的众人, 忽然找了张纸来,把这些话全部翻译成中文。
就像把英文发音写成沃茨哟内幕。
节目组本来想拍摄的是大伙儿愁眉苦脸的一遍一遍考不过去,谁想到某个天才枪手直接上公开课, 在台下教他们一遍一遍的读了。
江绝一开口,其他四个人就跟鹦鹉学舌一样的跟着念。
这气氛简直比早自习还要早自习。
江绝从大一开始就在教戚麟台词和表演,如今教起这四个人来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他只带着他们读了四五遍,又讲了好几个地方断句和换气的要领,其他人就基本上全都懂了。
陆访拿出背新概念四的精神,花了十几分钟强行把所有发音背熟,第二个过了考验。
戚麟紧随其后,咬字也颇为清晰。
导演在镜头外默默抽烟,心想你们玩吧玩吧玩的开心……
江绝的那张发音纸上的字写得工整又清秀,让人很难把这它和某些胡搅蛮缠的粗暴发音法联系在一起。
而第二个项目,则是做陶器。
希腊举世闻名的文化遗产有许多,带有高度几何美学的陶器就是其一。
他们光着脚在盆中踩着陶泥,用人工力量把绝大多数的气泡挤压出来,再将坯团摔掷在轱辘车上,准备靠圆盘的高速运转来做出小陶碗和小陶瓶。
这显然是张圆的特长,他从踩泥到做碗只花了十分钟,烧出来的陶器又薄又好看。
戚麟虽然被泥水溅了一手,好在还算开窍,在失败六七个之后总算找到了要领,做出一个还算均匀的小陶碗出来。
然而江绝的心态快崩了。
他既不擅长一边踩轱辘车一边做陶碗,而且做出来的半成品总是到半途就裂开,或者直接放飞自我的变成歪脖子碗。
戚麟很耐心地陪在他的旁边,也不敢怎么解释和教导,怕他越急越错。
结果等陆访和崔檬都相继完成了,他这边还是没有任何进度。
“不要慌……你可以的。”戚麟温和道:“手的幅度要控制好哦。”
江绝已经气鼓鼓的了,试图换一个新的陶坯重做。
“我的手工一直很烂,小学的时候还被人嘲笑过。”他低着头闷闷道:“这块泥巴就是和我过不去。”
戚麟很少看到他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忽然想到了某个问题。
“其实,那些叠纸真的是你叠的。”他开口道:“我们家里陈列柜里的那几个,小孔雀皮卡丘还有小企鹅,真的全都是你叠的。”
江绝手中的陶泥又跟奥特曼变身似的弯曲出匪夷所思的弧度,他索性停了脚踏车,低声道:“我才不信呢。”
“是江阿姨亲口告诉我的。”戚麟认真道:“她说在你小的时候,她为了哄你自己玩一会儿,就教你玩儿叠纸,还手把手的教你叠川崎玫瑰。”
听到川崎玫瑰这四个字的时候,江绝怔了一下,隐约间觉得有一扇记忆的大门被撬动了锁。
“川崎……玫瑰?”他喃喃道。
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奔涌出来,年轻的母亲的样子又浮现在了眼前。
“你小的时候手可巧了,还叠了一大盘的玫瑰,记得吗?”戚麟循循善诱道:“绝绝才不笨呢,你想想,叠皮卡丘和做陶碗,哪个更难一些?”
江绝怔了半天,忽然开口道:“好像……是我叠的?”
三岁前后的许多记忆突然变得真实起来。
他在长大之后,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是现在好像突然又什么都回来了。
“对吧?”戚麟亲手又拿了一团陶泥,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中:“所以,要不要试一试?”
江绝忽然深呼吸坐直,一边踩着脚板一边用掌心和手指控制泥团的塑形,一口气就把一个陶碗完完整整的做了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再自我怀疑。
那个小碗薄厚均匀,显得颇为漂亮。
“我做到了哎。”江绝看向戚麟,笑的像小孩儿一样:“好像也不难。”
戚麟心想我家绝绝真是犯蠢的时候都这么可爱,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肯定道:“你做的最好了。”
镜头外的编导们默默推开了这碗狗粮,表示真的吃不动了。
然而两项比赛的时间综合起来,江绝一个人的评分是最低的,要接受对应的惩罚。
主持人推出一个小推车出来,上面装了各种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三四个打理好的海胆也放在上面。
“请推出去叫卖吧,”她笑眯眯道:“不卖完不可以回来吃饭哦。”
原来,在波希战争前后,古希腊人非常注重区分城市和乡村的人。
城市的富豪们习惯在这样的手推车里取用食物,推车作为陈列柜般的存在,可以凸显他们的讲究和富有。
推车上的食物,都是原原本本还原了古代希腊人的饮食习惯,各种鲟鱼、甜酒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古朴而又简单。
江绝应了一声,真推着小车出去叫卖了。
戚麟注视着他的身影,忽然脑补起卖火柴的小女孩。
好可爱啊……想……
他跟了过去,试图在天黑前帮他尽快的完成惩罚。
江绝平日里还是比较内向,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推着小车,甚至不太好意思大声的叫卖。
街头偶尔有老太太或者中年人过来询问价格,但是英语在这儿并不是很管用,江绝除了指指旁边的价格单,其他的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海上高悬的太阳渐渐下落,海风拂来时带着微微的凉意。
海鸥们聒噪地蹲在屋檐上叽叽喳喳,远处还能听见依稀的海浪声。
戚麟解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开始帮他用希腊语叫卖各种点心。
就在这时,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凑过来,一脸惊喜的用英文问道:“你们是——你们是《仙画》的主演吗?!”
江绝愣了下,下意识地点点头。
“天啊!你就是爱德华白的孩子!哦哦哦——”那老外直接扭过头,飞快的把一大家子全都叫了过来,热情洋溢地跟他们介绍:“这两位,就是《仙画》的主演!我们上个星期还去二刷过啊记得吗!”
越来越多的游客嗅到躁动的气息,纷纷凑过来用不同的语言试图和江绝交流。
人们拿出笔记本T恤和外套,拜托他们两个帮忙签名。
而小车上的各种食物,直接在这儿被售卖一空,甚至有人想把手推车都买走。
江绝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人认识自己,身边的戚麟很自觉地帮忙挡住各种试图拥抱握手的邀请,职业性地扬起营业性笑容来,帮他应付各种问题。
“他是江绝!那个演《野屋》的大坏蛋!”
“托尼,《野屋》里他不是那个坏蛋,另外一个人才是……”
更多影迷开始请他们两喝酒,拜托他们聊聊和《野屋》与《仙画》有关的一切。
戚麟也完全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快搞定,在盛情之下陪那帮大叔们去喝了杯啤酒,还当众唱了一段《茶花女》中的《祝酒歌》。
江绝笑略有些腼腆,但也思路清晰的开始讲各种《野屋》拍摄的花絮。
许多希腊人凑过来开始听热闹,旁边有会英语和希腊语的人直接开始跟着翻译,各种闪光灯也开始不断闪烁。
另一头,导演组们接到了摄影师的电话:“他们……好像已经完成任务了。”
“不会吧?这么快?”副导演将信将疑:“全都卖完了?”
“好像,不光卖完了,还碰到好些个影迷,他们在请戚麟喝酒——”摄影师顿了一下,不确定道:“我怎么好像看到有个记者拿着话筒过去采访了?”
等戚麟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手推车上满满当当。
热情的影迷们不光送了他们一整箱啤酒,还买了好些礼物全都塞到了这小车上面。
戚麟喝了一整扎啤酒,没留神打了个嗝儿,跟小鱼吐泡泡似的。
江绝笑眯眯地把手推车交了回去。
“搞定啦。”
第133章
他们在希腊一共呆了四天。
吃早饭的时候可以顺手喂海鸥, 夜晚忙完了可以去沙滩上散步。
如果将来可以在这样的小镇里定居,似乎也很美好——
每天清晨看一眼那澄净碧蓝的大海, 心情都会好很多。
等节目全部录制完, 他们飞去了印度, 抵达了孟买的泰姬玛哈酒店。
印度是个非常奇怪的国家。
游客们既不能否认他的繁华与美丽, 也不能理解他的脏污与拥挤。
泰姬玛哈酒店几乎是整个国家最漂亮的酒店之一,东正教式的外形有几分教堂的感觉,配色也肃穆又华丽。
酒店外的马路泥泞拥挤, 道路上还能看见白牛和黄牛大摇大摆的穿行而过。
在这个敬重牛为神灵的国家,牛在街头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跨马路, 所有汽车看到了都要耐心等待。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开发了牛尿为原料的保健品饮料, 据说销量也颇为不错。
九月将至,正是象神节的好时候,商贩们拿着小竹筐蹲坐在街头两侧, 几乎每一条街上都有卖花的地方。
在酒店高处往下看去, 甚至能瞥见许多色块般的小点。
大捧大捧的玫瑰、万寿菊、百合, 如同茶叶般成摞的堆放在花筐里, 全部都是按斤来卖出的。
妍丽的颜色哪怕只是红橙黄蓝的陈列在一处, 大片大片的花团也好看的犹如艺术品。
趁着节目组还在统筹安排的功夫,戚麟和江绝吃了个晚饭,一起出去逛了一圈。
空气中散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远处有混乱而嘈杂的交谈声,汽车喇叭不时响起, 附近的小店都破败而陈旧,给人一种梦回八十年代的感觉。
他们穿行过长长的街道,隐约看见了神庙的宝顶,而近处卖荷花的小贩在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叫卖着,音节全都跟米粥一样糊在了一起。
印度人爱莲花,认为它圣洁、吉祥。
而市场和街道旁的花儿都是只卖花朵不卖花枝,框子里的绚烂色彩散着香气,让人仿佛误入了王室的后花园。
戚麟还发现了好几家卖各种首饰的小店,忍不住牵着江绝过去看看。
各种手串、项链、鼻钉还有镯子,都是以金银铜打造而成的,鎏金质地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缀着的无数宝石熠熠生光。
这同样是装点印度女性的常用品之一,轻盈华丽的沙丽也做的颇有质感。
戚麟忽然想买点回去拍新专辑的MV。
作为一个男艺人,他大概从十三四岁开始就有好些的缀饰,用于在上舞台演出或者参加通告时装饰自己。
后来渐渐的只戴个项链或者戒指,偶尔还会偷偷趁江绝睡着了给他戴个Choker,再悄悄亲一下他超好看的脖子。
Choker这种东西又禁欲又暧昧,哪怕是戴在这个沉睡的男人脖子上都有种隐秘的禁忌感。
戚麟在戴完之后左看右看,努力控制住想给他买一抽屉各种首饰的冲动。
不过江绝醒了以后好些也没什么抗拒,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份礼物收下。
首饰店里有古老的熏香,广播里还在含混不清的放着印度语的歌谣。
老板已经习惯了这些光拍照不买的客人,在旁边叼着烟翻报纸。
黄铜色和银色随着夜风晃来晃去,镯子们项链们如同果实般成串的坠在半空中,整个小店都充满了异域情调。
戚麟挑了些长链和小装饰,利落爽快地付了钱。
江绝在等待的过程里在打量附近的小吃店,虽然有些心动那些包裹着花朵和草莓的糯米卷,可最后还是为了肠胃的安全没有过去。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大家都睡得很好,气色都非常不错。
“早上好——”
主持人穿着印度特色的长裙,在酒店大厅里进行第一轮游戏的暖场。
“我们即将去的,是孟买最大的花朵市场——Dadar!每个人都有一万卢比的自由消费金额,但也请记得完成任务!”
崔檬很自觉地穿了长衣长裤,尽可能地把平日会裸露的身体部位全部遮掩起来。
她显然不太放心,旁边的陆访则表示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和他一起走。
第一场比赛还真是与花卉有关的。
选手要把六百六十六朵花带在身上,全程一朵不漏的把花从Dadar带到指定的另一个地点。
所有的花都可以在这个大集市里买到,但不允许借助任何塑料袋之类的容器。
在裁判一声令下的同时,戚麟下意识地握着江绝的手就跑了出去。
他们飞快地进入人流之中,开始一边挑花店一边思考对策。
“脖子上可以缠——还有就是手臂。”
“头顶,”江绝下意识道:“可以盘在头上,如果能买到帽子或者头巾就更方便了。”
节目组依旧要求一人一队,他们索性开始快速的帮对方戴花环。
六个一数,数一百一十一次,其实很容易搞混。
根据裁判的解释,最终与这个数字偏差最小,且用时最短的人,就是唯一的优胜者——其他的所有人都要接受惩罚。
戚麟很少戴上这么多的花——
在江绝的辅助下,他的双手手腕都戴着莲花手串,脖子上挂了三条长长的花环,连耳朵上都挂了两个小花环。
江绝甚至买了两大匹头巾,像印度人一样把彼此头顶包裹成小山一般的形状,再让花环顺着头巾的方向一圈圈地缠绕。
结果两个人就和稻草人一样,几乎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江绝整个人开起来像是舞台剧上的某个精灵,大多的金合欢在耳旁缀着,手腕上还是大串的玫瑰交缠。
繁复又绚丽的花瓣衬的他们两都肤色白皙,可惜唤蛇人般的大头巾还是有些破坏形象。
他们两晃晃悠悠的穿过拥挤的车流和人群,绕过用脑袋蹭消防水栓的大黄牛,再拐弯顺着指引上楼。
“我感觉我跟换毛的小祈一样,”戚麟努力地控制着身体抖动的幅度:“走一路掉一路毛。”
江绝忍着不笑,正经道:“你这一路走来,真是繁花相送。”
他们两就这么走了两条街,几乎走几步就会掉两三朵花。
等真的到了终点前,江绝忽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戚麟好奇道。
“我们来数一下。”
原本两人出发前都是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六百六十六,可是江绝走到现在,身上只剩下五百六十七朵,戚麟的稍微好一点,还剩六百多。
“好可惜啊,”戚麟遗憾道:“如果刚才没被那个大叔撞一下,我不会掉这么多。”
江绝没吭声,而是低头拉开了自己的外套。
他突然跟变魔术一样,开始把一串又一串的花环从肚子那拿出来。
戚麟:……???
江绝直接当着他的面,跟表演口吞宝剑一样,愣是把腰间缠着的花环全都拿了出来——
全都是易碎易落的茉莉花,花朵小但数量多。
“来,多退少补。”他捧着这一堆花儿,表情颇为淡定:“我等会可不想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戚麟忍俊不禁:“真有你的。”
他们七手八脚的帮忙又继续挂了好几条,两个人现在一身的花花绿绿,都跟圣诞树一样没什么区别。
两人再度走进大厅,开始接受裁判的检查。
张圆早就坐在里面喝茶休息,旁边的标牌用马克笔写着644。
“江绝,六百六十一。”
“戚麟,六百六十七。”
话音未落,另外两个人也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显然一路不太顺利。
“陆访,五百三十二。”
“崔檬,六百九十一。”
戚麟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江绝也要接受惩罚了。
肯定是刚才要数的花太多,眼睛都看花了,哪里还弄得清这些。
主持人拍了拍手,接着有礼仪小姐端了两盘饮料过来。
江绝的脸色白了一下。
如果是牛尿饮料,他就退赛——绝对不可能喝这种东西!
可是当托盘盖子揭开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漂亮的郁金香型玻璃杯里放着澄清的液体,上面插着柠檬片还配了小薄荷。
“这不会是牛尿吧,”崔檬一脸警惕:“节目组不至于崩坏到这种地步吧?!”
“不,这是印度最受欢迎的苏打水饮料之一,Shikanji。”主持人笑眯眯道:“你们刚才还经过了他们的门店,工作日都有好多人过来排队买呢。”
江绝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想起来什么。
当时戚麟被一个大叔撞了一下,刚好他扭头看见了透明的橱窗里那些做果汁的人。
一群大叔往杯子里放柠檬和姜黄粉,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真的……好喝吗?
他心里叹了口气,过去喝了两口。
“哎?”江绝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笑起来道:“喝起来还挺解渴的,味道很甜,有柠檬的味道。”
他索性把一整杯都喝完,表情颇为惬意。
戚麟半信半疑地凑过来,好奇道:“我也试一下?”
工作人员给他新倒了一杯,他低头闻了闻,也很爽快地把一整杯都喝完了。
“像雪碧!炒鸡清爽!”
其他三个人将信将疑地拿了一杯,有两个跑了一上午累的要命,索性直接喝了一大口。
“呸呸呸这是什么玩意!!!”
第 134 章 ...
这‘新鲜’‘可口’的汽水里,不仅仅加了柠檬、白糖、盐, 还配有印度特色的胡椒粉(?)、姜黄粉, 以及各种香料。
一口喝下去, 齁甜齁甜又夹杂着一股海盐的味道,完事儿还有各种香料如同卤水般冲鼻子的味道,就是喝完了拿清水漱口都挥之不去。
陆访本来看他们两人都喝完了,自己也心大的喝了一大口,当场表演了个大象喷水。
江绝一脸无辜,显然定力颇够, 喝得时候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戚麟忽然由衷的感谢起秦老师来。
他们在大四的时候上表演课, 有节课的内容就是喝苦瓜汁。
当时秦老师和学委直接拎了三大扎苦瓜汁来,考核内容就是要用拍汽水广告的风格把这饮料喝完。
那感觉……简直恐怖。
好些人NG了一遍又一遍, 就是控制不住的皱眉头, 而且试图用肚子疼之类的借口遁走。
然而一遍不过就要再来一遍,而且每一小杯都要喝完。
江绝那时候悄悄传授他了一个小窍门。
“不要呼吸。”
“哈?”
后来戚麟回去一搜,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鼻腔上方,有约1000万个、大概384种不同的嗅觉细胞。
屏住呼吸吃东西或者喝东西,虽然还是能感觉到酸甜苦咸,但整体的反馈会冲淡很多。
大概是考虑到他们受到的精神污染,中午饭不用自己动手做,而是尝尝印度特色的咖喱鸡和手抓饭。
咖喱有各种颜色, 红黄绿都标注了不同辣度。
而各种小点心都配饰了漂亮的兰花,看起来典雅又精致。
总体来说,《食光旅行》这个节目, 还是很舒服的。
没有刻意引导的撕逼,也不会故意缩减预算让大家在国外过苦日子。
玩游戏拼不拼命都行,而且惩罚也还算宽松和温和。
非常休闲,也非常惬意。
他们酒足饭饱,去睡了一觉,再去看节目组安排的歌舞剧。
戚麟还被高挑纤长的女演员挑到抬上去,跟着一起跳了一段舞。
等到了下午,大伙儿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才进入第二个环节——
做·瑜·伽。
瑜伽的意思,是结合、和谐。
教练特意找了个干净清爽的小姑娘,作为崔檬的临时搭档。
“我们将从单人瑜伽,一直做到双人瑜伽,还请大家互相配合。”
江绝眉毛一跳,忽然又有种梦回形体课的感觉。
他最近一年没怎么锻炼柔韧性,身体性能还在状态,但下腰和劈叉已经有些困难了。
教练虽然是个印度姑娘,但会好几门语言,说话得体而又知性。
“调整呼吸——放松——”
他们开始前屈身体,做各种放松的动作。
年轻些的陆访还算灵活,只是有一点吃力。张圆刚坐了几个基础的动作,就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动作难度不断推进,然后再是双人组合的动作。
江绝本来没有想太多,但是当戚麟跪在自己身后的时候,突然有种糟糕的联想。
节目组你们是故意的吧?!
这些动作也太羞耻了!!
戚麟憋着笑帮他拉伸前肢,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双人瑜伽本来就有频繁的身体互动,甚至有类似搂抱的动作。
在江绝躺在瑜伽毯上的时候,戚麟随手帮他把垂落的碎发撩开,无奈笑道:“这一集的弹幕恐怕要刷爆。”
江绝慢悠悠道:“节目组应该给我们两打钱。”
不过他们两配合性好,而且肢体都还算柔韧,全程不声不响的就把绝大多数姿势做完了。
可另一边,大叔和少年组那……情况似乎更加糟糕。
或者说更加哲学。
伴随着动作的加深,各种骨关节发出咔嗤的声音,还有轮流响起的“嘶——”与“啊啊啊——”。
场面确实非常羞耻。
张圆好些年没拉伸了,真的拉一下腰都会疼得死去活来,等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只能瘫在毯子上嚎了。
医务人员过去帮忙上了点红花油,表示没什么大问题。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随意选择在酒店用餐或者出去吃。
戚麟和江绝本来想找些有特色的当地小吃,可是几条街逛下来,看着路边的大锅奶茶在炭火上烤,又或者是拿了钱连手都不擦就继续揉面的师傅,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们去了家不远处的肯德基店,发现当地的烤鸡翅都是咖喱味儿的,汽水也被本土化改良过,喝起来一股小茴香夹杂丁香奇怪味道——似乎有点像剃须膏兑了点薄荷水。
第二天的节目,是坐车去孟买郊区的树林里熏鱼。
本来这是克什米尔区冬天才有的习俗,但眼下的枯枝和干柴也够多了,也很方便拍摄。
这儿的熏鱼讲究的是越臭越好吃,而且熏得方式也颇为奇怪。
他们下车的时候,看见的是广阔的一整片山林。
这里寂寥而又苍老,落叶堆积在脚下,远处还散着袅袅的炊烟。
在这样的大自然里,会忽然忘记自己的国籍和存在,仿佛也成为了简单的动物。
大片大片的树林交缠并列,纵横的枝叶分割着灰白的天际,如同油画里漫不经心又恰到好处的线条。
暖黄的阳光自其间投下阴影,让地面也被分割成深棕色的许多色块。
虽然已经中午了,但湿润的凉意同长风一起穿梭,让人忍不住想打个寒噤。
江绝趁着镜头没有看过来,悄悄和戚麟接了一个吻。
主持人跟随着印度传统装扮的女性,进行对应的解说。
“克什米尔区的熏鱼,一般需要冬季的荒原与炽烈的火焰。”
人们收集来干枯的草叶和树枝,铺了一片还算宽广的枯枝地毯。
蓬松厚实的干草夹杂在树枝间,让人很想像小熊一样跳进去打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