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芋丝?”
“放!全放!”
“还有黄喉和毛肚……”
梅川拿着银勺搅着两口锅里的番茄鲜汤和麻辣红汤,中途留着神给方便面里头打蛋。
数股浓烈又霸道的香味在冰冷的墓室里飘开,其效果不亚于火车上隔着六个车厢都能闻到的红烧牛肉面味儿。
好不好吃不一定,闻着一定会饿。
会非常·非常·非常饿。
季渊哼着歌涮着毛肚,忽然听见了低低的呜咽声。
像受伤的野兽一样。
露里斯给他盛好了面,慢条斯理道:“是那条龙饿了,不用管它。”
……居然敢对他动手。
要不是阿渊在这里,他会直接把这混账的皮都给扒掉。
季渊端着碗吹了一下,又听见鼻音般的呜咽声。
他转过身去,瞧见那背对着他们的少年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尾巴在微微发抖。
……龙这种生物,其实饭量还挺大的吧。
季渊叹了口气,端着碗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少年饿的都烧心了,还别开眼睛不肯看他。
“知道错了吗?”
尾巴尖啪的拍在地砖上,拧巴的不肯给回答。
梅川知道他又心软了,放下勺子走了过去,抬手解开了一半绳索。
“该道歉就道歉,等会分你点东西吃。”
他见不得季渊这么耐心的哄别人。
撒缪尔飞快地看了季渊一眼,哪怕是四肢仍然被束缚着,姿态都倔强的犹如天之骄子。
苍青面无表情的在虚空中浇了一勺番茄汤。
空气中香味浓度立刻飙升了好几倍。
“对……对不起。”少年哑声道。
“你哪儿错了?”季渊注视着他。
“……不知道。”
“……”
“首先,别人帮助你,你应该说谢谢。”
“别人不答应你的要求,你不能动手杀他。”
“再其次,你对陌生人随随便便发脾气,非常非常没有礼貌。”
少年低声道:“我们在家都是这样。”
“都是……哪样?”
“我大哥杀了我四弟,六姐干掉了二哥,父亲还给他们授予了王冠,说他们终于长大懂事了。”
“啊?”
“后来四弟复活的时候,我给他递纸巾擦血,他觉得我在羞辱他。”
“啊??”
“我爸说,得不到就要抢,抢不到直接杀掉,不要留给任何人。”
“……”
季渊心想你们一家都是变态吧我出去以后真要报警了啊。
本着为民除害的心态,他又问了一句:“你爸叫什么名字?”
少年露出厌恶的表情,把头扭到了一边:“撒旦。”
哦,懂了,打扰了,再见。
我放着火锅不吃给撒旦家的崽科普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
梅川见季渊已经对道歉这事兴致缺缺,随手就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你知道轻举妄动的后果。”
红瞳一抬,竟如沾血的寒刃。
撒缪尔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内心竟有无法控制的惧意。
这个——这个男人是谁?
梅川收回了眼神,继续坐回去给季渊涮海带结。
少年下意识的打量那个人类身边的两个人。
一个可以操控元素,一个可以召唤水和冰。
绝非善类。
而他们三人居然都对那个人类言听计从……甚至还逗他开心。
为什么?凭什么??这不可能!!
一袋压缩饼干砸了过来,刚好就挂在小恶龙的角上。
“自己吃,水在墙角。”
季渊天性乐天,不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又元气回满,边吃边跟他们继续讲天选之子大战秃头蛇怪的后续。
三个人围坐在火锅旁边人手一碗泡面,旁边还摆了一盘露里斯带的水果切。
气氛很好味道很好吃起来也特别香。
小黑龙啃了两口压缩饼干就一脸苦相,起身欲动的下一秒就被梅川一个眼神钉了回去。
“后来在飞天扫把足球赛上——”
季渊喝了一口橙汁,忽然想起来后头没声响了。
他心想这大男孩不会被饼干给噎着了吧,又一扭头往回看,瞧见那少年闷不做声的在啃饼干。
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小崽子真奇怪啊。
傲慢又目中无人的也是他,暴力又不讲道理的也是他。
这会儿就因为吃不到泡面,闷着头哭鼻子的还是他。
撒旦家的娃真的是这样又凶又怂吗……
撒缪尔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继续咬砖头一般的压缩饼干。
季渊叹了口气:“过来坐吧,我给你临时画一只碗。”
少年发出又羞恼又气愤的鼻音,拧在原地不肯动。
“瞧见没,”季渊扭头看梅川:“你特难哄的时候就跟他差不多。”
梅川炸毛:“我没有!”
“好没有没有……”季渊拉长声音又问了一遍:“你不来我们收锅了啊。”
少年低着头坐了过来,要面子的一句话都不肯说,甚至连火锅里的肉丸子都不捞,闷头吃季渊端给他的面。
梅川捞了一勺肉丸和豆芽浇在他的面上,转头和季渊讲道理:“我很成熟的好吗。”
季渊凝视着他:“你不挑食我就信了。”
男人默然,半晌闷头扒面条:“胡萝卜就是很难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六千!请夸我粗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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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德烈/萨麦尔/xxx等好几个名字里纠结了很久。
本来应该是塞缪尔的不过塞缪尔被隔壁越越用过了,所以这里改个中文译名就叫撒缪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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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婆们递番茄牛肉汤和小恶龙~~~~~
小恶龙:愚蠢的人类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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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他们吃完午饭以后搭帐篷睡了一会儿, 心理素质非常的好。
等一觉睡饱,露里斯终于与苍青合力打开了最后一扇大门。
梅川提刀立在季渊的身前,随时准备为他挡开从暗处飞袭而出的毒箭——
里面竟是亮的。
不光是亮的,而且还有人。
一个老头儿幽灵左手拿着一杯红酒,右手扶着一本《花花公子》,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 一脸愕然的看着门口的四个人。
季渊深呼吸一口气, 扭头退出去看了眼门牌号码:“我们走错了??”
这种组团私闯民宅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啊喂!!
老布莱尔很尴尬的把睡袍系紧, 随手把杂志塞进了抽屉里, 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们——你们是盗墓贼?”
“应该不算贼,”季渊一脸匪夷所思:“你家三个儿子叫我来的。”
露里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委托方不要随便说出来。”
“哦,”季渊揉了揉脑袋:“你家三个委托方叫我来的!”
老头一脸空白的呆了几秒, 拔腿就跑回棺材板上盘腿坐好:“谁也不许拿!!”
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在布莱尔现任家主给出的工程剖面图上,这里确实是古早英式布置的风格, 墓室在修建时就如同一个会客厅,只是窗侧的风景是油画, 正中间的长桌换成了棺材。
季渊没有冒然进去,而是又掏出一兜万能的小鸡崽跟打保龄球似的扔了出去。
伴随着一群叽叽叽叽声被暗箭毒雾搅的支离破碎,他两三步就躲回了梅川的背后。
还好没轻敌……我现在怎么也是千金之躯了一定要小心点。
暗紫色的毒雾弥散而来, 黑龙少年冷哼了一声, 抬手张开了掌心。
那些毒雾竟即刻被引导着尽数吸走, 室内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可见度。
老头儿蹲在棺材里往外看,瞧见撒缪尔的黑色指甲时一脸嫌弃:“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像样子!”
等苍青和梅川相继开了道,季渊才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随手揣了串翡翠葡萄抱好,等着暴毙时再来一次一秒续命。
苍青抬杖就给四面墙都下了结界,不断向老头儿的棺材靠近。
梅川随手把桌子里的那本《花花公子》抽了出来,在瞧见里头的裸女插图时脸色一秒红透,扭头又把杂志塞了回去。
“不许动我的东西!”老头张开双手护着棺材尖叫:“我死之前带进来的!你们谁都不许拿走!”
“……这不是你儿子们的吗?”
“我不管!!”
季渊示意苍青先别动手,心平气和的跟老人家讲道理:“布莱尔爷爷啊,你是有什么苦楚才留在这儿的么?”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去天堂要排队,我还得等几个月。”
“……哈?”
“地狱人满了,”撒缪尔懒洋洋道:“你想去也没坑,现在进去得托关系了。”
季渊心想你们这个世界设定也是蛮清新脱俗的,随口又问道:“那你就不能转生了吗?”
撒缪尔对天堂的那套规矩比自家还熟悉:“转生要摇号,跟他估计没多大关系。”
季渊:???
老头坐在棺材边上,一脸警惕的把话题又扯了回来:“我先说好,这些东西你们都别想带走,这是我对那三个混账儿子的惩罚!!”
“那个,”季渊指了指已经被法术漂浮到半空中的棒球:“你好像拦不住我们。”
老头愣了几秒,身后的一套漫画书也飞了起来。
“不准拿不准拿!!”老头直接跟着挂在了那套漫画书上头,两条腿在空中乱蹬:“都给我放下!!”
精灵食指交叉还在控制法阵,侧眸询问季渊的意思。
“其实咱没必要这样子。”季渊抄了把凳子坐在老头旁边,慢条斯理道:“您儿子现在过得挺好的,三个都在做喜欢的事情,家业也经营的挺好。”
“他们对这三样东西肯定特有感情,您就还给他们呗。”
老头掰了半天书发现没用,飘在半空中恼火道:“你知道什么?”
“这老大——我辛辛苦苦当继承人培养了三十年!他说要转行就转行,我拉下老脸劝他都没用!”
“还有这老二——在玄脊城我连婚事都说好了,转头去国外留学?留什么?外头的月亮都是香的?”
“老三——我最看不起的那疯孩子,凭什么最后是他来接手老子的产业老子的酒庄??”
季渊思索了两秒:“所以您生气的点就是,他们没一个听您话的?”
老头冷哼一声:“何止是不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季渊叹了口气:“人家又不是您养的狗……狗在家里都拆家日枕头呢,您这是何必。”
“布莱尔家族一共有数十个高级酒庄,上千个员工哪个见了我不毕恭毕敬——”
他就见不得这三孩子不听他的话,还活的又自在又滋润的那副样子!
凭什么!!不行!!
苍青把最后一样也取了出来,放在手里掂了一下。
“你别动!”老头暴怒:“你们今天要真是把这东西拿回去,我就日日夜夜托梦烦死你们!”
季渊随手接了露里斯手中的漫画书,发觉这扉页上写满了签名。
他虽然不认识这些签名,但隐约能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花十万金来偷这个。
……别是空知英秋武内直子富坚老贼那个级别的签名合集限量漫画吧。
但是为了十万金绑定个终身精神污染也不合适。
他示意他们先把任务品放回背包里,坐回小马扎上继续跟老头套近乎:“您这些年怎么不出去啊。”
“出了墓谁都看不到我,还不如不出去。”
“那您估计闷得慌……”季渊想了想道:“这样,我陪您聊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回去交差,顺便给您带点消遣捎下来,您也别缠着我们了成吗——有怨有仇都跟您儿子们说去?”
老头眉毛一竖:“我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您不干那我们就直接走了,托梦肯定也有条件限制的吧?实在不行我们去找个驱魔人帮帮忙呗。”
老头伸手:“坐!聊两个小时!”
季渊示意他们去沙发那休息会儿,拿出小本本准备收集各种信息:“您讲?”
前任布莱尔家主深呼吸一口气,跟机关枪似的开始数落那三个儿子,从三岁时偷喝咖啡讲起,唾沫星子到处乱溅。
季渊从琐事里一点点抠有关这个世界的有效信息,跟居委会大妈似的频频点头。
“嗯,是不是个东西。”
“啊,他怎么能这样呢。”
“对,您说的对。”
老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完了十岁他们仨组团逃学打桌球又开始讲他们早恋的事情——
梅川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古典诗歌,把季渊包里的毛线团翻了出来,对着教程摸索着学钩线。
“后来你知道吗,他居然敢拿着那棒球跟我说,爸,我在舞会上靠这个换了一辆超跑还把它又拿回来了——”
苍青把一整本花花公子看完,坐到旁边开始指导梅川到底围巾该怎么织。
小恶龙本来一脸不耐烦的在门口踱步,听了一会儿也搬了个凳子过去,还给季渊开了瓶酒,两个人边喝边听。
露里斯清点整理完所有行囊,帮季渊把破损的衣物修复好,转身去沙发旁边把那两男人从一团乱线里解救出来。
“就那钢笔——哈你们知道吗——那钢笔里头藏着一根羽毛,还生怕我知道——”
梅川开始第二次挑战织围巾。
露里斯比了个手势:错了。
苍青接过他手里的钩针,一脸严肃的重头开始。
露里斯摇头:又错了。
等三个小时吐槽大会开完,布莱尔老爹一脸满足:“行吧,我还挺想这三孩子……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们好了。
季渊收好写满笔记的小本本,听得还蛮开心:“回头我让他们给您寄点电影带啥的?”
“回去吧回去吧,”老头儿摆了摆手:“敲打着老三把生意做稳点,别急着抢市场!”
季渊应了一声,去沙发那边叫人。
苍青和梅川一人举着两根钩针:“我们按着教程给你织了一条秋裤。”
季渊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秋裤的底:“嗯,裤腰裤脚都没开口,这是闭路式秋裤。”
临走之前,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唤了一声:“布莱尔先生!”
老头子本来都准备爬回棺材里睡觉了,半条白花花的大腿挂在棺材上:“什么事?”
“这家伙——”季渊指了指头上有犄角背后有尾巴的小恶龙:“他怎么回事?”
老头子一个鹞子翻身就进了棺材,随口道:“他?估计是建城时被射下的龙吧?”
“听说那几支箭,是用真正的屠龙之剑的剑鞘融掉以后做的,但箭矢只能把龙射下来,没法真的杀死他。”
“……当时几个族长一合计,把他捆好装棺材里封死埋了。”老头有些纳闷:“棺材上的魔咒应该很难破开啊,你们是怎么搞的?”
季渊打了个哈哈:“估计是撞开的——那这龙现在怎么办?”
老头手一挥就关灯就寝了:“谁开棺谁负责,谁起尸谁带走。”
撒缪尔再度炸毛:“我不是被射下来的!是飞的时候没看路撞上去了而已!!愚蠢!!”
喂你这么解释还不如闭嘴啊!!
梅川给了季渊一个眼神:“我把他捆好再扔回去埋了?”
季渊想了想:“活埋青少年不好,拉出去劳动改造社会服务一条龙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咸鱼几天日个三,摸鱼休息好快乐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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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他们坐着七彩肥皂泡儿飘回了出口, 路上晃晃悠悠一路往上,像是长途客车式单人电梯。
季渊还翻了条小毯子盖上,一歪头就睡了三十多分钟。
“到了。”
再从墓口爬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圆月高照夜色深沉,墓园里灯火通明还守着一拨人。
伙计们一瞧见他们真是当天去当天回,忙不迭把准备好的能量饮料递上去, 转头就给布莱恩三兄弟打了电话。
小轿车一路驶来, 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一步是验货。
季渊琢磨着这活儿也是体验新奇, 把漫画双手递上的时候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这些名字……都是当代大师的亲笔签名吗?”
“哦, 不是。”布老三随手翻了一下:“是我小学同学就胡乱涂的。”
“……行吧。”
他们发觉这四人身上都无任何伤疤,身后还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好奇的问了问前后过程。
季渊挑着重点讲完, 从兜里翻出了一页纸:“您家老爷子还在下头排队,让你们捎点东西——杂志小说零食酱菜还有罐头, 这是清单。”
三兄弟呆了几秒:“老爷子的幽灵还在下头?”
“啊,是, 你们要是有法子再爬上来的话,可以滑下去跟他吃吃饭聊聊天。”
“对了,”季渊转身指了指拿着一罐可乐的小恶龙:“这熊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撒缪尔一脸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乌黑的龙翼再度张开, 仿佛随时准备暴起喷火。
“真是龙啊……”布老三头疼道:“要不埋回去吧。”
“或者放生?”布老二询问道:“把他空投到隔壁国怎么样?”
一番讨论之后, 他们三还是决定把皮球踢回来:“既然这是先生您挖出来的,那就归您了。”
季渊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撒缪尔一眼,有点为难:“他看起来很能吃啊……我不一定养得起。”
撒缪尔再度炸毛:“谁要你养啊人类!”
“对了, 小年轻,友情提示一下。”布老大正经道:“现在城市防空体系很完善了,你没有公共飞行证的话很有可能被大.炮轰下来。”
刚才还锋芒毕露的小恶龙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会被大.炮……打下来?”
“而且附近几座山都变成私人领地了——你如果私自觅食可能会被抓起来关进地牢里。”
“所以……做龙还是做人,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
季渊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睡了一觉外头就从中世纪变成了现代,会喷火会挠人都不一定干的过防狼喷雾,撒旦家的崽也是人间实惨。
他们效率颇高的合影留念颁发支票,用过晚宴之后就派车把他们五人送了出去。
路上季渊琢磨了一下,还是通情达理的让了一步:“今天先留你睡一楼的沙发,以后你就是自立自强的新时代好青年了。”
少年看着窗外陌生的霓虹彩灯,神情茫然又慌乱。
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苍青坐在后排,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你们觉得……季先生会把他留下来么?”
精灵笑的温文尔雅:“家里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梅川撑着下巴懒洋洋道:“他性子软又滥好人,真要被撒几句娇,家里能塞进十个人。”
家里的灯还亮着,一看就是咩咩在一楼等他们回家。
季渊一推开门就张开了怀抱:“咩咩来抱抱!阿爸赚完钱回来了!”
茶色小羊昂起头快步跑了过来,半路忽然猛地一个刹车,视线正对他身后的黑发少年。
睡意未消的撒缪尔在觉察到它的气息时也神情一凛,张口就呲出獠牙尾巴高竖。
“你们什么情况——”
撒缪尔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绵羊的面前,兽爪一秒贯穿而下却扑了个空!
再抬眼时咩咩已经退到了一楼天花板的角落,一双深灰色瞳孔泛着寒意,周身开始有灰色的烟雾开始笼罩凝结。
“别打架!!”
撒缪尔昂头开始扫射式喷火,如同刚吞了三桶汽油一样气焰暴涨!
梅川抬手把季渊拉到安全区域,露里斯抬手结阵引了一瀑冰水过去灭火。
“别打了!!要打出去打!!!”
绵羊转身瞬闪到窗台旁边,四道黑焰追击而至,犹如迸发的箭矢。
“哐哐哐哐!”
季渊哀嚎:“露露送我的小花瓶!!”
“砰砰砰砰!”
“我的沙发啊沙发!!”
苍青眼神一厉抬杖就给他们两缚上枷锁,可他们同时瞬移躲开一个追一个杀。
绵羊直接隐形化去了二楼,恶龙抬手就击穿了天花板也飞了上去,拆家的速度不亚于两台挖掘机同时施工。
季渊抱着被炭烤的小熊布偶呜呜呜:“这都烧糊了!!熊熊又做错了什么!!”
那两只神奇生物从一楼一路杀到三楼,又从三楼打回一楼,三层小平房十分钟内就被打成了筛子。
撒缪尔獠牙一扬正准备再度喷火,三面墙轰的一声空降下来,强行把他和绵羊彻底分开。
“咩咩他只是一只羊好吗?”季渊一手按着图层恼火道:“你在搞什么??”
“一只羊?”小恶龙仿佛听见了这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你把它当羊养着呢?难怪他现在都不肯变回去!”
其他三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什么?”季渊怔了一下,扭头看墙壁另一侧的咩咩:“你……”
少年抬指抹开脸侧的血,眼神里满是嗜血的杀意。
“他就是那把屠龙的剑——而且早就入了魔。”
茶色小羊眯着眼睛隔着墙看向那头恶龙,蹄侧的深灰色烟雾不断扩散,剪影竟变作了单膝蹲坐的人。
在烟雾将他笼罩的那一瞬,一个二十七岁模样的男人再度出现,眼中亦满是杀意。
季渊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我我我家宠物兼抱枕其实是个男人???
搞什么???
“他一直都把你蒙在鼓里么?”少年啐了一声,讥讽的笑意更盛:“珀尔乌雷亚,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珀什么??”季渊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在看清他面容时恼火到想炸飞这混蛋:“茶灰!我就知道是你!”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但那个男人跟绵羊差的太多,一直都没有取证的机会。
茶灰深呼吸一口气,烟雾在腕侧缭绕如同半身长的剑刃,准备再度击杀这少年。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古语里,意思是‘堕落者与魔物’。
绵羊,既是纯洁又美好的存在,同样也被人们认为是邪恶堕落的魔物。
“珀尔乌雷亚,”少年看向季渊:“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这么叫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