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
“你还记得,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哪怕是你救了我起来, 我也把你的心脏剖掉了,对吧?”撒缪尔平静道:“这是我的本性, 解开了会出事的。”
“虽然我回掏了,但确实很疼。”季渊拿书敲了下他的脑袋:“封的好。”
苍青笑着看他们玩闹, 领着他们往深处走。
“第二种可以封印更大型的魔物和力量,但需要多人的同时结咒,同样在解开的时候也需要把这些人集齐。”
“那梅川的是——”
“他不是被封印, 是和那只异兽有契约。”苍青解释道:“现在是小狮子, 然后会一点点变成烈兽和魔兽, 如果梅川在他体内没有驯服它,就会被吞噬直到死亡。”
然后这个身体就会被魔兽完全占据,成为又一只重生的雪魄虚渊兽。
季渊抱紧了狮子, 有些担心。
“第三种,也是最难解开的一种。”苍青用月轮杖敲了敲虚空,四本书从不同方向飞了过来,同时落在了他的手掌上,排列的很整齐:“也就是密物封印。”
……俗称带密码的压缩包是吗。
露里斯在书柜中穿行时一直在看这些资料,这时候才终于开口道:“我把整个神树之丘都封印在身体里,用的肯定是最后一种。”
承载的东西太复杂庞大,靠简单的封印之术是完全不够。
“对。但是你这个封印……好像和我有关系。”苍青给他们找了个位置,继续解释道:“虽然你是两三年前才接了这个封印,但是相关的咒术是从我这里拿到的。”
“可是你之前已经死了。”露里斯凝视着他:“等于说我来过这里,而且还拿走了一本书?”
苍青没有开口,伸出三指掐了个诀,凝神念了几句咒语。
被找出来的那几本书突然同时飞到了桌面上摊开,沿着桌边码列如长龙,开始泛出不同模糊的幻影。
“能够得到我授权的人很少。”
“但是露里斯亲,咳,祝福过你。”季渊想到了什么:“等于说你一直欠他一个人情。”
“所以前后就都说得通了。”
苍青将左手往侧方一抬,书页开始飞快的前后翻动,紧接着那些模糊的幻影被加速放映,来来回回都只有六七张面孔,还能看到更青涩时期的维克多。
撒缪尔突然道:“停!”
苍青同时四指回拢,雾气般的幻影停了下来。
一本朱红色封皮的□□旁边,立着露里斯的幻影。
他穿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而且双耳不是精灵,而是人鱼特有的耳鳍。
这段幻影来自于数百年之前,连侧影都看起来有些陌生。
季渊站近了些,端详人鱼王以前的样子。
幻影穿着深蓝色的长袍,双脚竟是鱼尾虚浮在空中,长发也如同漂浮在水雾中一般明润轻盈。
“他现在是因为封印的关系才外貌精灵化,解开封印以后会恢复。”苍青掌心一扣,便把当时露里斯翻阅的那几页调了出来。
“需要不同的国家的四样圣物,刚好都是信仰他的临海国。”
季渊下意识道:“黑市里有没有?”
“不可能,都是有价无市的圣物,就和无月国的妖精骨一样,是不会轻易对外人开放浏览和出借的。”
露里斯抬掌一一抚过那些虚浮的发光书页,字迹和插图竟随着他的手掌被复制着剥离出羊皮纸,卷曲着飘进他的袖中一一隐去。
“我当时还在死亡状态,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苍青沉吟片刻道:“但恐怕和你的身份有关。”
露里斯颔首道:“谢了。”
茶灰忽然脸色一变,抬手握住了季渊的手腕:“有人!”
“确实有人。”远处传来维克多的一声笑:“老师带客人过来了,不问问我的意见么?”
“他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季渊觉得纳闷:“难不成是往苍青身上装了摄像头不成?!”
“不是,是在我灵魂里刻了印。”苍青深呼吸了一口气,举起法杖凭空画了只逆尾燕。
那淡金色的符文在被完成的同一时刻,书馆两侧的所有书柜如同装在滑轨上急速后退,场地登时宽阔了不少。
“老师到了这个时候还记挂着这些书?”维克多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抬眸笑道:“那我要是一把地狱火把它们全都烧了,老师岂不是会恨我一辈子?”
这小孩完全是个疯子吧……
季渊看着他调出了早就画好的图层:“你还想打?”
“为什么不打?”白发少年眨了下蓝瞳,掂了下手中的月轮之杖道:“万骨杖现在在我手里,他手上的是赝品,根本承受不了太强烈的魔力输出。”
“而且……这赝品也太丑了点吧,老师你是在哪儿买的啊。”
季渊倒抽一口冷气:“你居然敢说我画的东西丑!!”
他压根不打算给维克多任何废话的时间,手掌一开一合召出数重山脉,登时重峦叠嶂犹如潮水般翻涌而上,将那魔法师团团围住。
“落!”
高空竟也有数十重倒扣的山峰裂空而下,眼看着就要把魔法师碾成肉泥!
维克多站在原处没有躲,竟翻袖又召出那本火翼之书,轻声开口道:“出。”
书本翻开的同一时刻,上万条闪着雷光的钢索同时奔驰而出,在这一秒犹如神鞭般击碎险峰山石,震的大地都为之一颤!
百万石岗厚土同时被鞭作齑粉,竟被那火翼之书悉数吸了个干净!
季渊抬起双手再欲唤火,却被苍青按住了手腕。
“够了。”他淡淡道:“大人,这是我的私事,我来处理。”
露里斯神色一冷,在他往前走的时候沉声道:“苍青,斩草除根,不要心软。”
“不会。”
他们四人被框在银色结界之中,目睹着那魔法师一步步的走向他的徒弟。
维克多还准备跟这几个人大杀一场,却发现完全变成临死前模样的苍青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神色又很快恢复了凌厉,恨声道:“好,你来和我单独打一架。”
话音未落,那深青色烟斗和万骨杖同时被祭了出来,显然是准备下死手了。
苍青离他有二十米远,走的不紧不慢。
他不开口,维克多心里焦灼,声音里都带着血气:“老师还留了别的后手不成?”
“世间所有法杖,都只听命于万骨杖其一,难道老师想用肉身的双手和我打?”
苍青神情平静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小恶龙在后头着急道:“快点捅——”
季渊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压着声音道:“你懂什么,闭嘴闭嘴。”
“刚把你带回深渊的时候,别的学生都日日过来问好谈学,只有你一个闷在藏书室里,什么问题都只想自己解决。”
苍青的声音不紧不慢,反而像在与老朋友叙事一样。
“别的学徒都是二十岁才参加甄别测试,你十五岁便私自去了,差点被雷爆炸断了整只胳膊。”
维克多握紧了法杖,咬着牙道:“你……”
“维克多。”苍青淡淡道:“我从一开始就属意你为继承深渊的人,你知道吗?”
少年瞳孔一缩,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怎,怎么会……”
“你坚韧,博学,是我十门徒里最出挑的那一个。”男人温和道:“我把你带去各个魔域历练修行,难道就是为了看你头破血流的狼狈样子吗?”
“不!这不可能!”维克多猛地把他推开,吼到喉咙都要破掉:“你怎么可能觉得我是继承人!十门徒里你对其他人都亲和的像亲哥哥像父亲一样,只有在对着我的时候才冷的连笑都懒得笑一下!你这时候说这些我怎么可能信!”
“那是因为愧疚。”
“他们再优秀卓越,最后也没有和你争的机会。”
苍青眼神一厉,抬手扣在他的额头前沉声道:“跪下!”
少年双瞳涣散,竟痴痴的跪了下来。
“老师……”他跪着望他:“老师……我……”
他好像再次回到了数百年前被他责罚叱责的旧时光里,跪下的膝盖在不住打颤。
“老师……老师……”
苍青俯身压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的双眼看向自己。
“这把万骨杖,在你手里如同枯木。”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已经双颊满泪,还在本能地恳求他原谅自己:“老师我错了,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唇角噙着笑,冰冷的左手手掌抚上了他的脸庞。
“乖孩子……”
右手却抽走了他手中的万骨杖,反手捅入了他的心脏。
维克多的一双蓝瞳猝然瞪大,还在怔怔地看他。
滚烫灼热的满腔血轰的喷了出来,溅的男人法袍都被染成了暗色。
“怎么还是蠢成这个样子呢?”
撒缪尔尾巴直接竖起来了:“卧槽——”
“杀人诛心,”季渊在旁边看着直摇头:“杀人诛心呐。”
作者有话要说:大噶好我是愚蠢的忘记自己还有个二更没有交的律律
迟交作业了给大家鞠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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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没死透,下章接着死嗯(握拳)
给老婆们递草莓牛奶和蓝莓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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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那少年双目通红,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污浊的血还在大股大股往外喷涌。
苍青一言不发地把法杖抽出了他的胸膛,转身道:“走吧。”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瘫倒在地上的尸身竟如泄了气的皮囊般兀自扁平,血肉白骨尽数化成了数缕黑烟。
“躲开!!”露里斯抬手招来了三道冰棱,刚好把袭向苍青的恶咒打偏:“你身后!”
男人眉头一皱, 手中法杖也瞬间化成了枯枝。
银十字传送阵再次如牵牛花般绽开, 维克多拎着法杖走了出来, 毫发无损。
“老师,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长杖,反问道:“现在是谁更天真?”
他防着他这一手,冷眼看着他演完了全程。
苍青眼神一凛, 抬手直接以十指结咒,四周有荆棘般的金色钢网平地织罗而出, 还有流电雷光再次竞相追逐着劈下!
万骨杖顶端的月轮猛地颠倒旋转,深蓝色屏障凭空张开悉数接住, 却还是震得那魔法师虎口发麻。
“连法杖都不用了?”维克多吊着眼梢道:“老师,你刚才那几句话……我差点都信了哎。”
他一叩手中的烟斗,烟青色迷雾再次流淌而出, 整个禁/书馆的时间流速开始同步变慢。
季渊拽住小恶龙的手:“带我飞过去——越快越好!”
苍青单膝跪下以手支地, 盯着维克多口中念念有词。地毯上骤然出现长蛇般的裂纹, 连带着双面织毯上的羊毛金丝银线同时昂扬摆首,化作剧毒黑蚺朝他扑了过去。
维克多脸色一变,一手扬起法杖念咒召火, 另一手举起火翼之书准备控蛇。
空气中突然有另一个少年显形,长剑刺穿他胸腔的同时把火书横劈着夺下,遥遥扔给苍青:“接住!”
书页半开的火翼之书被掷入空中,而被二度刺杀的维克多又化成了一张符纸。
“是替身!”
“但书是真的!”露里斯双手操控着水流让它们凝成冰墙,挡开其他几个方向的攻击道:“苍青,用书找他!”
男人跃入空中单手接书,下一秒这炽热烈火中有数十页开始急速翻动。
维克多方才打开的传送门再次横拉扩大,越来越多的魔法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茶灰你去找那把烟斗,”撒缪尔拎着季渊翅膀扑的飞快:“杂鱼给露里斯解决!”
露里斯闻言高举右手,空气开始急速变的干燥灼热。
越来越多的水珠从四面八方汇聚凝结犹如河流,跟随着他的旨意化作飞刃挡开那些魔法师们召出来的恶灵魔物,一重又一重的冰墙如莲花花瓣般旋转绽开,将暗刺般飞来的无数恶咒挡在了外面!
“老板,你到底要去哪——”
“把我扔过去,那边快点!”
苍青低声念着咒文,手中的急速翻卷的书页猛地一停,竟如同尘埃般猝然散开,映出了虚空中隐遁者的轮廓。
男人掐指结咒,将书往空中横着一拍,两翼如烈日熔炉中的不灭之火轰然张开,迸发出上千道炎流向他追杀而去!
“老师,你的速度太慢了。”
维克多哂笑一声,踏着法阵就瞬移到了苍青的面前,抬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指节用力到发白的程度,不顾一切的用力缩紧。
“看着我,”他恨声道:“你看着我!”
苍青淡金色的瞳孔因为骤然窒息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可也在同一时刻映出了魔书的倒影。
在维克多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两同时坠入幻境之中。
世界开始急速下坠,声音时间光影都重归混沌。
维克多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在砂砾尘土之中。
他光着脚,身体被残破的荨麻粗布包裹着,喉间泛着干渴过久以后泛着的血味。
年轻的魔法师俯身端详着他的样子:“小孩,流浪多久了?”
维克多猛地抬头,看见了千年之前的那个男人。
他的一双金瞳犹如被天神祝福过的礼物,声音里带着磁性。
“看着才四五岁,这种世道能活下来的人都不多,到处都在打仗,”旁边有人粗声道:“给他点黑面包,我们走吧。”
魔法师蹲了下来,笑意不减:“你睡在悬崖旁边,翻个身就没命了,知道吗。”
维克多张嘴想反驳他几句,嗓子却嘶哑的只能发出气音。
“走吧。”他把他抱了起来,光滑的指腹擦了擦男孩脸颊上的血:“就当我多收了一个徒弟。”
烟斗还藏匿着不断逸散流烟,时间的流速越来越慢。
“靠——这延迟赶得上我大攻防推老王了!”季渊抱着撒缪尔的腰道:“那两个怎么回事还开始深情对视起来了??”
“苍青把他拉进幻境里了——”露里斯抵挡着不断增多的魔法师道:“快点把那个烟斗关掉,时间越来越慢了!”
茶灰还在虚无中穿梭往来:“我正在找,但是维克多造了几百个幻影,好多都是假的!”
维克多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跪伏在十门徒之中。
尊上坐在不死鸟之巢形状的讲座上,殿堂中有上千个虔诚听学的信徒。
他在讲魔法的本源和分支,讲不同种族的变幻之道。
男人的声线始终从容低沉,他会注视这满堂的学徒,却不会凝视他哪怕一眼。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人。
维克多身侧的门徒都在专心听学,只有他抬起头来,在读咒声中仰望那一双金眸。
老师,这些我都学会了。
老师,你夸我一句好不好。
老师,他们都太蠢笨,你为什么能不厌其烦的教他们第二遍第三遍,却不肯多陪我一会?
老师,是不是把你囚禁起来,把你身边的人都悉数驱逐,你才会多看看我?
“我找到真的了!”空气中突然传来茶灰的声音,但语速已经被稀释了五倍,几乎变成了破碎的音节:“这个怎么关啊?!”
“你堵住!!”撒缪尔吼过去:“拿手堵拿嘴堵嘬一口都行!!”
季渊眼看着自己终于飞到了传送阵的上空,掐了一把撒缪尔的腰:“把我扔下去!快点!!”
撒缪尔闻言一个急停把季渊空投出去,然而因为时间流速越来越慢,连坠落都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
维克多猛地从幻境中抽回神思,掐紧了苍青的喉咙狠厉道:“你又来这一套!”
男人笑着道:“不管用么?”
他声音被烟雾点染的很慢,连抬手的动作都无比迟缓。
可那只冰冷的手掌还是抬了起来,再一次覆上了维克多的侧脸。
“我要杀了你,”少年掐着他的喉咙厉声道:“我要把你践踏到只剩一层血泥——”
可他的双眼还是不受控制的凝视上那双金瞳,再次看见了火翼之书的倒影。
他们回到了他十八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一个人拎着法杖毁掉了烛魔之窟,右手从来指骨到肩胛被啃噬的如同风笛。
那个人坐在他的身侧,十指交叉如奥秘玄塔,在亲手缝合治愈他身上的伤。
维克多疼的连呼吸都在颤抖,看向他的时候却眼神发亮。
“别动。”男人淡淡道:“再动你自己修。”
维克多任由他触碰着自己,低着头慢慢开始讲自己这一路的见闻。
他见到了海盗,见到了人鱼,穿越充满迷雾瘴气的沼泽,如何召唤雷火去杀死那些魔物。
他知道他在听。
维克多心头炽热,一边讲一边想,老师永远是最好的人。
没有人能及老师一半的好。
尊上的手指很冷,光环火焰浮在他的指节指尖周围,一点点浸融入维克多的肌血里。
“你做的很好,”他抬眸道:“维克多,比起从前,你……”
“尊上!”门徒叩门道:“又有一批人来拜学了,是玄脊城那些贵族的少爷小姐们,他们想要见您。”
男人抽回了手,打量了一眼少年完好如初的右臂:“下次自己当心。”
然后和一众追随者消失在了夜色里。
维克多捂着手臂,还在看他的背影。
老师,你有我一个门生,你有十个门徒,还不够吗。
他站起来的时候,重新愈合的神经还在适应对方,以至于每个动作都疼的让他脸色惨白。
一路隐了脚步声跟过去,果不其然,又有新的学徒满脸虔诚热爱,在跪伏着亲吻他的袍角。
维克多立在黑暗里,看着他和他身边环绕的众人。
太多了。
你要注视的人太多了。
你要分给他们的爱也太多了。
季渊高高喊了一声记得给我续费,终于以0.2倍速掉进了维克多的传送阵。
连带着让随身携带的数百个高清超大图层也掉进了传送阵里。
愚蠢的年轻人哟——不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是要遭天谴的!!
出现吧!超大原图文件爆炸系统瞬间蓝屏之术!!
爸爸的一张图都有几十个图层好几个g哟!!!
维克多错愕地猛转过头去,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庞大到难以计量的质量在强行滚过法阵完成传送,他的魔力在这一瞬间被不受控制的抽空和透支。
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季渊滚过去发现自己没断胳膊断腿,一扭头看看维克多开始吐血了,咕噜一翻身又滚了回来。
维克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满腔的血因为巨额魔力透支被逼着翻涌而出,五脏六腑都卷搅破碎揉成一处。
他还是不肯松手,用最后一丝力气逼着苍青看向自己,逼着他和自己重新回到他的二十岁。
蓝瞳涣散放大,澄净清透疯狂绝望。
“维克多。”
“老师,什么事?”
“你今天过生日?”
“是的,”他轻声道:“二十岁。”
“时间过的好快。”男人翻阅着卷轴,任由他帮自己把其他几根羽毛笔擦净排好:“总觉得你还是十五岁那会,现在都有些陌生。”
维克多把他的书册放回了远处,低着头道:“老师,我也可以不长大的。”
“不长大也好。”男人卷轴一合,揉着鼻梁道:“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带你去见人鱼王。”
“很久没有单独带着你出去了,明年守望崖开海,时间刚好。”
维克多怔怔地看他,竭力把笑容压住。
“老师,我等你啊。”
然后一等就是数百年。
龙族和兽人爆发战乱,第六国诞生扩张,地狱诸魔肆掠人间,精灵举族迁徙原音山丘。
尊上带着门徒一出去便是许多年,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深渊里的人却越来越多。
“老师,”少年眼睛通红一片,咬着牙道:“你都忘了。”
“你全都忘了。”
他的身体开始如同墙灰般剥离碎裂,一点点的化成灰烬。
苍青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重华之馆的那段日子。
季渊那时候还在每天带着梅川打竞技场。
他出去,有梅川撑伞,有绵羊陪伴。
他回来,露里斯就守在门口,手中还端着温热的茶。
苍青那时候还在熟悉身体和记忆,每天不管有多忙,季渊都会在晚上八点整准时回来,一边碎碎念,帮他修补手臂脖颈,帮他画那柄连光环都没有的法杖。
他握着他的手刻画着肌肉纹理,偶尔揉揉脖颈嘟哝几句。
“大人很累的话,明天再画吧。”
“没事啊。”季渊笑道:“每天晚上八点以后,我的时间都是留给你的。”
绵羊在睡觉,梅川在擦剑。
他伏在他的身后,在一节节的画他的脊梁和腰身。
指腹温热,指尖柔软。
每晚八点,风雨无阻。
“你就是这样。”维克多的下半身已经飘散不见,手指如风中沙开始飞散。
他却置若罔闻,还在看着苍青:“老师,你根本没有心。”
少年笑容苍白,眼眶含泪。
“我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生命里的唯一啊。”
苍青望着飞尘中与记忆重合的季渊,无意识地低声呢喃。
“我怎样……才能成为你生命里的唯一?”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成为另一个人的独一无二。
是要一起同生共死,经历惊涛骇浪。
是要成为独特又强大的存在,耀眼迷人到无人可及。
还是要清除对方身边的所有人,才可以得到他唯一的感情?
维克多见他还在走神,厉声吼道:“赫德尼——”
“赫德尼!!!你看着我赫德尼!!!”
男人回过神,抬手覆上了他的双眼,声音平静。
“错了。”
"我是苍青。"
一瞬间灰飞烟灭。
魔法师彻底消亡的那一刻,时间烟斗和万骨杖同时坠地,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茶灰还保持着双手捂着烟孔的姿势,有些狼狈地回头看季渊:“先生——你还好吗!”
“他好的很!”小恶龙拍着翅膀道:“还悄悄放了个屁!”
季渊大怒:“胡扯!是梅川放的!”
苍青站起身理了下衣襟,扫视了眼一片狼藉的禁/书馆。
三法器重新认主,如同行星般环绕在他的身边。
季渊把袖子里的小狮子跟雪球似的扔给小恶龙,拍着肩上腿侧的灰道:“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走吧?”
男人没有吭声,无名指按在了食指上。
悬浮在半空中的烟斗倏然倒转,烟雾开始以截然不同的汹涌速度往外流烟。
这原本就是他亲手造出来的禁器,只有他知道完整的使用方法。
露里斯神色一凛:“你!”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地毯上骤然跃起竖条长蛇将他紧缚,第一时间锁住十指禁止解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