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慢吞吞地瞪大了眼一脸期待:“你要倒了吗?”
陆思诚无情地将自己的衣服下摆抢回来,懒得跟这酒疯子计较,不放心地又强调一句:“我五分钟就回来。”
“腿长就是了不起,走到小区门口我要十分钟呢!”童谣咯咯地笑,“那万一有色狼怎么办?”
这小区没有出入证蚊子都飞不进来,哪来的色狼?而且这都几点了……陆思诚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已经准备指向数字“1”……
“色狼看不上你。”陆思诚答。
童谣“喔”了一声,愣了愣嘟囔着“说的也是”,一边说着一边便将柱子抱的更紧了些:“放心吧,我不乱走,我现在就是尾生(*古人,与女子期于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桥梁柱而死)……”
陆思诚嘲讽地撇撇嘴心想你还挺有文化,醉成这样还能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扔下一句“那你抱好啊尾生”转身往小区外走去——
他走的步伐很急。
看上去是真的准备五分钟来回。
然而陆思诚并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哪怕是他飞起来也没多大用,因为自称是“尾生”的人在他前脚刚走时后脚便放开了抱着的柱子,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着什么“我没醉,吃啥醒酒药”“刚才还在和你聊理想”“要多清醒有多清醒”站起来,锁定了一个大概是基地所在地的方向,她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基地那边走——
zgdx俱乐部标志很明显。
哪怕是在这样到处看着都差不多的高档别墅小区里,童谣也能轻易找到它……一边感慨着自己有多么机智一边掏钥匙打开基地的门,正想跟基地里的人民群众大喝一声“老子童汉三又回来了”,结果推开门定眼一看,发现基地一层静悄悄的,客厅里灯光昏暗,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熟悉的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童谣:“?”
扶着门把手的童谣一脸懵逼地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定格在门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钥匙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智障开了别人家的门……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靠墙这一排电脑中的每一个突然亮了起来——
是陆思诚的那台。
此时此刻,电脑荧幕的光芒照亮了蹲在电脑前的人——他一头黑发,挂满了银环耳钉的右耳上方发鬓挑染了一戳绿色,那人垂着眼盯着电脑屏幕,“咔嚓”“咔嚓”地啃着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傻楞在门口的少女一眼……
看清楚他正脸的那一刻,童谣背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盯着那张偏着头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俊脸,舌头打结:“诚、诚哥,你不是去买东西了吗,怎么先我一步……”
回基地了?
不对不对,她分明盯着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的,怎么可能绕个大圈子突然绕回基地回到电脑前?
正正当童谣的脑子混乱成了一团浆糊,那转过头来的人突然笑了,他停下了啃咬自己的大拇指指甲,勾起唇角,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啪——
少女手中的基地钥匙掉到了地上。
那张原本因为醉酒而微微泛红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惨白的,她连续后腿两步,而后夺门而出!
……
陆思诚买好解酒药回来,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兔子似的身影双手成手刀状向着自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来……
路灯之下,她面白如纸。
陆思诚愣了愣,心里咯噔一下,也跟着蹙眉提高了声音:“你怎么来了,不会是真的遇见色——”
一个“狼”字还没落地。
已经奔到他跟前的人原地起跳,稳稳地跳到了他的身上——陆思诚被撞着连连后退几步,手中的解酒药也掉在地上,他的双手稳稳地托着突然跳进他怀里的人的屁股,一脸茫然:“干什么你?”
挂在他身上的人胸部激烈起伏,气喘如牛,她打了个寒颤,收紧了抱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而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诚哥。”
陆思诚:“?”
童谣:“我见鬼了。”
陆思诚:“……”
童谣:“我在基地看见一只鬼,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童谣:“害怕。”
陆思诚:“……”
陆思诚:“从我身上滚下去,酒疯子。”
☆、第28章 城
被陆思诚托着屁股的人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下!基地有鬼!”
陆思诚又重复:“滚下去。”
童谣:“我不!”
陆思诚咬了咬后槽牙:“我撒手了,平胸又矮的人体重凭什么过百,和死猪一样沉……一,二——”
少女尖叫一声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你敢!”
陆思诚:“……”
当一路抱婴儿似的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家队伍中单往回走时,zgd战队的队长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所谓的“陆夫人”要么是个滴酒不沾的仙女;要么他陆思诚就做一个安静的无性恋美男子——如果是后者,那么罪魁祸首一定就是现在挂在他脖子上一口一个“宝宝见鬼,宝宝害怕”的人。
“童谣。”
“嗯?”
怀中的人转过脑袋,发梢扫过男人的颈脖带来一丝丝搔痒——多么富有少女心的一个画面,如果不是此时挂在他脖子上的人正瞪大了醉醺醺的眼努力寻找聚焦的话……陆思诚不耐烦地勾了勾唇:“答应我,明天酒醒后千万不要不承认今天所做的一切。”
“承认了又怎么样?”
“我能清净一个月。”陆思诚看了眼基地半开的大门,还保持着少女仓惶逃走时的模样,他抬起脚将它踹开,“念及这个我才忍住没把你扔进刚才路过的喷泉里的。”
陆思诚一边说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基地一层的大灯——
灯“啪”地亮了,将此时此刻正站在正对着大门开放式厨房里、弯腰开冰箱门的人照得动作一顿,他转过身,对视上站在玄关、那双几乎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导出来的人,停顿了下。
“咦。”
站在冰箱跟前的人勾起唇,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酸奶,手腕一弯关上冰箱门——
砰地一声轻响。
“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个咋咋呼呼的小矮子,是你女朋友啊?”
陆思诚:“……”
……
十分钟后。
童谣眼巴巴地看着所有的人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满脸抱怨的样子揉揉眼,然后再弯腰看清楚楼下的人后,又边做统一的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小胖、老k、老猫,然后是明神,小瑞,战队领队、教练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来到沙发上,原本空荡荡的客厅瞬间变得有些热闹到拥挤。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拥挤的情况下,周围安静的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战队经理小瑞俯身到童谣身边嗅了嗅鼻子:“你喝了多少啊?”
童谣面无表情:“喝的冰红茶好么?没醉。”
童谣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一个人侧着身子向左,黑色头发,身上除了一块听说很昂贵的手表外没有一点装饰物,此时此刻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垂眼,另外只手在玩手机;一个人侧着身子向右,黑色的头发,只是朝众人这边发鬓被染成了非主流的绿色,耳朵上挂满了银环,他赤着脚,一脸认真地呲溜呲溜吸着酸奶。
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模一样。
童谣:“……”
童谣:“……所以,不是鬼。”
绿发耳环男从酸奶中抬起头:“你见过我这么帅的鬼?”
童谣:“……”
陆思诚:“陆岳。”
只是简单地叫了名字,但是语气中却饱含了警告的意味——一般来说陆思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任何人下一步都是夹起尾巴状孙子——而眼前名叫“陆岳”的人却并不,他只是变得……稍有收敛一点而已。
童谣:“……你俩长得,挺像的哈?”
陆思诚掀起眼皮子,用“没什么好说的你就闭上嘴”这样的眼神扫了童谣一眼,反倒是陆佳岳笑了:“一个爹妈生的,当然像。”
这人不笑的时候很像陆思诚,但是一旦笑起来邪性得很,就变得一点不像了……没错,眼前的叼着酸奶喝得一脸认真的人是陆思诚的亲弟,陆岳,今年和童谣一样大,最骚的是和他那个星光璀璨的哥哥一样,他以前也是个打职业联赛的,所用id:zgd、lv。
位置:中单。
——也就是那个之前众人绝口不提,一提起来就一脸嫌弃的“律”。
“我还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诚哥有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弟弟,”小胖摸了摸下巴,“你之前不是还百度过这个id么?随便看一眼百度百科都知道他和诚哥的关系吧……”
童谣想说什么,陆思诚闻言瞥了她一眼,站起来来到她的电脑前,弯腰移动鼠标查阅了下童谣的搜索记录,然后发现她确实百度了“律”这个人,只不过百度的问题全部都是——
【中国电信、律是谁?】
【中国电信、律厉害不厉害?】
【中国电信、律都上场打过哪些比赛?】
【中国电信、律的英雄池都有哪些?】
陆思诚:“……”
陆思诚:“矮子,你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为什么要冒充现代人打游戏?”
童谣:“怎么了?怎么了?你又有意见?”
陆思诚:“百度是这么用的?你查他的英雄池干什么?”
原本还挺直了脖子的反质问的少女闻言老脸一红,像是被人揭穿了老底似的心虚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律”本尊,压低了声音嘟囔:“职业病,不行啊。”
陆思诚走回来,坐下——这一次是坐在了陆岳的对面,童谣的身边,他抱臂一脸冷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亲弟:“到你了。”
陆岳抬了抬眼皮子,懒洋洋地看了眼陆思诚:“什么?”
陆思诚:“别装疯卖傻,你来做什么?”
陆岳扔了喝空的酸奶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网上不小心看到了关于你们新招的中单被韩国表情包队那个阿太套路的消息,听说被韩国人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哎呀!当时脑海路有个声音说,陆岳大人,是时候回去打职业了——于是,我就回来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摊手——
说完之后一顿,盯着童谣:“所以,你就是那个被韩国人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新中单。”
童谣唇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的人已经抬起大长腿踹了对面那人一脚——
陆思诚:“轮到你发问了?”
“问一下嘛,”陆岳耸耸肩,一脸受不了老年人的模样,“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差点要发短信给老妈报喜啦,她大儿子不是同性恋,隔壁战队那位也并不像是网上说的那样‘千里追妻’来中国,她可以安稳地睡个好觉了——差一点。”
陆思诚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十分头痛的样子:“你闭嘴。”
小瑞同时开口:“你回来晚了,队伍里已经有首发中单了。”
陆岳嗤笑:“什么晚不晚啊,我不是禁赛一个赛季么?那么早回来也没用啊……而且,我也不准备抢首发位置,就继续打替补咯,我又无所谓。”
他说着,转过头看着战队教练猴:“据我所知夏季赛的替补名额队里还没确定下来的是吧?——教练,我想打职业。”
教练:“……”
小瑞:“……”
陆思诚:“不行。”
陆岳:“咦!”
陆思诚:“‘咦’也不行。”
陆岳掏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给老妈发短信说:天气变凉了,经过基地时想给哥哥送点保暖的衣服,谁知道不小心看见哥哥在和那个韩国人……嗯?”
陆岳停顿了下,然后低头继续打字:“拥吻。”
童谣:“……”
陆思诚:“你发试试。”
陆岳收起手机,脸上的玩笑收敛了起来:“你们知道以后早晚会再次遇见那个表情包战队的——我说真的,与其寄托希望于贵队首发中单——也就是这位小姐姐——能够重拾信心在正式比赛中崛起打败这个曾经带给她绝望的人……不如聪明些,事先准备好一个安妥的、可以让那个阿太无计可施的备胎——也就是我。”
“梦想是很重要没错,逆境中崛起的热血事情也叫人想要热泪盈眶。”
陆岳脸上的笑容变得清晰了些——
“但是人呢,有时候也是贵在面对现实,毕竟喊着口号踢着正步,6的奖杯也不会自己滚到碗里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陆思诚皱着眉,看着并不是很赞同眼前人的鬼扯——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沉默被某人看在眼里却变成了默认,于是这个从头到尾一直在强装淡定的某人“哗”地一下,就哭了。
坐在她旁边的陆思诚听见动静不对瞥了一眼,然后被吓得直接从位置上弹坐起来。
“我要有替补了吗?我要被替补了吗?我是不是要成为全职业联赛里唯一一个永远被摁在替补席的首发了?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上场打职业了?真是的,只是输了一把而已,为什么就要把我摁在替补席?我不想看饮水机……嗝儿——”祥林嫂似的碎碎念的人打了个哭嗝,眼泪开了闸似的哗哗流,“我想打职业,我想报仇,我很强的,你们不能让我去看饮水机。”
“…………………………”小瑞一脸懵逼,“她喝了多少?”
陆思诚皱着眉,弯腰抽了两张面巾纸,以几乎要将人捂死的力道捂在那低着头哭得一抽一抽特别伤心的人的脸上:“不知道,明天去举报街头那家酒吧吧,就说他们出售酒精饮料给未成年,可以调监控录像证——”
噗呜——
旁边人擤鼻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一只略微冰凉的小手伸过来,强行掰开男人的大手,然后将裹着鼻涕的一团纸塞进了他的手心——
“给你,诚哥。”她垂着脑袋小声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以首发中单的身份送给你的礼物。”
众人:“……”
陆思诚:“……”
“看见了吗?”男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一个队伍里有一个疯子就够了,我们队名额满了,你可以去隔壁问问他们需不需要。”
☆、第29章 城1
童谣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的她在街头酒吧喝得不省人事,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回到基地以后看见了即将取代自己的新中单……她哭了,而且哭的很伤心,舌头打结眼泪如瀑布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我很强我不要当看饮水机的替补小弟”,最后她抱着陆思诚一脸真诚地说:诚哥我给你唱歌,你让我打首发吧。
然后认认真真地唱了一首“虫儿飞”。
唱了一半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不行,抱着陆思诚犹如抱着失散多年的亲爸爸,又开始泪腺发达地哭哭哭——
梦中那种仿佛要被世界抛弃了的忧伤特别真实。
后来发生了什么,童谣就不知道了,因为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被吓醒了,梦中陆思诚听她抖着嗓子唱“虫儿飞,虫儿飞”时,那张面瘫又凶恶的脸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又立体,和记忆中每一张杀人犯通缉令上的脸完美契合起来。
“……”
童谣睁开眼时,看了眼屋内的挂钟,时间指向中午十一点,她卧室里的天花板在旋转——她瞪着眼撩起脚抖了抖被子,发现被子里并没有钻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家大饼不在。
十一点已经过了那只养生且作息健康的猫正常吃早饭加优雅入厕的时间,作为一名合格的铲屎官,生怕自家猫在饥饿与不满的情绪趋势下掀翻装满了猫屎的猫砂盆,童谣挣扎了一下,无视正在天旋地转的天花板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她发现这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得像是她昨晚去跳了八十套广播体操外加用脑袋疯狂撞墙,从床上下地的时候,她仿佛踩在海绵垫上,膝盖是软的……用半爬的方式爬进浴室里醒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她清醒了些,一边擦头发一边想开门找她家猫,结果童谣一开门,不小心踢就到了放在房门口的一个塑料袋——
“……什么东西?”
童谣弯下腰捡起来,发现里面是一盒醒酒药。
拿着那一盒药站在房门口定格了大约三十秒,童谣退回了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
一个小时后。
中午十二点整。
陆思诚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着上半身的年轻男人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乌黑的头发因为湿水而乖顺地垂软,水珠顺着他结实的小腹肌滴落,最后令人遐想地消失在裤腰边缘……
一只对于童谣来说失踪已久的猫从他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挤着男人的脚踝和门框之间探了个脑袋出来看了看,最后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下楼——
站在二楼,男人往下看了一眼,而后发现在最靠右边的电脑前面做了个脸上戴着个孙悟空面具的不明人士。
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身上还穿着白色到脚踝的睡裙,大肥猫来到她身边“喵喵”叫了两声,跳到了她的身上,踩来踩去。
——此时基地里空无一人,大家昨晚被闹腾了一宿后都精疲力尽,不睡到一点半集合去选新队服时间他们大概是不会醒的。
陆思诚走下楼,来到冰箱跟前打开冰箱门,看了眼里面空无一物以及旁边垃圾桶里堆满的酸奶空罐子,他挑了挑眉,关上冰箱门,走到基地里唯一存活的那个人身后,伸出一根手指将她脸上戴着的面具掀起来一点点:“悟空,为师的酸奶呢?昨晚睡觉前还有五六罐的。”
“……”
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在打超级玛丽。
马里奥很忙地蹦哒着顶金币吃蘑菇踩乌龟,操作马里奥的人也很忙,她稍稍向后躲了躲躲开了陆思诚的魔掌,面具“啪”地一下又弹回到了她的脸上。
她“哎”了一声捂住被弹痛的脸。
陆思诚:“你在干什么?”
童谣:“思考人生。”
陆思诚:“从哪一刻开始?从你出生的那一秒,还是大约十五个小时前你碰第一杯长岛冰茶开始?”
童谣:“……”
“建议是后者。”陆思诚淡淡道,“因为那已经内容丰富得够你好好思考一阵了。”
马里奥停下了蹦哒,操作马里奥的人转过了脑袋——脸上那张孙悟空面具下,是一双闪烁着、充满了不安的眼,童谣推开键盘从椅子上爬起来,站在椅子上,以比陆思诚稍高的角度盯着男人的脸:”队长,昨天我是不是干了很多出格的事?”
“出格?”陆思诚盯着面前咧嘴笑的孙悟空挪不开眼,“你是指哪个?大马路上嚷嚷着自己没有胸只有海绵垫?”
“……”
“看见我弟以为看见了长得像我的鬼魂?”
“…………”
“还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很强,不能替补,替补就失去了全世界,说着说着唱起了虫儿飞——一个真诚的提议,能把儿歌唱成鬼片配音,你以后别唱歌了。”
“…………………”
还要把自己擤鼻涕的纸强行塞给每一个队友当饯别礼不收下就抱着他哭哭哭不撒手?”
“……………………”
“还是抱着你这只丑猫要给它舔毛?最后还含着人家的耳朵不撒嘴,三四个人掰开你的嘴都不松开还想要咬人?”陆思诚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面果然有一道牙印血痕,“实不相瞒,悟空,为师早起是为了去打狂犬育苗。”
“………………………………”
扔掉了怀中的猫,原本站在椅子上的人“哗”地一下捂着脸蹲回了椅子上,瑟瑟发抖……陆思诚冷笑了声,转身回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冷不丁地问了句:“吃药了吗?”
蹲在椅子上的人抬起头:“什么药?”
“醒酒药,不是放在你房门口了吗?”陆思诚放下水壶,“搞得好像你的疯病光吃药就能治一样——”
“别说了!别说了!我错啦!我错啦!我错啦!”声音从孙悟空面具后面闷兮兮地传来,“我怎么知道那个饮料里头有酒精!它有酒精叫什么鬼长岛冰茶!”
“因为老婆饼里没有老婆;松鼠鳜鱼里面没有松鼠;雷峰塔里没有雷锋,”陆思诚懒洋洋地扫了眼不远处扒在椅子边缘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眼小心翼翼瞅着自己的人,“所以长岛冰茶也不是茶,土豹子。”
那半个脑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陆思诚将手中杯子里的凉水一饮而尽,走回电脑旁边打开电脑点开游戏登陆,期间转过头瞥了一眼整个人蜷缩瘫痪在自己的椅子上安静如鸡的某人:对于小胖来说简直有点窄的电竞椅能够将她整个人都遮挡起来,她脚上还穿着那天去超市买的那双居家鞋,白色长睡裙与之完美契合遮住脚踝……唯独那两条白得扎眼的手臂暴露在衣衫之外,她抱着膝盖,一眼扫过去还能看见她手肘关节上大概是小时候调皮摔破留下的疤痕。
她半干的短发因为她的姿势有一些垂落在雪白的胳膊上,头发因为自然风干有些毛茸茸的,黑与白的对比却异常分明。
陆思诚:“……”
“喂。”队长大人微微蹙眉,抬起脚踢了一脚旁边椅子上挺尸的人,“你酒还没醒?穿着睡衣就下来了像什么话,一会投资商送夏季赛队服样板过来你就这样见人家?”
椅子上的人颤抖了下慢悠悠地爬起来,跳下椅子抖抖裙子,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面具能不取吗?”
“戴着干嘛?”
“没脸见人。”
“你还知道羞耻,昨天哭着让人好好守护你的鼻涕纸时可不是这样说——”
“啊啊啊啊啊啊!”童谣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脑袋的男人在身后人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笑,语气却听不出多少情绪:“滚去换衣服,一会他们也该醒了。”
余光看见某个人的裙摆在地上转了一圈,穿着居家鞋的脚跺了跺,最后仿佛是踏着愤怒又无奈的火焰,少女热热闹闹地转身上了楼,狠狠摔上了自己的房门。
……
又一个小时后。
所有人都醒了,聚集在楼下坐着,每人捧了碗阿姨刚煮好的肉粥喝……这时候,二楼最里面那扇房门小心翼翼地被人打开了,从门背后做贼似的探出了张戴着孙悟空面具的脸,她穿着牛仔短裤和宽大的衬衫,走出房门时弓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