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退路,有了目标,她就有了安全感,心头搬走了一块大石,孟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那我要先买参考书了,研究生考试在1月份,很近了呀。”
霍云松用胶带把手帐粘好,他妈只顾着把内页撕下来,没有撕得太碎,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记得我书房里有很多牛皮纸的本子,”霍云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那个肯定撕不坏,还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看。”
孟樱笑了笑,稍稍升起了对去北京的向往。
【一炉香】今年最后一个上架的香是“江南李主帐中香”,这李主指的就是李煜,写过“香印成灰,可奈情怀,欲睡朦胧入梦来”的香词,据闻所记载的“帐中香”就有五种之多。
孟樱只选取了其中一种做尝试:
“沉香一两(剉细如炷大),苏合香(以不津瓷器盛),以香投油,封浸百日,爇之。入蔷薇水更佳。”
【香炉峰雪】V:
冬天了,12月的上新是帐中香,配合小鸭子使用效果更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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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樱的第一张配图照例是香方,第二张是一只小鸭子造型的香炉,李清照那首著名的《醉花阴》里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香炉时常被做成可爱的动物造型,孟樱自己就有一只小鸭子的铜制香炉,最近刚从箱底找出来,虽然陈设在外也可以,但她习惯放在床帐里。
霍云松看了不动声色,等她夜里去洗澡的时候,他铺好被褥,点燃帐中香,袅袅白烟从香炉里飘出,犹如仙境,他默默拍了一张照片。
【香炉峰雪】V:
却爱熏香小鸭,羡他长在屏帷。
[照片]
大家一眼就分辨出了他是谁。
【宅女红杏】:你!是!老!板!娘!!!!
【热爱改名的蓝蓝】:吞了这把狗粮,哇一声哭了出来!!深夜虐狗〒▽〒
【水墨神君】:已经脑补一万字的□□_(:з」∠)_这是一条心跳加快的微博
【神之玖玖】:就我在意老板娘的床居然是架子床吗??好美!!!
【初酒酒的南朋友】:回楼上,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样子对不对!懂我的赞我!
【桃之夭夭】:这床,这帐,这香,嘿嘿嘿233333
孟樱睡前刷到这一条微博,都躺下了又起来打他:“起来。”
霍云松很配合得坐起来:“要我提供什么服务吗?”
“你又发什么奇怪的微博了。”孟樱瞪他,“不准随便用我的微博发这种东西。”
霍云松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压回被窝里:“这样坐起来你不冷呀?”
“不冷。”先不提有一重帐子,被窝里多了一个人,连热水袋都不用,他身上暖和着呢。
“瞎说。”霍云松摸摸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胡扯,“那么凉,我给你暖暖。”
孟樱一听就知道他要使坏:“你再欺负我,我就不跟你去北京了。”
霍云松闻言动作一顿,竟然真的停了手,孟樱突然发现这招有用,就好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顿时心花怒放。
霍云松:“…”就让你开心会儿吧。
冬天是个寒冷的季节,不,这并不是废话,因为等于可以吃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而且狸奴因为冷,会主动跳到她的腿上求虎摸,简直不能更棒^_^
陶柏到的时候,她就一边剥着烤红薯一边背英语单词,狸奴窝在她腿上打盹,霍云松替她在腿上盖了块毛毯,坐在一边读书。
陶柏整整看了他们好几分钟才说:“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
霍云松慢悠悠地说:“那你的效率可真是够低的。”
“所以,那是真的?”陶柏盯着他,“你是霍孟泽?”
“是啊。”霍云松指着锅里的红薯,“吃吗,我刚上街买的。”
陶柏一屁股坐下:“天啦撸,发生了什么,我就回了一趟老家而已啊!”
孟樱遮住单词本,重新默写了一遍拼写,头也不回地说:“就是有一天,我男朋友告诉我他离家出走被人发现了,不得不掉了马甲。”
陶柏捧心:“Sakura,你这描述真是让我的小心脏吃不消哇!”
孟樱问:“你可以问他我说得对不对。”
“阿樱说得都对。”霍云松正色道。
陶柏:“宝宝好方!”
霍云松问:“吃红薯吗?”
“吃。”陶柏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剥皮啃了一口,“所以呢,事情解决了?”
孟樱又很随意的说:“所以我和他扯证了。”
“噗,咳咳咳咳。”陶柏红薯卡在了嗓子眼里,差点翻白眼晕过去,“Sakura!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放这种炸弹好不好?”
孟樱很无辜地看着他。
陶柏拍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气:“Sakura,我觉得你学坏了。”以前那个软萌萌的Sakura呢,为什么被霍云松教成了这个样子!
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就算是香猪也不行!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陶柏问。
霍云松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要阿樱不嫌弃我没出息,我就继续吃软饭。”
陶柏:“Sakura!你快嫌弃他!”
“嫌弃他了谁来每天做饭洗衣服啊。”孟樱这次换了政治书,一边划重点一边撸狸奴的毛。
陶柏无言以对。
霍云松听到笔记本电脑叮咚叮咚的提示音,他从外面拿了一打快递单来,开始一个个写订单的地址,然后出去一个个打包包裹。
陶柏托着腮,小声问:“Sakura?”
“嗯?”孟樱偶尔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怎么了?”
陶柏两只手托腮:“你很喜欢他,对吧?”
孟樱点点头:“他对我最好。”
“真好骗。”陶柏重重叹了口气,“Sakura你那么傻白甜,怎么可能在霍家过得好?”
孟樱眨了眨眼睛。
陶柏没好气:“我又不瞎,这不是考研的政治书么,你又不可能去省城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北京念了。”
孟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陶柏哼了一声:“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我很生气,你居然瞒着我。”
“我不是要瞒着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孟樱放下了笔,学他托腮,“我也觉得这件事很不真实,像是偶像剧一样。”
陶柏很无情地拆穿她:“你看过几部偶像剧?你小时候根本不能看湾湾的偶像剧吧。”说完,又忍不住道,“不过人家就是看看,你是真的碰见了,啧啧啧。”
孟樱抿了抿唇,笑了。
陶柏看她这样,只能叹了口气:“我能为你做的事不多,不过,以前你帮我画画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不会说出去的,像他们家这样的,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事。”
霍孟泽的妻子不是不可以画画,但要画也只能是阳春白雪被人欣赏,而不是被乱七八糟的人挑三拣四。
“他说没关系的。”孟樱不想这么对朋友。
陶柏用力挥了挥手:“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现在都抱上霍孟泽这条金大腿了,到时候…嘿嘿嘿。”
孟樱:“…噢。”她差点忘了。
“不过,”陶柏突然很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想要离开,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帮你逃走的!”
孟樱无语:“又不是越狱,还逃走呀?”她想想,又为他的心意而感动,诚心诚意地道谢,“不过,谢谢。”
“这有什么。”陶柏一仰头,得意洋洋,“谁让我是Sakura的好朋友呢,Sakura只有我这么一个好朋友。”

第59章 青花耕织图碗

一月,孟樱在这边考完B大的研究生入学考试,霍云松问她:“你想在这里过年,还是我们去北京?”
孟樱犹豫了一下,在这儿过年,她肯定是不愿意再去孟家的,还不如让霍云松回家和家人团圆:“去北京吧。”
霍云松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好。”
走之前,孟樱带走的东西不多,只带了随身物品和用惯的纸笔,还有一些放不得的香料。
家具都用防尘布遮了,霍云松看着就觉得孟樱似乎准备随时随地再回来,但他也不说破,只是问:“要不要和叔叔阿姨道个别?”
孟樱同意了,她没去孟家那边,而是去了父亲的厂里。
巧的是,孟卓良不在,尤琦秀在,她就见了继母。
尤琦秀看到她过来很是热情,给她倒了水,又说:“小龙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吵着要去你那里呢。”压根没提那天吃饭的不痛快。
孟樱给了她一个红包:“这是给小龙的压岁钱…我要去北京了。”
尤琦秀愕然:“什么?”
“我和霍云松结婚了,他家在北京那边。”孟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近发生的事,只能含糊着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尤琦秀有点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想结就结了。”孟樱镇定了下来,“以后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
尤琦秀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虽然很意外孟樱的离开,但也没说什么:“行吧,我会转告你爸爸的,在那边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里来,这年头结婚离婚都不算什么事儿。”
“谢谢阿姨。”
孟樱发现,要到走了,她才发现自己对孟家不是毫无感情的,但这样的感情太淡薄了,不足以让她觉得自己不是无根浮萍。
霍云松替她拢好披肩:“走吧。”
孟樱黯然,微微点了点头。
二进霍家门,与上一次没有什么区别。
霍云松陪她先回房间里去休息,孟樱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只是不安稳,霍云松陪了她一会儿才去见霍老先生。
霍老先生大名叫霍万里,底下还有两个弟弟,霍千里和霍百里,独他最有出息。
见到霍云松来了,就笑:“论理说,霍家媳妇过门的头一年,该是你母亲带着她办的。”
霍云松就知道过年前回来没好事,他点头认了:“我来。”
“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霍老先生冷哼一声。
霍云松倒是宠辱不惊:“那就笑吧。”
霍老先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快滚!”看见他就生气!
霍云松很爽快地起身回房了。
他的书房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除了外面的大书房,里面还有一个小间,原是用来休息的。
他推开门,里头原先的床帐都收拾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孟樱的书房别无二致的摆设,连她书架上的书都一本本寻来摆好,用的画笔、纸张、颜料,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费心了。”他看着霍苾芬,眼中露出一丝暖意。
霍苾芬就笑:“大哥这可就见外了,你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她点亮iPad,“所以我们先把过年的事捋一捋可好?”
“菜单拟好送上来给我看一眼就是了。”霍云松略一沉吟,“今年,把外面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叫进来吃顿年夜饭。”
霍苾芬微微有些吃惊:“那太太那边…”
“我会和我妈说,好歹是自家人,热热闹闹的没什么不好。”
几个霍太太当然不想见到外面小妇养的孩子,这不是明晃晃打脸么,可若是不来,到时候几个人的眼睛统统盯着孟樱,那还了得?
不如就更乱一些,何况虽然是私生子女,好歹是自家人,与其在外面惹是生非,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放心。
霍云松拣着最要紧的几件事叫霍苾芬去办了,随后回房间去看了看孟樱,她竟然还没有醒,他有点担心,摸了摸她的额头,生怕她生病了。
可她只是睡着了。
霍云松把狸奴从笼子里抱了出来,到了陌生的地方,狸奴显得紧张而警惕,霍云松把它放到孟樱枕边:“好好陪着它。”
熟悉的人让狸奴感到放松,哪怕这个人是它一直以来的情敌也一样。它罕见地温顺地趴在孟樱身边,尾巴一晃一晃在半空中打着秋千。
孟樱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脸颊边痒痒的,一摸才发现是狸奴正用尾巴扫过她的脸。
她揉了揉它的下巴,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到霍家的时候才四点,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一开门才发现霍云松居然正在洗澡,她睡糊涂了,眨了眨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霍云松水也不擦干就过来把她抱住她才觉得不好:“我不知道你在洗…隔音太好了。”
“哦。”霍云松的唇摩挲着她的耳廓,“那真巧,你睡醒了吗?”
“醒了…我想洗个脸。”孟樱武力值不过关,被他抱住十有八九逃不出魔爪。
霍云松把她拉进淋浴房:“我帮你洗。”
孟樱:“我还没有吃晚饭。”
“洗好了再吃。”霍云松打开热水,孟樱顿时被浇了个湿透,霍云松捧起她的脸亲吻,把她湿透了的睡衣剥下来丢在地上。
霍云松亲吻她的后背时还说:“不用担心着凉,这里的浴室是恒温的。”
孟樱站立不稳,只能勉强扶着他的胳膊才能不摔到在地:“你再这样,我要回家了。”
“你的家不是有我才是家吗?”他轻轻哼笑。
孟樱有点委屈:“可我好累,我不想这样。”
“真的?”他捧着她的脸,让水流冲干净沾上她脸颊的泡沫。
孟樱点点头。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他关了水,替她去浴缸里放热水,孟樱蹲下去把自己湿透的睡衣捡起来。
霍云松接过来丢进脏衣篓里:“衣服以后丢在这里就好,会有人负责清洗的。”
孟樱不习惯,小声问:“内衣也是?”
“确切的说,是用内衣的洗衣机。”霍云松吻了她一记,“不然我也不舍得让你贴身的东西被别人碰。”
孟樱放心了。
霍云松把她拦腰抱起来放进浴缸里,自己冲干净了换上居家服:“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孟樱爱上了会在水中晕染开来的泡泡浴,用手去捧泡沫,霍云松沾了一点抹到她脸上,孟樱想抹回去,被他一躲开了:“要不要吃糖蛋?”
孟樱点点头:“要全熟的蛋黄。”
“阿樱喜欢吃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他抚摸着她圆润光洁的肩头,恋恋不舍地离开。
孟樱洗了个热水澡,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被霍云松拽进来的,根本没拿换的衣服。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了一身浴袍出去,外头霍苾芬正在和霍云松说话:“太太不是很高兴…”
“给我妈打电话。”
霍苾芬拨了廖君洁的电话,那边一接通,霍云松就问:“您可是不高兴了?”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霍云松不禁轻笑起来:“妈,都什么年代了,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拿捏…不,和她没有关系,是我的主意,我大半年没在,要是再不给他们紧紧弦,还当我不会回来了,是,我知道致远最近有些小动作,我心里有数,您放心。”
和廖君洁的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母子俩交换了些许信息,霍云松一心二用,看到她出来便把桌上的一碗糖蛋递给她,孟樱就坐在一边慢慢吃。
等他说完电话便第一时间问她:“怎么样?”
她说:“和家里的一样。”
她吃的第一口就知道这是霍云松亲自下厨做的,味道和在香铺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盛着蛋的碗,家里是普通的瓷碗,而这只碗…她仔细端详一番,不确定地问:“这个有点眼熟。”
“嗯,是仿康熙年间的青花耕织图碗。”
刘松年曾作《耕织图》,同时代还有《农耕二十一图》和《纺织二十四图》,康熙年间,耕织图纹成为瓷器的常用题材,多用青花或五彩,霍家的这一套耕织图纹的瓷器虽然是仿作,但程度之精美,足以成为个中极品。
这水平,肯定是陶柏家里的瓷器厂比不上的。
霍云松从前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不上心,现在仔细看看,问霍苾芬:“我们家用的东西都那么老气吗?”
霍苾芬:“…一直都这样啊。”言下之意就是,你以前怎么不觉得呢,矫情!
孟樱忍俊不禁:“因为你老成啊。”
霍云松一把搂住她的腰:“连阿樱都学着编排我了,真长进了。”
孟樱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那么亲热,顿时脸颊发烫,伸手去推他:“别这样,快松开我。”
霍苾芬:“…”这个孟小姐还真的是只小白兔,看看别人家大丫鬟,往“哥哥”床上送人都是日常工作,自己亲自上阵也是常有的事,还能为这个害臊?
这个样子,以后少不得要为她多操点心了。

第60章 大年三十

出人预料的,孟樱在霍家的生活可以说是一派平静,霍云松给她准备的小书房和家里一般无二,她仍然可以画画调香,除此之外,他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带她去…买东西。
孟樱不理解:“你要买什么?”
“给我们家里添点东西。”霍云松原先也不觉得自己房间有什么不好的,和霍老先生那里一样统一都是中式风格,古朴大气。
可在香铺住过以后,总觉得没有人气,冷冰冰的。
孟樱还是不理解:“家里缺什么了吗?”没有吧,连她玩香的器具都一应俱全,怎么可能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还能住上二十几年也没发觉?
“不知道,也许不是樱樱挑的,所以怎么都觉得没有人气。”霍云松和她手牵手,怂恿她去买买买。
孟樱:“…那是你家。”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先嫌弃起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矫情呢。
“我以前不注意这些。”霍云松也不知道该买什么,香铺里的摆设是很乱的,墙上有了污渍,桌角可能有些霉点,窗上的锁或许锈了,桌上的东西也乱糟糟的,孟樱画完画之后也会不肯洗颜料盒,一夜过去就干透了。
墙上还贴着民国时期的月历牌,上头是一个个穿着旗袍的姑娘,还有孟樱从前得的奖状。
乱糟糟的,但是很温暖。
孟樱想了半天,最后给他买了一对做旧的三花猫摆件,霍云松立刻说:“我回去就摆桌上。”
孟樱似有所悟。
第二天她在街边摊上买了几盆多肉给他放在窗台上,又给他买了很多花纹典雅鲜亮的胶带,贡献了自己的一些彩墨,全是喵喵的便签纸,以及一台标签打印机,因为风格太过少女,被霍苾芬看见要走了:“大哥,这和你的风格不符合,还是给我吧。”
霍云松:“…”这是我老婆给我的,“还我。”
“大哥,你看你这边的风格那么正经,被爷爷看见多不好。”霍苾芬神色自若,“你让孟小姐给你再买一个吧。”
霍云松瞪她:“叫大嫂。”
“孟小姐说让我不要那么叫。”霍苾芬严肃地说,“显老。”
霍云松忍了这口气,转头和孟樱说:“苾芬把你给我的东西拿走了。”
“她和我说了,我觉得有道理。”孟樱安慰他,“我再给你买一个。”
于是孟樱就给他买了一个核舟记里小船样子的卷笔刀,放在书桌上像是个精致的摆件,还有一盒彩虹铅笔,笔杆从外观看是质朴的木头,但削了才发现里面是七色的彩虹,所以虽然东西很有“内涵”,乍看上去,画风却比之前和谐多了。
霍云松不动声色,但孟樱知道他不高兴。
所以她画了一幅月下美人的工笔画给他,霍云松自己题了字:世无梦里朱樱,不愿生此世界。
霍云松把这幅画装裱之后挂在了书房里,取代了原先“勤能补拙”的书法。
霍万里很嫌弃:“你这题字是什么玩意儿,恶不恶心?”
霍云松看他一眼:“年轻人的想法老人家不懂。”
霍万里继续挑剔:“这画灵气不足,格局太小,她就不能画个□□?”其实,霍万里知道孟樱画还画得不错的时候,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满意。
虽说才艺不过末流,但书画毕竟高雅,不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也更符合他们这一辈人的审美。
霍云松才不在意,孟樱给他画个哆啦A梦他都能面不改色挂墙上去,所以他很冷静地回嘴:“那我们天生一对,正好。”
霍万里:“…”他想去测一测DNA看看这小王八蛋是谁的种!他们霍家从不出情种啊!
反而孟樱看着这句话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曾经写过,曾见仙人海上来,遗我朱樱栽高台…”
霍云松眼皮子一跳,不错,他很喜欢用朱樱的意象替代孟樱,她是红颜薄命,如樱花易逝:“你说得对,这不是很好的兆头,我换掉它。”
孟樱反而不在意:“我觉得挺好的,我很喜欢,不许你摘下来。”
她说“不许”了,霍云松立即改变主意:“那好,下次你再画一幅给我,我再换。”
“哪有那么多画,美得你。”
除了这些零碎的小事,过年前真正重要的事是裁新衣,霍云松定下年前要回家时,裁缝那头就开始做了,主要紧着他,孟樱只做了一两件。
霍云松原本叫裁缝来是给她添几件新衣裳的,但结果却变成了。
孟樱吃着枣泥糕,歪头看着他:“转过去我看看。”
嗯…变成了他试衣play。
如果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很乐意陪他玩,可惜霍苾芬和裁缝都在,她是很认真地在给他选衣服。
“这个挺好的看的。”她站起来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不用改了。”
“听你的。”霍云松知道她难为情,有人的时候,只敢在她的手背上吻一下。
在这样虽然和原先不同,但依旧琐碎的生活中,大年三十到了。
孟樱起床后陪狸奴玩耍了一会儿,回书房复习了功课,再出门的时候…她怀疑自己穿越了!
霍家热闹得像是从地下突然冒出了无数个人,除却来来去去忙碌的佣人,还多了好些个打扮精致的姑娘。
她一开门就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大哥这次也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门?”
孟樱脚步一顿,然后慢慢退回了书房,轻悄悄把门给关上了。
她躲回自己的房间,点开一集无脑剧看了起来,能够在大年三十那么忙的时候还看脑残剧,真的是太幸运了!
不用准备做饭,不用应酬客人,不用忙碌,能抱着狸奴安安静静在窗边晒太阳,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陶柏还发微信问她:霍家的年节怎么样,是不是规矩很多烦死人?
孟樱回答:我不知道,我在看电视剧,你看,狸奴又胖了。顺带附上一张狸奴啃脚丫的玉照。
陶柏心服口服。
孟樱躲了半天的清净,霍云松却是一刻不得闲,好不容易抽出空休息片刻,就看到孟樱拿了逗猫棒在逗狸奴玩耍。
他的心立即就平静下来了。
“阿樱。”
“你回来了。”孟樱举起狸奴的爪子,“握手。”
霍云松捏了捏狸奴的爪子,然后把它拎到一边,张开手臂把孟樱抱进怀里:“一天没见到我,想我了吗?”
孟樱:“…”其实不是特别想,她过得挺充实的,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嗯…要吃饭了吗?”
霍云松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只有高兴的份儿:“快要开始了,换件衣服和我下去吧。”
北方有暖气,所以在室内基本上用不着外套,孟樱穿了件裙子,搭了条披肩就下去了。
狸奴:“喵~”本宫又要独守空房了吗?
霍云松先给孟樱打了个预防针:“今天来的人…有点多。”
“怎么个多法?”孟樱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