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割鹿刀

独臂鹰王毕竟是砸人的人,因此醒来的要稍微早一些。
只是他刚一动弹就发现底下的人似乎也要醒了,终究是恐惧占了上风,飞快的运起轻功跑了出去。至于将他扔下来的黎盛钩还有被他砸晕的赵无极等人,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中。
他都已经差不多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只有命才是自己的!
独臂鹰王经过昨夜之后,再也没有了闯荡江湖的意志。因此他选择了更为安稳的逃离而不是就地拼着不要命将三人格杀。
小公子一行人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割鹿刀不见了。
“小公子,您看……?”赵无极小心翼翼的凑上来问道。他们这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被一个人给砸晕了,还被抢走了割鹿刀,说出去简直足够被笑上几百年的。
“拿走割鹿刀的是萧十一郎,懂么?”小公子冷漠的看了赵无极一眼,“师父那里,你懂得怎么说吧。”
“是。”赵无极海灵子等人齐声应道,“割鹿刀是萧十一郎拿走的,我等不敌。”
“嗯,不错。”小公子转过身,掩去了眼中的杀意,“明白就好,我们回罢。”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会说话,被人砸晕的奇耻大辱,她又怎么能让除她以外的人知道?
黎盛钩也没有想到,割鹿刀会回来的这么快。
这种东西放在手中总是不够安全,他也没有想将这把刀带回去。但凡手中有神兵利器武功秘籍藏宝图等等让世人追寻的东西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些东西毁掉。
割鹿刀的确称得上是神兵,但黎盛钩不是武痴,自然不会对一把兵器有什么太多的执念。
世界上只需要有钢金暗器的刀就好了,不需要再有一把割鹿刀。
黎盛钩取下自己的发冠、手环、璎珞、佩饰、以及夹杂在衣服腰带夹层里的一系列零件,飞速的将它组装成了一把刀柄。轻轻按下刀柄上的某点,刀刃蹦出,变作了一把和割鹿刀极为相似当然看上去却更加普通的一把刀。
割鹿刀被平放在桌上,黎盛钩拿着组装好的钢金暗器刀往桌上一砍。
桌子被刀身自动散发的刀气劈的四分五裂,而那把割鹿刀也成了两截。
谁也不能想到,这把本该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的割鹿刀,会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自己的命运。
“李兄弟,你在么?”一大清早,萧十一郎就过来敲黎盛钩的门。
“怎么了?”黎盛钩拉开房门,看着脸上还带着一些担心的萧十一郎问道。
“李兄弟你无事就好了。”萧十一郎很是松了口气,“半个时辰前,沈家庄的人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赵无极海灵子和屠啸天的尸体,在尸体附近,还残留一些打斗的痕迹。奇怪的是,赵无极等人被验出来是早上死的,但发现的血迹却差不多是昨天晚上的。”而且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黎盛钩昨晚离去的那一段。
“他们死了?”黎盛钩微微挑挑眉,昨天他们四个人可都被从天而降的独臂鹰王给砸晕了。若是独臂鹰王下的手,那个小公子应该也在死者之列才对。恐怕还是小公子将赵无极等人给杀了。
“应该还不止如此吧。”黎盛钩肯定道。
萧十一郎露出点笑容来,“城璧说李兄弟你神机妙算,看来果真不错。那三人死去的地上,还留有几个大字,‘杀人者乃大盗萧十一郎’。”
这才过去多久,就开始去掉姓氏直接称呼名字了么?
黎盛钩暗暗感叹一番,若是将他们拐回国师府,恐怕流水席还得再办一次。
“连庄主怎么说?”
“他让我静观其变。”萧十一郎回到,“杀死赵无极等人的功夫来历很是神秘,城璧现在也不曾有什么头绪。恐怕和那古怪的天宗有关。不过今日是沈璧君小姐的生辰,客人们几乎都到了。”连、城壁即使是为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也得将事情先按下来。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去见见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罢。”
沈家庄里除了一个沈太君极会做人,辈分又高得到众人的尊重外,沈家庄里实际是没有足够支撑一个家的人物的。沈太君又年事已高,不得不想尽办法抬高孙女身价,为沈家招来一个可靠又得力的女婿。但对于这个唯一的孙女,沈太君也是有着满腔怜爱的,在可以的范围内,她也想为孙女找一个能够爱护她又护得住她的男人。
女子若是生的美貌些只会一辈子受用不尽,但若是生的过于美貌,就反而成了灾祸。
连、城壁的确不错,但在这如此英才辈出的世界,却已经不是沈家唯一的选择了。
黎盛钩和萧十一郎过来的时候,连、城壁正和柳色青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唯有他显得格格不入。
萧十一郎和黎盛钩抢来的请帖自然不够他们坐这样好的位置。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在角落里坐下,连、城壁便起身从柳色青那边站起来,面对着萧十一郎等人坐下了。
沈家庄的管家见状,哪里让他们未来的姑爷坐在这种小角落,只好在脸上堆满笑容请连、城壁等人移步了。
沈太君和这些武林豪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又表示要铲除大盗萧十一郎什么的,提都没提连、城壁和沈璧君大婚的事,才让这场宴会的主角沈璧君出来见见各位英雄。
“我家璧君性子内向,大姑娘知羞了,璧君,过来见过各位英雄。”沈老太君朝着门外慈爱的招招手道。
众人一起将目光对准了从门外款款走来的沈璧君,在看清的那一刻呼吸一顿,在脸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目眩神迷的神情。
衣裳是否美丽在她身上都失去了意义,脂粉也不能添加她半分美丽,画笔更难以画出她半分风姿。有人用美如天仙来形容美人,但仙子又哪里有她温柔?
任何男人见了她,恐怕终其一生都不能忘怀。
这便是沈璧君。
“奶奶又笑话我。”沈璧君微微低头,小步上前靠在沈老太君身上撒娇,尽显小女儿姿态。
场上的男子已经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世界上又怎么会真的出现这样的美人?
沈老太君满意的看着在场之人的表现,想必等到这天过后,璧君的美貌会流传的更加广。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的朝着连、城壁看去。连、城壁虽然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艳,但是相比起其他男人,他简直怪异的不像个正常人。同样的,他身边坐着的那两个男子也是同样如此。
沈老太君心里对连、城壁的评价又低了些。
她希望孙女嫁一个护得住她又对她言听计从能够光耀沈家门楣的人,而不是连、城壁这样过于理智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曾经是她的首选,但是现在不是了。
相比起其他五国的大势力来说,连、城壁的无垢山庄实在称不上多么厉害。
沈老太君将目光收回,轻声说道,“璧君,我带你认认人。”
沈璧君的目光瞥过连、城壁那一桌,迅速收敛了目光,“好的,奶奶。”
她接受的教育一直教她如何克制自己,如何做一个真正的淑女,她知道那里坐的人是谁,但是她不能去看也不能去接近。奶奶说,她的夫君不可能是连、城壁了。
“沈姑娘真是一个美人。”黎盛钩低声笑道,“我自问也见过不少美人,但是我见到的美人都是带刺的,不像沈姑娘,温柔娴淑,几乎是妻子的完美人选。”就算是当一国之后都足够了。
连、城壁轻轻点了点头,“她很美,也很听话。”
萧十一郎担忧的看着连、城壁。沈璧君本该是他的妻子,但是看现在这个架势,沈太君根本不打算继续当年定下的婚约。
连、城壁好笑着摇头,“十一不必担心,我与她几乎全无交集。我们都是世家出身,在成亲之前根本不会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以前他觉得这样太不近人情,现在反而觉得不错。若是有了感情,难免不会伤心。沈璧君既然从小享受了沈家的好处,就得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若是他再笨一些,再纯情一些,或许他能娶到沈璧君的机会会很大。
但是连、城壁不愿意自己那么笨,也无意给沈家做嫁衣。
啧啧,想不到沈浪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后辈?
黎盛钩想起沈浪那张英俊至极的脸,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沈浪能够将王怜花给制住,每天都收到无数男女的爱慕,那张脸自然也不是一般水准。
想到这里,黎盛钩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在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自然也打听过天宗的事情。天公子逍遥侯,本名哥舒天,也是一位宗师高手,但他生来就有残疾,很少露面。他将这个江湖玩遍之后就觉得无聊不管事了,不想割鹿刀和沈璧君将他又重新引了出来。如今割鹿刀被他砍断,便只剩下一个沈璧君,他要出手也就在这些天里了。
有时候,黎盛钩也会想要问一问,这些宗师高手们是不是都不太会取名字?柴玉关取了个“快活王”的名号珠玉在前,哥舒天也弄了个“逍遥侯”出来,听上去倒是颇为登对。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拥有这样名字的人,都不是人生赢家。

第50章 割鹿刀

逍遥侯最近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一般,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都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江湖上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有很多,但是能够让他这般胆战心惊的人绝对没有几个。
“割鹿刀有下落了么?”一扇屏风将逍遥侯和天宗之人隔成了两个世界。天宗的人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等候逍遥侯的差遣,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抬头看他。
“启禀宗主,还,还没有。”
“废物。”
屏风里的逍遥侯手指伸入茶杯,几滴水珠穿透屏风,直接打在底下跪着的人身上。
只听见几声闷哼,便有一群黑衣人上前将死去的人拖了下去,半点眼神都没有给。
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人更加不敢多看,心里也免不了升起一些兔死狐悲的伤感之情来。
“给你们三个月的时候,若再没有割鹿刀的消息,你们也不用见我了。”逍遥侯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一边,他的剪影在屏风外显得若隐若现。
“沈璧君如何?”
听见逍遥侯在问沈璧君的消息,底下的几个人心里一喜,纷纷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沈璧君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而且性格温柔贤淑,下一次排名必定是江湖第一美人。”
“如此绝色,只有宗主才有资格拥有。”
“沈璧君和连、城壁的婚约已经宣告终止,还是连、城壁主动提的,据说他想要去其他国家游历,所以不愿意耽误沈璧君。不过依属下看,应当是沈老太君觉得自家孙女奇货可居,所以明示暗示的毁约了。”
几个属下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沈璧君穿什么吃什么都说出来。
“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要见她一见。”逍遥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若是你们能将沈璧君送来,割鹿刀的事情我可以再宽限你们一些时日。”
“多日宗主,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将沈璧君献上。”
萧十一郎和连、城壁两人在沈璧君的生辰宴会结束后就离开了沈家庄。他们都想要更多了解一些关于天宗的知识,而黎盛钩显然对此知之甚深。
“我知道逍遥侯在哪里,但是我想要先去见一见徐鲁子。”黎盛钩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徐鲁子大师?”连、城壁微微皱眉,“李兄你不是想要割鹿刀么?”
“割鹿刀?”黎盛钩歪歪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割鹿刀了。”
“你的意思是……?”萧十一郎狐疑的看着黎盛钩,心里涌出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但黎盛钩马上就肯定了这个猜测。
“割鹿刀已经被我毁了。”黎盛钩漫不经心的说道,“也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一把神兵利器而已。若是你们想要的话,同样的武器我可以送你们几把。”
“可你前天还不是说你想要割鹿刀?”连、城壁小小的遗憾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疑惑,“莫非赵无极他们是你动的手?”
“不算,是逍遥侯的徒弟干的。”黎盛钩摇摇头,“我只是将他们砸晕了,然后顺手取走了割鹿刀毁掉而已。”
砸……砸晕?
徐鲁子本身是一位出色的武器大师,同样的武功也不差。
他住的地方不算偏僻,但是房子的四周都藏有不少机关,而且也有几个剑侍在一边守护。听闻早些年有个门派想要将徐鲁子掳走为他们打造兵器,但是来没有见到徐鲁子的人就全军覆没了。由此之后,徐鲁子更是声名大噪,无数人都希望得到他打造的兵器。但打造绝世神兵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徐鲁子的作品并不多。久而久之,拥有他的一件兵器反而成为了一种无上的荣耀。
“以前我听师父说起过关于兵器的看法。这些话是他从一个剑客口里听见的。”黎盛钩带着连、城壁和萧十一郎来到徐鲁子的家门前,颇有兴致的说起了一些趣闻,“我不懂武功,所以可能感悟不是很深。那名剑客说,‘剑是凶器,剑法是杀人的方式。不管这剑法多么出众多么美丽,也没有办法掩盖这个事实’。连庄主是用剑之人,有什么感想么?”
连、城壁沉默了一会儿,“这话说的不错。”若只为强身健体,各大拳法掌法足以,练剑之人想要练出一身好剑术,剑下必定是沾过无数鲜血的。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徐鲁子这样的人其实很纯粹,他们只是享受打造一把好武器的快、感而已,本身并没有错。但可惜的是,这些武器都会流传出去。”黎盛钩叹气道。但这江湖是不可能全面肃清的,朝廷一家独大只会滋生各种阴暗面。只要江湖势力不越过界,遵纪守法,与朝廷相辅相成,反而能够长长久久的共存下去。
因此,哪怕黎盛钩曾经有想过将这些喜欢打造兵器暗器机关的人都召集起来,如战国时期的墨家一般,给他们足够的支持,发展他们的学说,将之正规化。但黎盛钩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若真这么做了,等到他以后离去,掌管着这份力量的人会将天下都弄的大乱。
“李兄弟的师父似乎很厉害,不知道是何方高人?”萧十一郎顺口说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黎盛钩的脸色迅速柔和了下来。
“师父的名字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黎盛钩用这么一种轻柔而诡异的语气说出来,说不出的渗人,饶是萧十一郎和连、城壁两人定力过人,也不免觉得浑身一抖。
这反差会不会太过巨大了点?
连、城壁和萧十一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惺惺相惜”四个大字。
“眼前就是徐鲁子大师的家了。”连、城壁指着前面的房子说道,“李兄真的不用我和十一两人相陪么?”
黎盛钩摇摇头,“多谢两位。这是我与徐鲁子的私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连、城壁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要真出了什么事,以他们两人的武功,要救援也不是什么问题。
黎盛钩冲着两人笑了笑,一个人朝着徐鲁子的房门走了过去。
眼看着黎盛钩走的一路顺畅,连、城壁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听闻徐鲁子大师所在之处机关众多,今日是关了么?”
“试试便知。”萧十一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随意的往前面一扔。
石头刚刚落地,便有几十道箭矢迎面而来,将那石头所在的地方射成了涮子。
“厉害!”萧十一郎略带惊讶的赞叹道,“不愧是大师。”
连、城壁已经习惯了萧十一郎有时候观察点和常人不一样的事实,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十一是如何遇见李兄的?”黎盛钩并非随意走动,而是每一步都避开了机关触动。
“当日我为救四娘而来,恰好遇见他将赵无极等人下药迷昏夺割鹿刀。”萧十一郎有条不紊的回答,“说来也奇怪,他一见那割鹿刀便知是假,如今又对徐鲁子大师家如此熟悉,莫非两人之间有何渊源?”
“看来只有等到李兄出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徐鲁子坐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兵器的模具,他看着这些模具的眼神就和看着心爱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你来了。”徐鲁子根本看都没有回头看,肯定的说道。
“原来大师知道我会来?”黎盛钩看了一眼这挂满了各色兵器的屋子,抽过一条板凳,面对着徐鲁子坐了下来。
“割鹿刀是我的心血之作,从十几年前到现在,我一直都没能超越它的设计。当它流传在江湖中之后,我就做好了你过来找我的准备。”徐鲁子微笑着看着黎盛钩,“原来你就是那一位的弟子么?”
黎盛钩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水,将自己脸上的猪皮面具卸下,点点头道,“不错。”
徐鲁子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艳和痴迷,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当年我们几个集合在一起,还在想究竟是如何厉害的弟子才能让令师拿出那么一份设计图来。如今见阁下风采,才知所谓仙人也不过如是。”
“大师过誉了。”黎盛钩摸摸自己的脸,“不过是吃了东西改造而成的罢了。”
“我算不上大师。”徐鲁子苦笑了一番,“当我违背约定将割鹿刀造出来的时候,我便不配再被称为大师了。当年令师拿着钢金暗器的设计图纸来找我们,为了那份图纸,我们都立下了绝不泄露的誓言。但我时日无多,实在想要再看看完整的钢金暗器。”
“大师何必如此痴迷呢?”黎盛钩叹息了一声。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偏偏徐鲁子选的是这一种?
“钢金暗器的刀型是我看完一部分设计图之后自己改良而成,那段时间我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能迸发无数的灵感,而我的身边还有无数志同道合的同伴,每每讨论一番均有所得。它是我的顶峰制作,哪怕我后来再依样画葫芦造出割鹿刀,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徐鲁子苦笑道。
黎盛钩飞速的将钢金暗器组装好,变成一把刀的形状,递到徐鲁子手上。
“我想要知道,当初师父拿着图纸找你们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我这个徒弟的事情。”黎盛钩端正了身体问道。
“当然有。”徐鲁子思索了一番,“他说他养了一只想吃蛤、蟆的白天鹅。”

第51章 割鹿刀

黎盛钩被这个回答弄的一愣。
“师父他真的这么说?”黎盛钩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癞蛤、蟆才对。但是听师父的语气,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当然不假。”徐鲁子小心翼翼的接过钢金暗器,随口说道,“因为他说的有趣,所以我倒现在还记得。他说他养了个想要吃癞蛤、蟆的白天鹅,还养了个一心想当狐狸的狮子。他很烦恼,不知道是哪里的教育出了问题。”
黎盛钩闻言哭笑不得,师父这都是什么破比喻。
“不过作为年纪大的人,我倒是能够理解一下他的想法。”徐鲁子看着黎盛钩用这么张脸做出哀怨的表情,实在难以承受。他在一年前将割鹿刀交给沈老太君的时候也见过沈璧君,的确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但不想,很快他便又遇见了这么一个。沈璧君是人间绝色,但此人容颜之盛,根本不是凡世所有。
徐鲁子等人当年也听李狗蛋说过“恶魔果实”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个无聊的故事,不想却是真的。
“哦?”黎盛钩拍拍自己的脸,“莫非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你的师父,明显已经是大宗师了。”徐鲁子将钢金暗器放下,认真的看着黎盛钩说道,“能够设计出钢金暗器图纸的人,本身才华已经超越我的想象。一旦成为大宗师,长生不老,破碎虚空也并非难事,他甚至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但我见过的夫妻少有白头到老的,相反,师徒,亲人的关系却可以维系一世。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偏偏选择这么一条路呢?”
“你有如此地位,如此容貌,不管你想要什么东西,都会有无数人争前恐后的献上。但你若是跟着你的师父一起走,不但意味着你要放弃眼前的一切,也意味着你将来会后悔。”徐鲁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趣事,“你若是问问那些恩爱到老的夫妻,他们来世是否还想继续在一起,十有八、九是不成的。你能够几十年一百年的和他呆在一处,能够几百年的和他一起呆着么?”
“若没有试过,你怎知我做不到?”黎盛钩不知道徐鲁子这话是他本身想要说的还是师父借着他的口说的,但他还是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你若试了,不过耽误你几十年的时间,但是对你师父而言,却是几百年的痛苦。亲手养到大的徒弟,见他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长到这么大,哪里会忍心毁掉这么一份关系呢?”徐鲁子好笑着说道,“像你师父这样的人,若是你拿不出足够让他相信你的东西,他不会轻易去尝试的。你看那石之轩,当年碧秀心之死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如今又如何呢?”
“多谢徐大师告知。”黎盛钩弯弯嘴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去试试,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徐鲁子叹息着摇头,他已经照着当年李狗蛋的约定将话都说完了,对方听不听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了。
“你这钢金暗器用过几次?”徐鲁子问道。
“两次。”黎盛钩伸出手指,“一次是拿我师弟练手,他被我打跑了。”黎盛钩想到此处,眼神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喜意,“还有一次,是遇见了天门的徐福。”
“徐福?”徐鲁子惊讶的看着黎盛钩,“你能用这个对付他?”
“当然不是。”黎盛钩摇摇头,“我不会武功,我的手速只够快到我对付宗师级别的高手。但是徐福绝对不在此列。只是当年他过来试探我的深浅,我躲在暗处借机暗算了他一番。他并不知道是我出手对付的他。”
“有武功的人也未必用的比你好。”徐鲁子将钢金暗器还给黎盛钩,“当年造它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它承载的力量是有限度的,要是换了一个有内力懂武功的人用它,哪怕手速达到了,也用不出来。其中很多材料都是你师父提供给我们的,在这里根本找不到。”
黎盛钩迅速将钢金暗器分解,重新藏在身上。
“能够再一次见到它,老朽心愿已了。”徐鲁子脸上浮现一个微笑,“我这里还有些不错的兵器,若是阁下喜欢,就尽数送给阁下罢。”徐鲁子笑着将一把木剑交给黎盛钩,“我在各国都收了一两个徒弟,也算有些家产。还请各系俺以后稍微护持一下。”
黎盛钩将木剑收下,点点头起身离开。
“老夫从一介铁匠走到如今这步,世人没有的名利都有,想要追寻的东西也尽数到手,这一世,不亏,不亏。”说完,徐鲁子大笑了几声,悄无声息在趴在自己的锻造的兵器模型桌上,闭上了眼睛。
黎盛钩在门外朝着徐鲁子弯腰敬了两个礼,“还请诸位剑仆好好安排徐大师的后事。”
说完,黎盛钩便转身离开,朝着萧十一郎和连城、壁所在的方向走去。
萧十一郎和连、城壁见黎盛钩在里面呆了这么许久还没有出来,心里正是着急之时,不想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看身型应该正是离去的李怀。
然而随着来人逐渐靠近,萧十一郎和连城、壁两人便渐渐惊讶了起来。
连、城壁更是心里一紧,他想起这人是谁了。
幼年跟着父母一起去国师府的时候,他在门里偷看,虽然没有具体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但也感受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而这股气势,和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忘记易容了。”黎盛钩笑道,“正好,你们要去对付逍遥侯,看看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