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从喇嘛庙缴获的账本上记载的涉事人牵扯甚大,老圣上点到为止。
第三,信奉喇嘛教的妇人们,上当受骗被灌了顶的不少,为保这些贵妇人的命此事不许再提。
“谢内相好意。”贾琏拱手。
戴权长相富态,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你懂就行了。”
不知不觉间大明宫就到了跟前,戴权笑道:“小贾大人先在此等候,咱家进去禀报。”
“您请。”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团龙官服,身材瘦削,眼神清湛的男子,贾琏便见在他身上盘着一条四爪黑龙虚影,龙头在他左肩上高高昂起,龙目锋利凛然。
从官服看这是一位亲王,从龙影看,这是一位已经聚气成龙的潜龙。
贾琏的外表是极俊的,周身气韵从容洒落,即便他安静的等候在门旁里也很容易引来注视,因此当二人四目相对时,贾琏拱手以示恭敬,黑龙亲王则顿了顿,微一点头径自大步离去。
“小贾大人,奴才戴富,是权总管的干儿子,干爹在里头侍奉圣上呢,让奴才来传谕宣您进去回话。”
“谢谢小戴公公。”
“您客气了。”
大明宫,金碧辉煌,殿极深,走过了两道红漆金铆钉门才见到了坐在御案前的天圣帝。
“小贾爱卿你也来为朕看个面相吧,朕还能活几年啊。”
这话若搁在普通官员身上定然会惶恐不安的跪地口呼“万岁”,但贾琏很实诚,让他看相他就果真抬起了头认真打量。
天圣帝反而笑了,坐直了身体任凭观相。
第一次见天圣帝是在喇嘛庙的地洞里,当时环境昏暗,贾琏并没有特意去看天圣帝的面相,而今有了现成的机会他就不客气了。
日角高隆,龙眉龙眼龙鼻,满面红光这是典型的帝王相,十二宫中子女宫,也即是泪堂,卧蚕丰厚,子女成行成材,隐有乱纹,乱纹纵横交错,预示着子女间有纷争,纹路延伸至天圣帝的眼睛里,这代表着子女也会和天圣帝冲突;
疾厄宫,即山根高隆丰满,福德宫,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代表着五福俱全,长寿康泰,从天圣帝现在的面相看他的命还长着呢。
贾琏忽然想起之所以天圣帝会退位是因为曾大病一场,但从他的面相上看他一生中绝无会影响他帝位的病症,病的挺蹊跷。
“小贾爱卿,你看完了吗?”
贾琏笑道:“看完了。”
“朕寿数几何啊。”
“帝王相,有龙气遮挡掩藏,微臣相术低微不能窥见分毫,方才竭尽全力去观看反被真龙光芒刺了眼,微臣有罪。”
话落贾琏撩起天青色锦袍就跪了下去。
天圣帝大笑出声,戴权也在一旁陪笑,“您是真龙天子,等闲凡人怎能窥见天机,小贾大人终究是凡人,修行还没到家呢,想来只能给老奴这等肉体俗胎看看相了。”
“平身吧。”
“谢圣上。”
“召你来是要说义忠亲王的事儿,朕去看过义忠亲王了,多少年了终于能让他睡个安稳觉了,单凭这一点就该大大的赏赐你,但朕想还得给你攒攒,时候到了一块给你。”
天圣帝望着站在下面不悲不喜不急不躁的贾琏赞赏的点点头,又道:“你可看出义忠亲王的病根在哪儿了?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病根,朕先恕你无罪。”
贾琏道:“病不在王爷本身而在外,可能是风水地脉上出了问题,微臣还没有把握,能否允许微臣去龙兴之地探查探查?”
“风水地脉?”天圣帝皱了皱眉。
“是的,圣上。义忠亲王有属于自己的龙脉。”
“那朕呢?”天圣帝下意识的往前倾了倾身体。
“有。”
“如若有人损害朕的龙脉,朕也会受影响吗?”
“若能损伤,会。但陛下可放心,陛下是天子,受天道庇护。”
天圣帝沉默了。
一时空气凝涩,寂静无声。
“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搞鬼。”
“戴权,去取一块金牌来。”
“是。”
戴权轻手轻脚退了下去,片刻后两手托了一个白玉匣来。
“给他。”天圣帝看着贾琏道:“这是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朕交给你,凡有阻拦你探查的无论是谁杀无赦,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微臣领命。”贾琏跪地双手接过。
“你去吧,尽快出发,朕会给你几个人保护你的安危。”
“谢陛下。”
从皇宫出来,贾琏又被义忠亲王的人叫了去。
再次见义忠亲王,便见他一头白发高高梳起戴了个夔龙金冠,穿着亲王四爪团龙黄袍,整个人看起来虽依旧精神萎靡,双眼却有了神采。
“贾琏,那日你说‘相见有缘’的话我记着了,我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其实我本不想活了,那个太子之位带给我的痛苦和责任远大于享受和权利,但既然我没有死,我等到了你,我就要活下去,我要看着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究竟要怎么败坏这个朝纲。你即将为我远行,我给你一个人,他会护你周全。黎刚。”
“殿下,黎刚在。”站在义忠亲王身畔的魁梧汉子往前两步站出来铿锵应声。
“你要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他。”
“属下领命。”
“却之不恭了。”贾琏笑着拱手,“还要向殿下要一点血,没有殿下的血为引绝找不到殿下的龙脉。”
“我的血…”义忠亲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脸上表情扭曲之极,像痛苦的哭泣又像是癫狂的大笑,“只有我的血才能找到我的龙脉,只有我的血为引子才能找到?”
贾琏见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选择了点头,“是。”
“柳、清、斋!”
三个字生生被他咀嚼出了生吞活剥的味道。
贾琏愕然,心想难道是柳清斋弄走了他的血,是柳清斋害的他?
“殿下可知秦氏为了您的病跪下求我,我才来看望殿下的。”
好半响以后义忠亲王咽下从喉咙里涌上来的血,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迁怒她,这些年她的孝顺我都看在眼里,你带着黎刚去吧。”
话落义忠亲王抬脚就去了后殿,贾琏看向黎刚,黎刚也看向贾琏,贾琏清了清嗓子,笑道:“黎大人,请。”
“贾大人请。”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宫殿。
而后殿中,义忠亲王扶着茶几就吐了一地的血,双眼赤红,恨意癫狂,“柳清斋,终究是你先负了孤。”
回去的路上贾琏就琢磨开了,义忠亲王怎么就那么确定是柳清斋害的他,心里有疑问,正好身边也有义忠亲王的人他就问了出来,权当做路途无聊的闲谈,否则两个男人坐在马车里就太尴尬了。
显见黎刚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贾琏烦了他好几声他才开口,“殿下龙体贵重,见血则有人命,谁敢。”
“那柳清斋怎么得到的,你什么时候跟在殿下身边的,殿下被废你怎么没有琵琶别抱另投高枝?”
黎刚瞥了贾琏一眼,“我是殿下的死士,我不是朝廷的官,一生只忠于殿下一人。你的话太多了,贾大人。”
贾琏笑道:“咱们聊聊,先熟悉一下才好一块…”
说到这里贾琏用扇柄一敲大腿,“我这是出公差呀,怎么没有一个想着给我钱的,难道让我自掏腰包不成?”
黎刚鄙夷的看贾琏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啪”的一声就拍在了贾琏的腿上。
贾琏登时喜笑颜开,拿起来就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一路无话。
回到荣国府以后,宴会还没有散,贾琏让外勤部安置好了黎刚便悄悄回了自家院子,到了晚间送完了客人,贾琏才又去见了老太太等长辈,知他要奉旨出门便嘱咐些在外小心,注意安全等语。
张妮妮也想跟着贾琏出门长见识,贾琏给自己扔了几次铜钱之后就拒绝了,给她布置了功课,让她把办事厅八个部门的印章和厅长印章用符文刻出来,有了这符文印章别人想作假都难。
翌日清晨,天色晴朗,用早膳的时候贾蓉贾蔷得到消息也来了,他们也想跟着贾琏出门,贾琏都拒绝了,并笑道:“听说你们俩合办了一个足球联赛,在宁荣街一带很受欢迎,好生办下去比你们镇日胡闹强,这次不能带你们,等我回来再带你们玩耍。”
蓉蔷二人虽失望但也没有勉强,懂事的拱手而去。
不久后,御前侍卫柳芳领着人上门来了,贾琏一看那架势显见是来催的,便也没有二话,祭了祖宗,拜别了长辈,又白嘱咐了王熙凤几句贴心话就乘上马车跟他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上章一个小BUG,东安郡王叫穆莳,原著中有这个人物。
第62章 悠悠逛深夜遇焚尸
夏日已至, 天气越发热了,闷坐在马车里的贾琏听见外头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撩开帘子往外头看去, 不经意瞅见了珍宝阁二楼上坐着的人就笑了, “停车, 遇见友人了,我去打个招呼。”
这一趟出去就是寻找龙脉的, 龙脉在哪儿谁也不知道,柳芳接到的皇命就是一切都听贾琏的, 因此一听贾琏说停车他就抬起了手,车夫见状就勒紧了缰绳,口呼:“吁——”
贾琏跳下马车,微整了整衣衫, 桃花眸含笑, 单手“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昂头挺胸就进了珍宝阁。
柳芳诸人等在下边,不一会儿就看到贾琏坐到了二楼窗前, 和那个穿朱红蟒袍的俊艳男子说话。
“多日不见王爷越发富态清丽了。”
水澜白他一眼,随手把倒好的凉茶推过去,“偏你瞎说大实话,就不怕得罪了本王?本王近来胃口不佳, 王妃侧妃们个个都说本王清瘦了好多呢。”
贾琏笑眯眯的道:“难为王爷还有胃口不佳的时候,想来是苦夏了。”
相处久了贾琏就发现这位王爷是个贪嘴的, 偏偏他又爱美,这人吧一胖了哪怕是天仙也怪丑的, 他时常在吃和美之间愁的揪头发,瞧他乌黑的头发都有些萧疏了呢。
这话他也只敢腹诽罢了,若果真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这人是要生气的,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水澜摇着洒金美人扇使劲瞪贾琏,片刻后笑道:“我都听说了,你最近闹出的动静挺大呀。”
说着说着便把“本王”的自称扔了,和贾琏亲近起来。
“哪里是我闹的,我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有什么法子。”
水澜瞅着贾琏哼笑,“喇嘛教那个事儿水深的能淹死人,你可仔细。”
贾琏笑道:“昨儿我应召入宫,大明宫内相戴权也和我说了类似的话,他说‘国库空的能跑马总要有人填补,忠孝王性子又急躁,弄的好些人都只能铤而走险,无本的买卖就那么些,只要不让他们卖自己的地和宅子,他们便不把人命当人命了,更顾不得是正道还是邪魔歪道了,能搂银子便是最正经的道’,现在你又提醒我水深,我琢磨了一下,怎么着,因为忠孝王逼的紧,那些人就能理所当然的做拐卖人口这等丧良心的无本买卖了?听戴权的意思,老圣上不仅不打算深究还不许我再提了。
人的事儿我本来也没想管,可这里头还有鬼的事儿呢。忠孝王追缴国库欠款是近日才开始的吧,可喇嘛庙里养的那些怨灵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形成的,那些王公大臣有那么大的觉悟吗,许多年前就开始做拐卖人口的生意攒着还国库的钱?想来,是有人趁着追缴欠款这个事儿把权贵们拉下了水。王爷不妨往深里想想,养怨灵的人可怕不可怕。”
水澜收起懒洋洋的笑,淡淡道:“我只做我的富贵王爷,别的事儿我才不搅和,反正不管谁当皇帝都少不了我的好处。”
贾琏笑道:“要是其他王爷们都有王爷这个觉悟那得少多少事儿。对了,我上来可不止是和王爷叙旧的,还要向王爷赊一袋子上品的玉石,回头您去玉容堂找我媳妇要账就是了。”
水澜笑道:“吃软饭还吃出成就来了?”
“我媳妇有本事我也没办法呀。”贾琏洋洋自得。
水澜咂摸了一下嘴,郁闷的道:“我家王妃争风吃醋在行,做生意就不行了,还得我自己赚钱供她们花,劳心费脑的我容易吗,细想想还是你逍遥。”
贾琏笑的越发骄傲了。
“得了,一点子玉石白送你又如何,我可是白收了你麻将台球的好主意,现如今我的麻将馆台球室赚钱着呢,偏偏给你一成的股你还不要,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钱财乃身外物,我媳妇有银子供我花就行了。”
水澜看贾琏那副贱人样儿,嫉妒的狠狠白了他一眼,对着门就扬声喊道:“老石头,给贾大爷准备一袋子上品玉石。”
贾琏摇着自己的竹骨扇笑眯眯的道:“原石便可。”
“原石!”水澜又喊了一声。
“是。”门外传来一声应答,接着就是下楼的脚步声。
“你瞧,我不要那一成的股才能随时随地的来找王爷要东西,我要是拿了就亏大发了。”贾琏笑道。
水澜哼哼两声,乜斜眼看贾琏以表示自己对他的不屑之情。
水澜往楼下看了一眼道:“怎么着,你要到哪里去,我瞅见理国公家的柳芳了,那小子可是我父皇跟前的小红人。”
“奉旨出京办差。”
水澜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何时回?”
贾琏从自己腰上挂的香囊里倒出三枚铜钱,随意瞧了一眼就笑道:“有惊无险,一切顺利,终究这贼老天拿走了我的寿命,还是把好运补偿给我了。”
“好端端的你胡说什么。”水澜瞪眼。
贾琏笑道:“我得了相面驱鬼的本事,自然要付出代价,所以说王爷你要在我还活着的日子里待我好点。”
贾琏虽是玩笑着说的,可水澜却当真了,脸色都变了几变。
贾琏反而劝慰他道:“一碗凉茶,得遇好友,我自逍遥,无有悲伤,尽力挣命也就是了。”
水澜握紧的拳头松开,往椅子上一靠,重新展扇轻摇,笑道:“你若有不测,可有什么遗言留在我这里?”
贾琏笑道:“若有一日你听见我喝凉水噎死了,走路跌跤摔死了,就替我看顾着些孤儿寡母。”
水澜听他这样不正经的说话心头的伤感一瞬就散开了,爽快笑道:“行。”
不一会儿被叫做老石头的珍宝阁掌柜就拎了一袋子原石上来,贾琏也没数有多少,往身上一背就走了。
水澜站在二楼,望着马车远去,低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本王初见他时就喜欢,这洒脱劲儿和本王是一样的。”
贾琏下了楼上了马车之后又要寻当铺,柳芳虽腹内嘀咕面上却还是听从了,打听到鼓楼西大街上有个叫恒舒典的当铺就让车夫赶着马车过去了。
正巧这间恒舒典是薛家的产业,薛蟠被薛姨妈打发来查账,听见贾琏说要寻一个罗盘,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罗盘,直接开了自家的库房让贾琏自己进去找。
恒舒典的掌柜张德辉却怕贾琏薛蟠两个不着调的弄乱了东西,忙忙的说自己隐约记得收过一个罗盘,紫铜质地的,让贾琏薛蟠一旁歇着他去找,一炷香的功夫才回来,贾琏一看便欣喜起来,是积年的老物件正合他用,遂谢了薛蟠一回就乘车而去。
——
既是寻龙脉,贾琏便制定了行驶的方向,一路钻着深山老林往水氏皇族的龙兴之地而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就没住过正经的客栈。
这日终于到了龙兴之省,天色将晚,贾琏就寻了个临山靠水的地方让柳芳扎营。
加上贾琏总共十一个大男人,打猎的打猎,捕鱼的捕鱼,一忽儿就把晚饭弄出来了,有烤兔腿,烤野鸡,烤鲤鱼,撒上细盐胡椒粉就挺好吃的,侍卫里有个叫胡得福的,一手烧烤的手艺获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闲谈时贾琏知道了他的底细,寒门出身,有幸被一个镖师收为了徒弟,习得一身好武艺,考上了武进士,得了老圣上的赏识这才当上了御前侍卫。
“贾大人,听说你会看相,你给我看看呗。”胡得福蹲在贾琏身边一手烤鸡腿一手烤兔腿,扬起油汪汪的脸笑道。
“也给我看看,我想问问我还能不能往上升。”罗咏啃完了鸡脖子往火堆里一扔就道。
“信命不如信自己。”早早吃饱了的柳芳嘴里嚼着根甜草,一边添柴一边道:“琏大哥,我不是不信你啊,我就是不信命。”
贾琏掏出帕子擦嘴,而后笑道:“柳芳这话是对的,有本事的男儿哪怕他的命运是一坨狗屎也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罗咏冷笑,“你们这些世家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似你们有祖宗庇护,只要稍稍争气的确就能走出康庄大道来,可我们这些贫家子哪怕是豁出命去也逃不过被欺压的命运。”
“说什么呢你。”胡得福笑着把鸡腿扔到了罗咏的脸上。
罗咏眼皮都没抬,任由鸡腿从自己的脸上滑落,沾了满脸油,只略微用袖子擦了擦就不吱声了。
贾琏笑道:“我观你们俩的命格,都有一线生机,及时回头。”
胡得福原本正大口啃食兔腿,听到贾琏一句“及时回头”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用憨厚的笑容遮饰了过去。
“贾大人,也给我们看看。”其他侍卫纷纷起哄。
贾琏笑道:“别的我不敢保证,我保证你们怎么跟着我出来的,我怎么把你们带回去。”
罗咏嗤笑一声,起身寻了个树干靠着就抱着自己的佩刀闭上了眼睛。
贾琏呵呵两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水边洗了洗手四下里瞧了瞧,而后在柳芳身边坐定就掏出玉石刻刀开始雕符文。
“琏大哥,一路上一直见你得空就弄这个,做什么用的?”
“能保命也未可知。”
柳芳沉默了一下,低声保证道:“我在琏大哥就在。”
“不至于。”贾琏笑道:“你有媳妇了吗?”
柳芳脸红了一下,摇头。
“你看我三妹妹如何,就是在喇嘛庙有劳你看护的那个丫头。”
柳芳的脸更红了,严肃的道:“琏大哥快别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尊,咱们不能说,我倒还罢了,皮糙肉厚,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
贾琏失笑,“值得什么,不过是咱们兄弟间的私密话,你转头还能传出去不成?”
柳芳连忙摇头。
“记得回头让人来荣国府提亲,我实话告诉你,我三妹妹是旺夫命,金贵着呢。对了,你有姨娘通房相好的吗?要是有就当我今晚上什么都没说,我荣国府的女婿,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专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芳讷讷。
贾琏见状就摇头,“真是可惜了。”
柳芳忙道:“就、就一个通房。”
“哦。”贾琏淡淡的。
“那、那等我回去就…”
贾琏忙道:“千万别,弄的跟我逼你似的,你俩无缘,我可什么都没说。”
柳芳急了,越着急他说话越磕巴,憋的一张俊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贾琏得意的哼小曲儿。
就在这时风送来了孩子的哭喊声,侍卫们纷纷警惕了起来。
贾琏收起玉石和刻刀,寻声就追寻了过去,侍卫们紧随。
绕过一座小山丘,站在上头贾琏就看到不远处有火光,两个男人抬着一个孩子作势要往火里扔。
“住手!”柳芳一怒就冲下了山丘,向那两个要谋害孩子的男人狂奔了过去。
“爹爹,不要烧死我,哥哥,救救我。”被抬头抬脚的孩子哭的几乎要断气,嗓子都喊劈了,嘶哑又尖利。
“放下他!”柳芳上去就给了个头高的男人一脚,随后眼疾手快的从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救走了哭喊的男孩。
个高满脸胡须的男人大惊失色,张皇恐惧,浑身都在颤抖,“快放下他,他要变了,快把他扔到火里烧死,快啊!”
“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听见他喊你们爹爹和哥哥了,丧良心的的玩意,你们不要他哪怕是扔了呢也好过直接烧死他,你们真真…”柳芳气的了不得,握刀的手一个控制不住就要砍人似的,手臂肌肉喷张鼓动。
“我带你走。”柳芳看向怀里的孩子,却见小男孩的脸上爬满了什么东西,正对他笑,这冲击有点大,柳芳“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贾琏猛的一拽柳芳,就把一滴血弹到了小男孩的脸上,刹那火光腾起,闪现金龙虚影,小男孩脸上的东西被烧的一寸寸褪去。
血是义忠亲王的血,出京之前的那夜由一个死士交给了黎刚,黎刚又交给了他,一指长的瓶子,满满当当的,这可是真龙凡皇血,是绝好的东西,蕴含浓郁的龙阳之气,遇阴起火,焚烧成烟。
小男孩身上起火他自己也不觉得疼,当山风吹走黑烟,那诡异蔓延的东西褪去就露出了一张稚嫩白净的小脸,脸上泪痕斑斑,可怜兮兮。
“琏大哥,他他他…”柳芳心有余悸,说话都不利索了。
“像鬼面疮,又不是。”
“果儿,你好了,果儿。”胡须汉子忽然哭起来,呜呜咽咽像傻子,却不敢靠近小男孩,反而远远的跪下了给贾琏磕头。
“谢谢恩人让果儿活命,求恩人把果儿带走吧,我们父子有罪,可是果儿没有,求求你们了。”
“爹爹。”小男孩转身朝胡须汉子跑去,胡须汉子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别碰爹爹,爹爹满身罪孽,爹爹也活不长了。”
小男孩哭起来,又张开手喊“哥哥”,个头稍矮的男子哭丧着脸道:“你走吧,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也许我能救你们。”话落贾琏走向胡须汉子,“你们身上也长了那东西吧,我瞧瞧。”
胡须汉子一抹眼泪道:“给恩人看也没什么,这东西只找我们家的人不找别人,是我佛慈悲。”
一边说着一边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贾琏一看就见他粗壮的胳膊上长满了跏趺而坐的光头木乃伊,个个慈眉善目不见丝毫凶煞之气,反而有一丝金刚不坏佛陀的意思。
“鬼面疮的变种?”贾琏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长夜漫漫不如就着这一堆火和我说说吧,我有驱鬼的本事。”
“原来您是道士?”胡须汉子忽然惊喜的望着贾琏。
“不是。”贾琏就地盘坐,道:“你们也坐,说说吧。”
许是胡须汉子见贾琏轻而易举烧褪了小男孩脸上的鬼佛陀心底重新升起了活下去的欲\望,所以就听从贾琏的话盘腿坐下来缓缓说了起来。
他叫须菩提,大儿子叫须罗汉,小儿子叫须道果,别看他们父子三人的名字都和佛有关,但他们并不是和尚,而是活佛寺山脚下的猎户,祖上曾经是猎户,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学会了给大德高僧塑金身的活儿,从此以后他们就自称塑金身师傅,把这门手艺一代代传承了下来,在各寺庙间颇有薄名。
说到塑金身就要先说肉身佛,肉身佛就是得道高僧圆寂之后,尸体经过处理,放在坐缸中,存三年或三年以上也是有的,再行开缸,如果缸内的高僧颜面如生,肉身不腐,就要请塑金身师父往高僧身上贴金箔,做成金身,就被称肉身活佛。
如果腐烂了就即刻烧毁。
塑金身师就是来做这件事情的人。
几代下来他们须家给山上的活佛寺塑造了数不清的肉身活佛,一直相安无事,他们家也凭这个手艺赚了寺庙很多钱,在山脚下盖上了深宅大院,仆婢成群,肥田千亩,日子越过越富裕,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了,但他们却猛然发现须家的子嗣越来越少了,到了他们这一代只剩下父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