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喵的父母也应该很好吧。时浅迷迷糊糊睡着前,突然想见见晏辞的妈妈,什么宝藏妈妈才能养出这种儿子。
等了一会,时浅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晏辞睁开眼睛,将缠在时浅脸上的发丝勾到了耳后,随后指尖轻轻抵上了时浅的鼻尖。
他以前很渣。
每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对被他大姨念在口中的人生目标嗤之以鼻,他不知道什么叫人生目标,有人给他灌输过,但那些实在太容易得到了,甚至不用怎么努力。
学什么都很快,学完了就没什么兴趣了。
太闲了,就想找点乐子打发打发,什么都敢玩,只要刺激。
他第一次见这么努力的小姑娘,明明很漂亮,却又不太自知。
见多了漂亮却不想努力的,挥霍着日子,有拿身体做交易的,各取所需,也有单纯寻乐子的。
他当时觉得时浅傻里傻气的。
晏辞半抱着时浅,睡了过去。
楼下开着空调,但睡着的时浅习惯性地贴近了热的地方,偎了又偎。
晏辞像是有感觉一样,彻底将时浅纳入了怀里。
月色淡了,黎明降临。
谢叔来的早,路上买了很多早点,N市叫的上名的小点都买了一份。
推门进去得时候,谢叔刚换上鞋,一抬头,愣住了。
愣了几秒,谢叔一咂摸,拎着大包小包的早点又出去了,坐到了车上。
晨光初曦。
浅金色的光笼着沙发上的人。男生侧身睡在外面,胳膊压在女生细细的腰肢上,女生偎在男神身旁,脚丫子贴在男生腿侧。

第90章 第八十九天

Chapter.89稳如皮皮虾
时浅醒的时候,天已经透亮了。
晨光融融,没有半点儿雾气,日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
半点儿看不出是冬日,倒像极了暖春。
时浅刚醒,脑子还有一瞬间的懵,直起身子靠着沙发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是了。
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不用再担心早上七点多起床被妈妈说偷懒贪睡不想写作业,也不用一睁开眼就准备学习。
什么都没有,耳根子一片清静。
晏辞还在睡,时浅左手撑在脚踝上,歪头看着身边的大男孩。
以前就觉得他睫毛长,像女孩子,又长又密。人家都说,睫毛长的人脾气不好。
抿了抿有些干的唇,时浅不由自主地舔舐了下。
大喵脾气真说不上好。
他睡着了的时候像个小孩子,满满的都是孩子气。
唇微微分着,睫毛覆下,日光打下来,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皮肤比女孩子的还好。
沙发再大也比不上床,大概是怕挤到时浅,晏辞侧身睡着,身子几乎就是贴在沙发边缘,一动就会掉下去的那种。
太乖了。
奶奶的。
他这幅样子,让人根本没有半点招架之力。时浅的右手悬在他额头上方,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放了下去,顺了顺他的头。
早晨,一切都是将醒未醒的。
四下里,太过寂静。
所有的喜欢都在这一刻发酵。
大概是额头上的重量重了些许,晏辞微微蹙了下眉,慌得时浅又抬起了一点儿手腕骨,将手一点一点儿挪开了。
落地窗外,落了几只雀鸟,灰色的小雀鸟立在树阴下,叽叽喳喳着。
干净的地面上滚过一小块被掰开的面包,引得几只雀鸟争相啄食。
怕吵醒晏辞,时浅所有的动作幅度放到最小,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撑着沙发,时浅小心翼翼地从晏辞身上翻了过去,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
打开落地窗,大片大片地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连带着大片的凉气。
时浅打了个喷嚏,起了寒颤。穿着晏辞的短袖,她都快忘了这是冬天。外面寒气逼人。
拉上一点儿落地窗,时浅看到了院子里停了一辆车。昨晚送晏辞回来的人正半蹲在院子里掰面包喂雀鸟。
“谢叔?”
“小姑娘早啊。”谢叔打了招呼,喂完最后一块儿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说:“快进去吧,外面冷。”
谢叔没看时浅。
小姑娘穿的少,只套了件自己少爷的短袖,哪怕短袖套在她身上再显宽大,也终归是短袖。
“嗯…”时浅反应过来,手指叩在落地窗边,收紧。
太尴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就穿成这样跑出来了——
被寒风吹得微凉的指尖一热,她扣在落地窗上的手指上又覆了一只手。干燥,温热。
骨节分明,又好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
时浅侧过脸,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站了个原本应该乖乖睡觉的人。他半点儿没有刚睡醒的模样,眼底神色清明,只是半靠着墙的样子显得太过懒散。
他歪靠着墙,右手臂贴着她的后腰,似是揽着她的腰,右手自然地覆上她的手指。
打了哈欠,他懒散着调子,问:“不冷吗?”
冷啊。
寒风吹鼓起他的短袖下摆,他低垂着眼,额发微微翘起。
“今年奥斯卡颁奖你会去吧?”时浅问。
晏辞值得奥斯卡小金人。国家欠他的,不给他颁一个都对不起他的演技,又装睡骗她:)
亏得她还觉得他睡着的时候奶乖奶乖的。
晏辞低低地笑了一声儿,手掌覆在时浅手指上,带着她的手关上了落地窗,落下了锁扣。
他其实很早就醒了,醒了抱着时浅根本没办法再有半点儿睡意。
小姑娘几乎攀着他睡,跟个树袋熊一样,呼吸拂落在他耳边,整个人香香软软的一小团。
太踏马要喵命了。
晏辞还在笑。
时浅盯着晏辞,小眉头皱了起来,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有点儿可爱。
收敛了笑意,晏辞指尖从唇边擦过,贴着时浅后腰的手臂一收,将时浅压近自己,压低了嗓子,说:“这谁顶的住?”
时浅懵了一下,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你——”
话说到一半又卡主,时浅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时浅这幅模样,实在太过呆萌,手足无措的,傻里傻气。
晏辞被逗乐了,心情极好。
放开时浅,晏辞说:“上去换衣服吧,谢叔吹了那么久冷风,再让人家吹下去,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谢叔正巧开门进来,扶着门把手,再次陷入沉思。
这门他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呢?
小年轻调情,他这把老骨头杵在这算咋回事呢?
其实呆外面也挺好的,蹲在车里吹着小空调,听着小曲儿刷刷小视频,无聊了再掰点小面包喂喂麻雀。
拎着大包小包的早点进来,谢叔顶着自家某位小太子爷审视的目光,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晏辞随意地翻了翻放在吧台上的早点纸袋,随口问:“叔,你在我们家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
从二十多岁开始给晏老爷子开车,晏老爷子退休再给晏辞父亲开车,后来晏辞父亲出国,他又闲了下来,小少爷又太小。如今小少爷回国,他又过来照顾晏辞,满打满算都快三十多年了。
“嗯。”晏辞嗯了一声,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叔你这么会想。”
想象力还挺丰富。
谢叔咂摸了一下,没摸明白晏辞到底再说什么。
“给领导开车嘛,自然是要什么都想一点儿,想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估摸了一会儿,谢叔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又不太好意思明说,话题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谢叔隐晦地问:“那个东西买的不对嘛?太小了?还是不喜欢超薄的?”
晏辞:“…”
有些司机真不愧是老司机,开了快三十年车,稳如皮皮虾。
“行了,我又不是我爸。”
谢叔:“?”
不是,你爹当初可没你这么放荡不羁。都是遇见了你妈。
晏辞洗漱完,接了个电话。
没说几句,那边就挂了。
时浅下楼的时候,晏辞正巧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她说:“等下一起去奶奶家。”

第91章 第九十天

Chapter.90黏糊
吃了饭,依旧是谢叔开车,晏辞只报了个地点。
车厢里一时太过安静,时浅缩在车后座的角落里,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手指蜷在外套边缘,时浅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窗外景物飞速地略过,树木郁郁葱葱。
天冷,路上没有太多人。
拐过玲珑湾,街边的商铺老旧了许多,铺子大多又小又密集,一家挤着一家,甚至谈不上什么装修,好点儿的门口摆个牌子,上面写了几个黑色大字。
历经时间的洗礼,被雨水风雪洗涮的老旧的墙角斑驳了皮,阴暗处攀满了青苔,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顺着墙根,一直蔓延到屋顶。
像人的思想一样,落后又不和时。
寒风卷着贴在电线杆上的小报一角,老城区路面大多坑坑洼洼的,车开上去有些颠簸。
时浅被颠的不太舒服,余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晏辞。
晏辞的手机反扣着放在大腿上,手肘屈着搭在窗框边,视线不知落在哪个点上,挺散漫的。
扣了扣手指甲,时浅觉得有些闷。
离家更近了,约摸还有两条街。
“谢叔,这里停。”
“就这里吗?”谢叔嘴上问着,手下的动作很老实,贴着马路牙子,滑进了路边的停车位。
这地方上次他来过,再往里去,不太好停车。巷子出口太窄,一辆车开进去都紧巴巴的。
时浅跟着晏辞下车。
谢叔的车就停在那儿,没挪,没有准备回去的意思。
“走吧,送你回家。”晏辞单手插在衣服口袋中,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时浅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
感觉很烦,心里像是住了头小兽,小兽被关太久了,难得被放出来放一会儿风,还没怎么享受过自由,又要被关进了笼子里。处在将关未关之际,小兽一点儿都不想进笼子,在压抑着,压抑着低低地叫着。
顾不上后面的谢叔,时浅蜷在外套袖口处的手指动了动,贴近了晏辞一点儿,细细的手指顺着他的指缝插了进去,五指紧紧扣着。
晏辞牵着时浅,过了一条街。
离家又进了很多,再过一条老街,然后拐进小巷子,进去了,她这个寒假都别想出来。
晏辞还没怎么表态。
“哥哥。”时浅喊。
“嗯。”
“接吻吗?”时浅轻声问。
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好坏,又或者像在问今天要吃什么。
又平又轻。
晏辞偏头,沉眼看时浅。
下一秒,胳膊突然被时浅扯住。
时浅拉着晏辞小跑了几步,进了另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里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院子皆是大门紧锁。
时浅将晏辞推进了一个死角,垫脚在晏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上又湿又软。
隐蔽的死角,连风都小了很多。
昨晚还只会单纯贴弄的时浅,大着胆子试探性地将舌尖探出一点儿,贴着他的唇缝,慢慢地舔了一下。
“哥哥,你不闭眼睛的吗?”时浅含糊着音调问。
晏辞喉结一滚,差点没忍住要骂人。
刚才那一下,还挺疼。
在心底里骂了句脏,晏辞摁着时浅头,将她压在了墙边,声音低沉:“你招惹我的。”
送时浅回去,晏辞已经做好了当一个寒假孤家寡人的准备了,奈何心里建设做的再好,心情还是很差。
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心里烦的不行。
但又不能不送时浅回去,时奶奶会担心。他不能让老人家担心。
过了很久,久到贴墙抵着的时浅的腿都快麻的时候,压着她的那人终于松开了一点儿。
寒气浸了过来,时浅睁着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晏辞。
黏糊了一会儿,晏辞突然低头,鼻尖碰了碰时浅的鼻尖,哑着嗓子问:“再亲会,我忍不住了。”
“嗯…”时浅给了回应。
唇碰了碰晏辞的唇,碰上又分开,再贴上,分开的间隙,时浅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强调:“哥哥,漂流瓶联系吗?”
漂流瓶都联系不到。
“随你。”
崽崽家教严,一个寒假不见面也没什么,只要她好好的。
不急着这一时。
“别让奶奶担心。”
“嗯。”
时浅闭着眼睛,唇上湿热,内心荒凉,心底里的小兽到底从咆哮走向了安静,低低地对着笼子唤几声,便不再挣扎。
“哥哥。”
“嗯。”
“记得练字。”
“…”
“还有每天一篇阅读,三天一首诗词。”时浅不忘强调,“我检查不了,你自觉一点儿。”
“…”晏辞沉默了一瞬,顺从地咬上了时浅的唇瓣,说:“好。”
——————
“诶——”小巷口,孙菲菲贴墙靠着电线杆站着,一边跳着一边挥手,喊:“浅浅!”
孙菲菲围了条红色的绒围巾,天冷,她的围巾围得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在这里,整整等了大哥你一个小时!”孙菲菲竖了根手指杵到晏辞面前,说道:“大哥,你带着浅浅私奔这么久,良心不痛吗?”
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吹得孙菲菲恨不得爆锤一顿晏辞。
大早上,时奶奶给她打电话,她安抚完时奶奶,又打电话给晏辞。
好家伙,人电话里说是8点多就把人送回来,慌得她急急忙忙洗完脸,叼着块土司面包就出门了。
结果呢?
人九点多才牵着老婆晃晃悠悠地过来。
“你们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
偷.情黏糊去了。
晏辞瞥了一眼时浅被含吮的水光潋滟的唇,手背抵在唇下,轻咳了一声,说:“路上堵车。”
时浅:“…”
“我信你我考试考0分。”
勾过时浅胳膊,孙菲菲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挺大方地说:“看在你把小浅浅完完整整、平平安安送回来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回头带我上个分。”
“行。”
看着时浅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晏辞抬手摸了摸唇,反身靠在了墙边。
唇上有些疼。
大概是破了皮。
刚离了没一会,想的骨头都在疼。
什么大不了当一个寒假的孤家寡人——
个屁啊。
走在小巷里,孙菲菲轻轻晃了晃时浅的胳膊,问:“你和晏辞还好吧?”
“嗯。”
“阿姨呢?”
时浅想了一会儿,回:“她不知道。”
确切的说,王影确实不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她再猜也不可能直接冲到学校去找主任问。
“啊?”孙菲菲一愣,“那你跑出来干嘛?”
她以为天崩地裂了,火星撞地球了!火烧眉毛了!
“青春期。”时浅又补了两个字:“叛逆。”
孙菲菲:“…”
时浅跟着晏辞学坏了。
到了家门口,小院子的铁门半敞着。
时浅伸手,推开一点儿,伴随着吱呀一声儿,里面响起一声:“崽崽?”
声音苍老。
“奶奶。”

第92章 第九十一天

Chapter.91是乖乖
送走孙菲菲,小院落里重回安静。
如迟暮的老人,这一片老城区大概也快走到了尽头。
时奶奶习惯了坐在门口理菜,塑料篮子挨个摆在腿边。
刚从泥地里□□的大白菜在手上颠过一圈,撕掉坏的叶片,时奶奶顺手从菜篮子里拎了把菜刀出来,白菜压在手上,刀刃贴着白菜帮子的边缘,手起刀落,菜帮子被削了下来。
时奶奶理着手中的菜,刚理一会儿,又怕时浅冷,将靠在门边的取暖器往时浅那里拨了拨。
“冷不冷啊?冷就进屋去,屋里暖和。”时奶奶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慈爱,没有半点儿责备的意思。
“不冷。”
“真不冷啊?”
“嗯。”
“中午奶奶给你炖排骨汤,放点白菜,炖的烂烂的。”时奶奶断断续续地说着。
时浅听着。
她昨晚挺混蛋的。
指尖扣着书角,时浅俯下身子,坐在小凳子上半趴在自己膝上,闷闷地开口:“奶奶,对不起。”
“奶奶,我是不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时浅话没说完,时奶奶又一刀劈了下去,道:“说什么呢?哪有祖孙之间还分对错的。我们崽崽听话着呢。”
迎着冷光,加之人老了,视力退化,时奶奶虚着眼看菜帮子。
时奶奶没读过什么书,她们那一辈人大多数都不识字,说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只晓得说:“哪有小孩子没脾气的。你看前头向阿姨家的儿子,读书那会子什么脾气,一点就炸,考个五六十分,天天往外跑,你向阿姨说他,没用,气头上直接跑出去了。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半大点个孩子没脾气才有问题。”
“以前啊,奶奶就想,我们崽崽乖是乖,怯生生的。你爸饭桌上吃饭,筷子碰到碗边声音大点儿,你都被吓的一缩。后来他们出去,我就把你留了下来,看我不把你带的挺好的吗?人啊,难过了就要哭出来,生气了就要说出来…”
“奶奶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奶奶就希望我们崽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时浅眼睛有点酸,眼里像蒙了层雾,看东西带着水光。
盯着院门一角看了很久,时浅慢吞吞开口:“奶奶。”
“诶?”时奶奶应的很快。
“他让我别总是让你担心,还说学习好也是一种优点。”顿了顿,时浅头埋在膝盖里开口:“以后会更好的。”
那个他不言而喻。
心跳的有些快,时浅不敢看奶奶,奶奶那么相信她,那么维护她,她很怕奶奶失望很怕奶奶生气。
时奶奶停下掰白菜的手,先是哦了一声,又问:“他好吗?”
“好。”
很好很好。
好到她想了无数次未来,每一次都有他。
“小伙子长的好看吗?”时奶奶又问。
“啊…”时浅没太跟的上老人家的思维,保持着贴着大腿的姿势,偏头去看奶奶。
时奶奶嘴里嘟囔着:“我们崽崽这么好看,他不好看算什么个事啊?”
“好看。”想了下,时浅补充了句:“你还见过。”
“我见过?”
“小乖乖。”
“是乖乖啊!”时奶奶一拍大腿,哎哟了一声儿,说:“那不是你们班主任家那位的弟弟吗?上次开家长会,我还见过人哥哥。”
“嗯。”
这下子,时奶奶菜也不理了,双手搭在大腿上,一拍:“你们搁老虎眼皮子底下捋胡须呐?”
“他大姨是我们年级主任。”
“…”时奶奶诶了一声儿,好半天才转过弯来,“你们这俩孩子,不是打自家人脸吗。人大姨天天抓教育抓纪律,你们倒好,带头犯事。”
又拍了下大腿,时奶奶想了半天,愣是只想起了晏辞那招摇的脸,其他的一概没怎么想起来。
“学习咋样啊?”
“…”时浅拣了个好听的回答:“稳步前进,进步很大。”
“以前呢?”
“班级三十多名。”时浅回。
班级一共45个人,说好听点儿叫班级三十多名,不好听点叫倒数前十几。
时奶奶被忽悠住了,点点头,说:“也还行。”
“现在呢?”
“十几名。”
“那进步可大了!”
“嗯嗯。”
时奶奶就怕时浅跟晏辞打自家人脸,她不太看成绩,就看人品,寻思了一会儿,说:“你多教教他…人大姨也——”
时奶奶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倒霉孩子,和谁谈不好,和人主任家的崽谈。打得人主任脸啪啪作响,自家崽的成绩她不担心,就怕那孩子跟不上。
“嗯。”
拿起地上的菜篮子,时奶奶撑着腿站起来,说:“有空带回来一起吃个饭。”
“啊?”
“啊什么啊啊?哪有处朋友不带给奶奶瞅的!”
时浅:“…”
临到中午,也没等到王影和时从翰。时奶奶喊时浅吃了饭,把多余的菜放在锅里热着,自己也吃了。
下午三点多,王影和时从翰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见到正在写作业的时浅,王影倒也没多说什么,没训她,仿佛忘记了昨晚说的那些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
家里没安静多久,又来了一波人,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
“浅浅,上去学习,这里吵。”时从翰难得没一开口就挑她的毛病。
时浅习惯了冬天在楼下写作业,她写作业,时奶奶或择菜或织毛衣,俩人共用一个取暖器。热乎又省电。
抱着一挪书,时浅上楼。
“哎呀,这里可算是要拆了!再不拆,那屋顶又要修了。”
“是啊,说了是给钱还是按平方补平方啊?老时,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都有。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自己选。要钱就给钱,拿了钱再去买,不要钱还可以在他指定的小区里买房,按平方算平方…”
七嘴八舌的。
“还是老时走运啊,你们家这房子面积大,又带个院子!拆了要钱,可不是要——”
“哈哈哈哈。”
难怪妈妈不和她计较。
时浅学了一会儿,盯着紧闭的窗户,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趴了会,时浅拉开抽屉,看着抽屉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本子。
她有收集本子的癖好,遇见好看的买回来,用不完就放在抽屉里,留着下学期再用。抽屉里本子种类很多,大多都是小清新风格的,几本纯色的压在最下面。
选了会,时浅抽了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出来。
晏辞会用的那种。
摊开本子,时浅找到了高一用的政治历史书,从第一课开始整理知识点。
易错点和常考点,理解点和背诵点,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的清清楚楚。
整理起来,也不算太无聊,时间过的很快。到了吃晚饭时间,那群邻居乐呵呵地走了,约了明个儿再谈。
王影上来喊时浅吃饭。
“吃饭了。”
仿佛没有昨晚那件事一样。
“我也不想吵你。”王影随手翻了翻时浅的本子,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手机我先没收了,这个寒假你好好复习,准备下学期的小高考。”
“我和你爸最近都很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懂吗?不要总是要父母跟着操心。昨晚还能耐上了,跑出去?”


第93章 第九十二天

Chapter.92偷偷
点上句号,时浅没来由地舒了口气,放下笔,揉了揉眼睛。
政治历史的知识点整理起来也快,分板块整理,再加上小高考所考察的知识点大多也不难,整理起来并不怎么费功夫。
除了…一直写字,写得手酸。
今天,又起了雾。
窗外雾蒙蒙的,窗户上黏着水汽,时浅盯了一会,随手撕了张纸,拿笔勾勾画画了起来。
这些天,王影看她看得紧,除了吃饭睡觉,她一直在写写写。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闲下来。王影时不时会说上她几句,大多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她听着,听完倒没了之前那么难过。
以前她总是很在乎王影说的,想方设法去做好每一件事,小心翼翼地不给他们带来任何一点儿麻烦。
她以为她这种做,至少父母会对她好一点儿。
后来又发现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改观的。有些事,或许从出生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下来。
她那么在乎,在乎到最后难过伤心的还是她。
她不想再难过,也不想再伤心。
以后都会过去,人世百态,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那晚晏辞说以后会更好的,她想了很多很多,也突然明白了很多,那些无可奈何的事就算了吧。
从出生开始,她并不需要为别人而活,不用活在别人的眼色里,不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她只需要做好她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