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有泠泠。
容泠确确实实,从头到脚都是她的。
哪怕后来容泠的班主任找了容泠的父亲,也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容泠和他的爸爸到底说了什么,事情最终被悄无声息地盖了下去。
她还和容泠在一起。会在下着初雪的那天,被容泠卷进被子里闷在怀里。
她以为,她和容泠会一直这样,慢慢的走下去。哪怕开始的方法不对,最后结果也应该是好的。
高二升高三那年,补了一暑假课。没几天休息,又紧张地开了学。年级组所有老师都紧锣密鼓地准备起了高考。
在这片氛围中,楚烟没感受到半点儿紧张的氛围。
听着窗外杂乱的雨声,楚烟抿了小口蜜桃乌浓茶,甚至有点儿悠闲。
她喜欢下雨天。
喜欢听着淅沥而又杂乱的雨声。
离晚自习铃声响起还有不到五分钟,伴随着雨声,走廊里响起高跟鞋磕在瓷砖上清脆的响。
下一秒,胖胖的班主任抱着一摞书,拎了个保温杯拐了进来,没进门前,他手指在门上叩了叩,喊:“楚烟,有人找。”
楚烟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陌生女人,有些奇怪,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保养的十分精致。
柳叶眉,细长,看上去冷冷的,并不好相处。
她开头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是容泠的妈妈。”
随后,便带着楚烟出了校门,去了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开得偏僻,没多少人。里面冷气开得十足,甫一推门进去,冷气贴着大腿往上蹿,楚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落了座,女人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点了咖啡,在等咖啡上来的间隙,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烟。
楚烟被看得很不自在。但还是挺直看脊背。
“喏。”女人轻轻把那块小蛋糕推给楚烟。
楚烟没动,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女人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啜了一小口,随后看着玻璃窗外迷离的雨幕,用很是轻柔的语调说道:“你长得很漂亮。”
“身材也不错。”
下面,话锋一转。
“但是,你的漂亮用错了地方。哦也不算用错了地方,只是用错了人。你是学舞蹈的?腰很好吧,以后上了大学应该会有不少男人找你的。”
女人看上去十分柔弱,眉眼间有一丝丝的病容,那副病容衬得她人有些生冷。
楚烟尽力不去听,但压不住心头上蹿起来的火。
她知道容泠的父母虽然没离婚,但感情并不好,分居已经好几年。容泠跟了他爸爸,他妈妈好像身体不好,一直在治疗。
她压着火,碍于是容泠的母亲,怕她病情加重,一句话也没说。女人就坐那儿慢悠悠地啜了小半个小时咖啡,她听了半小时。
“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这么早熟吗?不想着读书,想着脱.光了勾.引男人?”
“也是。不得不说,你眼光挺好的。会挑,会选,胆子也大。挑了个有钱有权的,还是个处,你稍稍一挑拨,就成了。”
“我朋友女儿和你同龄,也是学跳舞的,是不是出身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用?”
…
细长的指甲掐进皮肉,硬生生卷走了指关节一块肉。
楚烟一开始挺疼的,后来就不觉得疼了。
最后的最后,女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轻飘飘地告诉她:“你妈妈管教无方,我不认为她还能继续做这份工作,自作主张地辞退了她。今晚以后,你和你妈妈都不用再来了。”
“还有哦。”那女人走之前把楚烟揽进怀里,拍了拍她肩头,说:“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准备吧。在你准备之前,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和你的妈妈解释一下你勾.引老板儿子的事。”
…
窗外瓢泼的大雨,没有把夏末气温降下分毫,明明还是有热度的,但楚烟却感受不到分毫。
抱着肩膀走在瓢泼的雨中,楚烟却不知道去哪。
她喜欢下雨天,因为这样,放声大哭泪流满面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出来什么都没带,也没办法打电话给妈妈。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都下了。
摸着黑,整理好东西,楚烟一边打电话给容泠,一边往楼下一班跑。
班级里早没了人。
灯全关了。
黑黢黢一片,要把人吞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女生,楚烟握着快没电的时候,张了张嘴,喉咙间一哽,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好冷啊。
比冬天还疼。
风声呜呜咽咽的,雨幕未停,雨丝被风吹卷着落进走廊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晚风一吹,楚烟冷得哆嗦。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好像没地方可以去了。
爸爸妈妈离婚以后,妈妈在做这份工作前,她和妈妈一直是租房子住,居无定所的。打了妈妈电话,却一直无人接通。
她做错了事。
妈妈也不要她了吗?
晚上,要禁校了,门卫催着离校。
楚烟在校门口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卫值班室窗下挡雨的妈妈。
“烟烟。”
“妈。”楚烟一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诶,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回家啊。”楚妈妈见到楚烟那副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说回家回家。
楚烟不知道回哪。
打了车,十几分钟车程,到了个半旧不新的小区。
离学校挺近的。楚烟被妈妈推着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果然发烧了。
一连请了好几天假,她一直在等容泠联系她,等容泠找她。
没有任何消息。
像白茫茫的一场雪,落了个干干净净。
世界荒芜了好大一片。
一夜之间,寸草不生,大雪封闭了整个荒野。
再也没有半点儿光。
她昏昏沉沉的,醒了看到妈妈,看妈妈心疼的样子,就觉得是自己错。
她哭,她妈妈跟着一块儿哭,求她。
“烟烟,我们转学吧。你听妈妈话。”
“妈妈就你一个女儿,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注意到,是妈妈的疏忽。”
“啊?烟烟你说句话啊。妈妈存了钱,咱不需要你爸爸的钱,妈妈带你去其他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你乖乖的,我们走好不好?你去受那个气,离的远远的。”
…
楚烟不知道容泠的妈妈到底对自己的妈妈说了什么,妈妈坚决不让她再去学校,只说要转学。
那段时间,楚烟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可她到底对不起什么呢?
她就是太喜欢一个人了而已啊。
喜欢也是一种错误吗。
她等了容泠整整十天。没有任何消息。什么都没有。她是被抛弃的一方。
不需要了。
玩腻了。
新鲜劲过了。
就像容泠妈妈说的那样,她不过是容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让她尝个鲜开个味罢了。
整整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
一共14400分钟,864000秒,发个消息要多少秒多少分钟呢?
可能连十秒钟都不需要。
可容泠没有。
什么都没有。
学校里有关她和他的事,一夜之间,又被点燃。不一样的是,学校贴吧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是她勾.引的容泠。
最终,她同意了转学。
离开了N市,去了个经济和教育并不发达的小城市。一个很小的县城,小到骑着电瓶车就可以从城东蹿到城西。
在那里,她读完了高三。没日没夜地开始学习,开始啃书。她笨,但她可以学。
一个小时后不行,那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不行,那就三个小时。
一题一题磨下去。
一天时间消磨的很快。
换了联系方式,以前的好友几乎都断了联系,没人在知道她从前的事。
她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沉默又听话,漂亮又不张扬。
高考结束,一群人出去喝酒,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她越喝越觉得苦。
没了可以忙碌的事情,她又想起了容泠。
一晃,一整年过去了。
她没走出去。
以后也不会走出去了。
年少时期的那个少年,霸道地在她心底里扎了根。
野蛮生长着。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
奇迹般万物生长 ,
这里是我的心 。
这里是我的心,
奇迹般万物生长,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她的世界荒芜又不荒芜。
午夜梦回,想起来,就睡不着。
躺在床上,楚烟冒了一身冷汗,浑身湿透。
她没后悔,如果再来一次,遇到容泠,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然后说——
我追你呀,泠泠。
她只是放不下,为什么容泠不给她解释,不联系她。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四天
Chapter.134草莓夫妇
S市音乐学院。
周三晚上,北楼教室里吵吵闹闹。
临时班长指挥着教室内的男生把楼下整箱整箱的满杯草莓往班级里搬。
“哇——”
“卧槽。啥情况?”选修课未开始,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
大的阶梯教室,可容纳小百来个学生,学生们来自不同的院系,不同的专业,这些学生大多是为了修学分而选择的艺术史选修课。
虽说是选修课,但也是一众选修课里比较眉清目秀的那种,平时容易混,上课耳朵听听眼睛看看视频,期末也简单,写个小论文就可以过。
所以,选的人不在少数。
“来来来,都有啊。一人一杯,别多拿,也别不拿。”临时班长站在讲台边上努力维持着秩序。
大杯的满杯草莓,未去冰,散着丝丝缕缕的凉气。
透明的瓶身,印着一颗颗草莓,杯盖上缀了颗小小的爱心。
“这谁请的啊?”
“诶诶诶,是不是表演系那个富二代公子哥为了追声乐系的才女梁梓栩请的啊?我听说上次那哥们还包了场请她们全班看电影来着。”
“不是吧?没包场,别乱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重点啊,这是‘草莓吃不吃’家的满杯草莓,不加芝士奶盖,一天就做300杯,每次去不是排队就是卖完了的!”
“兄弟,这一杯也要52块钱呢好吗!”
“所以这是哪个土豪请的啊!”
“别的不想多说,富婆抱抱我好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临时班长又从楼下接了支棉花糖上来,他一手拿着定制的棉花糖,一手捧着被满杯草莓,被追问得满头大汗。
“别挤——”
“诶让一让哥们。人家就打电话让我去取外卖。啊?谁?不是学生。”
“应该是追我们代课老师的。”
“滚,不开玩笑。真的,不信拉倒,再问自杀。”
“我怎么知道的?”临时班长站在讲台上,把棉花糖竹签小心翼翼地插好,又放下手中的满杯草莓,呵了一声。
“因为只有老师有棉花糖。”
“你看你们有吗?你们配有吗?”
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临时班长打开投影仪后,又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离晚修上课不到十分钟,S市音乐学校的论坛炸了。
先是从空间开始传,一路炸到论坛。甚至学校的官微都下场插了一脚,转发了学院学生发的微博。
微博:
【攒一袋星星:满杯草莓太甜了!齁甜齁甜的!好幸福,坐在教室里吹着空调喝着不用排队从天上掉的满杯草莓,听着老师的爱情故事。嘤,我怎么没有男朋友。总而言之,恭喜我们的楚老师成功脱单啦!】
论坛:
【举手提问,我听说给本科生代课的楚学姐她不是单身?天啦!我还有希望吗!学姐,我暗恋你好久了。】
【别慌,你还有机会。你可以再请我们班看个电影,和楚学姐的男朋友来个正面掰头!】
【臣附议。】
【不,我不同意啊啊啊!妈妈不同意!我们学姐是冰山上的雪莲,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染指的。到底是哪只猪,站出来。】
【不管是哪只猪,52块钱一杯的满杯草莓真好喝。星星眼,下周还有吗?】
【我举报,你们在教室里豁草莓茶。】
【举报无效,学校只是规定不让在教室里吃早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隔壁系的!我想康康楚烟学姐的照片!她是仙女吗!】
楚烟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一会。
教室里像过节的一样,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杯满杯草莓。
楚烟见怪不怪,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去插U盘。
大学谈恋爱不都这样吗。
成了,请全班同学喝个奶茶。
她读本科的时候,还帮班上的小情侣送过奶茶。
单单纯纯的感情,一杯奶茶都是幸福的。
插好U盘,楚烟站起来,一边扭头去看黑板,一边伸手去抓鼠标,她的指尖碰上了凉凉的东西。
一杯满杯草莓放在了离鼠标不远的位置。
稍远的地方还插了根棉花糖。
同样的,草莓味的。
“你们送的吗?”楚烟拿起桌上的满杯草莓,微微举起,示意下面的学生。
“谢谢啊。”楚烟低着头,笑了一下。
被别在耳朵上的长发滑下稍许,发丝贴着脸颊,在胸前微微晃着。
楚烟顺手将头发别到了耳后,又说:“还有棉花糖。”
下面有学生偷偷拍拍了楚烟的照片发到了学校论坛上。
【快来看仙女!草莓味的!】
【我靠,老师这么嫩的吗?】
【不不不,她还在读书,只是帮她导师代课的。她导师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上学期刚动过手术。】
离上课还有一会,楚烟打开ppt,说:“今天这节课还是我来给大家上。在正式上课之前,我说简单说几句话。”
“谢谢某不知名小可爱送给我的满杯草莓和棉花糖。我其实还蛮喜欢草莓的,祝这对不知名的草莓夫妇可以长长久久啊,从校服到婚纱。”
“学业顺利。”楚烟想了下,又补了一句。
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安静了下来,一阵安静过后,爆发出哄堂大笑,甚至给楚烟鼓起了掌。
“老师说的好!”
“在一起在一起!”
“草莓夫妇?神踏马草莓夫妇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学生们一边鼓掌一边嚎。
有偷偷拍视频的,重新看了一遍视频,越发笑得不能自已。
论坛里又爆了不少帖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学姐这么可爱的吗?】
【草莓夫妇我能笑一百年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祝福。】
【我祝我自己长长久久,学业顺利哈哈哈哈。】
【求你们不要再发视频了,笑死我有什么好处。】
【她没发现她是全幼儿园最特殊的小朋友吗?凭什么她有棉花糖啊哈哈哈哈。】
【我又看了一遍视频,学姐一本正经祝福的样子太草莓了!】
三节晚修的时长,楚烟上得顺风顺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下课,楚烟接到了宋佳佳发过来的消息。
【宋佳佳:你变了。你背着我偷偷有男朋友了。】
【宋佳佳:你抛弃了我,让我跟个傻子似得等你老半天。】
楚烟回了个“?”。
宋佳佳直接甩了好几张截图。
楚烟挨个看了一遍,看到论坛里有学生说她疯起来连她自己都祝福,“………”
【宋佳佳:说,到底是哪个奸.夫!】
楚烟拿着教案纸下了楼,站在台阶上回宋佳佳消息。
【楚烟:奸.夫没有。金主倒是有一个。】
【楚烟:我被包.养了。】
最后一个字刚打完,提示发送成功,楚烟一下子被人扯了下去。
教学楼偏门,门边有划定停车位。晚上,这里几乎没人。
空旷的停车位只停了一辆车。
车灯亮了下。
她被人塞进了车内。
手机震动了下,楚烟来不及看,她被人捏着下巴,分开了双唇。
楚烟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清爽的。
海盐味。
唇被人咬了下,楚烟坐在副驾驶座,仰头。
容泠单手撑在车框边,一手捏着楚烟下巴,霸道地索取着楚烟口腔中的草莓味。
草莓清淡。
慢慢的,逐渐改为温柔地吮咬。
【宋佳佳:??????】
【宋佳佳:你妈的!人呢!】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五天
Chapter.135再睡一会
一晌贪欢。
入了夜,听着窗户外寂寂的风声,楚烟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抬,指尖贴着带着柠香的枕头,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被容泠从学校带了回来。
带到了他住的地方。
位于S市江北的新式小区,房价高得令人咋舌,一平米往二十万上走。但胜在环境好,楼与楼之间相隔甚远,不同于其他的小区,这里的楼宇不规则排列着,零散之中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她没问。不知道容泠是打算在S市定居,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很困,只想睡觉,抱着这样的念头,楚烟睡得很熟。
床头拧开了一盏小灯,浅色的灯下,睡着的楚烟显得过分乖巧。
她侧卧睡着,头发铺散开来,落了个满枕。容泠指尖上绕了一缕楚烟的发丝,他慢慢的将发丝卷起。
她的头发带着香,十分柔软。
以前多乖啊,张扬又肆意。
现在见到他,跟刺猬一样。
指尖一弯,容泠松了楚烟的发丝,卷着楚烟紧紧攥着的被子把人卷进了怀里。
睡着的楚烟感觉有人在动她,有些抗拒。
但很快,她的额发被人顺了一下。那人手法极好,跟撸猫似的,顺得她舒舒服服,甚至想把四肢摊开躺进他怀里。
楚烟在容泠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把脑袋搁上了容泠的锁骨那里。
隔天,早上。
楚烟醒来的早,刚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糊,静了会,再睁开眼。
入眼的是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偏白,但算不上白皙,带着男人独有的性感。
很A。
一大早,他的荷尔蒙就能爆炸。
楚烟的鼻尖就贴在那儿,中间什么都没隔。眨一下眼睛,她又闻到了淡淡的海盐柠檬的味道。
舒淡。
很奇怪,容泠抽烟,但身上几乎没什么烟味。
而且这种海盐柠檬的味道放在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违和。
奶狗才有的味道。
容泠他都那么老了,还好意思和十几岁的小男生一个味道吗?
楚烟撑着胳膊,将脑袋小心翼翼地从容泠锁骨处挪开,她缩着脖子,慢慢往外面挪动。
眼见快要成功的时候,一阵嘟嘟嘟的电钻声响起。
尖锐又刺耳。
楚烟:“…”
敲!
她要收回这小区环境很好这句话。隔音也太差了,完全对不起它一平方米应该有的价。
楚烟僵着,一动不动。
胳膊肘撑久了,微微发酸。
她浑身上下,什么衣服也没穿。容泠也是。偏偏俩人盖得还是同一张被子。
她稍稍卷一下,那被子大半儿从容泠身上滑了下来,露出他劲瘦的腰,他的腰腹紧绷。
楚烟咽了咽口水,有些口渴。
低下头,楚烟想从被子底下拱出去。还没来得及动,睡着了没醒的容泠抬手,把楚烟整个人卷进了怀里。
胳膊肘脱力,楚烟整个人砸进了容泠怀里。
容泠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估计是嫌外面吵,他的眉头蹙起,伸手覆上了楚烟的耳朵。
“吵到你了?”
“再睡会。”
没睡醒的男人声音有些沙。
楚烟知道容泠还没睡醒。
他的手就覆在她的耳朵上,帮她遮住外界的声音。
效果微乎其微,电钻跟催命似的嘟嘟嘟声只小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近距离看容泠的脸,楚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容泠长大了也长开了,少年时期的冷沉收敛了不少,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会夜不归宿把人摁在酒吧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暴躁少年。
现在人模狗样的。
从败类容小爷脱变成了社会精英容大律师。
人还真的挺善变的。
楚烟被容泠卷着,整个人几乎都是趴在容泠身上的,她动一下,都有可能吵到容泠。
趴了会,楚烟鼻尖对着容泠胸膛,觉得有些闷又有些无聊。
指尖在容泠胸膛上来回勾抹了下,楚烟又轻轻吹了口气。吹完,再摸一下。不否认,手感是真的好。
容泠说包.养她,那她就当自己白.嫖了一只高质量的鸭吧。
楚烟偏过头,去看窗外,还没来得及细看,她几乎是瞬间就下意识地小小的啊了一声。
“你——”楚烟有点儿气。
容泠下巴垫在楚烟肩膀上,低低地闷笑。他其实刚醒,还有些倦。
把楚烟重新卷进被子里,容泠问:“你不困?”
“不困!”
容泠嗯一声,他不用看,都知道楚烟现在肯定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楚烟看容泠闭着眼睛,不确定他是真刚睡醒了还是醒了好一会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泠泠是真醒了。
妈的。
楚烟磨了磨小牙,倒抽了一口凉气。偏那人还是一副舒适轻松散漫的模样。
容泠动了动,闭着眼睛偏头亲了亲楚烟耳廓,说:“晚上带你出去玩。”
玩nm。
楚烟心想。
到时候八成又是他玩她。
一个月88万太便宜容泠了。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按次数算。
晚上。
楚烟被容泠带着,进了秀场。
Roy的“美人鱼”专题秀。
Roy是国际顶尖的大牌,专题发布一般都会在世界巡展,请的大多也是业内顶尖的模特。
但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质量有些参差不齐,模特水平也是忽高忽低。虽然宣传时说的是请的国内的一线模特,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国内的一线,放国际上顶多能混个二三线。
楚烟坐在离T台不远处的位置,视野极佳,VIP专区,属于买不到票的那种位置,也不知道容泠从哪里弄到的票。
T台为了迎合“美人鱼”这一专题,是特殊布置过的。
玻璃台面,不浅不深地的流水在台面上流过。水面厚度约1cm,玻璃蓝,和天空一样,浅淡又干净。
灯光打上去,纯净的蓝色的水折出漂亮的光晕。
这种魔鬼T台,很是考验模特的台布能力。
楚烟以前挺喜欢看秀的,秀看多了,什么都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儿。一个人看秀无聊,她会拉着容泠一起看。
虽然那些衣服她欣赏不来,但是架不住模特人美啊。
美人连美都是美得各有特色,尤其是她女神,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那气势就差没把T台踩穿了。
一个人,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
浑身都透着性感撩人。
定点光靠一个眼神都能秒杀众人。
可惜,国内几乎看不到。尤其是近几年,模特台布普遍软绵绵的,上了台,净是多余的小动作,定点姿势除了抛飞吻还是抛飞吻。
又看了眼T台,楚烟甚至产生了一种今晚又有几个模特会摔跤的错觉。她以前逼着容泠和她一块看,现在…
安娘娘不在的秀,真没什么看头。
楚烟随手翻了翻小册子,百无聊奈地打量着四周,扫过前面位置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美人的侧脸。
小美人正微侧着身子和身边的男人讲话。
银质细链耳坠末端缀着星星,一根长一根短,长的那根细链几乎要落到肩膀上。
从楚烟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小美人白得反光。她侧脸时,耳边的碎发柔柔地滑下一缕,落在肩头。
灯光打下来,睫毛往下投出漂亮的剪影,长得让人想揪。
“你家傅唧唧闹了,你骗你闺女说要工作,你良心不疼吗?”
和T台上的冷艳模样完全不一样,少女感十足。
樱唇开合间像点了颗樱桃。
“闹也是闹的酥宝。”
“你是她亲爹吗?你闺女是你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