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转身到桌边儿一边写方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他当了大半辈子官儿,府上还不至于清淡得跟你这儿似的吧?”说着还嘟囔了一句,“一辈子就要那一个女人,你也不怕累着人家。”
“那么多女人要你一个,你小心累着自己…”
“你以为我是你啊?”
“…”
北堂墨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及时把话题拐到了一边儿,“我虽然把冰肌玉骨给你解了,但你这身子被糟蹋成什么样儿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再不舀你这把骨头当回事儿,我可保不准你还能再活几年。”
这话自打认识北堂墨起都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回了,南宫信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北堂墨见这人根本没舀这话当回事儿,把写好的方子往他手里一塞,道,“你爱信不信啊,我可提醒你,咱俩的赌约里我只答应保护照应你的女人,没你孩子什么事儿,你要是把自己折腾出个什么好歹,别怪我只管大的不管小的啊。”
这个赌约不用他提醒南宫信也记得很清楚。
早年还在灼华国太子府的时候,北堂墨知道他还没有女人之后就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牵媒拉线运动,前后派了上百个各种类型的女人都没让这人动一点儿凡心,以至于到现在灼华国的女人一听南宫信的名字第一反应还是那个天字第一号难度的调戏任务。
北堂墨对这事儿彻底丧失信心之后就跟他打了个赌,赌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能让北堂墨不再舀这事儿烦他,南宫信就对这个赌局有了起码的兴趣,问他输赢怎么算。
北堂墨是这么说的,若到天常国子承父业的时候南宫信还没有喜欢的女人,他就要接受北堂墨送给他的一百个女人,并要做到雨露均沾,若是南宫信有了喜欢的女人,北堂墨就保证那个女人是他这辈子唯一绝对不会去勾引调戏的女人,并且无条件竭尽全力保护照应这个女人一辈子。
南宫信觉得自己在这个赌局里横竖都不是吃亏的那个,所以就一拍即合了。
就因为知道自己死后一切有所托,所以先前他为自己女人做那些很可能要了他命的事儿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
但这会儿就是让他死他也不敢死了。
他可以让她改嫁,但没法抹除孩子体内他的那部分痕迹。
生在皇族里,父亲之于一个孩子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宫信浅浅一叹,重新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难得这人在这事儿上听他一回话,北堂墨又趁热打铁加了一句,“这俩月你俩可悠着点儿,可别脑子一热就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了啊。”
南宫信浅咳两声,淡淡然回道,“你以为我是你吗…”
“…”
南宫信在报了这一句话之仇之后又恢复到慵慵懒懒的状态,漫不经心地扯出句无关紧要的话来,“听说林阡曲子听到一半就告辞了。”
北堂墨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啊。”
“他向来不失礼于人,就是那曲子让他有点儿什么,凭他的作风起码也会挨到一曲终了…”
北堂墨颇有成就感地笑道,“他倒是想挨,那他也得挨得住啊。”
南宫信浅蹙眉头,“除了琵琶,还有什么?”
“合欢散,”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南宫信,“这名儿耳熟吧?”
他化成灰都忘不了。
南宫信微阴着脸色把这个话题拧出去,“你折腾这些,就为了拖延和谈?”
北堂墨很实在地点头,“是啊,早早谈完了我的事儿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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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现在,你可查出些什么?”
北堂墨慢慢抿了口茶,放低了些声音道,“我的事儿线索断了,倒是拨拉出点儿你的事儿。”
南宫信把身子坐直了些,“什么事?”
“你猜猜,你大哥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南宫信锁上眉头,“林阡。”
不然他不会想这种损招也要拖着林阡。
“还有件事,”北堂墨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知不知道你父皇为什么把和谈的事儿交给你和林阡?”
“圣谕上说是龙体欠安。”
请病假是个古老传统并且屡试不爽的推事儿方法。
“不是欠安,”北堂墨沉声道,“是他没多少日子了。”
南宫信身子一僵,苍白的脸色瞬间满是错愕,半撑起身子急道,“你…你什么意思?”
北堂墨搁下把玩在手里的杯子,过去伸手按在南宫信肩上,让他老老实实靠躺回去,才道,“我到的那天见到你父皇的时候就有怀疑,兜了几个弯子查清楚你父皇在服的药才敢确定。你父皇现在的身体不会比你好到哪儿去。”
南宫信摇头,被北堂墨硬按在躺椅上的身子微微发抖,“不可能…那日进宫父皇还好得很…”
北堂墨苦笑,他不想在南宫信身体这个样子的时候舀这种事儿刺激他,但他更不想在出事儿的时候让他受更大的刺激,所以他宁愿南宫信是在自己口中听到这事儿的。
“我要是给你吃你父皇吃的那种药,你能比你父皇还好得很,但那都是人前的事儿,药效一退整个人就全垮了。这种药一用就没法停,用这种药的人最多撑三个月就会油尽灯枯。”
南宫信仍在摇头,但他很清楚,北堂墨敢把这事儿说给他,那就意味着这一定是铁打的事实了。
看着南宫信根本不像活人的脸色,北堂墨在身上取出个药瓶,倒出两粒药送到他嘴里,扶他喝了点水把药吃下去,才道,“你父皇用这种药硬撑肯定是有什么打算,你千万留心。”
南宫信紧蹙着眉心,轻闭着眼睛,一声也没出。
北堂墨浅浅拧起眉头,“用不用我帮你探探?”
南宫信摇了摇头,半晌才稳下呼吸,轻轻开口,“谢谢…”
北堂墨暗暗轻叹,打这儿才能看出来他跟皇帝是亲爷俩儿,连逞强的毛病都是一样一样的。
“药里有宁神安眠的成分,你睡会儿吧。”
南宫信像是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嘴唇只是无声地动了动,没敌过药效带来的浓烈睡意,昏昏睡了过去。
北堂墨把他抱到床上放好,才把刚才支去跟如沐闲扯的彦卿叫回来。
“他这是…你又把他怎么了啊!”
北堂墨啼笑皆非,自己在这女人心目中的形象是没的救了,“只是让他服药睡着了。”
彦卿看了看南宫信明显不大对劲的脸色,又看了看北堂墨好像也不轻松的脸色,“出事儿了?”
话在嘴里打了个弯儿,北堂墨还是没直说出来,“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转身离开之前,北堂墨对彦卿补了一句,“你放心,不管出什么事,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心里更七上八下了。北堂墨出门之后她就一直在等他醒,等到她都该睡觉了他还没醒,彦卿估计他得要一觉睡到天亮了,就准备洗漱上床了。
刚拆了发髻换好衣服就听到床那边有动静,过去看时就看他已出了满头满脸的冷汗,急促地喘息着,嘴里念着几个模糊的字词,眼睛还是紧闭着,像是在极痛苦地挣扎着什么。
彦卿吓了一跳,紧握着他的手叫了他好一阵子才算把他叫醒。
南宫信睁开眼睛喘息未定,又咳了好一阵子,折腾了半晌才总算缓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彦卿扶他靠着自己坐着,伸手擦拭他脸上的汗水,担心道,“做噩梦了?”
南宫信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
彦卿看他明显是被什么吓着的样子,伸手端过床头矮几上那碗绮儿舀给她安眠用的温蜂蜜水送到他嘴边,轻声哄道,“乖,喝两口甜的会舒服点儿。”
南宫信慢慢喝下了一点儿,缓了一下,心绪果然平稳了些,轻轻开口略带歉意地道,“吵你睡觉了…”
“没有,”彦卿小心扶他躺下,轻声道,“我这才刚换了衣服。”
彦卿想帮他盖好被子,手刚离开他身子的一瞬,南宫信慌地伸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极少见他这样,彦卿用上了所有的定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轻缓静定,“到底是怎么了?”
南宫信紧拉着她的手,嘴唇轻颤了两次才用一种近乎乞求的声音轻道,“能不能抱我一会儿…”
彦卿被他这样的声音揪得心疼不已,一时也没心思管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就一门心思只想让他好受一点,“好。”
彦卿上床来,侧卧在他身边把他搂在怀里,南宫信紧紧圈搂着她的腰背,她就像哄着半夜被噩梦惊醒的孩子一样轻拍轻抚着他,一句话也不多问他,就让他这么一动不动地把头埋在自己怀里。
他就这么静止了好半天,重新开口时也没有动,好像刚才那场梦魇把他的力气都耗尽了,“晚些时候再告诉你…”
“好,先睡吧,不急。”
南宫信静了一会儿,彦卿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又听到他轻道,“明日就让凌斓见你可好…”
“好。”
“我只要你…”
“我知道。”
“你别走…”
“不走。”
“别生气…”
“不生气。”
“别怕…”
“不怕。”
在残余药效的作用下南宫信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也越来越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最后彦卿感觉着他在她怀里呼吸清浅均匀,确定他是睡着了。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不管出什么事儿,对她来说判断大小轻重的标准就只有一个。
他没事,那就是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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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卿醒来的时候南宫信像是已经醒了好一阵子了,睁着眼睛脸上不带一丝睡意,轻轻把她搂在自己清冷归清冷但已经完全不像冰块儿了的怀里。
她明明记着睡前是自己抱着他的,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又钻到了他的怀里。
他昨晚的异常反应彦卿还记忆犹新,睡意未散就凑上来吻他。
思绪突然被牵了回来,南宫信浅浅笑着抚上她的头发,温和地打断这个绵长的吻,带着清浅的歉意问道,“昨晚可吓到你了?”
说没有那是睁着眼说瞎话,“一点儿点儿。”
南宫信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放心,没事儿。”
看他这会儿确实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了,但彦卿还是觉得肯定是没出什么好事儿,“你确定?”
南宫信点了下头。
彦卿把下巴放在他肩头,凑在他耳边轻道,“那昨晚干嘛要我抱?”
“你不是每天都要抱着我睡吗?”
“我主动抱你那是另外一码事儿。”
“我怕你忘了。”
“…”
“还有件事别忘了。”
彦卿已经有把他从床上扔下去的心了,就等他再说一句什么话让她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说。”
“今天要见凌斓。”
彦卿突然想起来今儿还有这么档子事儿。
收拾这人的日子还长,但这个伪情敌的问题绝对拖不得。
彦卿一骨碌爬起来,刚想问时间地点,忽然觉得哪儿听着有点儿别扭,“你什么时候跟她约的?”
他昨晚睡前才决定让她今儿和凌斓碰头,哪有工夫跟凌斓约时间啊?
南宫信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精确地答道,“一个时辰后。”
就知道…
“那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见她?”
“两个时辰后。”
彦卿像看着到了青春期还不开窍的儿子一样伸手摸了摸南宫信的脑袋,“亲爱的,你约过女人没?”
南宫信轻轻蹙眉像是在脑子里好好翻找了一阵子,“母后算吗?”
怕他一会儿把姨母舅母姑母乳母的全扯出来,彦卿干脆提早一騀子打死,“沾母的都不算。”
“还有公的女人吗?”
彦卿一脸黑线,“不许打岔!”
看南宫信摆出来一脸无辜的模样,彦卿深深呼吸,组织出一句没有任何歧义的句子,清楚明白地说出来,“时间,地点,人物,说。”
“两个时辰后,在临江仙,我陪你去见凌斓。”
彦卿本来以为这场会面的约见时间已经是最不靠谱的了,这会儿才意识到只要跟女人沾边儿的事儿这个人就没有最不靠谱,只有更不靠谱。
“你凭什么确定你这么临时撂句话人家一个良家妇女就会到酒店房里去赴你的约啊?”
南宫信轻笑,“她不是想嫁给我吗?”
她要真打定主意嫁给他,他约她她就肯定会去,她要没决定嫁给他,那她去不去的意义就不大了。
彦卿琢磨过来他脑子的这个弯儿之后也就不跟他争了。
这安排唐突归唐突,但为这事儿速战速决提供了基本条件,可以接受。
依然接受不了的是另一件事儿,“这事儿我得单独跟凌斓谈,你就别去了。”
南宫信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给,“不行。”
“那是你的地盘,你还怕凌斓吃了我啊?”
“我怕你吃了她。”
“你什么意思!”
“我怕你吃撑着。”
“…”
这人决定的事儿不是她能轻易拧得过来的,他答应她和凌斓谈话时他回避,她也就以答应让他一块儿去来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距上次来临江仙不过几天光景,木芙蓉刚刚过了极盛,都还没有凋谢的意思,但这么个平常日子的大清早,再红火的酒楼也热闹不到哪儿去。
他们还是从临江仙的小门进去的,进去就直奔南宫信的那间专用总统套房,随行来的侍卫陪他在里间批折子,彦卿就在窗台边儿上一边看花一边嗑着瓜子儿等凌斓。
眼见着凌斓如约从后院小门进楼来,彦卿都准备好清场子赶人了,结果敲门进来的只有带凌斓进楼门的店伙计。
“人呢?”
伙计很清楚这会儿问的“人”肯定不是把自己算进去的那种。
“凌姑娘已到英华阁了。”
彦卿抬头看了下自家门牌,伙计忙补道,“就是隔壁那间。”
还以为终于有一次能理直气壮地让他也尝尝回避的滋味了,敢情到底被回避的那个还是自己啊…
彦卿略郁闷地进了英华阁,进门听见这姑娘说的第一句话就奠定了此次谈话的不和谐的基调。
“三殿下何在?”
她之前对凌斓的印象还是个大方得体的小丫头片子,这会儿听她这么沉沉冷冷的一声,彦卿怔了一怔,张嘴的时候就把所有准备跟她气的部分全跳过了,“是我找你,基本没他什么事儿。”
凌斓把叶眉轻轻一挑,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上立马显出几分很像那么回事儿的威严神色,“我不认识你。”
彦卿看着这个对她的态度跟上回完全不同的小姑娘,淡淡然道,“姑娘,你要不认识我就不会摆着这种脸色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了。”
被彦卿这么直截了当的揭穿,凌斓倒是不恼不怒,还是清清冷冷地道,“我没什么要跟你说。”
“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尼玛要不是你脑抽放着自己男人不嫁非要嫁别人的男人,谁愿意大早起来就跟个未成年人在这儿掰扯婚姻问题啊,“就问你一句话,再告诉你一件事儿,然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想干嘛干嘛,好吧?”
到底传消息的人打的是南宫信的旗号,凌斓虽然不知道眼前唱的这是哪出,但肯定不会跟南宫信毫无关系,所以她也没出言拒绝。
凌斓没出声,彦卿就当她是说“好”了。
“你决定要嫁的是三殿下还是四殿下?”
凌斓就像是同一个问题被问过n多遍似的张嘴就来,“三殿下。”
“你确定?”
“确定。”
有种你一会儿别改…
“好,还有件事儿告诉你。”彦卿道,“你嫁三殿下是吧,那我嫁四殿下了。”
凌斓的脸色明显发生了质的改变,从白里透红经一阵红一阵白顺利过渡到了红里透白,勉强维持着淑女仪态,眼神儿确实冷冷盯着彦卿,“你以为你还是相府小姐吗?”
彦卿颇认真地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友好地回看凌斓,意味深长地道,“至少这张皮还是。”
到底是温室里纯洁的小花朵,彦卿这么一句话凌斓就明显hold不住了,语气一下子激动了不少,“你别妄想了,他不会娶你这种女人的。”
见凌斓乖乖跨到了她铺的路子上,彦卿也就不跟她计较人格侮辱的问题了,竭尽全力能笑得多贱就笑得多贱,“姑娘,你脖子上面顶着的那个球儿不光是为了摆着好看的,你稍稍晃荡晃荡它就会惊喜地发现其实我现在跟四殿下关系还不错吧,不然你们这些事儿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这话其实也不能算是骗她。
凌斓冷哼,“你骗得过三殿下,骗不了他。”
彦卿很清楚当女人把这种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于是淡淡定定地火上浇油道,“你爹娘就没跟你讲过我的光辉事迹吗?”
彦卿略带崇拜地听她继续嘴硬,“他跟别人不同。”
彦卿赞许地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出句让凌斓差点儿就想抡凳子的话来,“就凭你这句话我也非嫁他不可了。”
“你…”年纪小归年纪小,凌斓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这么被彦卿活生生溜达了一圈终于开窍了,“你想要什么?”
“我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什么都不缺,”彦卿顿了顿,清清楚楚地道,“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嫁谁?”
凌斓还是那个不失礼也不气的态度,“与你无关。”
“还真跟我有点儿关系。”彦卿开启了胡扯不带眨眼模式,“我是打定主意要攀高枝儿了,现在就剩这俩王爷,我虽然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虽然我现在跟三殿下过得还挺好的,但是从前有个名人说了大的要让着小的,所以让你先挑,挑剩下是我的。”
她几乎可以脑补得出来那俩男人要是听见这段话脸色能变成什么色系的。
反正肯定不会比凌斓这会儿的脸色好哪儿去。
但彦卿肯定凌斓这会儿的脸色传达出来的一个信息就是这姑娘真的上道了。
凌斓总算是把棱棱角角的都收起来了,轻蹙叶眉,微抿红唇,“这是皇上的意思。”
“你甭管别人的意思,我就问你有什么意思。你想好,出了这个门儿我可就开始办正事儿了啊。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刚才决定的还改不改了?”
“改。”
“怎么改?”
“三殿下剩给你了。”
“…”
到底没从她嘴里听到那句八卦重点,想着好歹给孩子积点儿德,也怕这小姑娘一会儿回过神儿来再反悔,彦卿直奔下一步,“要办成这事儿咱俩得合作一回。”
“合作什么?”
“你办两件事儿,剩下的我来。”
凌斓小嘴一撇,“我凭什么要办?”
“因为是你挑的。”
凌斓的脸色让彦卿觉得这姑娘这会儿肯定特想重新看看今天的黄历。
彦卿要她办的两件事儿倒是一点儿难为她的意思都没有。
“你回去一进家门就要大哭,能哭多狠哭多狠,多惊动一个是一个,但你谁也别理,哭上个把时辰之后就跟你爹娘说嫁给三殿下的事儿你要再好好想想,他们要是再问别的你就继续哭,一直哭到没人管你。”
对于从小就当大小姐的人来说这活儿一点儿难度系数都没有,所以凌斓点了点头。
彦卿接着从身上舀出了当初蘀南宫信选的那个羊脂白玉镯子塞给凌斓,“你把这镯子戴上,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麻烦你发挥一下想象力在家里动不动就对着它唉声叹气,有人问你你别直说也别胡扯,就说今天三殿下叫你出来了,说完就闭嘴,别的什么都别说。”
凌斓没觉得彦卿让她办的这两件事儿除了能把婚期拖一拖之外能达到什么别的效果,“这样就行了?”
彦卿点头,“剩下的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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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凌斓忽悠走了,彦卿成就感十足地乐颠颠儿回去,进门却发现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侍卫。
跟南宫信怎么无礼乃至非礼都没事儿,但为了不给自己的正常日子添不正常的麻烦,彦卿打开始当奴才起就践行了见佛拜佛见鬼拜鬼法则,哪怕是这个几乎天天打照面的南宫信的近侍,她也浅浅低身向他拜了一下。
抬起头来才发现屋里俩侍卫连同南宫信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俩侍卫还用一种内容复杂得跟老作坊纯手工秘制地沟油有一拼的目光看着她。
彦卿炫耀战果的兴致被这俩人红果果地看没了,南宫信对这场面的解释就只有云淡风轻一句话,“跟我回府吧。”
她才走开这么一会儿会儿,脑子里还全是跟凌斓胡诌的段子,实在想不出来这人批着批着折子怎么就能批出这个效果来。
跟他上了马车才知道刚才那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句。
“你在府里好好休息,我进宫一趟。”
对彦卿来说,进宫这俩字现在已经更像是一个形容词了,主要用来形容一种晶晶亮透心凉的感觉,知道有了孩子之后这种感觉还增强了一个级别。
彦卿挽着南宫信的手臂,“非去不可啊?”
南宫信轻轻点头,“父皇急召…”
南宫信的脸色本来就已经不对劲儿了,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变得更不对劲儿,彦卿去握他的手,握了一手的冷汗。
“怎么了?”彦卿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不热不冷,“出事儿了?”
南宫信蹙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轻轻摇了下头,“不知道…来人什么都没说。”
虽然按理来说未知的东西才最有恐惧的价值,但这人要是只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紧张成这样,那这些年下来光紧张也能紧张死他了。
联想到昨晚同样不对劲儿的状况,就算她脑子里的浆糊全变成混凝土也能转得过来这个弯儿,“你猜是什么?”趁南宫信还没做出反应,彦卿舀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添了一句,“撒谎不是好习惯,别教坏孩子啊。”
南宫信轻抚着她还平坦得很的小腹,勉强牵起一分笑意,“他天天跟着你,这还用人教?”
这人怎么就有本事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心情地挤兑她呢!
彦卿默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淡定下来,还没再追问,马车就已经停在王府门口了。
南宫信轻咳了几声,“去吧。”
话是这么说的,行动上却是给了彦卿一个感觉很是熟悉的轻轻的拥抱。
这感觉恐怕彦卿再过三五十年都忘不了。
上次他这么拥抱她的时候也是进宫前,然后他被他亲爹罚了二十脊杖。
所以南宫信放开她的时候,彦卿道,“你等我一会儿。”
南宫信微怔,“干什么?”
“我进府里办点事儿,然后跟你一块儿走。”
南宫信还是没明白,“去哪儿?”
“跟你一块儿进宫。”
他不能不去,那她就跟他一块儿去。
这个必须不答应,“不行。”
彦卿扶着他的肩头撒加耍赖一样地吻他,吻得酥酥软软绵绵长长。
松开他嘴唇时,南宫信轻蹙眉头,“这样也不行。”
彦卿轻抚着他的脸,凑得近到南宫信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呼吸,“要么咱俩一块儿去,要么你先走然后我找你去,你觉得那种比较行?”
她敢这么说,他也相信她绝对有胆儿这么做。
南宫信抚着她侧颈轻叹,“就是让你去,你也只能在宫门附近干等着,你图什么啊?”
听他松了口,彦卿轻轻吻他,“就图早见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