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摆宴席,来赴宴的人也不少,虽有齐大太太帮忙,琳箐也要出面应酬,那相熟的太太们见了琳箐,总要说声恭喜,还要半真半假叹一声自己家的儿子没福,不得娶琳箐这样的贤良女子。琳箐初听了还有些害羞,但听的多了脸皮也就厚了,一出阁就是大人,再不能腼腆的像孩子一样。
等梅氏月子坐完,也就相帮着料理琳箐的婚事,秦长安给秦长乐报喜的信也得到回书,秦长乐在回书里十分喜悦,这回可不止说琳箐是好姑娘,对秦长安千叮万嘱,就只差嘱咐秦长安成亲后不许欺负琳箐了。秦长安瞧的有些啼笑皆非,到底姐姐是自己的姐姐还是琳箐的姐姐?
但不用秦长乐说,秦长安心里就道,定不会欺负琳箐的,但后面的话让秦长安皱眉,秦长乐只嘱咐一定要成亲后才能回家乡。看来伯伯叔叔们还真是不肯消停,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种无还手之力的人了,成亲后回家乡,一定要把姐姐接出来,那庵中的日子,姐姐已经过够了,而她只有十八岁,真是花一样的年华。
后面就是随信送来的一千两银子还有四样首饰,这四样首饰都是当初秦长安母亲的陪嫁,也是当时被搜刮走又还回来的,这些年姐姐为了保存它们,也不晓得费了多少心力。秦长安的手缓缓抚过那些首饰,既然姐姐这样郑重其事,那就该请个媒人,一客也不烦二主,就请齐大老爷做媒人。
主意定了秦长安就去见宏致,让宏致和自己一起去请齐大老爷做媒人。宏致自然满口答应,但看到秦长安拿出的银子首饰这些还是吓了一跳:“当初你不是捐了八千两银子给书院?剩下的那些买了几亩田地,我算着那些也只够你的日用开销。怎的现在这么多银子,长安我和你说,爹爹看中你,并不是看中你万贯家财,就算你一个铜板的彩礼不下,爹爹也会把琳箐嫁给你。”
那两百亩地和两间铺子是秦长安姐弟最深的秘密,秦长安沉思良久才道:“当年家母临终时候,害怕父亲续娶待我们姐弟不好,特地把一份产业秘密交给姐姐以备她日后嫁妆之用,这些年我们姐弟,用的就是这份产业的出息。这份产业一年也有三四百银子的出息,七哥不必介怀。”
听的是当初秦母秘密留的产业,宏致也不由心酸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娘去世之前不也一样抓着自己的手要自己好好地照顾弟弟妹妹们,又千叮万嘱嫁妆中的那些东西是留给妹妹们做嫁妆的,甚至要自己跪地发誓,不管是日后爹爹续娶也好,自己娶了媳妇也好,也不能把这些给别人了。当初情形历历在目,原来天下也有和自己娘一样良苦用心的母亲。
两人说起这个,不免互相感伤一会儿,这才去齐府请齐大老爷做个媒人。齐大老爷原本打着这门亲费用多半着落在张家这边,没想到秦长安姐弟这样郑重其事,也显得是对自己外甥女的尊重。这样现成媒人齐大老爷当然不会推辞,就换了衣衫前往张府,张世荣听的大舅哥穿了官服前来倒还觉得奇怪,也一样换上官服出迎。
等听了大舅哥的来历,两人不免又对叹几声,既然秦长安这样郑重其事,张世荣也不推辞,叫出女儿来收了秦家的那四样首饰,又接了五百两银子的彩礼,继续预备琳箐的婚事。
琳箐定亲的信自然要给家乡知道,这封信的回音却比秦长乐的回信足足晚了一个月,张老太太在信上依旧没什么好气,只说前段时间忙着嫁七姑娘,所以才没空写信回来。又抱怨一番秦长安虽则现在有了出息,但家底总是薄了些,说张世荣未免太着急了,别的不说,给琳箐寻一个官宦之子也是能的。最后当然没忘记说一下七姑娘嫁过去多么得公婆丈夫的疼。
张世荣收到信未免叹息几声自己的娘还是这么偏心,好在张老太太不识字,这封信也是张大爷写的,张大爷写完张老太太说的话之后又重新写说全家都很高兴琳箐定亲,自己父亲特地托人带上京三百银子和两样首饰四匹衣料给琳箐添妆。除了张大老爷的添妆,张二老爷也带来几样礼物给琳箐添妆。张世荣看到一家人都很欢喜,这才算把自己娘的偏心给忘了,那些添妆的东西自然让人一总收拾了给琳箐送进去到时一起做了嫁妆。
琳箐能想到两位伯父会给自己添妆,但没想到会给自己添的这样厚,六巧把东西收拾好琳箐才道:“大伯父也罢了,二伯父家境一向没有大伯父那么好,还送来这么厚一份礼物,倒让我不好推辞。”六巧小嘴一撇:“我瞧着啊,二老爷是做给四老爷瞧的,四老爷也真好意思,前后收了老爷一千两银子,再加上原先那些,他给七姑娘的那份厚厚的嫁妆多一半都是几位老爷凑的。这回姑娘要出阁,他做叔叔的竟一个铜板都不肯捎来。”
慧云正好进来听见就道:“你作什么呢,哪有这样说主人家的?再说姑娘心里自然有本帐。”六巧吐下舌:“不过是为姑娘打个不平罢了。好姐姐,我可从来不会在外面说的。”慧云点一下她的额:“以后跟了姑娘嫁出去,我们的言行就是姑娘的颜面,哪能这样顺嘴说的?”
六巧嗯了一声,悄悄地去瞧琳箐,琳箐笑着道:“慧云真是个小管家婆的样子,我瞧着等我嫁出去,就给你寻门亲,你瞧着哪个管事好,就和我说了,到时别的不能,几十两银子还是能助你的。”慧云登时脸红,低头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本该服侍姑娘一辈子的。”六巧凑到慧云跟前:“是吗?前儿我可听你在说什么…”慧云伸手就去捏六巧的嘴:“刚说你不许乱说话,这会儿又说了,还在姑娘面前说。”
六巧连连闪避,笑着道:“我知道错了,管家嫂子,求你饶了我这一回?”慧云脸色更红,琳箐瞧着丫鬟们打闹,虽然现在已经近冬,但心里却似春日一样暖融融的,等过了年,自己就该出嫁了,嫁给那个自己一直仰慕着的人。
忙忙碌碌又到过年,今年虽然还是一家人,但琳箐和秦长安定了亲,张世荣也不能免俗要避嫌,自带了儿子女婿们在书房里守岁,里面就由女子们在那说笑。宏致的儿子已经三个多月,生的面团一般,琳琅极喜欢这个侄儿,此时抱了他就不撒手。琳箐看着妹妹和嫂子在那说笑,只觉得一切都美好的像梦一样,也冲淡了这在家过最后一个年的浅浅哀伤。
猛地天空炸开一个爆竹,琳琅怀里的孩子不但不害怕反而依依呀呀叫起来,新年又在期盼中到来。
、70 出嫁
琳箐的婚期定在正月十八,新房就设在秦长安暂居的那所小院,那小院本在二门外的,现在做了新房难免琳箐有些不便。还是曾敬业出了主意,把小院靠向内宅的那面墙给拆了重新做门,原来的也拆了,重新做成一个便门,方便秦长安出入,那钥匙就放在秦长安那里,这样内外也严谨了。除了重新做门,屋子又重新粉刷过,一间做新房,一间起坐另一间就留做秦长安的书房,当初放过詹三爷行李的那间小屋也被重新收拾出来,让值夜的丫鬟们住。
年前就把这院子收拾好了,做新房那间重又摆设好家具,到处贴满大红喜字,看起来是喜气洋洋。到正日子前两日,齐家几位太太就过来帮忙,也有相熟的人提前过来祝贺。
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倒是做新娘的琳箐反而闲下来,每日齐大太太百忙中还要过来教导琳箐为妇该做的事,原本还该说如何侍奉公婆的,不过秦长安父母皆亡,只有一个姐姐。而秦长乐和琳箐又是闺中密友,婆家竟没有什么麻烦事。齐大太太也就省了这些不说,但还是要叮嘱琳箐几句这嫁人和之前在闺中相处不一样,嫁人后对大姑子就要多尊重些。
琳箐一一听了,才发现原来这人际交往比自己在闺中时候要纷杂许多。到正月十七,齐大太太再没什么多说的,拉着琳箐的手道:“这没婆婆虽说轻省些,可很多婆婆也会教媳妇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琳箐,你早年丧母,这些年都是自己摸索,等出了阁又没有婆婆,少不得还要自己摸索。我做舅母的也只能教到这,好在你姐姐就在隔壁住着,到时也能多请教她。”
琳箐被齐大太太这话说的有些心酸起来,眼里的泪有些要坠落,将出阁的女孩子都如此,齐大太太也是嫁过女儿的,未免要安慰几句。琳钰已经进来请齐大太太出去歇息,望着妹妹就笑了:“我以为你十分欢喜,原来也会有些害怕。这人啊,总是要经这么一遭的。没什么好怕的。”
琳箐晓得姐姐说的事是指哪件事,顿时脸红起来,低声道:“并没有想这些,只是觉得这一晚竟是在家里的最后一晚。”就算新房也在这宅子里,但那不过暂充甥馆,只能算秦长安借张家的地方娶媳妇,算不得张家地方。以后归宁也不再是小女儿心态了。
琳钰把妹妹的手握紧:“总会如此的,今晚本该由娘陪着你睡,再说说心里话,娘不在已经很久了,今儿就我陪你睡。”说着琳钰摸上妹妹的脸:“睡吧,明儿要起的早,可是正经八百累一日呢。”
琳箐又嗯一声和姐姐安置睡觉,可是那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想东想西,帐子很厚,按说看不见月亮的,可琳箐总觉得眼前有明晃晃的月亮在晃,晃的人心都是慌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好好睡着,不然明儿一早起来面色憔悴可怎么做新娘,但那心总安定不了。好容易进入梦乡又乱梦不迭,梦见秦长乐不理自己,把自己推开。琳箐心中不由急的不行,刚要上前扯住秦长乐分辨就听到耳边传来琳钰的声音:“醒醒,喜娘们都在外侯着呢。”
琳箐睁开眼睛见屋里灯火通明,但外面却只蒙蒙亮,刚要问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叫醒自己猛地想起今日是自己出嫁的日子起晚了可会误了吉时,忙坐了起来。琳钰伸手摸下妹妹的头发:“怎么汗津津的,做什么梦了?这出阁的姑娘,就从没一个出嫁前夜是做好梦的。”琳箐被姐姐这话说的又有些害羞,但还是告诉琳钰自己做了个什么梦。
琳钰并不奇怪琳箐会做这样的梦,自己出阁前那更是乱梦不已,当时娘还笑着说每个闺阁少女都是这样的,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人,嫁往另一个人家,纵然自己的婆婆外人都赞好,可日子是自己过的,日久才能见人心。
琳钰把妹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几下:“别担心,秦姑娘我也见过的,并不是那种不懂事理的村姑,你啊,这是近亲情更怯,快起来梳妆吧。”琳箐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低头不再说话,六巧慧云已经掀起帘子,她们都是要陪嫁的,今儿也穿了一身红色,发上戴了一式的镶石榴石的簪子,耳边的耳环也都是石榴石的,面上的胭脂点的也不少,看起来都喜气洋洋。
齐大太太公婆俱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早早地就做了祖母,又是琳箐的大舅母,这给新娘子上头开脸的事自然只能交托给她,另一位也是自家人,齐二太太在旁相帮。齐二老爷经过这么些年的苦熬,终于升了一级到了同知,偏巧知府又升迁去了,把知府印转给齐二老爷署着。虽只看几天印把子,但旧官一去新官再来,这一来一去也有半年时间,分明就是让齐二老爷做半年知府。
消息是年前传回京的,齐府上下人等自然十分高兴,齐二太太也觉得脸上多了些光彩,张世荣请她相帮齐大太太给琳箐上头开脸的事她自然不会推辞。此时齐大太太在那给琳箐开脸,齐二太太就在旁念着些吉利话。
琳箐脸上被拽的疼,但还是忍着在那听齐二太太的那些吉利话。好容易开了脸,齐大太太又拿过梳子给她梳个一个小髻,用簪子别上,上头开脸就此完成,剩下的就交给喜娘们。喜娘们的动作可比齐大太太娴熟多了,不一时就给琳箐梳好头,发上插了许多的首饰,脸上也被脂粉盖满。
琳箐只觉得自己似布偶一样被喜娘们揉来捏去,好容易喜娘们动作完成,总算能往镜子中照下自己,镜中少女满头珠翠,鼻似削根唇似蔻丹。喜娘们见琳箐看着镜子发愣已经笑道:“那不晓得的喜娘只会拼命往脸上涂胭脂水粉,哪晓得要瞧新娘子长的什么样子才好打扮,姑娘生的沉静柔美,这样打扮自然是最好看的。”
还有喜娘在旁道:“别的不说,掀盖头的时候新郎官一定要有惊艳感觉,不然啊,这打扮就全坏了。”琳箐被说的面上红扑扑的,好在新娘子做娇羞神情也是平常事,也没人会笑话。
宏安已经跳了进来:“姐姐,姐姐,姐夫已经带了花轿来了,我要不要狠狠地和他多要几个红包?”这孩子,还是这么调皮,琳箐伸手拍下他的肩:“去吧,多要几个到时你好买果子吃。”宏安欢呼着跑出去,边跑还边喊:“姐夫姐夫,我姐姐说了,红包要多多的,不然不开门。”
喜娘们都笑出声,也有人开始讲起趣事来,说某某家迎亲时候,因为红包没有带多,那家里的表姑娘们又特别多,交代丫鬟们堵在门口,不接够红包不给进来。结果有人就出了个主意,寻来个梯子,从墙上爬进去把门打开进了门。这事传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笑歪了嘴。
不会秦长安也要从墙上爬进来把门打开吧?琳箐想着就有些想笑,好在很快吴妈妈就进来:“新姑爷已经进了门,正在那给老爷行礼受老爷的教导呢,姑娘快盖上盖头出去吧。”六巧已把盖头递给琳钰,琳钰接过盖头给妹妹盖上,盖头一盖,琳箐眼前就只剩红红地一片,被喜娘们左右搀扶着一步步往堂上走去。
张世荣见女儿着了一身大红喜服盖了盖头一步步走过来,拜别在自己脚下。眼睛不由有些湿润,按习俗该说的勉励女儿的话竟说不出口,过了好久才道:“爹也没什么多说的,好好过日子吧。”秦长安已经开口:“岳父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待令爱的。”
喜娘又搀扶着琳箐起来,宏致已等在院中间,用手拍下肩:“上来吧,哥哥送你上轿。”琳箐伏在哥哥的肩头,出嫁的喜悦渐渐被离家的愁绪所替代,转头看向走在身边的秦长安,虽隔了盖头看不到他的脸,但琳箐总觉得此时的秦长安脸色一定很坚定,从此,自己就是秦家妇而不是张家女了。
迎亲人群簇拥着花轿在周围两条街上转了一圈这才回到小院,拜天地拜祖先,秦长安没有了爹娘,张世荣身兼老师和岳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做了这堂上长辈受了小夫妻的拜礼。
终于入了洞房揭了盖头,琳箐只觉得喉咙似火一般热,这沉甸甸的喜服和头上的首饰真是压的喘不过气来。琳箐抬头望去,只觉得秦长安也好不了多少,正月里虽还有些寒冷,但秦长安也是满头大汗,身上的喜服已经有些揉皱,但脸上的喜色是怎么都遮盖不了的。琳箐看着秦长安,这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以后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今日看着,怎么熟悉里竟还有些陌生感?难道是身份变了连心境都不一样?
、71 喜悦
琳箐在思忖,秦长安也有些手足无措,盛装下的琳箐和平日的素淡装束不一样,更透着一种沉静感觉。眉眼明明都是熟悉的,都是自己在心里曾描摹过的,但那种感觉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耳边有沉闷笑声响起,喜娘已经笑盈盈地上前:“新郎官,先喝了合卺酒,再细瞧新娘子,还有一辈子呢。”一辈子,自己今后一辈子都要和秦长安在一起了,琳箐心里有些害羞,接过喜娘送上的合卺杯,合卺杯上系的红绸很短,若要喝到酒两人就要头对头肩对肩。琳箐的手不由有些颤抖,凑近时候能听到秦长安粗浊的呼吸,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肩,其实他和自己一样紧张,这样一想琳箐的手就不抖了,在喜娘的吉利话下喝掉那杯合卺酒。
喝完合卺酒,撒过帐,秦长安也要出去坐席,酒席要足足办三天,索性是连回门也一起办了。人一下散去,洞房里顿时空下来,慧云已经道:“姑娘可要用点汤水,这会儿已经下了花轿,不用再忍着了。”
新娘子从换好喜服直到新郎重新进洞房,按风俗都不能用马桶,上轿前往往是水米不打牙,免得到时内急憋坏了。慧云一说琳箐才觉得真的饿了,六巧已经端过一盆热水:“姑娘先洗下脸,脂粉等会再薄薄上一层就好。”平日虽也用脂粉,但哪像今日一样那么厚,琳箐顶着这张脸只觉得无比难受,现在能洗把脸清爽一些哪里不肯,至于等会再上脂粉的话,那就当没听到。
六巧见琳箐接过手巾,把琳箐头上的冠子取下,虽然发上那些首饰还在头上,但琳箐觉得浑身松了,洗完脸更觉清爽,慧云已经端了碗鸡汤面过来,面汤很清,面条很细,上面洒了点点葱花,香气扑鼻。可是拿筷子一夹,两筷子就夹完了。
六巧已经把水泼出去,回头瞧见这碗面,不由摇头:“厨房是怎么了,难道不晓得姑娘一天没吃,这么两口算什么?”慧云轻声道:“朱婶子说这是大舅太太特地吩咐的,让姑娘只能先垫垫。”说着慧云把一个小碗送上:“大舅太太还说,这是参汤,姑娘今晚就喝这个提神。”
六巧吐下舌:“这嫁人规矩还真多,以后…”慧云见琳箐把那碗鸡汤面吃完又在喝参汤才笑着道:“大户人家的规矩总是多的,你我以后嫁人不过嫁个一样的人家,哪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到时花轿一坐就过门了。”六巧捏着脸笑对慧云道:“姑娘嫁了人,慧云姐姐你也心动了,连嫁什么样的人家都想好了。”
慧云一张脸上飞上红色,伸手往六巧脸上捏去:“就是你话最多,我可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琳箐已把参汤喝完,觉得疲乏消失了不少,听着慧云她们在那笑闹就笑着道:“等过些时候,我闲了,就把你们都嫁出去,我记得慧云你比我还大两岁,今年该十八了。”六巧嗯了一声:“姑娘,到时你可别忘了,要把慧云姐姐嫁给管事的。”
慧云脸更加火辣辣的,正待再说几句就听到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看来新郎官要回房了。慧云忙停下打闹把那些碗筷都收拾了放在食盒里,刚把食盒提在手上就见秦长安走了进来,脚步还是很稳,看来没喝多少。慧云和六巧躬身行礼:“姑爷好。”
这声姑爷让秦长安的脚步停了下,看着端庄坐在床边的琳箐,秦长安轻咳一声才道:“你们起来吧。”说着秦长安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两个荷包来,慧云和六巧自然不会推辞,接过荷包又谢了赏这才退出。
琳箐在听到秦长安进来时候那心就开始狂跳,听到门关起来那心都快跳出胸腔。整个洞房此时只剩下他们俩了,接下来要做的事,琳箐的眉微微皱起,是要怎么进行呢?等了半天琳箐没有等到秦长安,不由抬头瞧去,见秦长安只是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看着自己但眉头还是皱着似乎也在苦苦思索。
琳箐不由咬一下唇才轻声道:“秦师兄是后悔娶我了?”呃,这肯定不是,秦长安本来就紧张,被这么一问就更紧张了:“怎么会,能娶你,我很欢喜,而且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说完这句秦长安心里就有些微微悔意,琳箐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鲁莽了?琳箐没想到秦长安会这样直接,眼不由惊讶瞪大,秦长安见她瞪大眼鼓足勇气坐到她身边:“这个,你也没后悔嫁我吧。”
问的这么直接还这么快,琳箐的脸有些红起来,方才洗脸后并没上脂粉,那玉色脸庞上的浅浅粉色看起来十分明显,完全不同于平时的端庄自持,秦长安的眼不由有些呆了,口唇也有些干起来。琳箐看着秦长安眼里有火光闪现,接着那小火苗越来越大,吸一口气才道:“我也不后悔嫁给你。”
说完那句琳箐就觉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原来她也喜欢自己的,秦长安仔细想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心里的欢喜难以用言语形容,胆子也渐渐大起来,这是自己的妻子,从此后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也是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想到这秦长安只觉得浑身火一般热,心跳越来越快。
秦长安的心跳声太大,大的琳箐也听的很清楚,但这时怎么都得男子动手,琳箐只觉得手心已经汗湿,脸越来越热。秦长安伸出手,慢慢抚上琳箐的肩,手没被琳箐推下去,这样的认知让秦长安胆子越来越大,终于伸开双臂把琳箐抱在怀里。
此时琳箐耳边只有心跳的咚咚声,这种感觉实在太过陌生,琳箐下意识地想挣开,但大舅母和琳钰的那些话又到了耳边,这是丈夫该做的事,妻子只能顺从。而且这样被搂抱,似乎也不坏,还有一些些期待。想到这琳箐的脸更加红,只能把脸贴在秦长安胸口。
秦长安感觉到琳箐的脸火辣辣地贴在自己胸口,更加得到鼓励一样把琳箐抱的更紧,琳箐觉得从头到脚都软了,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心跳声,琳箐也分不清这心跳是自己的还是秦长安的,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层层叠叠的帐子太厚,琳箐并没看见那些月光,只是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夫妻,合二为一再不分开。
秦长安成亲是在张家成的,那些敬茶认亲的事也免了,只是第二日早上秦长安夫妻去给张世荣磕头。张世荣看着女儿,虽然只经过一夜,可怎么觉得她和原来不一样了,眉间的羞涩已经不再是少女的,而是妇人的。嫁个女儿出去,就再不能得女儿依偎膝下,实在是有些不好受。
张世荣心里不好受,未免让秦长安跪的久了点,听了许多的教训才让秦长安起来。秦长安还当这是老师的刻意教诲,老老实实听了。在旁的琳钰不由和曾敬业相视一笑,曾敬业心里不由有些庆幸,当年回门时候亏的岳母还在,不然自己也要跪这许久。
琳箐嫁了秦长安后,因为住在自己家中,使的那些下人也是熟悉的,除了多了个丈夫,家里的家事不再照管之外别的和没出阁前并没什么不同。若说有不同,大概就是自己的丈夫是个十分温柔体贴的人,两人也能说些书上的事,自然还有那夜间也和平日不一样了。初时的疼痛和羞涩都已渐渐散去,有一种极乐的感觉开始蔓延。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秦长安中举之后该回乡的,但因为要娶亲就一直没回去,张世荣见他们小夫妻过的好,晓得秦长安也该回一回家乡,别的不说,秦长乐在那庵中孤苦,秦长安这次回去也要把她接出来,至于接出来后秦长安是在家乡读书等候会试呢还是上京来又再另说。
这次回乡琳箐自然也要跟随回去,临走前一日张世荣把女儿叫到书房特地交代一番。毕竟琳箐跟秦长安回去,张世荣最不放心的就是秦家那些族人了,原本他们是恨不得除秦长安姐弟为后快,现在秦长安中了举,秦长乐又要从庵里出来,难免他们会想出什么幺蛾子。
琳箐听到父亲的谆谆教诲,低头道:“夫君已经和我说过,让我任由他们拿出长辈的款儿来都不理,要是他们说些什么也不答应,就说等他回来再说。”看着女儿面上的娇羞,张世荣不由稍微有些吃味,两月前还是自己的乖乖女儿,两月后就一口一个夫君,而且还以夫君为天的神情。想到这张世荣就轻咳一声:“长安说的没错,但做妻子的总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事事都推给丈夫,当然,如果有些自己做不了的,让丈夫做主也是。”
、72 回乡
琳箐应是后突然抿唇一笑,看着张世荣道:“爹爹是对你女婿不喜欢吧?”张世荣被说中心事,老脸不由红起来:“哪有,长安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我都很满意,哪会不喜欢?”琳箐起身走到张世荣身后给他捏着肩膀:“那为何这些日子一提起长安,您眉头就皱起一个疙瘩来?长安还说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您,可又不敢问。”
女儿娇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张世荣心里开始觉得好受些,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女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就道:“原先长安没有成亲还是孩子,现在成了亲,又中了举那就是大人,既是大人怎能还像原先那样似孩子相待?再说他爹娘都没了,要撑起这个家,再像原先相待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