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当初选人的眼光很好。
她能让他在她的温柔乡里欲罢不能,又安分守己从不给他惹麻烦,还给他生了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
但是那又如何?
他淡漠的目光只是从她脸上瞥过,就低头做自己的事。
看的出来,这个妻子再好,他也不在乎。
见到丈夫的目光只毫无感情的从自己身上搁了会就收回,俞王妃强压着心头的酸楚过去将摆放些茶水的托盘轻轻搁上了桌面。
她走到他身后动作熟稔小心的给他捏着肩头与后背各处,不言不语,生怕打扰到他,惹他生气。
她的手很巧,多年来也让她更能摸透他的所有喜好,将他伺候的服服帖帖。
全程二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一个只顾处理自己的事情,一个在后面温柔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就在这个书房的屋顶上坐着两个人。
秦洬与秦蒙湛。
二人武艺高强,气功都是修炼的如火纯青,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呼吸轻重与频率。他们在上面,放松警惕的俞亲王不能发现也是正常。
秦洬的右膝曲起,右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抬眸看着空中月色。纵使下头书房内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他也不见有任何不耐之色。
秦蒙湛也不是性子急的,只静待着时机。
书房里,在俞王妃巧妙的手法下,略感疲惫的俞亲王闭上了那双透着深沉的眸子,幽幽道:“盼盼的这双手真是越发的巧了。”
他的亲信阿复知道接下来自己大概不宜留在这里,便退了出去。
俞王妃柔柔的垂了垂眼帘,轻声道:“只要爷觉得能解乏便好。”
俞亲王突然意味不明的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解乏倒是能解乏,不过想到你这双手还有别的用处…”
他微微一偏身,陡的将俞王妃娇软的身子拉到怀里,低头用自己冷硬的鼻尖抵着她光滑如玉的小鼻尖。
见她脸蛋微红,他嘴唇前移,在她娇软的小嘴上轻啄了一口。尔后满意的看到她更是脸若桃花,他忽视掉她眼底掩饰不住的真真切切的恐慌,便干脆狠狠地含住她,并顺手拖起她的身子将她搁在案桌上。
俞亲王从来都不是个温柔的人,连扯带撕的使她彻底坦诚在自己怀里,轻抚着手下的光滑细腻,便开始了自己凶猛的禽.兽之举。
女人似哭非哭,忽高忽低,勾人极难不遐想翩翩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上头的二人耳朵里。
秦蒙湛有过妻子,他能想象的到下头在书房里就能行起的夫妻之事究竟有多激情香艳。
毕竟无论是俞亲王,还是俞王妃,都是受了岁月的优待者,风韵多年如一日的出众。
不过小皇叔…
他侧头看着仍旧神色淡淡,仿若不知道下头人在干什么的秦洬,不由心觉一阵怪异。
“爷…爷…”女人娇媚入骨的泣声传来,“别…”
低泣突然化成似痛苦似舒服的尖叫声。
这时秦洬的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子终于有些异色,那是划过的淡淡不悦。他在嫌那声音太刺耳,好吵。
俞亲王宝刀不老,下头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换了一处又一处,直至好半夜俞王妃的声音微弱的几乎不曾响起,才渐渐平息。
他们还从不知道,只野心勃勃的似乎从不对女人感兴趣的俞亲王在家里竟能如此孟.浪。倒是可怜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唯一妻子。
他们更不曾知道过来会听了这么久的床.事。
偏偏叔侄二人的脸色依旧是一个淡,一个冷,仿若并没有受影响,但其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终于盼到俞亲王抱着昏睡的妻子离去时,叔侄二人离开了屋顶,如猫一般毫无声响的跳了下来。
他们动作利索的由窗户进入书房。
俞亲王的书房很大,本是摆放的有条有理的东西都因刚才的夫妻之事而乱做一团。
叔侄二人找了许久,倒是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
直到他们无意中翻出一副画。
若那副画是放在其他地方,他们断是不会有兴趣去打开,偏偏那副画是搁在抽屉的最深处。
秦洬便动作随意的打开了,当看到画中熟悉的人儿时,他黑眸微眯。
秦蒙湛凑过来一看,发现画中人儿和宗绫很像,但又明显不是宗绫,想来就是宗绫的娘了。好像俞亲王曾经也想娶那施英。
相信小皇叔也能发现这人不是宗绫。
但就在秦蒙湛转身走开时,秦洬突然不慌不忙的把画撕了,一下一下,将那画撕的粉碎,然后随手一抛,如雪花一般散落开来。
秦蒙湛:“…”
他可以理解为,这是连个像宗绫的画都不想被别的男人私藏着?
最终他们什么都没发现,暗格的痕迹也没找到。想来也是,俞亲王毕竟老奸巨猾,岂是他们轻易能找到把柄的。
他们也不过只是随便过来走一遭罢了。
离开时,秦蒙湛无意中想到刚才在屋顶听到的那些声音,可不相信小皇叔真的一点都不懂。活了这么久,总能耳濡目染一些。
秦蒙湛故意道:“刚才在屋顶,小皇叔可有想到那宗姑娘?”
秦洬闻言抬头看了看布满繁星的夜空。
曾经也是这么一个黑夜中,不过只有十一岁那么点大的宗绫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香.艳至极的秘戏连环图,找法子钻到了他房里展开逼着他看。
她总说他跟要登仙似的,得开窍开窍。
无意中瞥到那画上的人几眼,他便厌恶至极的派人将她轰了出去,自此再也没有给她靠近他住处的机会。
其实那个时候他觉得不是他要登仙了,而是她真成神了。
十一岁的女娃拿着那种图去勾搭男子。
估计她也不知看了多少遍。
秦蒙湛打量着秦洬,见他眸中微有恍惚之意,猜他大概是在想宗绫,便没打扰。
但就在这时,秦洬突然侧头凉凉的看了这个老喜欢在他耳根子提宗绫的侄子一眼。
第43章
今日的天空灰蒙蒙的, 日头被云层遮蔽着, 只留下模糊的影子。
秦洬素来都很懒, 若非因为皮肤太白,也不会想着总是骑行出入而多被日头晒晒。今日既是阴天,要入宫的他自是坐在马车里的。
他倚着车壁懒懒的阖着眼睛, 呼吸均匀,似睡非睡的模样。
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庞, 似乎如何晒也改变不了半分。
马车驶过一家猪肉摊,摊主在吆喝着:“来来来…今日的猪肉又肥又嫩, 都过来瞧瞧哟!”
两名提着篮子要去买菜的妇人走了过来,她们稀罕的打量着猪肉摊摊主身上的那件质量上乘的蓝灰色外衣。
其中一名缟衣妇人啧啧称奇:“猪牛子, 你身上这件衣服哪来的?这料子不一般啊!一看就知很值钱。”
被称为猪牛子的摊主伸手装模作样的拂了拂肩头,得意道:“怎么样?不错吧?这是前几天咱买来的。”
另一名绿衣妇人尖着嗓子问道:“猪牛子,你这是赚大钱了?买这么好的衣服?穿起来还真像那么那么回事。”
就在猪牛子更加洋洋得意的扬起脖子要继续说些什么时,缟衣妇人又道:“得了吧!就猪牛子这一身的猪肉味,就算穿身锦丽庄的衣裳, 看起来也是不伦不类的。”
“走走走…”猪牛子登时不乐了,虎着脸开始轰人, “不买肉就别在这里挡咱的生意。”
站在不远处的夏樱目睹凊王府的马车离远后,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那猪肉摊的摊主身上。
那件衣服,她见过。上次陪女主子们去踏青,看到给帝王仪仗队领驾的凊王爷,穿的就是这样的衣裳。
那些平头老百姓不识货,她却识货。她想, 就算那件衣服不是凊王爷的,别人也认不出。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这是编了个谎言让心地善良的二姑娘给她的。她昨日就看到了猪牛子穿这衣服,早就想把这衣服买下来。
价格也谈好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有熟人,便走过去将手里的两锭银子搁在猪肉摊子上:“喏,钱我准备好了,你现在就把衣服卖给我。”
看到那两锭十两一锭的银子,猪牛子眼睛明明亮了亮,却突然道:“我不卖了。”好不容易遇到这种冤大头,他岂有不宰的道理。
早知这人会玩这一出,夏樱干脆一咬牙把自己攢的钱都给了他,冷道:“就这些了,你若是不卖就算了。”
猪牛子见好就收,立刻笑开了花:“好好好…你现在就进去脱给你。”
夏樱再绷着神经左右看了看,便随着猪牛子进屋了。
拿到衣服,她就收好匆匆离去。到了施府大门时正巧看到宗绫从里头走出来,她下意识心头咯噔了下。
夏樱对迎面走近的宗绫行了个礼:“表姑娘。”
宗绫轻轻颔首,从夏樱跟前越过。敏感如她,又怎会看不出这丫头有问题,她暗暗将疑惑压入心底。
夏樱抱着装有那件衣服的包袱刻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的往施府里头走。
宗绫回头看了她一眼,过去就上了老早吩咐令香让人牵过来的黑马,动身去了颐明医馆。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远,夏樱这才感觉彻底放松下来。
约莫午时的时候,她才顺其自然的遇到令香。不去刻意找人家,也就是怕被人抓到把柄。
再跟令香约定好避人耳目在东侧门的大槐树底下见面后,她将那装着那件衣服的包袱递给令香:“在宗姑娘房里将这件衣服找个地方藏起来,包袱扔了。约莫觉得我进去了,轻易便能发现即可。”
令香接过衣服应下:“好!”
“事情办牢些,尽量掩人耳目。”
“好。”
抱着包袱,令香低着头回到了风萍院。她想了下,便将那件衣服从包袱里解出,搁到了宗绫的床底下,还故意扯出一角。她相信无心的宗绫是不能发现的,有心的夏樱定是能发现。
做好这一系列事情,她就走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这时突然有频率很快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一惊,立刻转头看去。便看到已嫁入伶成侯府的施家大房大姑娘施明媚沉着脸在婢女的伴随下朝这边走来。
她连忙迎了过去。
施明媚身着白色刺玫广袖诃子裙,头挽双刀髻,气质雍容华贵。她不仅是施家的第一个姑娘,也是第一个孩子,她身上很自然的透出长姐该有的架势与凌厉。
“宗绫呢?”施明媚冷声问令香。
同辈中人,最恨宗绫的莫过于施明媚。宗绫那个惹祸精害死了自己那乖顺懂事,少年秀出的弟弟。他去世时,也不过只有十六岁。
她对宗绫的那份恨,至今无法消弭。
令香低着头:“回大姑奶奶,姑娘她早时就出去了。”
施明媚快步去到正屋坐下,吩咐道:“立刻让她回来,别让我久等。”气势汹汹的,分明就是来找事的。
闻讯而来的施二夫人见到坐在亭下的施明媚,立刻迎了过去:“听说明媚气势汹汹的回来,还来到风萍院,这是怎的了?”
哪怕是见到施二夫人,施明媚身上的气势也未收敛,她反而站起来语带气愤道:“说起来,叔母也真是,怎的可以任由柒柒被宗绫那个坏丫头给欺负?”
施二夫人诧异:“阿绫欺负柒柒姑娘?何时的事儿?”
施明媚看施二夫人那副明显是真的不知道的模样,这才语气好了些,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与施二夫人说了。
任柒柒是她的小姑子,她岂会任其被宗绫那个恶毒的人给欺负了去?
她本就恨宗绫,就算逝者已逝,过去的事宗绫也受到惩罚,那她忍了,反正眼不见为净。但这次任柒柒被欺负,她必须得讨回来。
但不想施二夫人听到这话却道:“阿绫哪能欺负的了柒柒姑娘啊,我看哪,确实是柒柒推了阿绫吧!”
施明媚还没见过如今的宗绫,不知道其软弱可欺到了何种地步,但她一清二楚。自是与施明雀她们一样,觉得是任柒柒欺负宗绫了。
施明媚听到这话,眸子一眯:“叔母这是何意?竟然帮宗绫?你不能因为宗绫她可怜,就惯着她。那种人,越惯越坏,她犯错就得受教训。”
施二夫人了解施明媚对宗绫的偏见,便劝说道:“待你见到…”
不想这时康管家却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声音激动响亮道:“二夫人,二夫人,老夫人回来了,老夫人回来了。”
施二夫人与施明媚的身子同时僵住,眸露震惊。
施明媚赶紧过去站在康管家旁边:“你说的可是真的?祖母怎会连信都没捎一个,就回来了?”
康管家连连点头:“回大姑奶奶,奴才不会妄言,老夫人进府就打听表姑娘住在何处,当下正往风萍院赶来呢!”
施二夫人压下心头不适,看似热心道:“别愣着了,咱们赶紧过去迎接你祖母吧!”
“嗯!”施明媚也快步跟着施二夫人过去迎接。
不想她们还未踏出风萍院,施家老夫人就嚷嚷着进入:“绫儿…绫儿…我的绫儿。”苍老的声音中透着颤意,足见她对宗绫思念深厚。
老夫人身穿黛蓝色的妆花褙子,已过花甲的她脸上有明显的皱纹,鬓角已添了不少银色。不过看起来却手脚利索,喊起宗绫的名儿来也是中气十足。
一身明显的风尘,昭示着她进府就没有逗留马上跑来了这里。
见到她这般在乎宗绫,无论是施二夫人还是施明媚,心里都觉得特不是滋味。
尤其施明媚,过去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压住心中的火气道:“祖母怎的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呀?怎没让人去接你?”
“老夫人!”施二夫人对老夫人行了个礼,才道,“老夫人不是没打招呼,只是谁也不知老夫人的速度会这么快。”
之前施家就收到了口信。
老夫人分别看了看大孙女与小儿媳妇,颔首之后,急道:“绫儿呢?绫儿怎不出来?”
施明媚蹙眉道:“祖母别喊了,她不在。祖母赶了多日的路,定是也累了。先去歇歇吧!”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多年不会想到回耀都的祖母,这次是为了宗绫才回来的。
越想越来气,她不由发起了牢骚:“宗绫那丫头坏死了,仍旧死性不改,竟是连伶成侯府的二姑娘都能欺负。祖母,待她回来,你可要好生训训她。这事不仅是柒柒一个人被她欺负的事,也是伶成侯府托我过来要交代的。祖母来了也好,刚才叔母竟是偏要站在宗绫那头,说是柒柒欺负了宗绫。”
老夫人闻言不悦:“别一口一个宗绫,那是你表妹。她现在在那里?快带我过去。”她当真是急不可耐的想见见她的宝贝外孙女。
施二夫人劝道:“老夫人一路辛苦了,还是先歇着吧!儿媳这就去派人将阿绫喊过来,也把老爷他们都喊过来为老夫人接风洗尘。”
老夫人是个性子躁的,立刻问道:“她现在哪儿?”
施二夫人也不想老夫人太将那宗绫当一回事,便道:“在南康街的一家医馆里,那丫头性子野,老爱往外跑。”
一听到宗绫在那么远的南康街,老夫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施二夫人她们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老夫人。”
“祖母。”
随着老夫人她们的离去,在家的女眷,施明絮、施明雀、慕容琴得到消息也都赶紧去了颐明医馆。
先一步到医馆的是施明媚刚到风萍院就派出的令香。
当宗绫听到令香的话,她也不惊讶。她早知任柒柒那个人不是好惹的,当初也不过只是没压抑住自己罢了。
柳蓝玉愤怒道:“那什么伶成侯府二姑娘怎那么霸道?欺负了人,还如此穷追不舍的说人家的不是?”
这时宗绫在柳蓝玉耳根子前轻声说了些什么,柳蓝玉顿觉无语的看着宗绫,不由干咳了两下。
令香看不懂她们的猫腻,只问道:“姑娘可要回去?”
“不回去。”宗绫反而不慌不忙的从一旁坐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到时再说。她能演一次戏,便能演第二次戏。
令香噎了噎,也不敢顶着这个结果回去复命,便站在了宗绫身旁,打算待其回去时,她才跟着回去。
不想宗绫椅子还没坐热,正要喝口茶时,就见到熟悉到让她震惊的身影快步踏入医馆。
外祖母?
老夫人进入医馆就侧头看了过来,当看到宗绫时,她反而不动了,只是颤抖着唇瓣看着曾经被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外孙女?
“绫儿?”老夫人眼眶红了。
宗绫怔怔的歪着头,有些不知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明明记得当初外祖母也是不管她的。
跟在老夫人后头的施二夫人见到宗绫还在发愣,便催促道:“阿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住你外祖母?”
宗绫能感觉到外祖母似乎又变回那个疼她的外祖母,便乖乖走了过来扶住她,轻喊了声:“外祖母。”清清浅浅,娇娇柔柔的声音。
她的声音没变,却少了曾经的活力张扬。
老夫人活了一辈子,又怎会听不出她声音中的中气不足,再一看她的脸色,以及瘦弱到四年来都没怎么长个的模样,老夫人瞬间明白宗绫的身体状况。
她颤抖着手想抚上宗绫的脸,却终是一把将其抱入怀中,叹息的轻拍着宗绫的背部:“唉…绫儿受苦了。”
就是这么一句饱含心疼的话,让宗绫觉得酸涩了起来。
她从来不怪外祖母不管她,因为她这个惹事精害死了其最优秀最疼爱的孙子——她的三表哥施佩樾,还有其唯一的女儿——她的娘亲。
何况那时的外祖母没有像别人一样恨她,用冰冷的目光去看她。外祖母只是不想见她,逃避见到她,否则要如何面对她呢?
“我不苦。”宗绫违心的道了声,毕竟一切只是她咎由自取,当年死的合该是她。
站在一旁的施明媚实在看不得宗绫这般遭人疼爱,对她来说,宗绫合该继续受折磨才是。
想到自己那已化为尘土,被人遗忘的弟弟,再看到宗绫好好的站在这里被捧着。施明媚立刻冷冷道了声:“表妹,冤枉柒柒推倒你的事,你不该交代一下?”
这句表妹咬牙特别狠,仿若想将宗绫给撕碎了。
老夫人闻言放开了宗绫,看了眼神色冷傲,坚持要个交代不罢休的大孙女,回头正想问宗绫这事。
这时赶过来的施明絮她们踏了进来。
施明絮快步跑到老夫人面前,乖巧中透着激动道:“祖母!”
老夫人抬手摸了摸施明絮的脑袋,慈爱道:“絮儿啊…”
施明絮笑着点头:“嗯!我是絮儿。”
施明雀不喜玩这肉麻兮兮的一套,只对施明媚道:“表姐可没冤枉任柒柒,我亲眼看到就是她推倒的表姐。怎么反倒是她紧抓不放了?”想也知肯定是那任柒柒回去告了状。
见到连亲妹妹施明雀都帮宗绫,施明媚只觉得心中更是火烧的厉害,语中怒意更胜:“你觉得她比柒柒老实?”
施明雀嘟囔道:“本来就老实。”
“行了行了。”既然施明雀都说亲眼看见了,本来就偏爱宗绫的老夫人就也相信定是那什么任柒柒欺负宗绫。
老夫人摸了摸宗绫这张病态白的脸,叹息了一声。
现在的绫儿一看就知是软弱好欺的。以她的过往,这些高门贵女,怕是极少看到她不去奚落一番的。
施明媚实在是不甘心,又道:“祖母,无论如何,总得让表妹去道个不是,否则这伶成侯府,怕是就这么得罪了。到时让孙女我在那头如何自处?”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也不想施明媚难做,便道:“改日我亲自登门去谈谈。”
施明媚只能强压住愤怒,去到一旁坐下。
一路上施二夫人也与老夫人说过宗绫与小姐妹们在这里开了个医馆,老夫人牵着宗绫打量着医馆,眼梢尽是欣慰之色。
柳蓝玉只愣愣的牵着面不改色的解情站在一旁打量着医馆突然多出来的众人。
她想,有了阿绫的外祖母在,阿绫在施家的日子定是好过多了。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柳蓝玉与解情脸上,亲和的问道:“是你们吗?与绫儿一起开医馆的。”
柳蓝玉赶紧热情道:“回老夫人,是的。”
“好好好…”老夫人知道宗绫喜欢待在这里,便与宗绫坐在医馆里头问起了宗绫这些年的经历,也说起了这些自己对宗绫的思念。
得知隐州和香镇的柳家是宗绫的恩人,老夫人对柳蓝玉更是热情的紧。
中间施二夫人她们几次催促着她回去,她都不肯。老夫人的精力很好,仿若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哪怕是后来施家的男丁们得到消息通通扔下公务过来了,一大家子的人相劝,她都不肯走。
见到老夫人待自己又如以前那么好,只是模样却比以前苍老了不少,宗绫想来也知罪魁祸首是自己。
无论如何,外祖母对宗绫真是足够好的了,是她惹外祖母伤心的。
思此,她往老夫人怀里蹭了蹭,软软绵绵的喊了声:“外祖母…”眼眶红红的,因为心酸自责。
这时凊王府的马车路过。
秦洬撩开纱帘便看到里头与老夫人抱作一团的宗绫,他眸色微闪了下。直到马车过去后,薄唇才缓缓轻启:“停车…”
声音虽小,但极具穿透力,足够让前头驾着马车的惊奕听见。
惊奕常日跟着秦洬,自是知道秦洬的心思,他不仅停了,还转了个方向从医馆门口停下。
施家的人也都看到凊王府的马车过去,当下再看到马车又特地调转头从医馆门口停下,便都诧异的迎了过去。
见到秦洬撩开车帘看着医馆里头,施德忙领着儿侄们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听到外面的声响,宗绫顶着红通通的眼睛朝外头看了过去。当见到秦洬,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转了身背对着他。
秦洬眼神很好,清楚看到她眼里的星光,他以为她在委屈什么。
当下因为老夫人在的缘故,医馆里外有众多施家的人,都以为秦洬是在看老夫人。毕竟当初在隐州时,施家老太爷老夫人没少照料他,也是因为老太爷的缘故,秦洬才给死缠着他的宗绫留了一份薄面。
大概是见惯了宗绫对自己的冷漠,秦洬只微垂了下眼帘,便鬼使神差的起身下了马车。
看到秦洬竟然会因为老夫人下马车,众人更是诧异,没想到老夫人在他的面前能有如此大的特待。
施二夫人眼里划过亮光。
但老夫人看到缓缓踏进医馆的秦洬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老脸一沉,虎声虎气道:“你来做什么?”
虽明知当初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喜欢宗绫而已,但她还是不由看他特别不顺眼起来,总觉得这小子就是一个祸水。
施二夫人实在不想老夫人的不识好歹惹得凊王爷跟其关系生疏了去,正想劝些什么,被施德止住。
宗绫知道秦洬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垂了垂头。
秦洬低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坐在他身前的宗绫头顶一眼,转而看着老夫人淡淡的喊了声:“师母。”
“啥?”老夫人一时愣住,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风。
这孩子素来清清淡淡的,又目中无人,以前可没见他正视过她一眼,现在不仅正视了,竟然还喊起师母来了。
在场其他人并不知发生在隐州的具体事情,只当凊王爷果然够尊重老夫人,实属难得。
这时宗绫突然拉着老夫人站起身:“外祖母,我带你去我之前住的房间看看吧?”
“好好好…走走走…”
老夫人看到秦洬就来气,却又不能拿人家如何,当下便不由瞪了他一眼后,兴冲冲的与宗绫一起朝后院去了。
徒留秦洬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让人看不懂其眸底的神色。
老夫人这态度可急坏了众人。
凊王爷的性子素来都不好,对老夫人的尊重怕是也经不起她这般无理的挥霍几次就完了。
于是大家便不由开始为老夫人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