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辩手同时看向裁判,我坐地上打了个寒颤,立刻颠倒黑白,义无反顾地高举大旗,支持未来夫婿论点“当然有喜欢挨打人!没听过受虐狂吗?!我最喜欢被老公打了!打亲骂爱,他越打越爱我,我也越爱他。亲亲老公,你多打我几下吧,不打我活不了!”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犯贱……
拓跋绝命傻愣愣地直眨眼,石头一脸吃瘪表,跟上来蓝衣人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姑娘,太监才叫老公……”
我发自己心急之下口误,惊得满身大汗,立刻补救“相--公--”
蓝衣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石头恼羞成怒“你当唱戏啊?!欠揍丫头,回去再收拾你!”
我低眉顺眼表示任君收拾。
他旁若无人地走过来,伸手想将我拉起。早已满眼血丝拓跋绝命暴起,一拳向他鼻子打去。 石头给打得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形,他擦擦鼻子,见满手血,忍了许久牛脾气终于爆发出来,顺手抄起根门栓,砸向拓跋绝命脑袋。
拓跋绝命飞索出手,如灵蛇翻卷般扫开门栓,右手短匕已无声无息攻到石头眼前,石头双手一翻,也亮出匕首,招架上去。
奈何,拓跋绝命这种单细胞家伙能江湖走那么久不死,全凭一身武艺,他飞索远攻,匕首近防,双方短兵相交,都一触即走,绝不逗留。就好像暗处毒蛇,懒洋洋地盘成圈,耐心布局,慢慢寻找机会,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杀招。
石头像头疯狂熊,而且失去了尖牙利爪,空余一身蛮力,他能近战中横扫千军,对这种远距离攻击角色很无奈,绳索缠身,暗器骚扰,都逼得他不停回防,找不到打断对方节奏机会。
拓跋绝命依旧像钓鱼似地,矫健地小四合院里飞走,让对方近不得身,慢慢消耗他气力。
我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然后想起自己这起狗血事件中女主角,赶紧跳着脚吆喝“你们停手啊--有话好好说--”
话音未落,一枚铁荆棘穿过飞索织成网,越过石头手中格挡匕首,击中了他小腿。石头闷哼一声,行云流水招式顿了顿,眼看就要吃大亏。
蓝衣人忽然拔剑,加入战局,支援石头。
他身法如水中游鱼,方向捉摸不定,几下蜻蜓点水间,竟轻松追上了拓跋绝命步伐,打乱了他节奏。细剑如雨,绵绵不绝,拓跋绝命只好将飞索转回,重点应付眼前强敌,石头肩上压力骤解,长长舒了口气,游刃有余起来。
蓝衣人武功虽高,占尽上风,却未下狠手,他饶有趣味地问拓跋绝命“你师父可大漠杀手黑颠?他老人家聪明一世,临老竟收了你这个傻愣愣徒弟?”
拓跋绝命身形略微一顿,迅速收回飞索,站屋檐上,疑惑地看着对方。
蓝衣人亦收剑笑道“我他当年春山一起喝过酒朋友。”
拓跋绝命立刻换上了尊敬神,拱手道“不知前辈,失敬,我下山前师父曾说过,你身手高明,我不能匹敌,见到必须礼让三分。”
蓝衣人和解道“既然你知不对手,强撑下去也无用,不如就此罢手,别管人家家事了。”
石头坐地上喘了几口气,愤怒地骂道“我媳妇本来就和他没关系!”
拓跋绝命不依不饶“你打媳妇,就和我有关系!”
两人剑拔弩张,还想动武。
我正想劝阻,蓝衣人忽而开口道“你们再打下去,这姑娘没关系也要有关系了。”
三人都很困惑地看向他。
蓝衣人指了指我头上,慢悠悠地说“来不及了。”
我缓缓……缓缓地抬头,惊见拓跋绝命那蠢货飞索不小心削断了一根护栏,震动了屋檐,屋顶上晒着一大筐萝卜如下雨似地往我脑袋上砸来。石头两把匕首飞出,整齐削开两个萝卜,拓跋绝命五枚飞镖掷来,打偏了七个,留下中间一块压筐底用石头连同七八个大小不等萝卜,一起命中红心。
蓝衣人掩面叹息,不忍睹之。
我逃跑不及,给砸得两眼发黑,忽觉腰间缠上一条飞索,腾云驾雾而起。
失去意识前听见最后一句话“师父说,打不过你,可以跑!”
狼群
我蜷缩在带毛皮翻边被子上,抱着暖烘烘炉子,舒服惬意,直到阵阵头疼将意识唤醒,我蹬了两下腿,将脚踢出被子,感到空气中阵阵寒凉,皮肤起了点点鸡皮疙瘩。有只铁箍似手,将我脚拉了回去,塞入被子里,又抱着蹭了两蹭。
被露水打湿微卷长发垂下,冷冷划过鼻尖。我迟疑三秒,猛地睁开眼,见拓跋绝命脸近在咫尺,他用皮毛镶边披风和外袍将我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然后搂在怀里睡得正香,
我蹑手蹑脚地想往外爬,却踩了个空,绣鞋脱落,顷刻,草丛发出摇动声音。我硬着身子低头看去,终于发现自己身处参天古木最顶端,离地数十米,旁边还有个鸟窝,里面几只探头探脑雏鸟看着不速来客,叽叽喳喳不知议论着什么。
我用力抓住毛皮披风保持平衡,拓跋绝命微微睁开眼,很是欣喜地将我抱紧了三分:“你醒了?”
“这是哪里?”我声音哑得厉害,脑袋尤其难受,伸手摸了两把,发现上面缠了厚厚一层布条,做过包扎处理,可依旧痛得厉害。
拓跋绝命从身后摸出个葫芦递给我:“城郊,你脑袋打破了,别乱动。”
我想起昏迷前发生事情,先是惊恐,后是愤怒,喝问道:“石头呢?”
柔柔月光将拓跋绝命脸照得很清晰,原本小麦色皮肤似乎笼上了一层淡红光晕,他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低下头。须臾,又忍不住飞快抬眼,瞄瞄我脸色,然后再次低下去,如此反复三四次,就是不答话。
夜半无人,月高风黑,帅哥满怀,他身材结实,带着青草和阳光混合味道,五官俊秀,笑起来能迷煞天下所有思春少女。偏偏我不解旖旎风情,只扯着帅哥耳朵,再次用狮吼功发问:“石头呢?!”
拓跋绝命脖上骨链给震得微摇,小鸟给惊离巢穴,几片树叶打着旋儿翩然落地。
我见这头禽兽像被鬼掐住了喉咙,死活不说话。愤而甩开了他搂着自己双手,抛开披风,发挥从小锻炼爬树本领,慢腾腾地往下爬去。大约花了五六分钟,即将落地,却发现草丛里有几双绿莹莹眼睛,正贪婪地盯着我,仿佛看到了盘中美食。
“别下去。”拓跋绝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有狼。”
树上狼会吃我豆腐,树下狼会吃我。
我毫不犹豫做出选择,手脚并用,两分钟内爬回原地,重新面对树上狼。
拓跋绝命终于解释:“你脑袋伤得不轻,昏了两天,我给你包扎后,唯恐被追捕,不方便停留,连夜赶路,结果露宿荒野。别害怕下面狼,明天早上它们就会走了,到时候我再带你进城……”
我摸摸头上细心包扎好布条,觉得更疼了,再问:“石头呢?”
拓跋绝命像个好奇小孩,闪亮亮地望着我问:“为什么那混蛋打你,你还死活要跟着他?难道你真天生喜欢挨打?”
我像机器人一样缓慢挪动脖子,慢慢看向他格格作响拳头,再慢慢看向他跃跃欲试脸,左右摇起头来,一直摇到脖子发酸,他才缓缓松开了拳头,继续歪着脑袋盯着我看,满脸困惑。
我背脊阵阵发凉,赶紧从怀里掏出装药小瓶子,倒出些许卸妆药粉在手帕上,往脸上拼命擦了又擦,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牢固伤痕易容卸去,然后把那个狗血囧人计划从头到尾解释了一番。
拓跋绝命不困惑了,他两眼发直,看起来就像穿越前在我家隔壁那只发情公猫,只差没有竖着毛,扑上来咬脖子乱舔……
他脸越靠越近。
我炸毛炸得比他快,立刻跳起来,毫不犹豫一爪子扇过去,结结实实抽在他俊脸上,打出五条红指印,自己巴掌也红了。
拓跋绝命歪着脑袋迟疑了许久,拖过我爪子揉了揉问:“痛吗?”
我冷静下来,问他:“石头没有亲人,素来待你当亲大哥看,我虽心存芥蒂,却自问未做过任何勾引暗示你行为,你却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后面,还强行将兄弟媳妇抢走,这也是你们草原风俗?你天天鄙夷中原人做事卑劣,专门欺骗草原各部落,可你这番所作所为,又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
“不…… 不是,”草原人最畏被人骂品行卑劣,拓跋绝命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走后为了澄清真相,便返回抓了两个安乐侯府人来拷问,他们早知道我和石头带着你到处走,而那个马寡妇姐姐是知府小妾,她在村里听见我们要去澄湖,连夜去城里找姐姐哭诉,还描述了我容貌,府兵拿悬赏单验证后,便飞鸽传书,龙昭堂得了消息,赶去澄湖围堵,他们虽不知你易容模样,却派人乔装打扮,四处搜索异族人,是我这双眼睛给他们认出来了。可是我并没有真出卖兄弟,这个冤屈实在吃不下,所以想去找你们解释清楚。没想到石头竟带着你进了岐连山,还让你一个人蹲森林里,差点被熊吃掉。我不放心,所以在后头跟着你们俩,没想到先到石头打你屁股,然后看见你脸上有伤,心里实在气不过,所以才带你离开。”
我见他神色坦然,想起出发前马寡妇那吃人神情,心里也信了几分。就算不信,也不能在狼群环绕地方和他闹翻脸,便保持平和地安慰道:“既然是误会,我会帮你和石头分辨一二,大家还是哥俩好嘛,你出够了气便快快把我送回去,我和石头赔礼道歉,请客摆酒谢你。”
拓跋绝命摇摇头,冷笑道:“既然不信兄弟,还做什么兄弟?既然不是兄弟,为何不能抢他媳妇?我们草原上媳妇素来是用抢,我要把你带回去。”
我噎住了,好一会才说:“抢回去媳妇是会跑。”
拓跋绝命自信地说:“草原广阔,见不到边际,上面还有很多狼,你跑不出去。”
我说:“那些女人认命,我是不认。跑不出去我也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被狼吃了,我也跑。”
“为什么?”拓跋绝命问,“石头能给你我都能给你,日子甚至还能更安稳。安乐侯和南宫冥手再长,也伸不到草原上,除非他们想挑起战争。那里天高鹰飞,鸟语花香,是很美地方,而且我会把心全部给你,让你收着过一辈子。”
我说:“我发过誓,这辈子除了石头谁也不要。你们应该信神灵吧,违背誓言要给雷劈。”
拓跋绝命不依不饶:“草原女人可以有几个丈夫,你把心分给我。石头不服,我便和他打到服为止。”
他神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我想原着里NP设定,林洛儿齐人之福,结局定是有他一席之地。这不是爱情,爱情是塔罗牌上“恋人”,相偎依男女背后总是伴随着第三人悲伤目光。如果想要三个人同时欢笑,爱就会变质,化成欲。
我所有努力和坚持也会化为乌有,重新走上和原着没有区别老路。
充满禽兽故事,在小说里看看就好。
人活世上,一生一世一双,多一个太多。
我想了很久,告诉拓跋绝命:“你能切开你心给两个人吗?心撕开就碎了,心碎了是死,如何能分?”
拓跋绝命沉默不语。
我再道:“你说我是好女人,所以喜欢我。可是见异思迁女人,算得上好吗?如果我不是好女人,你还喜欢吗?”
“会,你比谁都像男主角。”若非中原和草原风俗不同,单纯林洛儿和简单拓跋绝命解开误会,也是天造地设一对。若非心存偏见,拓跋绝命草原种田生活也是适合我好方向。可是偏偏林洛儿喜欢是南宫冥,我喜欢上石头,事情没有如果,已经按扭曲奇怪方向发生了--只有错过。
拓跋绝命苦笑了一下:“天亮后,我送你回去。”
禽兽大侠
狼群随着徐徐而升朝阳退去。
拓跋赶着快马拖着马车在道上疾驰。我看着日头算了一下他前进方向岐连山所处西南知道他确信守承诺之人感动之余终于放下心结。路上寂寥他坐在车外我坐车内忍不住攀谈起来。
他问我和石头时事我尽捡着趣说:“那家伙个孩子王打鸡揍狗一把好手。自从摔坏我门牙后故意使坏大事就没了磕磕绊绊争执不断。偷红薯摘野果捉鱼摸鸟蛋……怎么胡闹怎么来。冬天还跑冰面上玩不心掉下河吓得我在岸上狂呼救后来他发高烧整整在家裹了四五天棉被喝了好多药才好还被他爹打了一顿。第二天调皮继续……我学织布时他跑进来玩了玩就弄坏了机子于又挨打所以他现在皮特厚都打出来。最糟糕还害我一起倒霉被外祖母罚跪了一个多时辰……”
越倒霉事情回起来越我不厚道地揭了石头那只蠢猴子好多短若被他听见八成要扑上来追着我咬。拓跋听了许久心情终于愉快了些他也和我说起了在草原上生活往事:“我们部落很穷我家五兄妹我阿爷打猎一等一好手经常可以打些皮子和汉人换东西除了冬天难熬些其他日子还好。后来我偷了弟弟狐狸玩他和我吵闹起来母亲和姐姐素来偏爱我便谴责弟弟不懂事弟弟负气出走结果死在野狼群里了……父亲气得不再待见我我师父便给了父母两头上等山羊把我带走了。”
事真相和象差距太远我起以前对他谋害亲弟弟之类猜测点尴尬不好意思地安慰了几句又问他名字来历。
“我在家中排第三所以叫三师父说太土了做杀手这行名字必须气势不如对方便硬给我改了现在这个名字……师父个很聪明人他说好一定好。”拓跋回答老巴交。
“三?”我默默低头掩住嘴偷。
拓跋奇怪地看看我继续说:“师父教了我很多大道理看中东西不下手就别人打架打不过要跑路喝酒不能过量天下女人结婚后都又泼又悍不讲理……还不如娶个好看被美女揍总比被丑八怪揍舒坦些。”
我真出声了。
拓跋愁眉苦脸地说:“我师娘确挺不中看还爱揪人耳朵我怀疑师父右耳朵比左耳朵大一点都给她揪出来。”
他心余悸地摸摸耳朵那一脸被师娘打怕表情让我得肚子疼了。
拓跋不解地问:“你什么?”
呃……他不在故意讲话逗我乐?
一路说说快到老虎坑时我重整发型裹好身段翻翻随身包裹然后发现自己易容药品除防狼用桃花藓药粉外都没带拓跋从外头丢了个带黑纱斗笠给我我罩上后走回客栈问掌柜石头下落。
掌柜困惑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他们去找你了。”
我被拓跋劫走后石头不可能还乖乖蹲在客栈等我回来。可拓跋反追踪工作做得太地道一路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我们没碰面。古代没手机、电脑、Ipod、电话……联系极其不便。双方都变成了盲头苍蝇也不知往那边找起。
拓跋注意重点:“他们?”
掌柜说:“那位蓝衣大侠也跟着去了他这些日子在老虎坑可行侠仗义了不少事那些老在客栈鬼混二流子都不敢捣乱了。他说你抢了人家媳妇要帮兄弟讨个公道。不过你怎么又把媳妇给送回来了?难道不满意反悔换一个?我家媳妇虽然长得丑可人不错……你可以随便……”
他热切希望别人抢自己媳妇眼神看得我全身发寒。拓跋也些不自在丢下句“我不采花贼”就匆匆拉着我走去隔壁茶寮角落细细商量此事。
“你不抢就没事了。”我幽怨地望着他。
拓跋搔搔脑袋道:“他们走时留下痕迹应该比较多我们一路打听应该能找到。”
我:“若他们遇到南宫冥或龙昭堂人怎么办?石头悬赏单经越来越高了。”
“脑袋值二十万了安乐侯真钱……”拓跋悠然神往。
“不不!”我发现自己又在财迷面前说了蠢话急忙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一个劲陪好话“石头其还很重视你当你兄弟。只你天天窥视他爹给他定下媳妇他吃醋才闹事……你原谅他吧兄弟连心其利断金你们不要因红颜祸水闹分裂最重要别卖他脑袋……”
拓跋黯然看了我一眼垂拉了半天脑袋依旧不甘心地说:“除非他和我赔礼道歉!否则都别!”
我弱弱地指着自己鼻子说:“你确抢了他媳妇……”
拓跋别扭道:“我还回来了!所以剩下错他!”
这两个家伙一个顽固一个倔要他们俩互相赔礼道歉除非世界末日了……
我头更痛了决定将这个问题抛到以后再说。
拓跋摸出怀里算盘拨了几下数了半天自己多少头牛终于冷静下来道:“方大侠跟着石头在一起你不用担心他安危。”
我起前几天石头对自己说话不安地问:“那个家伙用两寸细剑可能石头杀父仇人。”
拓跋仿佛听见全世界最好话哈哈大了半天:“傻丫头!石头杀父仇人谁都不可能方大侠方大侠出身低微最怜惜贫苦人平日里行侠仗义做事公道深受武林爱戴前阵子还被推成西南武林盟主。谁要说他一句坏话都可以被人用口水淹死。你和石头两情相悦南宫冥和安乐侯府要为难我收钱买赏金杀手只接江湖公开悬赏单所以除也多奸恶之徒方大侠明理之人不会为难我们。而且他武功高石头跟着他对没事。”
“原来好人。”我略微放心三刻钟忽然起一事心问道“武林盟主?方大侠……全名什么?”
拓跋说:“方凤翔。”
我傻眼了原着里伪君子大侠不就叫方凤翔吗?那家伙表里不一道貌岸然让万人敬重私下作鸡鸣狗盗之事肚子里心机深沉得和墨水似我冤枉任何一个禽兽都不会冤枉他!铁头大叔之死八成和他脱不了关系。
石头堪忧。
拓跋淡定地继续喝茶:“中原茶就香……”
伪君子
方大侠之名威震江湖,是正道一块金字招牌。我略提了几次对他怀疑,拓跋绝命就是死活不信,还说了一大堆方大侠行侠仗义之事,让我别乱说方大侠坏话,免得被人听到不好。他还认定石头杀父仇人是江南鬼盗毛凤凤。
毛他个头!我很抑郁……可我和方凤翔素不相识,拿不出他做坏事证据,再加上自己冤枉过几次拓跋绝命,心里也发虚,不知原着和现实中是否存在误会。
最后我们决定先找到石头,再谈其他事。
杀手都有天生追踪本能,兜兜转转两个多时辰后,拓跋绝命找到他们前进方向,带着我追去,约莫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在一条岔路口茶寮处,遇到了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和老大爷聊天方凤翔。
拓跋绝命示意让我留在车内不抛头露脸,自己上前行礼,为昨日胡闹事情道歉,并询问石头下落。
方凤翔看着他惊讶了一会,欣慰地说:“我就想黑颠那个怕老婆家伙,怎会教出个采花贼徒弟。你们走了后,石头气得两眼冒火,提着刀要追,我料想你是一时糊涂,若闹出事黑颠家那只护短母老虎非逼着丈夫找麻烦,所以想跟着劝解一二。未料你逃跑本事太强,一路没追到踪迹,到了岔路口,他建议分路寻找,我劝不住,他独自往庆源方向去了,我便来了仙湖,没想遇到你们。”
拓跋绝命急忙回车,要往庆源追。
方凤翔拉住他问:“你拐了人家媳妇,还过了两夜,待见面后,可有话分说?”
拓跋绝命懵懵懂懂地看着他道:“什么话?不是还回去了吗?”
方凤翔也给这小白呛到了,过了好一会后才含蓄地说:“姑娘名节重要,唯恐人家闲言碎语。”
这时空男女关系豪放些,但共度两夜这种事,也太惊世骇俗了。拓跋绝命好不容易想到这层,立刻欢喜起来:“若他嫌弃洛儿没名节,主动要休弃,那就太好了。我立刻负责娶她回去。”
轮到我被呛了,原来这家伙贼心还没死啊。
方凤翔终于察觉他大脑构造和正常人有区别,耐着性子建议道:“人家情意深厚,你横插一杠子反而不美,你师父虽收银买命,却能明辨是非,在道上颇有侠名,与你师娘更是恩爱有加。你身为关门弟子,不想着为师父扬名也就算了,何苦闹出抢亲之事,将来传到江湖上,岂不是丢他老脸?而且你师娘最好面子,若知道你媳妇这样得来,怕是要大发雷霆。”
拓跋绝命听到师父名字时还不以为意,待听到师娘要发火时,终于垂拉着脑袋,变乖了。
天生一物克一物,我对他素未谋面师娘心生好感。
方凤翔见他老实后,继续说:“看在你是黑颠请我喝酒份上,我跟你走一趟吧,见到石头后做个保,证明你们俩什么事都没发生,全了洛儿姑娘名节,也免得你被师娘收拾。”
拓跋绝命虽不情愿,还是委委屈屈地应了。
方凤翔便和茶寮老板结账,老板听见他名字,喜上眉梢,死活不肯收钱。后来被逼着拿了一大锭银子,立刻包了两大包点心,隔着帘子递给车上我。方凤翔坐去拓跋绝命赶车右手边,除了问我要壶酒解渴外,目不斜视,连话都不多说几句。
倒是我忍不住问他:“你知道我是洛儿,他是石头,想必知道江湖上现在闹得纷纷扬扬事情了吧?”
方凤翔说:“安乐侯心胸素来狭窄,仗势欺人,不提也罢。南宫冥早年一直受父钳制,才华不得施展,如今刚刚当权,必要用雷霆手段来镇压不服众者,但石头并非故意叛门,此事情有可原,而且他天赋出众,为人宽厚,将来定是正道栋梁。这两人因男女私情就闹成这地步,实在不应。将来我会邀他家前辈去和他好好劝导,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我听得感动不已,连声称是,更加觉得他不像真禽兽了。
斜阳慢慢倾了下去,撒在路边稻田,片片金红。我们没有追上石头,唯恐天黑难赶路,便决定在破庙里留宿一夜。方凤翔安排我睡在破旧佛像后头,用烂门板简单隔开,然后将马车帘子拆下铺在稻草上,还在旁边生了堆火烤,他和拓跋绝命则睡门口,保持距离。
看见这番君子行为,我连声道谢,低头时不经意看到他袍子后襟一块污迹,愣了一下。
随后拓跋绝命去打了只野鸡,手脚麻利地拔了毛,放火上烤,然后去车内拿了两壶酒,要和方凤翔共饮,方凤翔只喝了一杯,便放下酒壶道:“草原上酒太烈,我喝不惯。还是喝自备水酒吧。”
拓跋绝命口没遮掩地说:“男人大丈夫怎能喝娘们一样水酒?洛儿喝还差不多。”
我立刻举爪道:“我喝酒后会发酒疯,乱咬人,所以只喝水。”
拓跋绝命看着我喝闷酒,几口就将自己壶里酒喝了个见底。
方凤翔笑笑勉强又陪他喝了两杯,终于撑不住打开盖子看看,又摇了两摇,拒绝道:“剩下太多了,我喝不了,若是宿醉,明日耽误了大事不好,还是让绝命代劳吧。”
我也劝道:“拓拔大哥你自个儿能喝,就不能把别人当成和你一样酒量。上次你硬把石头灌醉了,我还没说你呢。”
拓跋绝命无奈,只好接过酒壶,一边喝一边嘀咕:“真没趣。”
我急忙起身,主动去帮忙将车上水酒拿来,递给方凤翔,笑道:“方大侠,你喝这个吧,别和他斗酒斗气,伤了胃不好。”
方凤翔拿过酒葫芦,浅浅抿了一口,笑着问拓跋绝命:“你身子如何?”
拓跋绝命已经醉意十足,他撑着身子想站起来,站了几次都跌到地上,忽然瞪大眼望向周围:“这……这酒有问题!我们遭暗算了!”
“拓拔,你没事吧?”我冲上去扶着他,死死看着依旧在微笑方凤翔,惊恐地问,“你干?”
方凤翔依旧微笑。
我冷冷地说:“你根本不是武林大侠,你是伪君子,真禽兽。当年金水镇苏家灭门之事,就是你做吧?!”
方凤翔轻松玩着手上酒葫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有口皆碑正人君子,你是安乐侯府叛主私逃小妾,就算你出去嚷嚷,天下人也不会相信是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