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不学无术”、“藐视纪律”的“差生”,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频繁造访高一教研组,不仅帮着老师们打热水、送作业,偶尔还帮他们买饭。从学校里的刺头儿变成了一个“好小伙儿”,这样的转变不仅让狐朋狗友们目瞪口呆,让老师们以为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让肖景深自己也很是心累。
可是没办法,桑杉天天在课堂上怼老师,老师一生气就要叫家长,一旦老师说了“叫家长”这句话,桑杉的态度就会变得更加尖锐,作为桑杉的“邻居”,肖景深自动自发地成为了这个丫头和老师之间的“磨合剂”,天天帮老师们多做点事儿,只为了老师们在跟桑杉生气的时候能看在他的份儿不要把事态扩大化。
“小黄毛儿,你觉得我长得帅不帅?”男孩儿突然问了桑杉这么一个问题。
冷着脸仿佛做错事是别人的丫头斜看了他一眼,过了两秒钟才说:“还行吧。”
“你眼光这么高,说我还行,那说明我一定是帅死了。”肖景深嘿嘿笑着,又揉了一把自己小女友的头发。
桑杉躲闪不及又被揉了个正着,脸上终于有了个嫌弃的小表情。
“可是吧,好东西咱们得用在正地方,对吧,就像你聪明的脑子,就像我这张脸。”摸一摸自己的脸,肖景深继续问道:“不然,你说我这么帅,为什么不靠当小白脸赚钱呢?”
“当明星…不就是个给一群人当小白脸儿么?”桑杉抬起头,很认真地说。
大男孩儿又挠挠自己的头发说:“好像有点道理…不对,我是要当演员,将来演好看的电视电影,这叫服务大众,跟我家老爷子似的。要是听你这么说,他一准儿得打我。”
没错,桑杉犯错打肖景深,这是景老爷子的传统了。
女孩儿又沉默了下来,两个人走到校门口,肖景深抬手要招一辆出租车,现在已经放学一个小时了,再走半个小时回家,他爷爷和她姑姑都是要着急的。
“有什么用呢?长个聪明的脑袋,却什么都做不了。”
路灯照在桑杉的脸上,睫毛投下的影子像是一对在休憩的黑色蝴蝶。
肖景深放弃了打车,拽着桑杉的手臂往家的方向走去。
桑杉任由他引领着,从一个路灯下走到另一个路灯下。
“我也很着急啊。”走了几分钟,男孩儿突然停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条灰色的围巾,胡乱给桑杉围上,“我长得这么帅,又会演戏,还要在学校里念书,不能出去当演员。你聪明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帅却不知道还能帅多久,我比你更着急啊。”
宽宽的围巾包住了桑杉的脑袋,也弄乱了她的头发,一撮乱发支棱在女孩儿的额前,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被风吹傻了的小麻雀。
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男孩儿笑着对她说:
“可是我们得长大啊。”
一棵幼苗憧憬着花果满枝头,一只幼鸟向往着翱翔于天空,一朵花在等待着开放,一个游乐场刚刚打下地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向往着能够强大又美好,装点这个他们还不熟悉的世界。首先,他们都要长大。
“长大了就什么都有了么?”
“不知道啊,先长长看吧,反正,我相信以后会比现在更好的。”肖景深看了桑杉一眼,回过头去看着红灯数秒。
“我长大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女孩儿吸了一下鼻子,夜风很冷,如果没有这个围巾,她怕是已经打哆嗦了。
绿灯亮了,肖景深揽过她的肩膀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急着长大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又最无助的心态_(:з」∠)_
所以写起来超开心!
催双更的等下个月哦,这个月我得安心攒稿子,虽然并没有攒起来什么…
我无发可说!
——by沉默寡言气质男神不接受反驳的存稿箱菌
第50章 泼妇
“你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 将来多走走多看看, 肯定就知道了。要是实在不行, 你就给哥来当经纪人算了, 天天跟我一块儿赚钱,我负责赚, 你负责数…你不是脑子好用么?”
“不要, 听起来好蠢。”肖景深不用看,光听就能听出来, 他的小黄毛儿终于笑了。
“小黄毛儿, 我是在帮你想办法, 你居然还嫌弃我…”
走过一个拐角, 就是他们所住的小区了。在路灯照不到的死角,桑杉突然扯了一下肖景深的袖子。
他回头,一个浅浅的吻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我最近总是给你惹麻烦,这是事后补偿。”
女孩儿轻轻地对他说。
小小的脸隐藏在灰色的围巾里,额前的一缕乱发仿佛害羞了似的, 在风里轻轻颤抖着。
那应该是晚秋时节,因为地上有很多的落叶, 踩在上面会有沙沙的声音, 伴着他怦然而起的心跳声, 总是偷偷回荡在他的回忆里。
第二天一早, 肖景深红着脸抱着一堆东西进了卫生间,给这段记忆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尾音。
突然响起的电话让男人从回忆中惊醒,他还没想好怎么报喜, 桑杉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恭喜你拿到了谢安这个角色。”
女人听起来很冷静,肖景深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展露笑容,就被她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先回家吧,我要去处理一点事…”
肖景深听见桑杉摁下了汽车喇叭。
“什么事?很着急么?”即使是堵车的时候,也极少见到桑杉这么急躁的行为。
是的,鸣笛这事儿,对现在的桑杉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情绪外泄了。
女人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有个…嗯…认识的人,现在在医院,我得去给她交钱。我现在在二环路的高架上。”想要弃车下桥都不行。
“那个人在哪个医院?我替你去送钱吧。”
桑杉愣了一下,显然是在斟酌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把事情办好的。”男人沉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桑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还是把那个人的信息给了肖景深。
那家医院离男人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远,肖景深坐了七站地铁,中间换乘了一次,又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到了。
各项费用加起来比肖景深想得要少,远远少于桑杉用手机转给他的数额。
拿着几张单据到了科室,肖景深突然听见一声大喊:
“滚犊子!老娘没自杀!”
显然,随着社会多样化的发展,医院里病人的多样性也远超普通人的预期。
男人找到了护士出示了自己的缴费单,还没忘了问一句:“廖云卿女士是哪一位?”
顺着护士的指引,肖景深看着一个穿着病号服挂着点滴脸上还有隔夜浓妆的女人。
“我保持安静?我保持什么安静?这孙子到处说我自杀!说我为了他自杀!我【哔】他家祖宗十八代。”
看来桑杉的交友圈复杂程度,似乎也远超肖景深的预期。
“饮酒过量导致胃出血,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和治疗,情况还是比较轻微的,可是如果廖女士一直持续这种亢奋的状态,考虑到她的身体和精神情况,我们可能要对她进行镇静治疗。”医生对肖景深说明了一下廖云卿这个人的情况。
“哦,好,我会努力配合你们工作的。”
廖云卿恶狠狠地扣上了自己的手机,抬头,看见一个容貌俊逸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床边。
“你谁呀?”
“你好,我是桑杉的男朋友,我叫肖景深。”男人礼貌地笑了一下。
廖云卿上下打量了一通,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那个家伙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弄出来捧的野男人,我还以为她好小狼狗那一口呢,原来真正喜欢的是老萨摩。”
“怎么?她是来看我笑话,顺便还得遛狗?我告诉你,我廖云卿这辈子就算穷到要饭,我也不能让她看我的笑话!”
“听说你身体不适,她就让我来替你把医院里的钱交了。”
廖云卿盯着那张人鬼不分的脸瞪着肖景深:“她替我交钱?嘎?那她不得把我整个儿卖了好还债?!”
肖景深礼貌而不尴尬地笑了笑,基于他对桑杉的了解,廖云卿所说的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显然,廖云卿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桑杉的朋友,关系甚至比陌生人差一些…好吧,是差很多了。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问过医生了,你这几天要禁食,不然我也可以给你买点水果什么的,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哎哟,还真是条听话的萨摩,这可比那些小狼狗好多了,他们啊光知道被人照顾,从人兜里掏钱,可从不会照顾别人。”
女人咂了咂嘴,打了个嗝,肖景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秽气。
“不过么,不管怎么说,都比白眼儿狼要强。用得着的时候对人甜言蜜语,用不着了就扫地出门…”廖云卿呵呵笑了两声,表情似乎是在看着一个大傻子的笑话。
“工作四年,结婚四年…加起来我们在一起足足八年,有什么用?他赚了钱就跟那些小明星眉来眼去的,我呢?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条狗,狗摇摇尾巴有肉吃,我TM把骨头摇烂了,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垃圾。”
廖云卿又冷笑了一下,她抬起手看看自己手上插着的针头,又看向肖景深:“我不能吃饭,能喝酒么?”
被她叫做“老萨摩耶”的男人笑眯眯地说:“不能。”
“不能喝酒,不能吃饭,那我还能做什么?等死么?”
“死之前,您恐怕得先把桑杉垫的医药费清了,不然,你刚刚不是说她能把你卖了么?你要是死了,她为了要债估计也能闹得你不得安宁。”
“我【哔】!你不是她包的么?还敢在背后这么说她?”廖云卿又爆了一句粗口,神情倒是没有刚刚那么丧气了。
肖景深依然笑眯眯地,过去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么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似乎不会被冒犯,更不会生气。
然后,他说:
“我家桑杉要是把你剁碎了还债,我就帮她拖尸体。
别以为自己躺在病床上就能所有人都让着你,我家桑桑现在还堵在高架上,晚饭还没得吃呢。要不是给你拿钱治病,大热天的谁愿意东跑西颠这么累。不管你以前和她有什么过节,桑杉是在帮你,是在救你,你可以不领情,但是不能把被抛弃的怨气撒在她的身上。
被甩很了不起么?当谁没被人甩过?”
差不多是被乱箭射死的廖云卿:…
“我听说你被黄武德甩了?”桑杉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在廖云卿的心口上又插了一把刀。
“滚犊子!你们俩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甩了?你听好了,是我甩了他,我甩了他!”女人愤愤地挥动了一下拳头,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出自己的声势。
抱胸站在病床前的女人神色淡淡:“垃圾在被扔掉之前也会说自己是奔向自由。”
廖云卿:“…我就知道,你TM是迫不及待来看我的笑话的,怎么样,开心了么?看着当初到处跟你作对的人现在躺在病床上…”
她一开始是瞪着桑杉的,可是说着说着,她就情不自禁地移开了眼睛。
“我毫不意外。”冷冷的声音像是细小的刺,深深扎进了廖云卿的心里。
“我毫不意外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黄武德心胸狭隘为人刻薄,当初在华天跟我斗的时候手段龌龊到了极点,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不值得交付信任,你却一门心思地跟着他,还帮他来对付我。如果说跟着他有利可图也就算了,可是你面对工作的时候也是一副恋爱脑的架势,到了后期根本不在乎公司效益和个人利益,只是因为黄武德和我存在竞争就毫不顾忌自己前途地来对付我…思维模式单一又脑筋不好使,如果我是黄武德我也会把你当垫脚石用完就扔掉。”
第一次站在旁观的角度看着桑杉怼别人人,肖景深的心里竟然觉得一阵暗爽。
廖云卿目瞪口呆地看着桑杉,她知道桑杉这个人心狠手辣,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落魄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要把自己活活气死。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对于自己被抛弃这件事毫无自省,觉得责任都在黄武德的身上,这就是你单线程思维的重要表现。说实话看见你这么多年都毫无长进,我不仅不开心,还有点失望。毕竟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的工作能力是远在黄武德之上的,如果脑子清醒一点怎么也该是你甩他而不是他甩你。”
“我说了是我…算了。”身上已经被乱刀插遍,廖云卿突然觉得自己跟桑杉争辩到底是谁甩了谁一点意思都没有。
“把我气死了你是能继承遗产还是怎么地?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看出来了,为了不值得的男人弄得自己没脑子、没钱、没朋友…你知道你进医院的事儿光京城圈子里有多少人知道了么?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么?教科书级别的Loser。”
“你说完了么?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无力地指了指门,女人偏着头看向窗外,她骂天骂地,跟谁都能斗上两句,到了现在,终于显出了几分病人的憔悴姿态。
“还有一句话。”
躺在病床上,廖云卿看见桑杉突然弯下腰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睛里是她现在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模样。
“你想要报复他么?”
说完这句话,桑杉迅速后退了一步,然后拽着肖景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病房。
过了几秒钟,肖景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暴喝:“桑杉!我【哔】你妈!”
“看来她身体素质还不错。”
看着桑杉面带微笑轻轻点头,终于回过神来的肖景深在心里为廖云卿点了成排的蜡。
作者有话要说:女三…出场?
桑杉开始开团儿了。
——by周末要踏青晒太阳的存稿箱菌
第51章 合作
回家路上, 桑杉简单地跟肖景深解释了一下自己跟廖云卿和黄武德两个人的关系。
廖云卿以前是华光天下的公关, 黄武德是华光天下的艺人主管, 两个人都算是华光天下的元老级员工。
后来桑杉带着The King加入了华光天下, 迅速上位干掉了黄武德,他辞职走人, 廖云卿跟着。
“就这么简单么?”
肖景深是很认真地想要听一下桑杉和廖云卿的爱恨情仇的, 万万没想到,桑杉只用了两句话就讲完了。
“我的大脑空间有限, 没兴趣去给失败者拍纪录片。”
肖景深:“…可是你有时间去给她送医药费。”
桑杉:“所以呢?”
男人笑了, 眼睛都成了一条美好的弧线。
“今天你太帅了。”
肖景深可以确定, 要不是桑杉是个在开车的时候很稳妥谨慎的人, 说不定她刚刚已经飞自己一对白眼儿了。
不过就算她斜眼自己一百次又怎么样呢?
嘴里说着别人是失败者,却所有人都冷眼看八卦的时候去帮助以前的对手。这样的桑杉真是太可爱了。
“晚上我们吃鱼吧?你想吃咸的还是辣的?要是吃辣的咱们得去菜市场买一条活鱼,要是吃咸的,冰箱里冻着一条老板鱼。”
“我还想请你出去吃饭,算是庆祝你今天顺利拿到角色。”桑杉的唇角勾了一下。
“我的食谱限制太多, 还是自己做比较方便。”肖景深还一直保持着对自己身材的高强度控制。
红灯,停车。
桑杉转过头看着肖景深:“本来想今天带你去破戒一次。”
“这可不是一个经纪人会说的话。”
“唔, 有道理, 那我吃酸菜鱼吧。”
绿灯, 车继续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汽车后座上桑杉惯用的小包里, 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像是一簇等待燃烧的火苗。
“你会帮我么?”
足足过了两天,桑杉才又出现在了廖云卿的病房里。
这次, 坐在病床上喜欢满□□粗的女人终于把脸洗干净了,她长相其实很是清秀,眉毛有点淡,嘴唇稍薄,眼角长了一颗痣,不开口的时候,很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味道。
与桑杉印象中那个敢想敢做的干练女人相比,现在的廖云卿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眼袋深重,额头黯淡…倒也与她弃妇的身份匹配。
“还拿着花来看我,你是笑话还没看够么?”
也许是在医院的治疗生活让她的精神平稳了下来,廖云卿看见桑杉的时候表现出了难得的平静。
“好笑的才叫笑话,不好笑的是闹剧。”
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身上穿着亚麻质地的高腰长裙,桑杉今天看起来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她拿了一束嫩黄色的洋桔梗,柔软的花瓣枕在她清瘦的手臂上,是廖云卿从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楚楚可怜。
廖云卿咧着嘴笑了一下:“看来你的那只老萨摩耶还真是挺有手段的,让你这只饿狼都学会披上兔子皮了。你可得把他看好了,不然…”
“用你的智商和见识去套用在别人身上,真是懒惰又狭隘的做法。跟你现在的身份很配。”
“砰!”
桑杉往旁边挪了一步,一个墨镜盒砸在了她的脚边。
“前事不可提,如今不能说,将来不敢想…你对着我生气有用么?就算把你床头的东西都砸烂了,黄武德也还是活的好好的。”
女人沉默了片刻,才说开口用略有喑哑的嗓子说:“给你发了短信之后,我忍不住在想,你一直鼓动我报复黄武德,根本不是要帮我,只是想看我跟黄武德斗起来。”
廖云卿自认为自己是很了解桑杉的,毕竟她们当了足足一年多的敌人。说来好笑,当初华光天下看中了The King组合,多番接触之后发现那五个小伙子都坚决跟他们那个年轻的经纪人共进退。在局面僵持的时候,是廖云卿提出来可以先把桑杉也弄进华天,再图以后,这个方案,当时黄武德也是大力支持的。
那个时候,他们都小看了那个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的年轻经纪人,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这个叫桑杉的经纪人看起来冲劲儿有余、也很有想法,只是为人处世还稚嫩,看起来很好对付。
他们就这样引狼入室,并沾沾自喜。
加入了华天的The King就像是一块滑不留手的冰,除了桑杉之外没有人能握在手里。无论黄武德如何绞尽脑汁地想消减掉她对那五个男孩儿的影响,他都会被桑杉借力打力地绕过去。
是的,借力打力。
事后回想一个除了一个团体之外一无所有的女人是如何在华光天下站稳脚跟又一步步把黄武德逼走的,廖云卿只想到了她游走在华光内部的不同派系之间,将他们不同的力量交换聚合,最终达成了她的目的。
什么稚嫩与年轻都是表象,她的身体有一只狡诈到了极点的孤狼,永远盯着它的敌人,随时等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是黄武德不这么认为,无论在当时还是之后廖云卿如何提醒他,他都把桑杉简单地归类为一个靠着潜规则上位的女人,那双眼睛永远看着自己敌人的胸口而不是脑子,如今想来,也难怪他会□□净利落地扫地出门了。
黄武德是狂妄自大,廖云卿自己也一样。他们都太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所以一条路走到黑,在终点摔了个头破血流。
现在,桑杉主动问她要不要报复,廖云卿当然心动不已,她知道如果桑杉出手,黄武德一定会下场难看。可是,桑杉帮她的目的,她想不出来。
因为了解桑杉,所以她即使已经落到了这个境地,即使恨不得生啖了黄武德的血与肉,心中依然有着隐隐的畏惧。
“那个【哔——】搞得我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就只剩一辆车还停在酒吧外面,付不起你帮我的佣金。”
听着廖云卿的话,年轻的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纸盒,里面有一个细长口的玻璃花瓶,还有一把小剪刀。
“洋桔梗,得把花枝的末端剪成斜四十五度,还要摘掉叶子…”
“你在干嘛?”
桑杉摆弄着花,动作仔细又利落,仿佛并不是身在病房,而是某个花房。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这一幕颇为赏心悦目,可是问题得不到回答的廖云卿却觉得桑杉的心里一定正在咕嘟咕嘟地冒坏水儿。
“你入行九年多了吧。”
用手指轻轻调弄着花的形状,桑杉淡淡地说。
“算上实习的话快十年了。”
“从一入行就干公关是么?”
“以前也叫外联,反正这一行名字都是越叫越洋气,事儿干得越来越不是人事儿。”
廖云卿突然灵光一闪:“你是要我替你做什么?”
“星华影视、百玉传媒、腾飞娱乐、金湖娱乐…我想查清楚这些公司的人事变动情况,你这个入行快十年的老公关应该能做到吧。”
这些名字落在廖云卿的耳朵里都熟悉也陌生。金湖娱乐现在还苟延残喘,腾飞娱乐早就在两年前宣布破产解散,彻底消失在娱乐圈的浪潮中,百玉传媒五年前被另一家公司兼并…至于星华影视…
廖云卿觉得这个名字自己绝对听过,可是却没有多少印象了。
“你把这些公司查清楚了,我就帮你能让黄武德的工作室大出血一次,要是资料让我满意,我一高兴还能附赠点什么。”
洋桔梗明明是没有什么香气的,年轻的女人轻嗅了一下,脸上却露出了十分甜美的笑容。
仿佛这朵花无比芬芳,带着让人迷醉的气息。
缓缓睁开眼睛,桑杉的眼睛里仍然带着笑意,廖云卿在这双眼睛里再次看见了自己。
“你知道的,虽然…我经常说一些别人不相信的话,但是我要做到的事情从来不会做不到的。”
“就这么简单?只要我帮你查一些老资料,我就能看着黄武德倒霉?。”
廖云卿靠坐在床头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桑杉对她提出了交易,她倒反而安心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示好,有交易和谈判,才是让她放心的
合作模式。
把花一枝一枝地□□花瓶里,桑杉的脸上是难得的愉悦:“是的,你出手,我在后面帮忙,让他倒霉一次。你要是觉得这样就满足了,自然可以收手不干,我们的交易就算结束了。”
那之后呢?仇恨会消解么?渣男会身败名裂么?被抛弃的人会就此收手么?
满足两个字,有那么容易么?
女人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仿佛在眼前层层叠叠的花瓣里已经看见了答案。
廖云卿答应了,她想不出自己有不答应的理由。
“那现在你先好好当个养病的、被抛弃的黄脸婆,好了之后就先离开京城吧。”
目送着桑杉步履轻快地离开病房,廖云卿转头看看娇软的桔梗花,又掏出了手机。
“黄武德你【哔——】”
“你疯够了没有!廖云卿,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是再胡闹,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儿子!”
“你是人么你?你骗了我的钱,骗了我半辈子,现在拿孩子来威胁我,我告诉你黄武德,我手上可有你出轨的证据,法院不会把孩子判给你的!”
电话另一头男人在冷笑:“法院会把孩子判给三年都没有正式工作的废物?你说我出轨,我还说你酗酒和赌|博呢!要么你老老实实回来,我当一切没发生,要么你就滚得远远的,什么都别想要!”
恶狠狠地挂掉电话,廖云卿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个电话,她打的时候多少有做戏的成分,让黄武德听到她的愤怒,自然也听到了她的无助。只有无能为力的人,才会通过嚎叫的方式来宣泄痛苦。可是越说,她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发真切,对黄武德的愤怒也越来越膨胀。
“为了不值得的男人弄得自己没脑子、没钱、没朋友…”桑杉刻薄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尖叫了一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