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深,我看了《秦歌》之后被你的赵高深深吸引,现在已经补完了你所有的影视作品,你下一部剧什么时候播?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剧荒的人吧!”
“认为肖景深帅的点赞!”
“姐夫我想死你了!”
看见有人叫自己姐夫,肖景深美滋滋地差点就去点赞了。
男人看看已经泡净了血水的牛尾,又看了一眼时间,嘴里哼起了一首轻快的外国民谣。
先把牛尾和葱姜香叶一起下冷水锅小火慢煮,男人先焖上了一锅米饭,又开始清洗蔬菜。
W先生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大餐,舔着毛蹲在厨房门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偶尔会被肖景深走来走去的动作吸引。
撇去肉汤中寥寥的浮沫,加入白胡椒粉再炖两个小时到肉质酥烂,起油锅稍微炒一下切洗好的洋葱、芹菜、土豆、番茄、大头菜,然后把它们都倒进牛尾汤里再用盐调味,一份营养均衡的杂蔬牛尾汤就做好了。
三层饭盒最底下是米饭,还有两个蒸熟的紫薯,第二层是牛尾汤,最顶上是桑杉喜欢的清炒山菌,肖景深又走到卫生间看看胡子拉碴糙汉气息十足的自己,找出一盒深色的粉底在脸上糊了一层,又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就拎着饭盒出门了。
在小区门口叫了辆出租车,肖景深坐在汽车后座上抱着饭盒,前面的司机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看他,一开始男人还以为对方是觉得他眼熟,次数多了,他开始怀疑对方是觉得自己有抢劫的可能。
毕竟,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帽子的壮汉一言不发地坐在后面,虽然手里拿着个饭盒,那要是饭盒里突然掏出一把刀,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肖景深觉得汽车里的气氛似乎有点紧张了。
“师傅。”
汽车司机受惊的表情证实了肖景深的疑惑。
“干、干嘛?”
“您接收支付宝转账么?”
“接、接受…”
对自己“变装效果”十分满意的男人心情愉快,他开始盘算着找机会坐地铁去大型超市买东西,过过生活在人群中的瘾。
到了记忆中初曜所在的楼层,肖景深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他忘了,初曜从工作室转成公司之后已经换了搬了地方。
“初曜”两个字还挂在那扇男人熟悉的玻璃门上,里面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门前还坐着一个瘦削的小男孩儿。
男人转身想走,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男孩儿有点眼熟。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呀?”
看着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脸上露出了防备的表情,肖景深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和眼镜,还露出了一个微笑,力图证明自己的纯良。
让他觉得眼熟的那个男孩儿有一个尖尖的下巴,还有细长的眉目,头发质量看起来不是很好。
仰头注视着肖景深的脸庞好久,男孩儿突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你是肖景深。”
男孩儿顿了一下。
“你们这些明星的照片都P得太厉害了吧。”
思维跳跃得很快,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聪慧的表现,可是从这个男孩儿跳出来的下一句话,让肖景深直接僵在了原地。
“姐夫,我叫桑桑。”
作者有话要说:老肖:喵喵喵???心中的疑问要爆炸
日姐:努力工作.jpg
W先生:长胖ing
昨天发红包的时候系统抽了,导致有三四十个人大概没有领到红包,没领导的吱声,我补发一下哦。
嘿嘿嘿,老鳖,谁没当过呀?
第191章 葱花
一个叫桑桑的, 长得和桑杉很像的男孩儿, 更重要地是他叫自己姐夫。
肖景深在记忆里狠狠地掏了一下, 才想起来大概似乎可能, 他见过桑杉的妈妈大着肚子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和桑杉关系最亲密的那一年里桑杉家人的存在无比单薄, 仿佛他们从来不存在是的, 桑杉总是一个人的,她的姑姑不爱说话, 过得也节省, 所以肖景深才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桑杉到他家吃饭。
曾经的事情就像是藏在海浪下的石头, 如今时光流逝, 潮水退去,肖景深注意到了很多他过去没有留意的细节。
比如——桑杉从不谈论自己的家人。
“你这个名字…”
十三四岁的男孩儿身高还不到一米六的样子,看起来越发像桑杉小时候,同样的清瘦矮小。
肖景深光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先多了几分好感。
“桑树的桑, 两个字都是。”
男人长长地“哦——”了一声。
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桑桑来京城是因为要参加比赛,昨天一轮比赛结束, 后天还有一轮, 中间的两天时间他的同学们都窝在宾馆里学习, 他借口自己在京城有亲戚, 骗过老师跑了出来。
没有手机又不能进网吧的小家伙早就对这次出行做了严整的规划,运用他从书上学到的侦查和反侦察手段获取了足够的信息之后,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一路坐地铁到了初曜工作室的所在地, 只是没想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的桑桑攒了满脑子话想跟自己姐姐说,结果只看见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心中的落差比他的身高还大,差点儿就要一头栽下去了,蹲在玻璃门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然后,他就遇到了拎着饭盒的肖景深。
看一眼时间,肖景深把饭盒递给了桑桑。
“你先吃点儿东西吧,我给你姐姐做的加餐。”
桑桑是真饿了,接过饭盒打开,眼睛都亮了。
“谢谢,我可喜欢吃蘑菇了。”
哼哼,你姐姐也喜欢,从小喜欢到大。
肖景深跟桑桑并排坐在“初曜”的原址门口,看着这个小家伙享用自己给桑杉准备的“爱心便当”。
很饿的桑桑并没有急着吃饭,而是用筷子一点儿一点儿挑起了蘑菇上的葱花。
看着他的动作,肖景深笑了一下,随口说道:“桑杉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吃葱花。”
桑桑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彩,原本他的神态举止都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此刻只剩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单纯快乐,嘴里还很着急地问道:
男人想起来桑杉第一次来他们家吃饭的时候,他外公做了一道麻婆豆腐,细小的葱花落在上面,顶着一头黄毛儿的桑杉也是这样认认真真地用筷子尖儿把它们都挑出来,仿佛那是些入侵到人类世界的怪物,必须被彻底完整地剔除。
哎呀,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男人的傻笑实在有些辣眼睛,桑桑默默低下头继续挑葱花。
“不过后来,小…桑杉就没有什么忌口了。”
转手用手指捻起一片沾在餐盒外面的葱花,肖景深盯着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继续说:
“上了高中的时候,她就开始吃葱花了,估计她现在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过那么娇气的时候。”
“娇气”的桑桑继续挑葱花。
“我妈妈做饭从来不放葱花,她不吃,我和我爸也都不吃了。”
肖景深开始很认真地想过去的桑杉。
那次,好像是他带小黄毛回自己家喝羊肉汤,外公把葱花和香菜切在一个盘子里,他端的时候毛手毛脚把它们都弄到了一起,外公看见了说要再重新切点葱花,桑杉走过来说不用了,她现在已经吃葱了。
一个家里从来不见葱花的人,一个不会主动在外面吃东西的人,怎么会突然开始吃葱花了呢?
疑惑伴着回忆的脉络生长,肖景深把手里的葱花碾了一下。
“你快点儿吃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桑杉那儿。”
吃了几口饭菜,桑桑似乎积攒了点儿体力,反过来开始问肖景深问题:
“报纸上说你和我姐姐在一起好多年了。”
报纸上说,原来你想要了解桑杉的消息,主要途径是通过报纸么?
肖景深垂下眼点了点头。
“是啊,我十九她十六,我们就在一起了。”
“成年人诱拐未成年?”
肖景深:“…小鬼,你是在吃我做的饭。”
“你女朋友的弟弟吃你几口饭还要说好话哄着你么?”
“咳,你快吃吧。”
男人清了清嗓子。
现在他彻底确定了,这个小东西真是桑杉的弟弟。
红色的汤汁泡在米饭上,把一块牛尾啃得干干净净的男孩儿抬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高大男人。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高大健壮,脸庞长得更加有男人味儿,气质…看来不像个好人。
桑桑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姐姐会不会被他家暴。想想自己之前看过的社会案件,桑桑决定自己要努力多吃饭多跑步,也长得高高壮壮,这样将来他要是敢对姐姐动手,自己就能把这个老男人揍扁。
这样想着,他吃饭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等着桑桑吃完了饭,肖景深把饭盒收拾好,带着他走出了大楼。
“我还以为你是大明星了。”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桑桑小声地对肖景深说,“可你连车都没有。”
男孩儿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姐姐要为这个看起来事业不是很顺利的男人承担过多的工作压力。
“我没有驾照。”戴上了口罩墨镜的男人摊手,要是明年有时间的话,他倒是很想学车然后考个驾照出来,这样和桑杉出门就不用总让她开车了。
“我姐姐有驾照么?”
“有。”
“你给她买车开了么?”
实际身家还是负数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原来娱乐新闻都是骗人的,明星也不怎么有钱。”
对不起,我给咱“明星”丢人了。
肖景深隔着口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你上次数学考试考了多少分?”
“满分一百五,我考了一百四。”
“你姐姐都是考满分的。”男人的声音里充斥着遗憾的意味,伴随着摇头的动作他接着说道,“从考试成绩看,你真不像她弟弟。”
本以为能打击这个臭小子一下,肖景深没想到他反而看到了对方的星星眼。
“我姐姐就是超聪明!”
男孩儿脸上写着“得意洋洋”四个大字。
“你姐姐是我女朋友。”
肖景深也得意洋洋。
桑桑好奇地问:“你以前数学多少分?”
看见男人陷入了沉默,男孩儿忧国忧民地摇了摇头:“唉,你说,要是将来我的小外甥像你可怎么办?”
十几岁的孩子到底是稚嫩,接连怼成功了那个会抢走自己姐姐的“阶级敌人”,他的眼角都要飞起来了,显然是心情好到了极点。
趁着他忘乎所以,肖景深冷不丁地问道:
“你们在家里都谈你姐姐什么?”
男孩儿一瞬间僵硬的表情让肖景深确信了一点,桑杉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和她父母联系了,也许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成了这样的关系,久远到…眼前这个男孩儿,可能根本没见过他姐姐。
突然,肖景深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带着这个人到桑杉的面前。
拿出手机,他想给桑杉发一条微信,大手在手机上反复摩挲了一下,肖景深最终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也许,让这个男孩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能让自己看到更多的东西,那些东西能帮助自己…探究桑杉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如果她曾经受到了什么伤害,自己要做的,就是替她报复所有伤害她的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肖景深拎着到了初曜门口反而踟蹰不前的男孩儿见到了桑杉。
桑杉的表情,就是看着陌生人的表情而已。
无人看见的地方,肖景深的手攥成了拳头。
“想喝点什么?”
“…水”。
男孩儿两只手在自己的裤子缝上纠结了一下,一点儿也看不出在出租车里让肖景深哑口无言的那股气势了。
低垂的视线一点点儿往上探,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姐姐。
这是我的姐姐呀。
鲜活的,不是出现在杂志上的,也不是挂在冷冰冰的电脑屏幕上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子,桑杉的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冷静。
她曾经见过他,刚出生的样子,满月的样子,周岁的样子。桑杉的皮肤像了自己的父亲,无论怎么保养,总不能变得白皙,桑杉的妈妈皮肤倒是要白一些,这一点很好地遗传给了桑桑。
——这个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就被赋予了一个曾经属于桑杉名字的男孩儿。
站在原地,男孩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很好,比很多人期望的要好。”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桑杉捏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一下。
十几年的岁月流逝,很多事情变得模糊,很多事情她无数次转换了角度去重新审视,很多事情她用自己的逻辑理顺了无数次。
可她,终究是恨的。
却也只剩了这一点浅薄的恨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老肖:小桑桑一点都不可爱
日姐:是麻烦的逼近,还是我将再次超脱?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肥家啦!
集体来一个么么哒!
第192章 姐弟
肖景深在离会客室不远的地方拎了一把椅子坐下, 手里随便拿了一本杂志, 其实眼睛一直往会客室的门上瞟。
可那门一直关着, 他就算把门上看出朵花来, 到底还是没什么用。
他看着门,也有人在看他, 初曜新来的几个年轻演员对肖景深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今天能碰上,他们在打过招呼之后都偷偷地躲在一边看着他。
尤其是那两个新来的女孩子。
高大英俊的男人略带一点落拓气质, 举手投足间都在挥洒着让人沉迷其中的魅力, 与屏幕或者照片上的他相比, 更生动鲜活, 也更让人迷醉。
原本该正在打电话的廖云卿不经意间看见了女孩子们眼神,扣了电话之后走到了肖景深的身边:
“你怎么今天带那么小一孩子过来啊?难不成,桑杉是打算从胚胎状态开始养成一块儿小鲜肉?”
好歹也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在这个家伙的嘴里直接成了一个“生命半成品”。
肖景深抬眼看看她,转头又去盯会客室的门。
“这是她的私事, 跟工作没关系。”
廖云卿:“哦。我说呢,那个小孩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红的样子啊, 骨架还行, 眉眼长得普通了, 气质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记得一会儿把这话跟桑杉再说一遍。”
想想桑桑和桑杉相似的眉目, 肖景深很想看看廖云卿在桑杉面前这么说的说的,会发生什么有()趣(lie)的事。
“啧,一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这个老萨摩耶不老实, 指不定在哪儿憋着招儿阴我呢。”
女人不上当,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也往那关着门的会客室那儿看,看了一会儿,她戳了一下肖景深的肩膀:
“你是想进去?”
“我知道了你以前的一些事,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一些事情我没办法改变,我…我觉得很抱歉。”
桑桑低着头,轻声说道。
面对素未谋面的肖景深,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叫一声姐夫,现在面对着的是他脑海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的亲生姐姐,他张嘴的称呼只有“您”,有尊敬,有歉意,也有距离感,不见半分的亲昵。
桑杉喝了一口不加糖不加奶的原味咖啡,淡淡地说:“既然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你没有必要觉得抱歉。”
“可是…如果没有我…”
男孩儿突然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尽管那些话在心头盘旋了那么久,尽管他一次次地模拟过,可是对着另一个人来承认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才十几岁的桑桑还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想要表达歉意的那个人。
“我不认可这种如果。”
桑桑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的存在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之前的经历也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你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曾经的桑杉想过无数次,自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若是只看表面,他们对自己真的也曾无微不至过,也曾精心呵护过。也许一切的改变,就是从自己知道他们早就打算离婚开始的。
从那天之后,桑杉总是忍不住用审视和探究的目光去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眼中看着他们的“恩爱”,心里想得却是他们的“谎言”。犹如一个审慎的检察官,一个不懂何为**的侦探,一个冷漠的监视者。
有人说知女莫若母,桑杉相信她的母亲不会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也相信自己的父亲不是没想过跟自己说点儿什么。
但是这种交流终究没有达成任何效果,因为双方的真实目的南辕北辙。
编造谎言的人永远在遮掩自己的不堪,执着想要探求真相尽管还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对他们来说真的太过直接和残忍,于是,彼此都受到了伤害。
这种伤害一点点地累积,让他们亲密的关系被冻结,然后打碎。
有过这样的经历,桑杉并不希望面前这个男孩儿走上自己的老路,尽管她对他并没有什么手足之情。
她曾经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来自于她过分的理智和清醒。一是一,二是二,爱就是爱,掺杂了别的东西,混合了别的目的,于她而言,就是掺了沙的酒,点滴都不得再入口了。这样的激烈和强求,让她把本可以“正常”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换成桑桑,妥协那么一点儿,糊涂那么一点儿,也许就能有一份更合乎伦理要求的生活,少了辛苦和痛楚。
从荆棘地走到阳光下的旅途虽然让桑杉享受到了别人不能理解的满足和快乐,可她到底还是能清醒地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她这样的。
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敲了两下,桑杉尝试用一种十几岁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去开解他: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是某一方就能决定的,你知道的事情其实只是结果,中间的过程是在很多年里一点点积累的隔阂,这种隔阂有一半来自于我性格上的缺陷…”
单手端着果盘的男人打开会客室的门走进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我难得来一趟,当然得表示一下了,刚刚去买了点儿水果,桑杉你来尝尝这个葡萄,可甜了。”
女人闭上嘴,只用眼睛看着肖景深,看他放下水果,看他…坐了下来。
“…你先出去。”
“马上马上,你先说一下晚上吃点什么,我先去订点儿净菜,中午炖的牛尾让他都给吃了,晚上吃个酸汤肥牛怎么样?这个小家伙儿住哪里啊?我们要不要打电话跟他老师说一下,不然出来大半天的还没信儿,人家老师肯定着急。还有,那个…”
肖景深继续没话找话。
“你先出去吧。”
听见桑杉这么说,聒噪的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站起来,把椅子摆好,把桑桑的书包摆正,最后慢吞吞地巡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在小男孩儿看不见的角度,肖景深对着桑杉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才真正关上门走了出去。
男人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
“我没想到…你会替他们说话。”桑桑的声音有点闷。
女人念起一颗葡萄,没有吃,只是在手里打着转儿。
“这个世界上有个角度叫客观,站在这个角度想一些事情,人就不会轻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可能在你看来我是个受害者,但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一起案件,简单直白地判了罪名就行了。你不要把自己代入我,去为我过去的事情影响自己的生活。我们是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性格不一样,对痛苦的耐受度不一样,对感情的要求不一样,做出来的选择自然也不一样,你不是我,也不可能成为我。
至于他们,当然也不再是十几年前的他们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会变得更加成熟,对待你的态度也不再是以前对我的态度了。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十几岁的孩子,认为世界应该围绕你旋转,你天然是一切的原因,也是一切结果的承担者,因此你要体验别人一切的情绪。”
随着桑杉平静的语言,桑桑抬起头,真正看向自己的姐姐。
不一样,这个人真的和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她为什么会说这些?为什么还给自己做起了心理疏导?
恨意呢?
难过呢?
或者、或者哪怕是一点炫耀呢?
”你要是认为要替我去再受一遍十几年前的煎熬才是对的,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这是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的。经历不可能复制,痛苦或者成长也不会传染…一点只言片语,就让你以为你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那你呢?你看清自己了么?要是你没有把自己看清楚,那么你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错误和盲目的,这种盲目会让你陷入到旋涡里,除了让自己过得越来越糟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就像那个走上了天台的女孩儿一样,乌云之下,她的心如同深渊,因为困惑与不解,差点做出将自己溺毙的决定。选择活着,对怕死的人来说比想象中难,对不怕死的人来说,也比想象中简单,只要有一人给她一只手做支点,就够了。
“我,我还是想不明白。”
和桑杉相似的眉目里是深深的不解。
知道桑杉的存在,知道桑杉被父母一次次地放弃,男孩儿感觉到了深刻的愤怒、不解和痛苦,现在,作为一个“受害人”,桑杉竟然告诉他这些都是无用的,让他有了一种脚下发空的感觉。
女人看着他的样子,垂下眼睛喝了一口咖啡。
“…那就没事儿多做几套数学卷子吧。”
桑桑:…
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姐弟二人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从房间里先后走了出来。
“把我公司的电话记一下,要是在京城遇到了什么麻烦就打一个,不要逞强。”
男孩儿停下脚步,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女人,轻轻地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肖景深主动接过桑桑的书包,送他离开。
“我姐姐的数学成绩果然比我好,她说的解决问题的思路我都没想过!”
离开了桑杉的眼前,男孩儿变得活跃了一点儿,不复之前的拘谨样子。
“什么思路?”
“多做数学卷子!”男孩儿一脸“我姐超棒”。
“我之前是故意说话气你的。”临上出租车之前,桑桑笑着对肖景深说道,“姐夫,你对我这个熊孩子都不生气,肯定会对我姐姐好的,对吧?”
男人顿了一下,笑着点头回答:
“对。”
桑桑于是笑得更灿烂了,直到上车五分钟之后,他的笑容才淡去。
车窗外闪过的是陌生的风景,这是属于他姐姐的城市,十几岁的男孩子嘴一咧,终于哭了出来。
另一边,站在电梯里的肖景深看着自己从桑桑书包里掏出来的录音笔,深深吸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老肖:做坏事了!(欣喜若狂.gif)
日姐:嗯
字字推敲的一章,更新晚了,跳起来玩儿个托马斯全旋的高难度么么哒!
第193章 哭声
“方栖桐那边剧本递过去一直没有回复, 安澜工作室那边给我的回复是她到底演不演全看她个人的意愿, 如果她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考虑下别人, 比如之前跟米子明导演合作过的女演员?”
桑杉从来不会把当天的工作拖到第二天, 之前的一个小时她处理了“私事”,那被耽误的工作她就要额外付出一个小时补回来。
面对廖云卿提出的建议, 女人摇了摇头:
“这个人选是池迟提供的, 选角色方面,你和我的经验都比不上她。”
进入十月之后, 太阳下山的时间似乎一下子就早了好多, 活似个临近年终就开始把早退这事儿进行得愈演愈烈的不合格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