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百般阻挠不让进院子里来,不过是为了引出大鱼罢了。
谁知道,顾韵果真没让她失望,还偏她说傅萦找到了!
如果今早不是萧错亲手将傅萦交到她手上。还在吃早饭时事无巨细的都分析了个透彻,她怕是真要上当,以为是顾韵趁着老太太在门外时候将人送回来的。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兵家诡道,被他运用的十分透彻。将他义父当年教给他的东西发挥了十倍还不止。
傅萦已经下了地,她原本明艳娇美的容貌,在病中苍白之下就带了一些冷艳。属于少女半长成未长成的稚嫩模样,却又漂亮的像个毫无温度的瓷娃娃。冷淡的望着老太太,一步步靠近,竟让老太太背脊上泛起一阵阵凉气,不自禁的往后退。
“祖母要做什么啊?要看我来看便是了,为何还要带了这么多的人,闹的倒像是抄家,还推的我四姐姐跌倒,祖母是不是又看好我们院子里什么东西了,偷不成就改成明抢?”
“你!”老太太被当众这样说,真真面子里子都跌光了。
傅萦却不饶人,而且这时的她就像是个丢了魂魄的木偶,自从床榻上起身与老太太对视,到现在直将老太太逼的一步步的后退,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如今瞳孔中映着老太太和其余众人,却觉得漆黑的如同死水宁静,长发披散在身后,雪白中衣映着欺霜赛雪的肌肤,在光影明暗的屋内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老太太背脊上的汗毛毫不夸张的根根直竖,那种被野狼盯上的战粟感更加强了,就连说话都禁不住温和小意:“我只是担心你,见你一直不来昏省。这才来瞧瞧。哦,对了。”机智的摘了腕子上的玉镯子:“这是我才得的,一直就想着给你,你没去请安,我就给你送来了,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傅萦接过老太太递来的镯子,面无表情的道:“这不是原来库房里的么?祖母拿我爹娘的东西做人情送给我,真的好吗?”
老太太…
这是什么破孩子,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而且这孩子怎么倒像是中邪了!
老太太再不想多呆,带着人匆匆的出去了。
到了院门前,老太爷还等着听消息,见老太太一副吃了蛆虫的表情,脸立即沉下来:“怎么?人在?”
老太太点头,“七丫头不大对!”
蒋嬷嬷才刚目睹一切,配合的道:“是啊,的确是不对,怎么瞧着阴森森的,莫不是这几日病一直不好,是撞客了?!”
老太爷嗤之以鼻,觉得女人家找不到理由就往鬼神身上牵扯。
他原本也不打算指望老太太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儿来,现在意料之中的她又犯蠢了,结合从前她的表现,他就觉得牙碜的慌。
老太爷也不往上房走了,直接去外院。
老太太看着老太爷负手往外走去那还算挺拔的背影,心里就是一阵凄苦:“你又要出去!还没用早饭呢!”
“不用了,翠儿给我预备了。”老太爷头也不回的说完,只觉心里十分爽快。
老太太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一心为她着想的傅东恒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蒋嬷嬷在一旁看的叹气。
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总这么闹,就是神佛都会烦倦的。
东跨院里,傅萦拉着傅薏的手站在一旁低声说笑。
顾韵面对宋氏,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寒碜
宋氏笑着道:“多亏了你及时将萦萦找到送来,否则我还不知要怎么办。墨轩,快坐下歇口气儿,瑞月,给你墨轩少爷预备茶来。”
顾韵晕头转向的被宋氏引了入座。他没做的事,宋氏却指名谢他,这种心虚又无法说出实情的感觉当真太糟了。
眼角余光就看向傅萦,心已经悬了起来,绞尽脑汁的想到底该如何与宋氏解释。
傅萦这里却惊讶的道:“原来是墨轩哥哥带我回来的。”双手合十做感谢状:“阿弥陀佛,多谢你了。”又去拉着宋氏的双手道:“娘,刚才到底怎么了?为何我一睁眼就瞧见老太太站在我床边?”
宋氏红着眼眶道:“你丢了这些日,我一直压着不敢外传,就怕被人逮住了话柄对你的闺誉有损,原本这些日称病说你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已经都躲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的将这事儿透出去叫那老妖精知道了。她就上门来要搜院子。若非你墨轩哥找了你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说着又对顾韵道:“墨轩,义母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在方才宋氏说出“生儿子没屁眼儿”那一句时,顾韵就已觉得菊花一紧,在被宋氏如此真诚望着道谢,他就觉得脸上烧热的厉害。
多少年官场历练,什么事都见识的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如此尴尬脸红。
“不打紧的。是我该做的。”
傅萦就笑着道:“墨轩哥,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顾韵心里咯噔一跳。
在傅萦如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的眼中,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污浊的…
“这个,只要你没事安全就好。过去的就都过去吧。”顾韵以一种为了保护傅萦才不让她知道内情的语气说话,又何尝不是一语双关?
他着实不确定傅萦是怎么回来的。反正不是他救的。也不确定傅萦那鬼机灵到底是不是在跟他演戏,不确定她说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话,就算他打定主意不想撕破脸,在摸不清事实的情况之下,也着实没办法腆着脸再夸赞自己的功劳。
“是啊,过去的就过去了。”宋氏接过婢女端来的茶递给顾韵,“墨轩。吃口茶。才刚辛苦你了。”
长辈如此对他,他却是存着欺骗,他又如何能吃宋氏端来的茶。
顾韵像是椅子烫人似的站起身来:“义母。我还有差事要办,不能多留了。改日再来给您请安。”行了礼就要出去。
宋氏放下茶盘追上去,低声道:“墨轩,你还没告诉我萦萦到底在哪里找到的?我该注意哪些?”
别问了。真的别再问我了!
顾韵满心的烦躁愧疚,再不敢多留。只敷衍的道:“今日差事太急,才刚我给忘了就耽搁了,儿子先去办了正经事,回头有机会了告诉岳母。反正七妹妹没事,您放心吧。”匆匆拱手大步而去。
宋氏直将人送到院门前,看着他临出二门之前还慈爱的笑着摆摆手。顾韵也对她摆了摆手。
到人走远,宋氏微笑的脸上忽然消失。眼泪大滴大滴的涌落跌碎在衣襟。她不敢回头,怕被女儿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也不想让下人们发现异常。可是被视如己出的孩子那样欺骗,她真的很难过。
“娘。”背后传来小猫一样的叫声,紧接着傅萦从背后搂着她的腰靠在她身上:“您别难过,您还有我和四姐姐呢。为了那样人落泪不值得,您一哭,我就想哭。”
“是啊母亲。”傅薏比宋氏哭的还伤心,哽咽的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想不到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竟然不配为人。她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爱了…
俞姨娘则是抹泪强笑道:“夫人,先进屋里去吧。”免得叫人听到看到。
宋氏两把抹去泪水,转回身时已满脸坚毅:“走,咱们回去歇会儿。也叫无忧出来吧,箱子里憋着不要闷坏了。”
傅萦一拍大腿:“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几人进屋,吩咐了人远远地在院子里守着,就各自去里间开柜子开箱子。
拉开红木的大衣柜,就瞧见阿彻和阿圆面对面佝偻着身子蹲在里头,都快挤成连体人。
再挪开一摞衣裳打开樟木箱子,萧错就像是礼盒里装的小丑人儿一样蹭的弹了起来。
“可憋死我了,怎么样,人都走了?”随手将皇后赏赐的乌涟放在一旁桌上。
一见了萧错,一直懒洋洋睡在猫窝里的“糖球”喵呜一声爬了过来,站着小身子前爪去抱他小腿。
萧错弯腰刚要将它抓起来,傅萦就将“糖球”抱在怀里了。这小东西,敢喜欢她的人?!
糖球好像是公的…
公的也不行啊!
宋氏道:“无忧,这次可多亏了你了。”
“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萧错大咧咧的笑,露出惹人喜爱的小虎牙。
一看他的笑脸,好像天气都明朗起来了。宋氏心里大感安慰,至少傅萦有了个如此好的归宿,老天也不算太亏待她。
“快歇一会吧。”宋氏吩咐瑞月沏茶,见瑞月要出去了急忙补充道:“我存的上好的碧螺春你去找出来给萧公子吃,才刚用的那个留着以后煮茶蛋用。”
感情顾墨轩才刚用的茶是煮茶蛋用的粗茶?
萧错噗嗤笑了。
傅萦瞪了他一眼,“没心没肺。”
“萦萦,怎么与无忧说话呢!”宋氏训斥女儿,随即笑着道:“此番多亏了你还有你手下的两位小兄弟。若非你计划的缜密,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解决。”宋氏转而又对阿彻和阿圆道谢。
阿彻与阿圆受宠若惊,连忙还了大礼。
谁敢受王爷未来丈母娘的礼啊!那不是找死!
不多时瑞月果真沏了好茶来,萧错却未曾多留,只吃了一道茶就要告辞。
宋氏挽留,萧错道:“今日才刚回来,七姑娘也需休息,而且我外头也有些事情要做。”
宋氏自然知道萧错是有大本事的,做的也都是大事,当即不在多言,祝福他注意安全就让他们从后窗走了。
到了外头,阿彻低声问:“爷,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咱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安排
“你可真笨,来日方长,爷和七姑娘有一辈子时间呢,这会子还不将时间都留给人家娘儿们说说体己话啊。”不等萧错回答,阿圆就已拐了阿彻一下。堂堂武林高手竟被他将胸膛磕闷闷的一声,吓的阿圆瞪着眼,半晌没敢迈步。
阿彻也瞪他。
眼见着萧错都要走远了,才一同追上去。
阿圆问:“主子,待会儿要不要将您珍藏的好茶给七姑娘送去一些?”
萧错一愣,回头赞许的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竟没想到。”
才刚宋氏将她珍藏最好的茶都拿来给他吃,还将煮茶叶蛋用的茶给顾韵,萧错心里别提多爽了。不过东盛国不产茶,商人运来的茶叶的品质自然有高低,且也不如大周,最要紧的是最好的茶也轮不到武略侯府用,宋氏珍藏的好茶,以前是萧错煮茶叶蛋用的。
想起茶叶蛋,萧错就想起傅萦吃个菜包子还舔嘴咂舌的。
回头就想踹阿彻一脚。
“你小子能不能上点心,你王妃要守制三年不准吃荤,可她还未及笄的年纪呢就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馋不说,还耽误长身体,你说该长身体的时候不让吃,不是耽误一辈子么!你就不能饭菜里下点功夫,悄悄地加点作料?”
“王爷…”阿彻好委屈,他都已经偷偷加了鸡蛋的。
阿圆安慰的拍拍阿彻的肩,进言道:“爷,悄悄地给守制中的王妃加鱼肉蛋好像对武略侯很不尊重…”
“放屁!”萧错梗着脖子:“武略侯是亲爹吧?亲爹会看着自己女儿饿成干煸扁豆?”
阿圆恍然大悟。王爷是为了自己着想啊,还说是什么真爱?他分明是怕王妃该圆的地方像干煸扁豆!
萧错笑眯了眼,“我看最近你皮子又有点儿紧了。回头接着去跟阿彻学功夫吧。爷身边儿不养没用的人。”
阿圆差点哭了:“爷,我我我不学!”
萧错却仿佛听不见似的,吩咐阿彻:“做好菜,教好阿圆,不要发生点什么事儿他跑不快拖后腿还要老子护他,知道了吗!”
阿彻一本正经点头:“是。”
“爷,回头我就给王妃弄烧鸡吃还不行吗!我不学嗷嗷!”
“王妃要守制。吃个屁的烧鸡。你个不会说话的混账。”
阿圆的内心几乎要崩溃了,王爷你说话自相矛盾,不带这么玩的啊!
萧错等人愉快的回去找茶叶的找茶叶。画圈圈的画圈圈时,内宅中老太太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今日不但去东跨院闹了个没脸,就是傅东恒也没在人前给她留体面,竟明目张胆的就去找那个小骚狐狸了!
春草在一旁低垂着头小心服侍着递茶水递巾帕,蒋嬷嬷则放软了声音劝解:“老太太息怒。老太爷不过是闹笑话的一句,您也不要当真啊。就算是那个翠儿不识抬举爬了老太爷才床,她一个小通房丫头连个姨娘都没混上呢,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你说的倒轻巧!根本就不是身份的问题,她就算脸个通房丫头都不算。只是个窑姐儿,我也气!傅东恒那个王八蛋,当年到底是怎么花言巧语将我哄骗了去的自个儿都忘了吧!我一个商贾人家的千金小姐。偏嫁给他一个无根基没本事的穷小子!到底是我娘说的对啊,跟了他可不就是苦了一辈子?不听娘的话吃亏在眼前穷了一辈子不说。到了老了还要受孩子的气,他也给我弄幺蛾子出来!”
老太太咒骂之间,将桌上能砸的都掀到地上去了,想起今日宋氏拿着宝剑的恐吓,又想起傅萦仿佛个傀儡娃娃一般瘆人的模样,委屈更甚了,就连床单被子都想一并撕了。
老太爷原本去了外院,回味着方才自己说的话其实也有点愧疚。毕竟是老夫老妻了一辈子,都这个年纪了他还用个丫头来气她,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不还是他受罪么。
是以他命人去预备了几样老太太爱吃的点心水果,本是亲自送回内宅来的。
谁知道站在上院当中,就听见了老太太又是骂人又是砸东西的。
最要紧的是,老太爷不是独自一人在听着,上院的丫鬟婆子都在,都听去了!
一想到自己没回来时,老妻还不知道当了多少人骂过这样的话,老太爷就觉得一阵心塞,手中的食盒随手扔给个抖若筛糠的小丫头,转身就走了。
屋里的老太太消了气,恰好那小丫头就将食盒提进来。
老太太凝眉问:“怎么回事?”
小丫头哪里敢说老太爷刚才是气哄哄去的?就道:“老太爷命人给您送的,想是关心您身子。”
蒋嬷嬷连忙掀开食盒,见里头都是老太太喜欢吃的,当即笑道:“到底是老太爷心疼您,您看,可不都是您喜欢的么。能够如此了解您关心您的也只有老太爷了。”
才刚的气消了大半,老太太心里熨帖的很,暗自叹息了一声。
罢了,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自己也是人老珠黄,能与那米分嫩嫩的小丫头们争春吗?男人多大岁数也都如同馋嘴猫似的,他傅东恒就算在外头玩出一身烂病,不也得回家么。她坐镇当中,就不信还有谁敢将她撵走,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原配!
如此一想心里爽利了不少,当即点心水果的吃了个痛快。
最后一抹嘴,道:“不是说东街有个徐仙姑最有本事吗,你去请了来,我看七丫头哪里阴阳怪气的,也该叫仙姑来给看看,除一除煞气。”
蒋嬷嬷竖起大拇指,奉承道:“高,实在是高!人家徐仙姑可是经常游走于朱门富贵人家的,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那丫头怎么,还不就怎么?老奴这就去!”
老太太老神在在的点头,目送蒋嬷嬷出去了。
到了下午蒋嬷嬷才回来,低声回了老太太:“徐仙姑最近忙,有些事儿只这么也说不清楚,请您老人家有空时候亲自面谈最为妥当。除掉邪祟也能干净一些。”
老太太当即点头,命人与驾了马车就出府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私话
老太太那方前脚刚走,后脚二婶和傅芸那里就得了消息,蒋嬷嬷虽然对老太太是忠心耿耿的,但不碍着她在不伤害到老太太的前提之下用消息换点小钱。早一开始二婶就与蒋嬷嬷暗地里走的很近,若非上一次蒋嬷嬷在东跨院吃坏了东西,他们的合作早就成了,还会拖到这会子?
傅芸便冷笑了一声。
“能想起去找徐仙姑,也算祖母还有那么点头脑。”
二婶将果盘推给傅芸,拿了小竹签示意她自己吃,笑着道:“人恶自有天来收,对付老太太那样的,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冷眼看着就是了。她的脑子里想法太多,人又太蠢笨,就算旁人不给她出难题,她自个儿也早晚都将自己给玩死了。这种连亲孙女都害的人,长久下去上天神佛也都看不过去,最棘手的却是宋氏。”
“娘?”傅芸蹙了眉头,道:“您还在想三婶之前说的事儿吗?”
“我怎么可能不想。芸姐儿,如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若非要守制,这会子都该说亲的年纪了。你三婶先前与我商量了一番,她中意的是蕊姐儿与唐公子,觉得你与顾墨轩是天造地设一对儿。其实对于你的亲事,我一开始是相中了赵子澜的。”
站起身,二婶温柔的对傅芸道:“我当初只想着咱们原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说白了就是你父兄都去了,用命换来了一些体面,但也是有限。咱们还照旧是要依靠着长房的。长房的女儿是不愁嫁的,别瞧你是嫡出,可傅薏那小蹄子即便是个小娘养的也照样是武略侯的女儿。是以我觉着。要找个与你门当户对的人最为妥帖,咱们不必高嫁也不必低嫁。高嫁了高攀不上,低嫁的…你祖母和我都是低嫁,以为婆家会领情觉得亏欠了就会对自己好,那真是错了注意的。”
二婶叹息着走到窗畔,望着空旷的院落幽幽道:“所以自古就有门当户对这个词,并非没有道理。我那时候才觉得出身商贾的澜哥儿是个好的。只可惜他现在毁了。”
“娘。”傅芸动容的到了二婶身边。一把搂着她的手臂:“女儿不嫁好不好。就永远都留在你身边。”
“傻丫头,都几岁了还撒娇?娘也只能再留你两年半而已。”二婶含泪道:“你放心,娘一定将顾墨轩的事情办成。这样你与蕊丫头的未来都有着落。我和你三婶也算各取所需相互扶持,彼此也都记得一份好处。毕竟我们二房和三房,只要还住在武略侯府就都是被边缘化的。还能指望长房对咱们多好?”
傅芸蹙眉道:“可是咱们吃住的都是长房的,我们…”
“咱们吃住的是你死去的父兄的!”二婶忽然转回身。面色冷厉的道:“没有你父兄的死,能成就出他傅老大的侯爵之位吗?他那就是在用自己兄弟子侄的命给自己的身后功名铺路。你以为傅老大是个什么好东西?!”
傅芸被母亲疾言厉色的抢白吓的噤声。仔细想想,其实她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娘,那你往后打算怎么做?”其实傅芸的心底里也没有真正喜欢哪一个人。最开始觉得赵子澜儒雅,赵家家底儿也厚。是个良人,可赵子澜如今已经残废了还被下了大牢,能不能放得出来还说不准。是以她也不做他想了。
后来觉得外院那个萧错好。生的俊俏不说,还是个一身武艺的好汉。她虽是个千金小姐。嫁给那样的人算是低嫁,可胜在她身份高。
只是后来萧错受唐凤仪那样贵公子的尊重,叫她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就觉望而却步了。
如今在听生母提起门当户对之言,也就打消了对萧错的念头。
倒是被母亲说是,又觉得顾韵很好,顾韵年轻有为,英武俊朗,家底不薄,而且嫁给他过去就是主母,上头有没有公婆,左右也没有妯娌。将来小两口过日子自然是舒坦的。
这么一想,傅芸也觉得母亲想的都是对的,果真顾韵是个良人。
只可惜,顾韵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傅萦的身上,竟无从下手的感觉。
傅芸便觉得一阵挫败。当初的赵子澜是盯着傅萦。现在顾韵又是。傅萦有什么好?骄纵不说,还又懒又馋又不懂规矩的。她除了能带来个沐恩伯的光环,还有什么?
她这么想着,心内就有了些忿恨。
二婶正好也没想好如何回答她,恰傅芸正在沉思,她也就不再多言,心中默默的想着要如何为与三婶联合起来各取所需。
二婶就命人将老太太去请徐仙姑的事情告诉了三婶。
而三婶处一得消息,立即去了傅敏初的书房。
“敏哥儿,你二婶得了的消息特地悄悄地告诉我,说是你祖母去外头请徐仙姑了。”
傅敏初这两天又染了一场风寒,今日才好了一些,见母亲兴奋的眼睛放光的模样,不仅觉得额头疼:“娘,这事儿是祖母做的不地道。”
“怎么说?”三婶为爱子端来茶水润嗓,才问:“你给娘分析分析。”三婶当傅敏初是主心骨,有时觉得儿子的决策很有用。
“祖母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原本还想细说,但一想自尚且不言父之过,祖母祖父就更不该在多说,便只叹息了一声道:“总之,那徐仙姑虽大家都称呼他仙姑,她却是真正没有仙气儿的人,平日里靠着所知所学游走于大户高门府邸,认识的人多了一些,人脉也就都有。大家都捧着她,久而久之她说的话也就有了分量。祖母找她,哪里是为了除邪?为的应该是抹黑七妹妹罢了。”
三婶凝眉道:“这话说的不错。今日我听你的没去东跨院,不过听人说,七丫头的确是看着很邪门儿。”
“您若是听儿子的,现在就想法子与大伯母和七妹妹说一声,叫他们提早也有个防备吧。娘,不是咱们的,咱们即便争夺来了也未必有命守得住,又何须如此造孽?”
第一百四十章 正直
如今三婶心目中,傅敏初就是她的宝贝,她的一切,儿子大了,也渐渐有了主见,她也就有了主心骨。她从前不被婆母和妯娌待见,多年下来也习惯了,想着若是可以,能将傅家的产业都弄到手就好了,这样好歹将来儿子继承家业名正言顺。
然而她掌管府中庶务一段日子,就这么冷眼看着,要想谋得长房的所有产业难如登天。
她可不会自不量力,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如老太太那样的去以卵击石瞎折腾。如今她想的就是能偷偷的赚一点,攒一点,将来真正有撕破脸再度分家的日子,她的敏哥儿能一生衣食无忧,做个小户人家的主人也就是了。
她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自家侄子那里若是能娶了傅萦亲上加亲,做个沐恩伯固然好,她在娘家也就能多体面一些。
若是不能,她难道还能指望娘家过日子一辈子?
她的依靠,始终是儿子。她一则要让傅敏初的身体好好的长命百岁,二则是帮儿子谋个好未来,就算帮不上大忙也不要拖后腿。
她与二房的还不同,二房虽然也有个傅放初,可到底是小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会跟主母一条心,那傅放初再好,能对二嫂好一辈子吗?是以她也理解二嫂想将傅芸许给顾韵的心情。女儿有了依靠,二嫂也有未来。
左右傅茜是个小妾养的,同样与她隔着肚皮,她也未必就必须要将傅茜许给顾韵。不如她既不得罪长房,又不得罪二房,大家落个表面体面,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
她是想赚。想发达,可出身商贾的她从小就明白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见母亲沉默,傅敏初便又道:“娘您细想想,大伯母对咱们不薄。就算爹是因为上了战场而去了,可谁又能预知未来的事呢?当年大伯父在世时,为爹谋了军中的差事,咱们家可是大肆庆祝了一场的。爹有了差事。您抬得起头。咱们一家过的也总算不比二叔家差多少了。后来虽然爹和兄弟们都去了,可那都是当初的未来之事了,既然无法预料发生。由如何能怪罪大伯父而迁怒大伯母和七妹妹他们呢?”
仔细想想,其实傅敏初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
三婶就又动摇了一些。
傅敏初最后道:“娘,多行善事也是为自己积功德,儿子的身子不好。也想多积德,儿子还想长长久久的孝顺您呢。”
三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动容的搂着傅敏初:“好儿子,娘都听你的就是了。只是这件事若是被你二婶知道了是我们说的,怕是当即就将她得罪了。咱们要做好事,也要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