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不过就是想出去赏花罢了,还需得废话这许多。”庞夫人训斥。
庞小姐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即便是做鬼脸,也是美的不可方物。
傅萦知道皇后必然会准许的。
果然,皇后点了头,吩咐了身边得力的嬷嬷跟随,并不许旁人跟着坏了二人谈天的兴致,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廊下的珍玉和吴嬷嬷不准跟随,只能傻站着干着急。
傅萦这厢与庞小姐走到游廊尽头,在假山胖的石矶旁坐下。
庞小姐道:“王妃来自于东盛,哪里是什么样儿?比咱们大周如何?”
她知道庞小姐的敌意。却也不故意挑起事端,只笑着道:“东盛与大周繁花相似。百姓也更加淳朴一些。”
庞小姐听的挑眉,“哦?所以才能养出王妃这般精致漂亮的人儿来,让王爷如此喜爱,喜爱到天下兵权都可以交托出去的地步,喜欢到可以丢下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只能退而寄情山水。”
她说什么?天下兵权?
周帝疼宠萧错不假,二人兄弟感情看着也很深厚,可是傅萦不信周帝对萧错会没有丝毫防范,毕竟他们二人 并非一母同胞,而且帝王身居高位的思考方式与寻常人不同。手足情分于他们来说,原本就要更淡一些。
所以庞小姐说起这句话时,傅萦已经信了九成。
但是傅萦依旧不确定,只淡淡的道:“多谢庞小姐夸奖,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庞小姐是以什么身份能与我说出这些话来。请问庞小姐是湘亲王的什么人?”
傅萦问的很诚恳,一双水眸因发热而朦胧,笑容极为认真,就像是朋友初见彼此问姓名。
庞小姐却被噎的面色一变,冷冷道:“湘亲王妃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湘亲王自幼文武全才,满身才学,却只为了一个你而放弃了前程。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昏倒

如果庞小姐说的是真的,她必然会愧疚。其实当初取得婚约时她便已经有此猜测,只不过萧错不说,且事已促成,傅萦就没有多问。如今竟从情敌的口中听得真相,傅萦心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旋拧,既酸楚又疼痛。
但是在情敌面前,她岂能示弱?
傅萦冷下脸,淡淡道:“这等事还不劳庞小姐一个外人指教。”说着便站起身来,打算回去。
谁知庞小姐见她如此却是急了,愤然起身一把拉住傅萦的手腕,力气竟意外的大:“怎么,心虚了?”
傅萦诧异的回头,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指,揉着皓腕上红彤彤的指印嘲讽道:“这就是庞小姐的教养?我也算见识过了。你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跑来质问我这等关于王爷之事,就一点都不觉得羞臊?”
庞小姐面色涨红,却不肯示弱:“王爷那等英豪,岂能是你一个小国破落户出身的女子能够独占的?你若是真正为了王爷好,就该学会贤良…”
“贤良的允许他纳妾?”
“你…”庞小姐面色铁青,侧妃也不是正妻,一句“纳妾”严重挫伤了她。
“纳妾之事我从未阻拦过,对你们英明神武的王爷那样的英豪来说,我不过是个小国破落户家的女儿,又哪里有置喙的余地?”傅萦微笑,声音依旧娇软温柔,十分中肯的道:“庞小姐这等容貌,想来若上赶着给人做妾,没有男人拒绝的了的,你若真有这个心。不如亲自去找王爷,只要王爷喜欢你,我又能有什么权利说不?”
“你不要太得意!”庞小姐愣愣的望着她:“你不过是个五品武将之女,如今我也算见识过了你的教养,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迷的王爷对你倾心,你倒是得意起来!若真有那一日,你可别后悔!”
“我果真不会后悔。想来自甘下贱给人做小的女子也不会比我一个武将之女高贵的多少。我再狐媚。有本事拿下了你家王爷。你若诚心想进门,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怎么勾引他啊?”
“你!果真不要脸!”
“嗯。我番邦小国来的,不大懂大国‘不要脸’这三个字是以什么标准来评判的。未出阁的姑娘肖想有妇之夫。争抢着给人做小,还来正妻面前大声叫嚣,这应当是要脸吧?”
傅萦问的很无辜。
庞小姐已气的面色涨红。恨不能立即一巴掌抽死面前之人。
忽然,傅萦狡黠一笑。凑近庞小姐跟前低声道:“你说你们王爷那样的英豪,对于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会不会多投几分目光?”
庞小姐没反应过来。
傅萦已变了脸。
美目含怒蓄泪。颤抖着手指着庞小姐,高声斥道:“你胡说!”
这一声便吸引了远处的珍玉、吴嬷嬷等人,也将庞小姐身边的婢女和宫人都引了过来。
庞小姐怒道:“你这狐媚子,要做什么!”
傅萦只一味摇着头。指着庞小姐的手改为撑着一旁的假山,纤细的身子却是摇摇欲坠。
“王妃!”吴嬷嬷和珍玉大叫着往这里跑来。
傅萦却恰好挤出一滴泪来,娇软的身子似终于受不住刺激软倒下来。
“晕倒”之前。傅萦已经仔细看过前后左右,确定了才刚坐着的石矶和假山的距离。是绝不会磕碰到自己的。
谁料身子还未曾挨着地面,就有人懒腰将她接住。陌生男子的气息唬得她险些跳起来,好在她没忘记自己是在装昏,只能无奈的将全身重量放松下来。
脑海中飞速的计算来人可能是谁。
出入皇后宫中的男子,除了皇帝就是皇子。这人也太多事,她不过是晕一下,陌生男子做什么要出手啊!
庞小姐以彻底带愣住,望着倒在二皇子萧羿怀中的人,颤抖着道:“她,她是装的,故意来陷害我!”
“二殿下。”吴嬷嬷与珍玉已跑到跟前,匆匆行了礼,就从萧羿怀中接过傅萦,合力搀扶着在一旁是石矶坐下。
萧羿怀中骤然一空,怅然顿生,担忧的道:“湘亲王妃是怎么了?”回头吩咐宫人:“快去请太医。”
“是。”
“王妃,您醒一醒啊。”吴嬷嬷捏着傅萦的虎口处。
傅萦咬牙忍着。
“您别吓唬奴婢啊!”珍玉怒瞪着庞小姐:“我们王妃初来乍到,到底是怎么惹到您了您要这样害人!才刚您就拉拉扯扯横眉怒目的,我们王妃大度不与你计较,还满面赔笑,您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珍玉!”吴嬷嬷呵斥了一声。
珍玉抿唇含泪不再多言,“王妃怎么会晕过去?吴嬷嬷,要不咱们掐掐人中试试?”
吴嬷嬷的手指头又毫不留情的捏在傅萦人中,直将傅萦疼的眼泪都快流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黑庞小姐,自然依旧咬牙昏迷。
萧羿凝眉道:“小婶婶是不是在发热,要么就抬进殿中等候太医吧?”
五月的季节衣衫单薄,方才他便觉怀中美人明显温度偏高。如今望着她虚弱的倒在嬷嬷的身上,不免觉得揪心。
此时皇后与庞夫人也到了廊下远远望着,宫女们则将藤屉春凳抬了来,将傅萦直抬往正殿。
皇后一见傅萦竟是被抬回来的,当即变了颜色,三两步下了丹墀:“这是怎么一回事?”
庞夫人已经拉过女儿:“慧儿,你没事吧?”
“娘。”庞小姐哭的梨花带雨:“她装昏倒,诬陷我!”
萧羿蹙眉,斜睨了庞小姐一眼,便随宫人们进了正殿。
皇后则是眉头紧锁的道:“吩咐太医快些过来。”
“是,二殿下已经命人去催了。皇后娘娘,奴婢是不是要去回湘亲王?”
皇后一想到萧错那个小霸王,已是头大如斗:“回什么回!先将王妃救醒来再说!”这会子人还昏迷着将人叫了回来,岂不是动了他心尖儿一样,还不知要怎么与她闹。
宫女吓的噤若寒蝉。
皇后上了丹墀,又回头道:“快去催。”
“是。奴婢这就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接走

侧殿中,庞小姐已哭成了泪人,呜呜咽咽的与庞夫人道委屈:“…王妃不但讽刺我,还威胁我,最后又装昏来嫁祸于我,母亲,您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
庞夫人觉得棘手。
原想着挑选在新婚夫妇谢恩之日入宫来,一则是让女儿在心上人面前露个面,相没有男人能忽略掉她容貌。再则是想会一会那个和亲公主。
只想不到会横生枝节,发生这样事端。
“好了好了,若真是这么一回事,相信皇后娘娘也会为你做主的。”庞夫人担忧的看向皇后。
吴嬷嬷与珍玉各种法子都用过了,人还是没有醒来,且探额头温度明显偏高,分明是在发烧,二人就都着了急。
皇后蹙眉,忽然道:“本宫那有银针,刺十宣放血人自然就好了。来人,取针!”
“是。”
庞小姐心下不免得意起来。
十指连心,十宣乃是十指顶端,以引枕刺之就不信她还能装的下去!
吴嬷嬷与珍玉却是将榻上的人遮挡的严严实实:“不成,太医还没到,怎能胡乱下针,万一将王妃扎坏了当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口谕,你们还想违逆不成。”庞夫人呵斥。
吴嬷嬷陪笑道:“皇后娘娘一番好意,我们王妃自然心领,只是这贸然动针着实是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皇后吩咐的自然是要救王妃的好法子,你这老刁奴横加阻拦,王妃一旦有个万一,你担待的起码!”
吴嬷嬷被训斥的也来了脾气。但毕竟也是宫中历练出的老人儿了,即便面对这等恶劣态度,依旧能够面上带笑:“您说的哪里话。老奴生是王妃的奴婢,王妃若有万一,老奴自甘下去陪葬。只是这会子太医就要来了。老奴实在是不懂各位一定要用针扎我们王妃的手指头是何意思。难道人昏迷过去,在用针扎醒,就能说人从没有昏迷过?”
一句话就戳穿了皇后的心思。皇后羞恼不已。
庞夫人冷声道:“原来东盛小国的礼仪便是如此。今日也算是领教了。”
吴嬷嬷依旧赔笑:“老奴一身贱骨头,如何能代表的了东盛国的礼仪如何?倒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却叫咱们都领略了凤仪风华。明白了什么叫做妇德典范。”
“刁奴。”皇后被讽的面红耳赤。
侧间乱着,外间的萧羿跟着干着急,觉得这些妇道人家说话的重点真是越来越歪。人昏迷着,不想怎么救人。先互相攻讦起来了。
自那日初见,那一抹窈窕倩影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今日再见,眼瞧着她如一朵娇柔的花儿软软的落在他怀里,萧羿到这会子仿佛还能感觉到臂膀上那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幽香,那等绝色。比庞小姐更能吸引他。
萧羿觉得怅然。她毕竟已经是他的小婶婶。虽然小叔叔都比他年轻了近两岁…
正想着,却听见外头一阵轻快脚步声,抬眸见是萧错。萧羿诧异道:“小皇叔,你不是在父皇那里?”
“才得的信儿。”萧错一进门就听见内室里的争吵。不免蹙眉:“怎么回事?”
萧羿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错已经快步进了里头。
见窗畔的榻上,才刚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子软软的躺着,珍玉和吴嬷嬷两个拦在榻前正与周围之人发生争执的模样,萧错不免心急如焚,两三步窜到跟前,顾不得给皇后行礼,就拉开珍玉将傅萦抱到了怀中,手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又发烧了。
“怎么回事?”萧错锐利的眼神仿若钢针一般扫过众人脸上,就连皇后都觉得胆寒。
手中沾过人血的人,看人时眼神都与寻常人不同。透着一股子野生动物嗜血的野性和狂性,凌厉的仿佛只要说出个不字,他就能立即扑奔上来咬断猎物的喉咙。
庞小姐早已面色绯红,对萧错这般霸气的模样又爱又怕。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生母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的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许是一场误会。”吴嬷嬷抢着先开了口:“当务之急是王妃的身子,才刚庞小姐请王妃去院子里赏花,奴婢们都被遣开。远远地只瞧见王妃与庞小姐相谈甚欢,后来王妃晕倒时,恰二殿下进来,急忙去扶了一把,否则王妃可能会一头碰上假山石。”
“哦?”萧错微笑:“好一个相谈甚欢。”
将傅萦抱起,在怀中颠了颠。萧错便大步流星往外头走去。
吴嬷嬷和珍玉连忙跟上。
皇后急忙追了两步:“无忧,你这是带着人去哪儿?太医马上就来了啊。”
“不劳烦皇嫂了。皇嫂既然有贵客在,我等怎好继续叨扰?就此告辞了。”言下之意是皇后为了招待“贵客”,而根本顾不上傅萦。
皇后气的跺脚。
萧错这厢抱着傅萦出了坤宁宫,是则是一面疾走向马车,一面吩咐阿圆:“告诉太医回府准备着。还有。珍玉,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珍玉都急哭了,又因这两年吃胖了,一路小跑不免累的气喘吁吁的,但依旧将事情说了:“…奴婢瞧见王妃与庞小姐说话,起初还好,后来是王妃赔笑,庞小姐震怒,在后来王妃要走,庞小姐就拉着王妃的手不让走,没说过几句话,王妃就头晕了,先是扶着假山石,倒下时多亏了二殿下恰好路过将王妃接住了,否则那周围不是假山就是石矶子,王妃怕是要磕碰坏了。”
珍玉也不傻,才刚吴嬷嬷既然主动提起二皇子,就说明希望开诚布公。免得这件事往后会被人拿来做话柄,萧错若是事先之情好歹好些。
萧错点头,抱着傅萦上了马车,随后就吩咐马车启程。
马车里,“昏迷”的人躺在萧错怀中,忽然伸出一只手臂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胸膛。
白皙的耳廓就在唇畔,萧错禁不住轻轻地咬了一口:“小坏蛋,舍得醒来了?”
“就知道你看出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装不下去了。”
傅萦知道,以萧错对她的了解以及他的功夫,旁人看不出来的他也看得出。

第二百一十三章~第二百一十四章 说开

萧错担忧的摸摸她的头,落吻在她的眼睑,“睡一会儿,太医已经在往府里赶了。”
“嗯。”傅萦闭上眼,翻了个身枕着他的大腿面朝外侧躺着,一句询问在口中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强迫自己入睡。她一点也不急着与萧错解释,因为她相信他会相信自己,她只是不想去问他一直不肯告诉她的事,关于能迎娶到她,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他不说,她就配合。
可是种种猜测今日从情敌口中得到证实,傅萦只觉得心酸愧疚,闭上眼如何也睡不着,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流,如何都忍不住。
“小笨蛋?”萧错很快感觉到大腿上湿了一块,忙将她扶起来,见她满面泪痕,妆容都哭花了,又心疼又焦急,手足无措的替她抹泪:“怎么哭了呢?是那处疼的厉害?”
傅萦摇头。
他越是如此紧张她,她就越是愧疚,禁不住轻轻哽咽了一声,双臂猛的搂着萧错的腰,将脸埋在他肩头。
自相识至今,萧错几时见过她这样的委屈,当即心也慌了手脚也乱了,一面轻拍着她的背一面问:“是不是那个姓庞的欺负你?不要哭,回头我替你出气去。”
傅萦再度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乖,有什么事都与为夫的说,为夫替你想法子。”萧错又猜了一种可能:“可是想家了?等此间事处理妥当了,我就带你回东盛去,好不好?”
“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对我。”
萧错闻言一愣,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姓庞的跟你胡乱说了什么?她那是妒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
“旁的她的都是乱说,我知道的。可是你还年轻,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你又不是个寻常懒散的人,你有才华,有报抱负,本来可以有更大的空间。却因为我而断了前程。”
“我哪里有。我是真的懒,只喜欢寄情山水,而且皇兄需要用到我的时候自然会与我提起,不会客气的。”
“那又怎么一样。”正因为明明一个可以大有作为的人。如今变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她才会愧疚啊。而且交了兵权,就等于折翼的鹰,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却断送了。
“我还以为你在吃醋才哭呢,害的我白白窃喜了。”萧错故意逗她:“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个,小笨蛋,你看着我。”
萧错扶着她坐正了身子,袖子去擦她眼泪鼻涕,望着她哭红的眼睛,随即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却字字铿锵的道:“我萧无忧这一生做事只求无悔、无憾、无愧于心。迎娶你,我无悔无憾,于皇兄,我也无愧于心。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什么功名前程,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就是混得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况且是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还真就喜欢只有你我二人一同泛舟江湖的日子。我生长在皇家,母亲早逝,什么看不透?”
傅萦闭上眼,泪珠子串串沿着下巴低落在衣襟:“可是我还是难过,内疚。”
“有什么好内疚的?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会走到这一步的。毕竟我与侄儿他们年龄相当,皇兄即便不做什么,我也是要避嫌的。”
这是萧错第一次在傅萦面前开诚布公的谈及此事。傅萦未免一愣,直起身子呆呆望着他。
萧错又用袖子替她抹脸,从她怀里掏出帕子来给她擦鼻子,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和红红的鼻头。心疼的道:“原来你竟是为了这件事。是那个庞家的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傅萦不想提起庞小姐的事,就只含糊的点头。
萧错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傅萦眨着水蒙蒙的眼摇头。
萧错叹息着搂她入怀,“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发现老太太中了毒时,我就说至少让她自生自灭去,你却提醒了她,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真是天真善良,傻的冒泡啊。”
傅萦闷闷的哼了一声,鼻音浓重:“你就喜欢傻的冒泡的?”
萧错失笑:“是,就喜欢你这种小傻瓜。你生在逆境,却从不屈服,就算老太太那样的人再过分,屡次来害你,也没有抹掉你的善良和温柔,依旧保持拥有一颗柔软的心。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所以庞小姐那种不知深浅心肠歹毒的,我根本看不上眼。”
“你与她很熟吗,就知道她心肠歹毒了?”
萧错道:“不熟,可是她逼得你在皇嫂宫里装昏迷,那就一定是她的不是,要么是她将你气急了,要么是她给你使绊子你必须靠昏迷了才能脱身。”
傅萦摸摸鼻子,不情愿的道:“是前者,她来与我摊牌,说我小国破落户人家的女儿,说我爹就是个穷武将教导不出好教养,还独霸着你身边的位置。我听了有气,皇后瞧不起我,我也不想在不待见的人面前与人发生争执再生事端,索性就昏一下好了。不过这一下却是试验出了不少来。皇后的确很讨厌我,太医没来你也没到时,她还想用针扎醒我,怕你瞧见了我昏迷找我麻烦,幸而吴嬷嬷和珍玉忠心耿耿。”
见两句话就将实话给问出来了,萧错心下觉得傅萦可爱的紧,面上严肃的道:“你放心,外头的烂桃花我是懒得理会的。咱们俩之间我容不下第三个人。”
傅萦看他那故作严肃的样子,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果真是傻的冒泡,竟被轻而易举的问去了实话。
“我这么黑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片刻后问。
“哪有。”萧错点她的额头:“我若是你,保不齐做的还更狠一些呢,若有人觊觎你,我说不定什么撒娇打滚的法子都用上了呢。”
傅萦莞尔。
她终于不再伤心,萧错松了口气,又摸摸她的额头:“你还是发烧,下面疼的厉害吗?”说着便将手探进她裙摆。
傅萦红着脸躲避:“你作什么。”
“我看看伤处如何了。”
“你…这是马车里!”
“那等回府里再看。”萧错也不强求,再度将她搂在怀里,咕哝道:“我也没太用力啊。”
她都快被折腾死了,这人还想怎样啊!那一处撕裂的不小。挪动时钻心的疼,行走一番,又装晕倒,这会子八成还落了红。
傅萦便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中躺好:“女人家的事情你不要管。回去我擦些药就好了。”
“那我帮你。”
“我才不要你帮。”
傅萦是真的累了。昨日折腾到半夜。因伤口发炎还发了烧,今日入宫走动一番还憋了满肚子的气,这会儿却是筋疲力尽,再也没力气,索性就闭上眼睡了。
不多时到了王府。萧错不借他人之手,索性抱着人回了卧房,吴嬷嬷、珍玉、阿圆几个都急忙往府里头快步而去。
他们才刚跟车而行,是听见车内隐约又对话声,知道傅萦醒来了的,怎么这会儿又抱进来,莫非是再度昏过去了?
三人心急如焚,两个急忙跟进内宅伺候的,一个去催太医的。
傅萦这厢再度清洗过伤处,果真是伤口裂开流了点血。擦药时刺痛的钻心,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太医来瞧,却说是骤然换了地方水土不服,且思乡心切急火攻心才将内火发了出来,引了发热的症状,到底是要调理一些日子才好。
太医的医术高明,萧错在一旁听着,才想到这丫头就是再单纯天真,背井离乡到了大国来,还处处受人瞧不起。到底是多大的煎熬。她若是傻一点也就罢了,偏偏她有时候聪明的很,有很敏感,人的话她听进去。不与他来抱怨就只闷在心里,不憋闷出病症来才怪。
今次不过是借着伤口发炎而发了出来罢了。
萧错吩咐人来伺候傅萦更衣,拆了头发,换了雪白的中衣,盖薄被安置在拔步床。萧错也去换了一身深蓝的细棉直裰,只在一旁跟前跟后的照料着。
府中祥和一片时。坤宁宫中已是黑云压城。
皇后点了下庞小姐的额头:“这丫头,空长了一身皮子,难道都没长脑子吗? 那湘亲王妃才进门,新婚夫妇正是火热的时候,你将话大约说了也就罢了,竟还动起手来。这一下不论是真的昏倒还是假的,你都难辞其咎,还指望本宫如何救你吗?”
“皇后娘娘,臣女冤枉啊。”庞小姐提裙摆跪下,声泪俱下的道:“那狐媚子着实太过狡猾了,她是故意昏倒,叫湘亲王记恨我的!”
“就算她故意如此,你给了她这样的机会不是吗?”
庞小姐垂眸落泪。庞夫人在一旁看了许久,觉得女儿哭的楚楚可怜着实心疼的紧,便来打圆场:“皇后娘娘息怒,如今责骂慧儿却是无用,还是想想法子怎么能应付的过去吧。”
“应付,怎么应付?湘亲王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这事儿出在本宫的坤宁宫,他要是想算账自然是来找本宫了,你们倒不用焦急。”
“娘娘,您息怒。”庞夫人陪笑道:“咱们又如何能让您来承担,自然是您说了什么咱们就怎么听吩咐。只要能平息此事,不至于让皇上龙颜震怒就好。”谁都知道皇帝是没道理的宠信湘亲王的,湘亲王在皇帝面前说一句话,保不齐比皇后的话还要管用。
皇后叹息道:“这会子依着本宫的意思,你们赶紧去相亲王府登门致歉,将误会解释开也就罢了,这件事若是皇上来过分,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牵扯到的事情也就多了。”
“是。稍后咱们就去。”庞夫人道:“娘娘,您先前说的要安排慧儿…”
“先等等吧。”皇后打断了庞夫人的话,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指头揉着额头:“如今却是不适合提起了,等此事舆论消了再说。”
“舆论?”庞夫人与庞小姐皆有些惊了,“今日之事也没多少人瞧见,如何还能有什么舆论?娘娘宫里的人只需守着口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