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有什么事儿。”还是宁馨先打破沉默,眼看着时间都快到中午了,要是赶得及,回去应该能做点饭给穆梁丘送去。
“你把梁丘还给我。”
宁馨想着人家找自己来定是和穆梁丘有关的,可是没成想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抬眼看着丁薇,丁薇也在看着她,两个人互相看了半天,最后先低下头的是宁馨,她被丁薇眼里的狂热吓住了。
“对不起,我不能。”宁馨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来。
丁薇的牙关咬的紧紧的,看着对面的女人,然后幽幽的笑了一下,宁馨看着丁薇放在木桌子上的手清瘦的可以看见底下的血管,移开了视线。
“你难道不好奇我们的关系么?”
宁馨很想说我很好奇,可是还是忍住了,她宁可回家去问穆梁丘,遂不回话。可是丁薇不管宁馨的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们一个院儿长大,在你之前,梁丘这辈子就交过唯一一个女朋友,那就是我,连两家长辈都默认了我们,穆梁丘最后娶得肯定是我。”
宁馨很想问那你为什么出国,你为什么还有了其他人的孩子,可是没等问,人家就继续往下说,她也就继续往下听。
“你看看你的脸,和我的很像吧,呵呵,梁丘为什么和你结婚,你还不知道么?”丁薇边说边看着宁馨,脸上的怪异的扭曲着。
“你知道你是我的…?”宁馨撇开其他的想法,试探的问了句。
“知道,那又怎样,我十二岁知道丁兆业不是我的父亲,我那时候就知道他害死了爷爷,可是那又怎样?”
宁馨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宁馨自问不能在知道事实后还心安理得的享受害死自家至亲的人提供的种种,这个女人竟然能在知道事实之后还这样儿,而且在可以称得上仇人的家里养成了千金脾气,竟然还问自己怎样?!!
忍不住握拳,“呵,是我天真了。”天真的在最初就想着认这个姐姐,岂不知人家打一开始就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而且从来没有想着认过她,宁馨的身体忍得发抖,这话是别人说的,她最多就是在心里过一遍然后扔掉,可是这话是从丁薇嘴里说出来的,宁馨忽然觉得自己的血液留在丁薇身上是件多么恶心的事儿。
许是看见宁馨脸上的激愤,丁薇竟然笑了一下“我感谢他们害死了爷爷,要不然我可能还碰不上梁丘。”
“啪…”清脆的一声之后,宁馨气的发抖,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话,这还是人说的话么?终究是没忍住,一个巴掌扇到了对面人的脸上。
“他们是给你生命的人!”血液都集中到脸上了,宁馨气的脸色发红,两手交握攥着。
丁薇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宁馨,不可置信,可是没有动手,随后竟然笑了一下,有些恍惚“我只承认我姓丁,这一巴掌,我们就真正的没关系了。”
宁馨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有些可笑了,还能听什么,先前答应和丁薇来这里,是念着这女人身上流着和自己相同血液,可是这会儿,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
“放心,我绝对不敢攀你丁家的高枝儿,爷爷的事儿,我一定要查清楚,还有,穆梁丘我不能还你,也不可能还你,请你以后叫我丈夫穆先生,梁丘梁丘我听着膈应。”
说罢就要起身,岂料原本安静的人突然抓住宁馨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宁馨的手背,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你个贱人,抢了我的丈夫,梁丘是我的,我的…“丁薇的劲儿很大,抓着宁馨的手,神经质一样的喊着,宁馨觉得丁薇不正常,有些像电视中常演的精神病患者。当下就要挣开自己的手,“你放开我!”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宁馨一挣扎,丁薇手上的劲儿更大了,“梁丘是我的,他才是我丈夫,你个贱人,你抢了我丈夫,抢了我的家…”就像陷入癔症一样,丁薇看着宁馨,脸上带着恨意扭曲着,眼见着宁馨挣扎,竟然一撩手扯上宁馨的头发“你个贱人,贱人…”
“你放开我…”两个人的动作有些大,原本安静的厅里已经有人在探头了,不远处有老板在外面徘徊着,客人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老板不能插手。
两个长得很像的女人,一个脸色狰狞,扯着另一个的头发,嘴还覆在人家耳朵上念念有词,宁馨不敢挣扎,头发指定断了一小把,嘶嘶的吸了口气,然后挣开手,伸长胳膊去推丁薇,结果人家一看宁馨竟然来推自己,潜意识里肯定不想吃亏,于是放开拿捏着宁馨的手,手指张开,宁馨眼角瞟见虚影,下意识的一偏头,随即就感觉左脸下颌到脖子的部分火辣辣的疼。
“你们在干什么?!!”有些发懵的宁馨骤闻一道男人的声音,然后听见一阵哩哐啷的响声,自己就被揽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鼻端的气息很熟悉,抬头,果然看见脸色铁青下颌紧绷的男人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脸,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是生人勿近、熟人也不要轻易近的地步。
再一看地面,茶楼的小桌子已经被推斜了,丁薇躺在地上,边儿上的君子兰也在地上,土撒了好远,不过片刻光景,这是怎么回事儿?宁馨还蒙着,只是感觉头皮有坨地儿疼,脸上有片地儿疼,疼的不得了。
宁馨没看见穆梁丘是怎么来的,别人可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小哥儿正注意着这边的情景,想着要不要过去拉开,结果正犹豫间,就看见茶楼门被大力推开,进来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小哥儿被人家眼风一扫,腿没出息的软了一下,硬着头皮想要上前招呼。就听见那边打架的女人中有人尖叫了一声,没反应过来,这客人转头,小哥儿看见这人脸色瞬间绷起来两步过去,一把推远了刚伸手挠人的那个。
那家伙,小哥儿毫不怀疑要是可以,这个男人会撕碎那女人,要不然光推了一把,那女人怎么可以跌出那么远,足见推人的力气有多大。
“怎么样,疼不疼?疼了吧?啊?说话?”穆梁丘看着迅速渗出血的三道血印子,滔天的怒火已经窜了起来。
地上躺着的丁薇,这时候仿佛刚回神儿,没有方才厮打宁馨时候的疯狂劲儿,脸色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惨白惨白,看着穆梁丘抱着宁馨,然后起不了身。
“没事儿,不疼,你别着急,勒的我腰疼,你先松开…”宁馨看这样子,知道穆梁丘用了大劲儿甩开了丁薇,看这人脸色,知道气的不轻。
穆梁丘的胸膛起伏着,抬眼看着还趴在地上的人,头一次让别人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怒火,咬着牙,从嘴里挤出话“丁薇,今儿个我家宁馨要是没事儿就好,有事儿我让你们丁家玩儿完,从现在开始我跟你跟你们丁家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有事儿没事儿别来找我,丫挺的,瞧你内操、行,竟然跑来在这里打人来了?”
穆梁丘是真气上了,一溜儿京片子不带喘的跑了出来,平日里这人说话,最最标准的普通话,没有多少京味儿,这一回急上了,骨子里埋着的东西冒头了,宁馨毫不怀疑,今儿个那里躺着要是个男人的话,穆梁丘早就冲上去把人家打个半死了。
“给我拿药箱来!”冲守在边儿上的老板吼了一声,穆梁丘话说完就掰着宁馨的头查看。
丁薇坐在地上,只感觉到通体发凉,再一看宁馨脸上的血道子,似乎不相信那是自己下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上满是血,看一眼穆梁丘,心便彻底的沉下去了。到底是不甘心,“梁丘…”叫了一声,穆梁丘没管,只是拿指尖碰了一下宁馨的脸,得来明显的瑟缩后,脸色更加难看。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么?”
“没有!”两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穆梁丘头也不回。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丁薇依旧坐在地上,只是有些发狠的问穆梁丘。
穆梁丘不说话,有些理由没必要说给别人“我对院儿里的黑子也很好。”黑子是大院儿里的一条警犬。
指甲终于钻进自己的皮肉里,丁薇想起那些年穆梁丘对自己的样子,脸色再度恍惚起来,似乎又陷入方才的疯狂模样,穆梁丘没管,拿了茶楼老板的药箱简单处理了宁馨的伤口,然后打横抱起人往出走,临走的时候看见门外丁家的车刚好来了,知道丁薇又一次偷跑了出来。
宁馨很想说自己只是脸上被人抓伤了,腿还是好的,可是看穆梁丘抿着的嘴,宁馨不敢说话,乖乖的由着人家抱着自己往出走。
“宁馨,怎么着了啊,听说丁薇打你了,怎么个事儿?”这厢宁馨刚从医院回来,穆梁丘的脸色一直不好,宁馨不敢说话,正坐沙发上,看见雷让一阵风似地掠进客厅,探手就端着自己的脸看,宁馨脸上已经贴了纱布,这会儿也看不出个啥,宁馨侧头挣了去。
“没事儿,就挠了点皮儿,不碍事。”
雷让瞄了穆梁丘一眼,就算破一点皮儿自己二哥那里都是了不得的,何况听说还挺严重。
在医院耽误了一阵子,这会儿已经是一点了,昨个晚上就没吃饭,今个中午无论如何是要吃点的,从医院出来后,穆梁丘领着人进了一家私房菜膳房,点了几样儿清淡的,两个人吃了些,宁馨看穆梁丘到这会儿还闷着头不说话,想着委屈的是我好不好,我莫名其妙的叫人家在脸上挠了那么深的印子,这会儿这个男人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
可是没敢说,穆梁丘今儿的反应着实是大了些,宁馨想起今天这个男人在茶楼那么对待丁薇,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而言,委实重了点。这个男人今天风度全无,在别人眼里定是极为鄙视的,不知情的人看着这么个男人那么护短的样子,定是认为这个男人气量极小,就算再怎么样,女人的事儿男人也不能那么个,而且还下了那么重的手推人。想归这么想,不可否认,穆梁丘今天这么紧张她,宁馨心里最后一点怀疑全没了。
“我上去看文件了,宁馨你小心着点,不要碰到伤口。”沙发上坐了半天的人这时候站起来了,看了雷让一眼,再看了宁馨一眼,径自上楼了,宁馨无语,这个男人,真是的!
“二哥生气了,生他的气。”眼睁睁的看着人上去了,客厅里就宁馨和雷让两个人,冷不丁的,雷让说了这么句。
宁馨回头,疑惑的看着雷让。苦笑了一下,雷让看着宁馨,心里的想法只是不能跟人说。
最后淡淡的说了句“他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张你。”
宁馨依旧疑惑,只是没说话,反而想起今个的丁薇“丁薇,似乎精神不太正常,你二哥今天是不是给刺激的有点过了?”
“这点儿刺激,哼,比起她给我二哥的刺激,我觉得还轻了,只是我二哥这人,有时候…”雷让没有往下说,像是有点陷在回忆里,宁馨觉得今天她不把事情弄清楚,她往后绝对会好奇死。
“雷让,你给我说说你们的事儿吧,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说,丁薇和梁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我家的,你二哥当时为什么要娶我,都给我说说吧。”比起穆梁丘,宁馨觉得雷让可能说的会比穆梁丘多点,那个男人,一句话估计能说完所有的事儿。
雷让坐了半天,走过去给两人倒了杯水,然后开口了。
“我二哥,之前生活的并不好,不是不好,甚至是很惨,我当时见他的时候,他甚至连基本的对话都成问题,完完全全可以确诊为自闭儿,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孩儿能有我二哥聪明,他成为那样,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人刻意弄成那样的。”
雷让是以这句话开头的,宁馨抓紧了手中的杯子,静静的听着。
雷让想起了初见那个八岁小男孩儿的那天,然后摇了摇头,眨去了眼睛里的一些东西,然后继续。
“很多问题,你要去问二哥,有些事情,并不很光彩,所以我暂时还不好说,我只能说二哥和丁薇的事情。”询问的看了宁馨一眼,宁馨点头,然后雷让继续。
“呵,你能想象到吧,那么几近自闭一孩子,而且上学都是有人接送,回家学的东西也全是为了冯氏**准备的,二哥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做的就已经是大人的事儿了。可是,还是渴望有人能一起和他做同年龄人该做的事儿,二哥见过唐尧之后,说过一句话,他说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就是唐尧,因为唐尧有个幸福的家,而且唐尧干尽了小孩子能干的所有事儿。”
“我这辈子忘不了二哥在看见丁薇给他橡皮筋儿一端让二哥帮忙绷着的时候二哥的眼神儿,你没看见过,现在想想,真的,真的…”雷让有些说不下去。
宁馨喉咙里开始发堵,雷让继续。
“都在一个大院儿里,终于有个人能陪着二哥玩儿了,即便那是个女娃娃,二哥眼睛里的神彩也多了起来,那时候我每天即便会陪着他,可是我也不能天天陪着,我们不住一地儿。在丁薇十二岁之前,那个时候她虽然任性,但是还是挺乖巧。可是突然,丁薇就变了,那个时候二哥十六岁,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他们之间一夕之间变成那样,二哥完全变为丁薇的仆人,丁薇小小年纪也越来越易怒跋扈,动不动会发脾气,可是所有这一切,二哥都承受了下来。当时我们哥儿几个都认识了,唐尧说要找人去强、奸丁薇,被二哥收拾了一通,那是我们第一次见二哥动手。然后当然,我们也知道了你们家的那些事,丁薇很早就知道了,然后告知二哥,她没有父母是二哥一手造成的。你知道二哥的脾气,所有的事儿都担了下来,慢慢丁薇长大了,开始以二哥女朋友自居,二哥没有反对,于是两家家里也承认了。”
“终于有一天,丁兆业要送丁薇出国,丁薇同意了,我们几个都高兴,希望她这一去,永远不要回来,彻底的解放二哥,你不知道,不知道那些年我二哥是怎么个生活,穆家,冯家,还有丁薇那里…然后,二哥和你结婚了,后面的你知道,丁薇突然回来,找了二哥,二哥知道你心里会有疙瘩,可是他最怕的是你知道你们家的事儿之后离开他,所以丁薇的所有事儿他都应下了,前几周,二哥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有时候我半夜醒喝水,客厅里总有人在吸烟。后来我才知道,丁薇出国,是因为丁家早就发现她有抑郁症的先兆了。不管她是何原因精神有问题的,我都恨不得她彻底疯掉,那个女人那时候每天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是你欠我的,你个杀人凶手!’。”
宁馨这个时候恨不得再扇丁薇几巴掌,仅存的那点怜悯的心是彻底没了。擒着眼泪,宁馨低声嘟囔“这个傻子,为什么不跟我说?!“
往后靠在沙发上,雷让想说还有很多东西你不知道,二哥能长到这么大是多么不容易,丁薇那点又算什么!
“三年前,我就认识你了。”雷让突然说了句,宁馨猛然抬头,三年前,那个时候她大学刚毕业!
“在二哥手机里,他**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yangfandong亲耐滴雷子~~~~~终于挤了点时间写出来了实在很抱歉啊(最近怎么老是在抱歉)经常刷新的亲亲愧疚死了我
这章还是没有刹住下章就是解木头为啥非宁子不可了~~有些没说清楚的可能会放在番外因为考虑到说话人的视角问题不能所有的都是上帝视角~~~我在爬榜亲亲们留言神马滴给力给力哦O(∩_∩)O
第三十六章
36、V章
“什么?偷拍?!!而且是三年前?!”乍闻雷让说了这么句话,宁馨是彻底的惊讶了,三年前穆梁丘就认识她,而且还偷拍她,可是他们结婚才将将几个月而已,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的?
“呵…”雷让似笑非笑的长出了一口气,仰着头看天花板,“二哥,我二哥,穆梁丘,这世上就只有那么一个是这样儿的,呼…只有那么一个啊。”雷让最后的几个字,已经近乎呢喃了,叹息一样的,像是看透红尘死生的耄耋老人,语气里的叹息听着让人心疼,只不过心疼的不知是说话的人还是说话人说的那个人。
宁馨等着雷让继续说,短暂的沉默后,雷让却不继续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二哥在你身后自己问吧。”
宁馨转头,楼梯拐角处站着她男人,她那个有着她不知道过去的男人,就那么一手搭着楼梯扶手,一手半垂了,整个人站在旋转处的阴影里,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仿似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一直在宁馨不知道的地方,那么默默的看着她。
穆梁丘身上散发的孤寂气息太浓烈了,只一眼,堪堪只一眼,宁馨的心瞬间就像被人攥拿着揉捏,一缩一缩的疼,疼的宁馨瞬间屏了呼吸,深怕呼吸一大眼泪掉下来。雷让说的那些话穆梁丘定是听见了,听见了,也便想起了那些时光,那些没有宁馨的时光,旧旧的时光里,宁馨想象不到那个少年,是怎样过活的。
“梁丘…”宁馨糯糯的喊了一声,像是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宁馨的一声叫唤,穆梁丘震了一下,抬头看着这边,然后移脚步下楼,画面顿时鲜活了起来,宁馨就那么看着穆梁丘一步步走近自己,像是这人毫无预兆的,走进了她的生命。
雷让神情复杂的看着穆梁丘,然后抹了一把脸“我走了,公司还有事,今晚上不回来了,放在这里的东西我改天再拿。”这意思就是不在穆家住了,宁馨抽了抽鼻子,看着雷让潇洒的站起来,也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人就出去了,宁馨没看见关门的时候留下的小缝儿里,雷让最后朝里面看了一眼。
偌大的客厅里,终于就剩两个人了,穆梁丘坐沙发上,垂着眼睛,没看宁馨,双手交叠的放在茶几上,整个人半偻着,还是山一样的沉默着。宁馨细细的看穆梁丘,细细的看,连头发丝儿都不放过,见这人还是不打算说什么,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气恼,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楼上睡一觉,她觉得她有些发烧,醒来之后,三年什么的定是要问个清楚,且让这个男人再沉默几个小时罢,看能沉默出一朵花儿来不。
“公司很忙,去上班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扔下这么一句话,宁馨就上楼了,穆梁丘抬头看着宁馨上楼,嘴张了几张,最后还是闭了。
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的,那些和你无关,你只过你的生活就好,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我说不出来那些,我不想看着你泪盈盈的看着我,可是同时,我又松了一口气,我感谢雷让,感谢雷让给你说了那些我说不出的。穆梁丘就这么看着宁馨上楼,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坐了良久。
今儿个早上,穆梁丘心情很好的去上班,果然公司已经一团乱了,等着他批阅的文件摞了一厚沓,一头钻进去开始看文件,等到抬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起身站在落地大玻璃前,没有看到想看的人,穆梁丘忽然就有陪着宁馨吃饭的念头了。遂驱车回家,岂料还在楼底下,管理员告诉他宁馨出门了,就在前面的那家茶楼。
穆梁丘心下奇怪,还是去了,想着定是有事儿了,宁馨一个人是决计不会跑来喝茶的。推开门进去,穆梁丘正要问宁馨在哪里的时候,就听见一声熟到骨子里的痛呼声,转头就看见那一幕,生生撕裂了他的眼,想也不想推了人,然后看着那几抹血道子心上发疼。
方才不是没看见宁馨眼睛里的希冀,可是依旧没给说,穆梁丘这个时候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谈,而且…而且什么,穆梁丘起身,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依稀一闪而过的有早已逝去的少年青涩。
宁馨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男人坚毅的下巴,穆梁丘睡的正好,侧着脸正对了宁馨,连衬衫都没有脱下来,就那么睡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躺下的。宁馨睡在靠窗的那面,这时候翻了个身看见窗外的太阳咸蛋黄一样的落在两栋楼之间,降落未落的夕阳,加之深秋的染色,这个时候真个是红彤彤的发着余热。身旁的人微微动弹了一下,宁馨转头,穆梁丘动了一下,但是未醒,宁馨心里一片绵软,悄悄起身,下楼,该给这个男人喂食了。
客厅的大灯没开,只在楼梯的消失处开了一盏落地壁灯,这是宁馨的习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能不浪费的时候绝对不要浪费。客厅也便在这种暧昧的昏黄里散发着氤氲的微光,倒是厨房那块儿,开了灯,厨房里的一切纤毫毕现,里面忙活的人也就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冒着热气的小砂锅,锅铲相碰的声音,案板上切了一半儿的小黄瓜,水池里泡着的红菜椒,穆梁丘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那块儿明亮的灯光下,这么生动的一幕,生活气息浓郁的一张画儿,扑面而来,穆梁丘微怔。这个女人是我的,这个家是我的,这个女人在为我做饭呢,心口阵阵发潮。
“醒了?过来盛饭了。”宁馨一转身,看见这个男人头发微乱,衬衫松了两颗扣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遂开口叫人。
穆梁丘压下心底的震动,默默的过来盛饭。不大会儿,桌子上就腾腾饭香,砂锅鸡,笋子烧牛肉,里面还加了点芋头收汁儿,凉拌黄瓜小段儿加了红菜椒,最最家常的三个菜。穆梁丘端了米饭埋头大吃,有个近十天没吃过宁馨做的饭了,穆梁丘这会儿眼睛只盯着饭菜。
饭罢,已经八点过了点儿,宁馨收拾完出来的时候,不见穆梁丘,上楼,书房里透着光,也没去打扰穆梁丘,自己进去洗了澡爬上床慢慢儿捋思绪。想了很多,关于自己家的,关于丁薇的,但是最多的还是穆梁丘。宁馨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雷让下午说过的话,脑子里随之产生一幅幅画面,全是穆梁丘的,孩提时候的,少年时代的,成人以后的,一幕幕电影儿一样全部是那个男人。
宁馨没发现,只要她在家,穆梁丘不在她眼前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今儿个也是这样。穆梁丘在书房坐了会儿,估摸着宁馨收拾完了,自己坐了半天还是绕出来看看宁馨在干什么。
“怎么睡得这么早?累了?”看见宁馨这么早就躺在床上,穆梁丘奇怪,但是一想到宁馨昨个才刚从贵州回来,今儿又遭了那么一场,许是累着了,自己也忍不住朝浴室走去。
“嗯,今儿早点睡吧。”宁馨没否认,看着穆梁丘走进浴室,想着今儿晚上一定要问问三年是个什么事儿,打定主意以后,管了灯,留了盏床头灯等着穆梁丘。
擦了头发,微带湿气的身子上来了。宁馨自发的倚进人家怀里,探手就关了灯,两只手臂圈上穆梁丘的腰,身子往下滑,躺在人家胸膛上,感觉自己贴着纱布地儿周围这人手指打转了许久,更深的把自己往进戳戳,宁馨悄声说“没事儿,不疼。”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穆梁丘的胸膛起伏度加大了,怎么能没事儿,那么细嫩的皮肤上,稍微破点点就是大事儿,更何况怀里的女人是个那么怕疼的人。两手抚摸着怀里人的后背,穆梁丘侧了脸去亲了亲宁馨的脸蛋儿。
“乖乖。”悄悄的,从这个人的嗓子里流出来,大提琴一样的华丽性感,宁馨红着脸听着这人为数不多的软语轻哄,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人家的胸膛,猫儿撒娇一样的举动,惹得男人心里热烫热烫的。
“梁丘。”
“嗯。”
“雷让说他认识我三年了。”
“…嗯。”
“你认识我也是三年了?”
“嗯。”
“那为什么在今年才找我呢?”
穆梁丘长久的不说话,宁馨等了半天,不见这人回话,索性一口气全说了自己的疑问。
“在你认识我之前,你是不是知道我是丁薇的妹妹了,或者说你和我结婚,也是因为丁薇才知道我的?三年前到底是怎么个事儿,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说结婚就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