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晕晕的任由他带着,手从他手中松了开来,慢慢搭到了他的腰上。
厨房里那么静,静地仿佛没有一丝声响。却偏偏又有没来得及关的水龙头上,涓涓细流,潺潺做响,刷拉拉地流着,顺着管道咕噜噜地流淌下去,衬的房间里越发的寂静。若同他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安稳踏实,不再奔波流离,不在辗转叹息。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样的良辰美景,现世安宁;这样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两人磨蹭磨蹭就到了八点。绾绾看了看春节晚会的开幕,就对傅烬阳皱着眉说:“我记得小时候看晚会挺热闹的,怎么越来越无聊?”
傅烬阳斜着眼瞪她:“那是因为,你没有幽默感了。你瞧瞧,这么多人假装红火热闹,多有喜感。”
他斜眼瞪她的神态,着实让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叶绾绾凑过去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从他胸前发出闷闷的声音:“傅烬阳,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你掐掐我,掐掐我看疼不疼。”
他好笑的看她,却低头又亲了亲她。她抬脸看他,眼睛里似乎又有光芒:“傅烬阳,我是真的怕。”
她连名带姓的叫他,仿佛这样的叫着,他便能紧紧贴了她,不再分开。
傅烬阳揽着她的腰,修长的手指点着她的鼻尖儿:“怕什么?我不会吃了你的。就算忍不住吃了你,我也会负责到底的。”
她气她明明掏心挖肺,他却不领情,于是有些恼,气鼓鼓地瞪着他,伸手就去揪他的耳朵,微微怒嗔:“傅烬阳!”他任凭她揪着,却乘势把脸凑了过来,紧紧贴在她眼前,满脸都是水般的微笑:“绾绾,不怕。我在这。”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却不是特别浓,她只觉得好闻,晕晕的有些沉醉。
傅烬阳突然把绾绾的左手握了起来,举在眼前笑眯眯的问:“你什么时候就偷偷戴上这个戒指了?”
绾绾看着无名指上的那个小小的戒指,脸一红,却还在嘴硬:“我没有,是你偷偷送我的。这么大的钻,我怎么好意思藏着掖着。”
傅烬阳轻轻在她的戒指上亲了一下,笑意越来越浓,甚至有些坏:“可我怎么听欧致东说,你和我订婚了呢?”
绾绾窘的要命,只顾把自己朝他怀里藏,声音闷闷地,低低的:“没有,死你想多了。是你天天想着要和我结婚,所以幻听了。”
他嘿嘿笑着,更加紧的搂住了她,下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慢慢地蹭着,语气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是啊,我在国外天天都想着你,做梦也梦到你,只盼着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娶进门,我才好放心。”
她靠在他的怀里,偷偷抬起脸来看他。她脸上还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抿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来,一双眼睛却乌黑闪亮,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谁知道她才一抬脸,唇就碰到了他的脖子。
傅烬阳一滞,又低头看她,然后情不自禁地朝她俯了过去。
这么香的味道,仿佛期待了很久后终于能够尝到的棒棒糖,仿佛柔软滑腻的金丝绒,仿佛是这一辈子所遇见过的,最美丽的锦缎。
他们就这样依靠了很久,听外头炮竹连天,响声震地。
马上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傅烬阳把绾绾拖了起来:“我们去放烟花。”
绾绾还是穿着格子睡衣,跟着他出了门。
他准备的真是周全,连炮筒都有,一摆溜三个,支在院子外头直直的朝着天。他挨个儿的把烟花架在炮筒上,点了支烟,然后就凑过去点了引线。引线嘶嘶的响,小小的红色火焰迅速的朝里缩短着,然后只听到“嗵——嗵——嗵——”的三声,焰火冲天而起,夜幕上绽开三朵绚丽的璀璨花朵,开的极大极亮,连在一起几乎映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
傅烬阳突然却又丢开了烟花,径直走到了叶绾绾眼前,单膝跪了下去。
绾绾盯着他,眼见他手中托起一个小盒子,眼睛漆黑如墨,却又如同繁星点点,甚至比所有的星光都璀璨耀眼。他的语气低柔的仿佛从天际传来:“叶绾绾,嫁给我吧。”
她说不出话来,好像要掉了泪,双眼闪烁着,全是潋滟的色彩。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
绾绾突然伸手捂住了嘴,“扑哧”一声笑着转开了头。只是她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深,直到笑出了泪,却仿佛是幸福突然光临。
此时恰好12点的钟声响起,整个城市的焰火仿佛同时被点燃,整个夜空里蓬勃的都是大朵大朵的烟花。叶绾绾依旧微笑着,仰着头看天空中烟花一个个绽放,听那沉闷的“嘭”的一声响起,然后一朵接一朵更加硕大的花朵开放在夜幕中,如同一个绝美的空中花园,种满了金的、银的、红的、绿的、蓝的、黄的、白的各色花朵,周边还夹杂着各色的流苏丝绦,伴随着花朵的盛开和凋谢围绕着,用潋滟的弧线把整个夜幕花园割裂成一块块细细小小的碎片。
那漆黑的夜幕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块金丝绒,深蓝深蓝的,蓝的让人颤抖,却又在照亮的那短短的瞬间亮如白昼。而被割裂开处的弧线,恰如同金丝绒边上的各色镶嵌,带着华美的裂痕轻轻淡淡的散了开去,然后又被另外一色的裂弧占据盘旋,绚丽而瑬滟。绽放着的烟花有的是寻常的大朵大朵的礼花弹,也有各种图案交杂起来,还有一些不是弹在高空,反而像是一个喷着火的火桶,喷出一片一片的金黄色银白色的亮片,小巧的可爱。
她嘴角噙着笑,看大朵大朵的烟花为她盛开。如同一场华丽的流星雨,唰唰的绽放出最为骄傲和幸福的姿态,能够让她这一辈子都铭记在心,永不忘怀。她的脸随着花朵的绽放而明明灭灭,越发显得剔透可爱。
他们各自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遇见了那么多人,终于还是能够刚刚好,没有再晚一步。那些暗恋也终于能够远去,那些背负的情感也终于不再沉重。
此时正是平安喜乐的春节,天上并无满月,地上也并无月光铺地。只是烟花漫天,照耀得夜幕如同白昼般明亮。与他,与她,却又仿佛月光皎洁,直直地照进人的心里来,开出一朵大而圆的优昙花,洁白无暇,温润如玉。
人曾说,相思人去后,还来月如钩。
只是他们却不晓得,等人再归来的时候,月早已全满,照的人心里全是满满当当的欢喜。
然后她听到她低低的声音,甚至带着浅浅的颤抖:“傅烬阳,你到底要送给我多少枚戒指?”
傅烬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如果可以,我想用一枚套牢你一辈子。”
她抿着唇,终于还是含着笑把手伸给他,眼看着他把她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另外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钻戒。
这是他们拥有的唯一一样相同的东西,却可以一直拥有接下来的一辈子。
一辈子的,承诺和幸福。
幸福和爱。


李晓之荒谬游戏 《还来月如钩》沈绿衣 ˇ李晓之荒谬游戏ˇ

我一直都知道,这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故事。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甚至都不知道我们的初相遇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是当我猛然间在某个深夜里惊醒的时候,我居然是那么那么的想念。
想念他。
那个寂静而清冷的夜,他的脸仿佛一张张的幻灯片从我眼前闪过,疏朗的眉,漆黑的眼,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骄傲却又可爱的脸。我记不得我们曾在多少地方擦肩,只是支离破碎的回想着一刻刻微小的片段和剪接下来的画面。
我知道,自从那个夜晚我就知道,我爱他。
我爱的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一如我这22年来从未有爱过任何人一样,我只是在寻找和等待那个会让我砰然心动的人。
于是我无比无比的庆幸着,我等到了,我等来了。我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的掏心挖肺,恨不得把自己能给的通通都给他。
可是换来的只是一句,对不起,我有爱的人。
我有爱的人。
因为这一句,我有些神经质的去跟踪他,看他温柔的对那个女子。其实并不算漂亮,最多也就是白白净净,打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格,扔在大学校园里满地都是的那种普通。
只是眼睛异常的黑,异常的明亮。
可我还是忍不住的冲了进去,指着她就问:“欧致东,你真为了这么个女生不要我?算我瞎了眼!”
她唰的红了脸,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这位同学,你别瞎说,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他女朋友?我冷笑着看欧致东,心里突然有了种报复的得意和快感。原来他也不曾得到过爱,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可怜而可悲着。
一瞬间报复的快感让我止都止不住的颤抖,可还偏偏要接着问:“那你是他什么人?向来欧致东都不和女生一起吃饭,怎么在你这儿就破例了?”
我在逼他。逼他看清他的处境,其实和我不过是一样的卑微。
她果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欧致东答的顺溜:“叶绾绾是我妹妹。李晓,我和你没关系,你别纠缠不清。”
他让我别纠缠不清。
我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笑我自己,还是笑他。也许仅仅是在笑这个世界。
得不到的拼命去找,明明就是手边的拼死都不要。
我们都一样,不碰到头破血流,原来都不曾想要放手。
我走了,可是我的心没走。或者是我的人也没走。
我一有空就守在那个小饭店附近,见过很多次他和她相携而行,一起来吃热腾腾的拉面。他们很多时候都是靠着窗,热气都清晰可见,蹭蹭的冒着,仿佛一股白烟冲天。
一直熏到我眼睛都生疼,却是干涩难忍,心里的恨意止都止不住,掺着血,一股一股的冒着。
我也偷偷地去观察过叶绾绾。实在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只是酒量好的出奇,有很多时候都是她扶着喝醉的欧致东,跌跌撞撞地去打车回寝室。致东一个胳膊架在她瘦瘦的肩上,仿佛连脑袋都要蹭在她脖子上,亲昵的要命。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样,到底是多少?
后来某次饭局上我特地找了个机会试探他,一试就吓了一跳。
他一个人应对六个人,就拿装啤酒的杯子倒了白酒,一杯杯牛饮似的喝。可就那样的喝法,到饭局结束我都没见他醉。
那他一个人到底要喝多少,才能醉成脚步趔趄需要人扶着才能走路?
到底是真的喝高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叶绾绾出国以后,欧致东仿佛突然就成熟了起来,做事情雷厉风行事必躬亲,整日整日忙的不见人影。
他忙的我都不敢去找他,怕他烦,也怕他觉得讨厌。
其实这样的我,就连我自己也无比无比的讨厌着。
于是渐渐我就开始绝望了,想找个人来真实的爱,不用那么累的勉强着自己,可以放肆而张扬的去享受一份完整的感情。
我试过,不行。
不管是谁,好像都比不上欧致东。没有他英俊,没有他潇洒,没有他那样的气质,没有他那样的温和。我疯了似的寻找和欧致东相似的人,哪怕他们只是和他有那么一个相似的眼神。
可我终究还是没找到。世界这么大,居然就真的只有一个他。
再也无人可以取代,无人可以让我爱。
再后来的某一日,我习惯性的去跟踪他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从背后看,也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办公室女郎,穿着职业套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肤很白。
而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就猛然间明白了。
原来叶绾绾回国了。
原来这三年,欧致东竟然一直都在等着她。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放声大笑,一直笑到想哭。为我自己,为他,为所有在爱情里迷失了道路的傻瓜们,痛快的放声大笑。
笑那些愚蠢的等待,笑那些卑微的期盼,笑那些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就死亡在内心里的爱。
笑过之后,我仿佛一夜之间就顿悟了。舍弃了他,舍弃了那些习惯,开始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可我没想到的是,颜轻来找我。
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她。当那句“好”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其实异乎寻常的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不是不想了么,不是不爱了么,不是跟自己说好了要重新做人了么,怎么一遇上欧致东的事情自己整个人就那么容易癫狂了?
我到底要多么坏,才能扮演好这个小三的角色啊。
可我似乎也并没有刻意地去学个坏女人,就很快的进入了剧情,并且非常得心应手的上了道。
我甚至还洋洋自得,想表扬自己的演技是真的好。
其实说真的,靠,我不就是在本色演出么?
欧伯父和欧伯母倒是待我好,笑眯眯的邀请我去他家吃饭。
我自然是乐的答应,下午连班都没去上,特地去买了衣服买了礼物,早早就到了他家。
两位老人在,欧致东居然还没有回来。
欧伯父有些抱歉的跟我解释:“近来致东有些忙,小小你别介意啊。”
我怎么不知道?他要是不忙,也不会愿意跟我扯在一档,所以我非常非常的不介意。
结果到最后,吃饭也没见到主人公,倒是伯父伯母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我主动,说太晚了,我就住客房,明天再回家去。
于是我就名正言顺的住了下来。
欧致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近十二点。他看到我还有些愣,呆了呆才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我穿着拖鞋靠在门口:“是伯母请我来你家吃饭的,结果没等到你回来。天又太晚,我不会开车,就只好住下了。”
他揉了揉眉:“应酬推不掉,只好去了。那你先睡吧,我上去了。”
他边说着边朝楼上走去,我看了看他,顺势也跟了上去。
那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只觉得什么都想看,什么都看不够。就在我还在那仔细研究,他已经从隔壁脱了外套出来,微微皱着眉头对我说:“你要困了就先去睡吧。我身上全是烟酒味,得先冲个澡。”
他分明是不想和我说话。
可我自然也是不困的。
于是我眼看着他进了卫生间,然后轻轻拿起了他的手机。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把他的信息一条一条看过去。
他的发件箱和收件箱里,都是同一个名字:老婆。
这两个字,如同两把刀,狠狠扎进了我的心里,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了看他的来电,最近一次的“老婆”是在白天。
于是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拔掉了他床头边的电话线。
再不多时,他的手机就震了起来,上头赫然是那两个字:老婆。
我拿了手机,躲去房间外接电话。我几乎是带着些恶毒和嫉妒的回答着叶绾绾,我甚至想象着她和我看到那两个字一样的,心痛如绞,骨髓冰凉。
欧致东甚至还恰到好处的叫了我一声:“小小,帮我拿一下浴巾。”
他这个浴巾忘记拿的,简直是恰到了好处,让我都不用布景不用动手,就足以让她起了嫌隙。
深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更让人想入非非的还是其中某个人在洗澡,另外一个拿浴巾给他。如果再加上连房间里的电话都不通,简直就是一场完美的艳遇出轨。
这样要是还没有一点迤逦的绮念,给谁都说不过去。
所以我非常得意的,把叶绾绾的来电记录删除,然后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只是觉得难过。
难过我竟然也会用这样的手段,去抢一个心分明不在我身上的男人。只怕最后就算到了手,也是貌离神合,永生不得志。
难过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拼死拼活的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
伤了自己,伤了他人。
到最后每个人都在爱情里挣扎跋涉,却总是无法渡河。
然后我悄悄的下了楼,去包里拿出那个小瓶来。这是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我将要做的牺牲,我也比谁都清楚。可是我不后悔,就算现在想起来,我也不后悔。
那杯红酒他喝的爽快利落,甚至还和我轻轻的干杯。他脸上含笑,眼中却满是不耐:“晚安。”
“晚安。”我抿了抿杯中的红色液体,那么苦,那么涩。如同我此时的心情。
然后我翩然转身下楼,甚至不忘给他一个灿烂的回眸。
只是当我再上来的时候,已经换过了衣服。宽大的睡衣下,是一具年轻的身体。
我站在门口偷偷的看他。
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黑漆漆的,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我一步步朝他的床边走去,也一步步走进了黑暗,走进了永无光亮色彩的地方。
他的呼吸粗重,整个身体都仿佛在颤抖。当我冰凉的手碰到他的额头,他便猛地搂住了我。
其实我紧张急了,紧张的整个身体都在抖,明明是夏日,却如同进了寒冬。
可我还是轻轻搂住了他,亲吻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唇。他颤抖着,努力着,却终于在我的亲吻里失去了理智。
衣袂翻飞,片片落地。
我就着月光,眼看着睡衣划出一道显眼的曲线,终于微微阖了眼。
而那一份尖锐而撕裂般的疼痛出现的时候,我忍不住仰起了头,发出一阵无声的嘶吼。
被撕裂的,其实并不是那一片小小的膜,而是一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明明已经是流干了血,变成了苍白色,却还是会疼,疼,疼。
疼入骨髓,永世不得超生。
我这么卑劣,这么卑劣的,拿身体去赌了幸福。可我知道,我换来的最多也就是一具身体,永远都不会是一颗跳动的心。
在顶端要爆炸的那一刹那,我的耳畔仿佛听到了我自己的冷笑声。远远的,小小的,却是声声入耳,清晰可闻。
紧接着,那一股轰鸣就让我迷失在了宇宙里。可是在迷失之前,我分明在想着,死死的想着一个问题,一直到最后却都没有想通。
分明是这样荒谬的游戏,我为何偏偏却要做的如此的乐此不疲?


哈皮生活一 《还来月如钩》沈绿衣 ˇ哈皮生活一ˇ

下午刚过一点半,绾绾就打电话给他,兴高采烈地问:“今天忙么?”
“不忙。”傅烬阳正从电梯中出来,问,“怎么了?”
“那几点能回来?想吃什么?我好早点准备。”
傅烬阳心情大好:“我下班就回去,你想吃什么?”
叶绾绾难得的顺着他:“你说吧你说吧,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待遇高吧?”
他都可以想像的到,电话那头的叶绾绾神色活跃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傅太太,你会做些什么?”
被称做傅太太的那人大言不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傅烬阳站在大堂里低低的笑出了声:“那你就倾囊而出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叶绾绾听出他语音里的不怀好意的嘲笑,忍不住朝着话筒龇了龇牙,也不管傅烬阳说什么,径直就挂了电话。
傅烬阳听到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把手机拿到眼前来推合,盯着屏幕上那张大大的笑脸忍不住抿起了笑。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连眼底都是笑意隐隐,最后不得不用手机掩在了脸前挡了挡,才控制好表情,继续朝公司门外走去。
前台的菲菲和小凡见傅烬阳走了出来,齐齐行礼:“董事长好。”
等抬头的时候,菲菲忍不住戳小凡的胳膊:“哎哎,傅董怎么那么高兴?”
“我来信远两三年了吧?”小凡也目瞪口呆的盯着傅烬阳远去的方向,摇着头叹息:“这还是头次在公司见傅董这么笑的,稀奇啊稀奇……”
“莫非是开桃花了?”菲菲八卦。
小凡摸着下巴,严肃的说:“有可能。啧啧啧,谁能这么有福气啊……”
菲菲点头:“可不是。对了,前两天有位叶小姐来找董事长,我问她有没有预约,她说没有。我正要说抱歉,正好陈特助路过大堂,那位叶小姐似乎跟陈特助挺熟的,扬声就叫小陈。陈特助居然彬彬有礼的叫了声什么什么姐,直接就把人带去了二十三楼。”
小凡说:“莫非就是这位叶小姐?”
菲菲还有些不敢置信:“天啊,那位叶小姐样貌也就是清秀,皮肤倒是白皙,可放在咱信远大楼里也绝对不算出挑的,董事长眼高与顶,怎么可能?”
小凡点头:“也对,傅董连于雪都不上心。哎对了,听说于雪发新专辑了,今天在签售诶……”
“真的假的?在哪在哪,我们下班去的话还能来得及么?”
就因为接了这位清秀白皙的小姐一个电话,傅烬阳董事长一下午都没什么心思工作,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到四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坐在车里捏着眉心跟小陈说:“剩下的事都放在明天吧。”
小陈点点头:“那您现在……”
“回家。”
小陈点头,车子就平稳的滑了出去。
要说一个家什么时候才能称之为一个家,一个女主人绝对是必不可少的物件之一。
比如现在,傅烬阳私人住宅的客厅中,长手长脚横躺在沙发上的那只,一只脚上半吊着棉拖鞋,一只脚翘在茶几上,脸上罩着一本摊开的书,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全然不顾墙上的电视机中还上演着八点档狗血言情剧,男主角正被虐来虐去,音乐凄凄切切。
傅烬阳一进门,就看到了上述这一幕惨不忍睹的“美人冬眠图”。
他有些犯愁的抚额,明明以为是冷静自持的都市精英小白领,怎么结了婚就成了只懂得囤积食粮准备随时冬眠的金丝熊?更让人纠结的是,这只熊就不能睡的优雅一些有点形象?
可叹息归叹息,心疼还是心疼。傅烬阳胡乱把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拿开她脸上盖着的书,伸手就要抱金丝熊上楼。
谁料才把手伸到她腰上,睡美人就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几点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惺忪完毕,又尖叫一声:“啊,我还没做饭!”
傅烬阳一听,差点就要吐血。
他把金丝熊往沙发里头挤了挤,自己靠边儿坐下,探手拿起刚才被用来挡光的书。
“菜谱大全。”傅烬阳的声音里含着笑,“一下午研究出什么来没有?”
金丝熊抓抓脑袋,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嗯……基本……大概……研究出来那么一点点。”
“哪一点?”他好奇。
金丝熊慢慢吞吞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跳一跳从地毯另一边找回另外一只拖鞋穿好,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的笑:“做饭这个事情,的确有点麻烦。”
傅烬阳伸手揉了揉鼻子,趁势挡住自己已经弯起来的嘴角:“所以?”
“好吧好吧,我承认。”叶绾绾有些气鼓鼓的,破罐子破摔,“我翻遍了这本书,没找到一个比较顺手的。”
傅烬阳终于哈哈大笑,起身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把书的序言摊开来给她看。
上面赫然写着“高级篇”三个大字。
她大窘,舔舔唇要说话,就听到傅烬阳淡淡的含着笑的声音:“不仅是不顺手,只怕有些名词看都看不懂吧傅太太?”
面对他的挪揄,叶绾绾倒是猛然地大无畏起来:“嗯,恭喜你啊傅先生,抢答成功了。”
他笑起来,从背后抱着她朝厨房走去。
叶绾绾在他怀里暗自偷乐,偏还要假装的一本正经:“傅先生,您是要亲自下厨一趟么?”
傅烬阳亲了亲她的脸:“吃饱了就睡,睡醒再吃。叶绾绾,你怎么这么没有追求?”
“作为一个新世纪的有理想有追求新女性,我认为我已经非常有追求了。比如说,农夫,山泉,有点田。”叶绾绾颠颠的乐,扳着手指头数,“农夫吧,你虽然功力不够,勉强能算一个;山泉吧,咱家矿泉水好像蛮天然的,也就算一个吧;田呢,你瞧瞧,这一左一右的,多宽敞亮堂。”
傅烬阳却不说话,低低的“嗯”了一声。
叶绾绾还在絮絮叨叨:“对了,我一直都要问你,可一直忘。为什么隔壁蒋倾南送我的房子,跟你这个阳台是相通的呢?阳子,你俩不会是隔三差五还玩新潮,来个男男之爱吧?”
傅烬阳的下巴在她肩头支着,听她一说直笑的一抖一抖:“叶绾绾,你可真能扯。”
绾绾扁嘴:“那可说不准。不行,傅烬阳,你得说清楚。”
“那房子其实是我的。”傅烬阳把她搂到了面前,“都是我买的。我怕我给你你不要,就让蒋二给你。”
绾绾呆了半天,愣愣的反问:“你的?”
他认真的点头,然后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现在是咱的。”
结果到最后,两人决定出去吃饭。
酒饱饭足的叶绾绾坐在副驾驶席上,摸着下巴对傅烬阳理直气壮地说:“要么顺便我请你看场电影,权算是您在百忙之中赏光餐叙的回礼?”
傅烬阳斜睨:“一场电影就想打发我?怎么都得再加一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才对吧?”
绾绾嘿嘿直笑,坏坏的上下打量他:“赶明儿了我就去你们公司戳穿你这只纸老虎的真面目。真丢人。”
傅烬阳一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就伸过来捏她的脸。
绾绾躲了躲,没躲开,索性趁势咬了他一口。
傅烬阳一怔,手重新缩了回去。绾绾得意的瞟他,眼里眉间全是笑意。
然后她就听到他低沉而有些克制的声音:“叶绾绾。”
“哎?”她依旧得意。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去看电影。”
“为什么?”资本家也有不剥削不压榨人的时候?
“我觉得我们还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哎?”你下班我失业,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傅烬阳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晚上八点半就熄灭的卧室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