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立马从车里跳下来,摘下墨镜,只见那男人伸手摸上她的脸,眼神儿那叫一个深情。
商陆坐在装修豪华的西餐厅里,眼泪已经滑了下来,戚树想伸手替她截断那条温热的小溪流,却在触碰她的一刹那收回了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钱叔去世前没留什么话吗?”她想起抚养她长大的钱叔,不禁触景生情,却也及时的抬眼收回眼泪。
戚树摇摇头不想再提。
“那下葬的钱是你出的?为什么不让我去拜祭?”她问。
戚树显然也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商陆知道,戚树的性子很固执,他不想回答的事怎么问都不会给答案,许是他知道了钱叔让她去夜总会做台的事,所以心里埋怨,才不许她拜祭的。
也罢,他不让,她就听话好了。
服务员走过来:“先生,请问要点餐么?”
戚树看看商陆,商陆摇头,她真的不习惯和他在这种地方吃饭。
他看出了她的拘束,便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出了餐厅。
刘念见戚树从餐厅里出来,马上从车上下去,刚要替他开车门,却见戚树暗中给了她一个手势,示意她坐回车里,刘念便老老实实的又坐了回去,看着他走远。
戚树带商陆来到了墓地,找到了钱叔下葬的位置,那墓出奇的豪华,大概是戚树有钱的亲人帮忙修葺。商陆看着墓碑上钱叔的照片,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水。
她回头对戚树破涕为笑,自嘲的说道:“你看,到底不是亲爸爸,他死了,我也不是多么悲痛。”
戚树看着她眼睛里不停滑出的泪滴,心里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
“木头,我曾经很想很想治好他的病,好让他在夜里不再剧烈的咳嗽,真的很吵。”她看着他的眼睛,想征得他的原谅,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被原谅的:“我以前问过你,如果我骗你了,你会不会不和我说话,我现在想告诉你…”
没等她话讲完,戚树便将她楼到了怀里。
她什么都不用说,他都知道。
商陆趴在他的胸口处,柔声说道:
“如今你找到了家人,我该替你高兴,可能我还不太适应,但你要知道,我们永远是亲人,木头,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透过她的肩看去,钱叔的墓碑竖立在阴矮的云层下,像是隔着他与她的银河。
商陆心里也在犹豫,要不要将她和沈井原在一起的事情告诉戚树呢?他会喜欢沈井原吗?
算了,她才和沈井原交往不久,等感情稳定了,她便将她的身世,将她的戚树告诉井原,在介绍两人认识,相信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齐慕坐在沈井原办公室的沙发上,心惊胆战的看着椅子上的他,他已经盯着齐慕的手机屏幕有五分钟了,一句话也不说,阴沉沉,着实吓人啊…
齐慕手机里的照片,戚树正一脸深情的看着商陆,手摸在她的脸上,商陆坐在他对面,看不清表情。
照片上看去,商陆和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的确亲密暧昧...
沈井原坐在办公桌前,手里转着一支笔,那屏幕灭了,他就用手一划,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面色阴沉,却不动声色,看不出在想什么。
齐慕心里暗暗打鼓:真是对不住了商陆,沈井原是他大小就认识的哥们,你这样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可真就不能坐视不理。
“喂,你说句话啊,别老盯着我手机看。”
“井原,你要摔我手机之前你告诉我一声,我把电话本备份一下,好多妹子的电话在呢!”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十分清晰,沈井原在脑中搜索了半天才回忆起他的样子来,有次商陆说是去相亲,最后见的那个男生,不就是照片里的男子?
她那时笑得有多天真,沈井原至今一想起,心里都会嫉妒的要死。
齐慕见沈井原终于不看那张照片了,便安慰道:“商陆呢,的确是漂亮,这点我承认,袁婷和她比是要逊色几分,但女人这个东西啊,不能光看脸。”
“井原你说是不是?商陆是个好姑娘,可今天这事儿你说…她这是让我碰上了,要是我没碰上呢?你知道有这么个男人吗?”
“难不成是兄妹?”齐慕问。
“不会。”沈井原否定他的揣测。
一个姓戚,一个姓商,怎么会是兄妹,他从未听她提过,却总是在她手机的通话记录里看到,况且,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
“我看也不是,我齐慕纵横情场怎么多年,看眼神就知道这男的对她有意思!所以说,女人啊,不可靠,那天你逃婚后去席家,最后走的时候段冰阿姨说的那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
沈井原从脑中回忆起段冰当时眯着眼睛警告他的那句话:
“你以为商陆为什么要从袁婷手中抢走你?是因为爱你吗?”
齐慕见沈井原陷入沉思,便提醒道:
“井原,你好好想想吧,要找这个男的,你就知会一声。如果你和商陆因为这事分手了,大可告诉照片是我拍的,我不怕得罪人。”
沈井原看向他:“分手?”
齐慕摊了摊手,不然呢?
沈井原将齐慕的手机屏幕重新按亮,点下了删除键,照片顷刻间就消失在眼前。
他和她分手?就因为一张照片?他做不到。
就算她真的背着他做了什么...
沈井原尽量不去想,他无聊的用指尖滑动这手机的菜单,像是在安慰自己,眼底滑过一丝受伤。
他说:
“她还小,长大了就好了。”
齐慕突然暗暗的吸了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井原。
他永远不会懂,有些人失去过,就会变得胆怯。
当精明狡诈的人为爱盲目,妥协,没有骨气,我们又能说他什么呢?说他蠢?
不,他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相拥入眠的人,不愿太早醒来而已。  

一意孤行

戚树从墓地回来便有事离开了,商陆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他,却话到嘴边哽在了喉间。
那戚氏所属豪门,据说戚老太太膝下仍有一女,在戚树之前是财产上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而戚树以这样的身份回来,定会引起家庭和公司里不小的波澜,商陆有心劝他谨言慎行,却心念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普通人,什么都不懂怎么给忠告,戚树自小精明有心计,想必应对长辈也并不吃力。
戚树的贴身助理刘念亲自送她回到了台里,途中刘念想了想,还是和商陆搭起了话:
“商陆,戚树特意让我给你买的巧克力,我不知道你爱吃哪个牌子的,就买了个我认为好吃的。”
“麻烦你了。”商陆接过那盒巧克力放在手里,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
“你长得真漂亮。”刘念看着她说道:“一定经常收到巧克力吧?这戚树也是,七夕都过了才送…”
商陆听出她口中的意味,便冷冷的解释:“我自小爱吃甜食,戚树有钱便会买给我,并不代表别的意思。”
刘念看出她的排斥,便“哦”的一声:“但愿如此吧,只不过戚树最近在看楼盘,提过一嘴要买房子给你。”
商陆总觉得不对劲,一个小助理哪那么多废话?像是在试探她一般,商陆便不动声色:“有这种事?要是真的有,劳烦你代我拒绝,我和戚树虽一起长大,但毕竟不是亲生姐弟,现在他过得好,我也不图什么,只求个把月见上一次,买房子就算了。”
刘念狐疑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子,难道她真像自己所说的无欲无求,不攀高枝?那么还要不要和姑姑报备这个人呢?她总觉得戚树对商陆,绝非姐弟之情那么单纯。

临近中秋,台里开始发福利,商陆和杜宛不是台聘,没有福利可领,便筹划着今天早早回家,偏巧组里的一个同事休假回老家,便把票子送给了商陆,商陆凭票取了些海鲜蛋奶,本想分给杜宛回家做着吃,杜宛却不爱喝牛奶,只把海鲜拿回了公寓。
商陆一手提着一箱子牛奶从台里往出走,却碰见了沈井原的车子刚刚调头出来。
车子停在商陆面前,沈井原坐在车里看着她,见她手提两个箱子,便说:“上车,我送你。”
商陆四下环顾,此时正是下班高峰,人来人往,这样坐上他的车怕惹人话柄,便摇摇头:“不了,你先走吧。”
沈井原佯装生气:“你昨晚答应了今天会陪我。”
“我那是...”商陆语出一半,便瞄了一眼司机,生生的将话吞了回去。
昨晚是他在床上趁人之危,威逼利诱让她答应今晚陪他,她是实在困倦极了才松口承诺,怎么能算呢?
“井原…我先把这两箱子牛奶送回公寓,再去找你好不好?”
“你真的不上车?”他越来越发现她的倔强,一点都不可爱。
“不上了,这里好多人呢…”
商陆说完,见沈井原瞄了眼她细瘦的两根胳膊,便对司机叮嘱了什么,自己推门下了车。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身旁,二话不说将她手上的箱子夺来,单手提着两只箱子,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也不顾他人投来的目光,领着她往电视台外面走。
商陆总是不明白,沈井原为何总是那么强势,强势到一意孤行,好像从来都不会接受她的“不”字。
她窘迫极了,又挣脱不开他的手,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步子,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人八卦的目光,问道:“你在干嘛!”
沈井原云淡风轻的迈着步子,看也不看她,道:
“没干嘛,接女朋友下班。”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马路上熙熙攘攘,喧闹不已,商陆跟在沈井原身旁,看他干净挺阔的西裤被箱子摩擦出了很多褶皱,突然心头一暖...
无论生活多么乏味,他总能轻易让她动容,安心。
商陆是个家庭观念很薄弱的女孩,从没人告诉你过她相濡以沫要怎么释义,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丈夫又是什么样子,然而这一刻,她望着沈井原精壮的手臂,突然明白,一个单手可以拎起所有生活之重,却用另一只手牵着一身轻松的她,穿越街头巷尾也不觉吃力的男人,就是一个成熟的依靠。
“想什么呢?”他牵着她走在路边,低矮茂盛的繁树是他绿色的背景音乐,赏心悦目。
“没想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觉得可能是自己平日寡言无趣,便试图找点话题:
“今天工作怎么样?”
好吧,他承认这个话题更无聊…
“工作啊…还能怎么样…”她笑笑。
“你不喜欢这份工作?”
商陆一愣,怕他又想着给自己找工作,便道:“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不过,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双软底镶钻的舞鞋来…
“我的梦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实现了。”
“为什么?”
她苦笑:“小时候我妈有双舞鞋,特漂亮,她不让我穿,我问她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后来她告诉我,那是她第一次的冠军时穿的,等我长大了得了冠军,就送给我。”
她说话时双眸都是亮的,像是隐忍了多年的光芒不小心绽露,悉数落在他的眼里。
沈井原笑笑:“你那么笨,也会跳舞?”
商陆瞪他。
沈井原享受着她生气的样子,假装若有所思,一脸正经的说道:
“不过身子倒是挺软…”
商陆听出他话语中的痞气,便咬着唇狠狠的掐上了他的胳膊。
两人闲话着往家走,前方不远处便有一老太太手推着一个小车,小车上挂满了中秋节用的挂件,饰物,每逢佳节街上都会有人摆摊卖红绳,图吉祥的人就花上几块钱买一串,带在手腕上,以求平安。
车上那些喜庆稀奇的小物件琳琅满目,惹得不少年轻女孩驻足挑选,女孩子就是这样,见到别人都围着,也想去凑凑热闹。
商陆心情不错,便也挎着沈井原的手臂上前凑热闹,婆婆用手工编造的小绳子的确精美好看,商陆拿起一条拴着星星的红绳,仔细端详着。
沈井原平日是绝不会看这种东西的,却见她驻足把玩,很是喜爱的样子,便也跟着用大手拨弄了两下。
“姑娘,买条红绳吧姑娘。”婆婆一脸慈祥的看着商陆,念着能赚上这几块钱。
沈井原用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条绳子,绳子上拴着小星星,星星后面是她灵动的眼睛。
他柔声问她:“喜欢么?”
商陆放下红绳笑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只觉得这些过节的物件喜气,看看就走吧。”
婆婆拿起那一对星星红绳说道:“小姑娘,这些红绳可是有意义的,系在夫妻手腕上,不管男女双方是仇人还是距离很远,只要用这些红绳系在他们的腕上,就一定会和好,并且结成夫妻。这是月老定下的信物。”
商陆轻笑,对那婆婆摆摆手。
什么月老定下的信物,不过是一条拴上星星的普通绳子。
正要离去,沈井原却开始掏钱了:“婆婆,给我拿两条。”
“好嘞!”婆婆笑的一脸褶子。
“沈井原…”她一脸雾水的看着他。
多大的人了,怎么连这个都信。
“你帮我拿一下钱包,我右手提着东西,钱包在右边的西裤口袋里。”
商陆替他将皮夹拿出来,给了婆婆几块钱,婆婆便将两条红绳递到了沈井原手上。
他一边走路,一边拿在手里端详:“是挺好看的。”
商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自小就家境富足,从没在小摊上买过东西,可能是觉得新奇。便以一个市井小民的态度提点他:“你可以去淘宝买双袜子,说不定会赠你三条这种红绳。”
沈井原却不以为然,停下脚步,将手上的箱子放在地上。
“把手给我。”他对她勾了勾掌。
她听话的将手伸过去,就见他十分认真的将其中一条红绳往她腕子上缠。
给她带完,他自己又利落的将另一条绳子缠到了自己的手腕。
沈井原晃了晃腕子,红绳上的小星星撞击在铜铃上,发出一串轻微的脆响。
“晚上想吃什么?”
商陆愣怔的看着他又提起两箱牛奶,继续走路,错觉般的看到他眼底漾起一份满足和安心...
她暖暖的笑着,跟上去,缠上他的手臂:
“吃什么都成,除了蒸胡萝卜片。”
...
是的,商陆总是不明白沈井原的一意孤行。
然而她好像又开始有点明白了。
他的那些看似执拗、强势、顽固不通,都来源他对安全感的匮乏,他会用他的方式去爱她,容不得她有半点退缩。

 


醉的放肆

段冰将饭菜的托盘拿到二楼去,袁婷在房间里看着什么文件,没工夫下楼吃饭,段冰怕她饿坏了身子,便推门而入,没想到袁婷见有人进来,便神色匆忙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收了起来,段冰眼尖,责怪的瞥了她一眼,道:“看什么呢,见我来就收了起来!”
“没…没什么姨妈,我在看一个患者的资料。”
“哦,先别弄了,吃饭。”
袁婷拿起汤勺心不在焉的在汤里搅了搅,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姨妈,收养商陆的男人是不是叫做钱江?”
段冰一听到商陆两个字,便板起了脸:“好好的提她做什么,是叫钱江,我和你姨夫还登门谢过他。”
袁婷推了推眼镜,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便又问:“那商陆在被收养期间,有没有一个弟弟…”
“有啊,你姨夫当时拜访钱江的时候还问了一嘴,钱江说是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正在念大学。”
“怎么了瞳瞳,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又想井原的事了?”
袁婷哑然,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事说给姨妈听,以姨妈的性子,万一闹出去…
“瞳瞳,你到底怎么了?”
“姨妈,我忘不了沈井原,”袁婷低头看着地板,喃喃自语:“我现在心里有些想法,自己都觉得可怕…”
“孩子,”段冰摸摸她的头发:“有姨妈在呢,井原和你早晚是一对。只是现下抓不到那丫头什么把柄,等姨妈去…”
“姨妈,你别为我去做什么冲动的事,我怕我会离他越来越远…”
段冰心疼的看着她日渐瘦削的小脸,叹了口气:“姨妈不会的,你放宽心,我这儿自有对付商陆的办法。”
“什么办法?”袁婷推了推眼镜,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便拿起汤勺在碗里搅了搅。
段冰慢慢眯起眼睛,道:“你知道吗?商陆的母亲,还活着。”
袁婷手一松,将汤勺放回了碗中:“姨妈…你…什么意思?”

刘念看看手表,推算着戚树应该快出来了,于是便走到诊室门口向内张望,只见袁婷正在给戚树做着催眠治疗,戚树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而袁婷正坐在一旁和他说着什么。
刘念曾在医院里做过这样的催眠治疗,因为有阵子失眠,精神紧张,所以才去找心理医生帮助催眠舒缓,这种治疗在当下很流行。刘念记得,催眠会顿觉身心放松,通体舒畅。可她细细的望去,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戚树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表情极其痛苦,嘴里好似呢喃着什么,而袁婷则一脸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半晌的功夫,催眠治疗结束,戚树这才做起来,揉揉头,而袁婷则始终在暗中打量着他。
戚树推门出来,刘念连忙直了直身体,轻咳一声。
“出来了?今天的治疗怎么样?”刘念问道。
戚树点了点头,似乎很放松的样子。刘念连忙说:“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找到了,一直住在县里的一个精神病院里。”
说罢,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戚树看。
戚树翻了翻那几张印有那个女人资料的纸,面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刘念暗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何戚树要费尽周折寻找她的下落呢?
戚树发现她在看他,便也回看了她一眼,刘念赶紧怯怯的收回目光。
他往她的面前靠近了一步,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
“你你你干嘛…”刘念有些慌张,心里突突的跳。
戚树将她手上的Pad拿过来,写下几个字。
“你为什么总是偷偷看我?”他问她。
“我…我哪有…”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她是姑姑身边的人了吗?
刘念有些心虚,却依然强装镇定。如果被他发现她是姑姑安插在奶奶身边的人,那么他会拿她怎样呢?刘念开始有些怕他。
戚树见她紧张,便淡淡一笑,又写道:“你怕我?”
刘念愣怔,他能看出别人心中所想?
“我没有啊…”她小声说道。
前阵子姑姑的车被一个小姑娘用钥匙刮坏了,便又买了辆价值不菲的新车,戚树将这件事叫人辗转告诉奶奶,奶奶勃然大怒,痛斥姑姑作风奢靡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那个时候,刘念就知道,这个男人绝非纯善之辈。
而且喜怒无常阴阳怪气,刘念却是有些怕他。
戚树又写道:“没有就好,你现在是陪伴我最多的人,所以以后不必对我那么拘束,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该多笑笑而不是整天只知道工作。”
他写完,便转身离开了医院,留下双颊绯红的刘念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好似鹿撞般惴惴不安…
他刚刚是在…夸她漂亮…?
“想什么呢!”刘念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个男人是敌,必须除掉,切勿乱了阵脚,不能白白辜负了姑姑对自己的信任…
刘念将Pad收好,一边跟上去,一边拿出手机给姑姑发了条简讯。
戚树坐在车后座,指了指前方那辆极其豪华的名车,司机便点了点头,以极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刘念坐在豪车里,丝毫没有察觉戚树有人正跟着她。姑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亲昵的寒暄道:“丫头,最近小脸红扑扑的,吃什么好东西了。”
刘念低眉顺目的附和着微笑,回答:“谢谢姑姑关心。”
“我们老戚家就你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姑姑能不关心你吗?”说罢,姑姑摘掉墨镜,一张因为打了太多美容针而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刻板的笑来。
刘念这丫头从小无父无母,在老太太身边长大,性格温顺乖巧,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戚莉莉才放心将她当做心腹。
“刘念啊…姑姑最近倒腾了点玉石,就给你也留了一块。”戚莉莉眼露收买之色,一边开车一边掏出一块玉石来。
刘念接过,放在掌心,那玉石凉凉的,是块硬币大小的坠子,无字无形,呈水滴状,倒像滴眼泪。
“姑姑,这太贵重了…”
“你就拿着吧傻丫头,姑姑对你一向都是舍得花钱的,这块玉可是新疆和田玉,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叫什么一眼情深的,现在的年轻人就好这个,你拿着玩吧!”
“一眼情深…”不知怎地,她脑中便浮现出戚树的眉眼来。刘念将玉攥在掌心,如获至宝,这小小的一块,就要40几万,这是她收过的最贵重的礼物了。
“丫头,那个毛头小子还安分吧?最近有什么动静?”
刘念摇摇头,戚莉莉这才放心,道:“没有就好,本来他不出现,老太太所有身家都是我的,现在可好,妈的!丫头你无论如何得帮姑姑,等姑姑接手了公司,一定亏待不了你。”
“姑姑你放心,刘念知道。”
“未来姑姑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嫁入豪门,再也不留在那个老不死的跟前儿!”
刘念乖乖的点点头,手里的于是凉入心底,她真的有未来吗?她真的能离开戚家,过上自己的生活吗?可是嫁入豪门还不是一样身不由己?如同现在一样任人差遣,卑贱如棋子。
县精神病院里冷冷清清,由于地方偏僻,戚树的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开了近两个钟头才到达这里。
女看护得知戚树要见的是患者杨爱梅,便不自觉的打量起戚树来,眼神怪异。
今天来看望杨爱梅的人怎么这么多,上午还来了个中年女人,下午又来了个小帅哥,真是奇怪。
女看护将戚树带到一处活动室,活动室里站着三三两两的精神病患者。有的如行尸走肉般来回走着,有的则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发呆,而惹人注目的,便是一个对着镜子跳舞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戚树,动作诡异缓慢,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柔美。
那舞蹈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看护见戚树呆呆的看着杨爱梅,便说道:“她这些年始终是这样,没天没夜的跳舞,也不捣乱,不跳的时候就发呆,也不和其他人说话。”
戚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不再看她,眼眸中寒光闪现,瞬间又痕迹全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看护,冷冷的说道:
“交待你的事,记住了?”
女看护摸摸信封,大致估摸出那厚度中藏着的钞票数,心下大喜,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商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房间里暗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打开床头的灯,室内一下子亮起来,她这才摸摸心口,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梦,她梦见戚树被一只巨大的黑猫叼在嘴里,浑身都是血。
杜宛正好半夜口渴,在客厅的冰箱里拿水喝,见商陆这屋灯亮着,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杜宛问:“想你家那位沈先生了?”
商陆摇摇头,心里哪有功夫跟她玩笑。
钱叔曾说过,梦见黑猫不吉祥。
杜宛又道:“拿手机干嘛?这是要打给我上司吗?”
托商陆的福,杜宛被调到沈井原的节目组,工作一下子轻松许多,福利也挺好,杜宛现在对沈井原是一百个看好。
“我打给戚树,我刚刚做了个梦…”商陆没工夫和她解释,便直接打给戚树,那头一直没人接听,商陆打了第二遍,电话才被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