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柏啊,我包了粽子给你和静泊,不巧静泊出差,你过来取一下。”
“不用了,徐奶奶您自己吃吧,我怎么好意思拿呢?”
“和我客气什么,只不过是几只粽子,我这里多的是,吃不完会坏的,算是帮我忙,过来带走几个。”
话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疏远了,柏子仁在心里想,徐奶奶是程静泊尊重的老师,作为他的女朋友,她应该尽可能地去亲近他的长辈,基本的人情世故是要顾的,于是答应去拿粽子。
柏子仁赶到她徐奶奶家,徐老太很开心她过来,给她泡了热乎乎的奶茶,还端上点心给她吃。
“外面天气冷,好不容易到了,就坐会陪我聊天。”
柏子仁面对面坐下,听徐奶奶慢慢话家常。
“我很久没见静泊像现在这么开心了,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比以前更豁然了。”
“他是奶奶带大的,很小就懂事了,奶奶病逝了是他守灵的,三天三夜,那会他也就十岁。”
“他的心善,从不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那些资质差的同学,上回和你提过,他总给同桌递吃的,像是巧克力,小饼干和豆沙面包之类的,说到底也是同情对方家境差,没什么零花钱,怕人家吃不饱。”
“他功课很好,每一门都考高分,却从不骄傲,总觉得自己的水平远远不够,午休的时候,别人睡觉,他一个人托着下巴,静静地思考,有一天我问他,你在想什么,他说在想人生的意义,我一听就笑了,那个年纪很少有人会想这么费力的事情,男孩子的心思大部分在游戏机和女孩身上,而他怎么和一个小老头似的想人生呢,当时我回答不了他,也怕误导他,就说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过没几天,他真的找来一本哲学书读。”
“他心态很好,从来不紧张分数,有一回带病参加考试,题没答完,他一点也不介意,换作别的学生,可能就很懊恼了。”
“他是唯一一个毕业后到现在还和我保持联系的学生,说来我对他也没有特别的恩惠,不过是有一次他奶奶来学校,在校门口被一辆小摩托车擦了一下,摩托车主很横,硬说是她自己眼睛不好撞上来的,恰好被我看见,立马上去为老人家主持公道,事后他很感激我。”
“他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他的成长教育不用特别担心,只是有一段时间,父母因工作调动,只能带一个孩子在身边,便把他留给奶奶照顾,谁知老人家在高温天旧病复发,骤然而去了,他当时接受不了打击,人很难过,整整一年都没怎么说话。”
“后来他妹妹在旅途中出了意外,真让人唏嘘,小姑娘才二十岁,大好的年华,人生才刚开始,竟然就这么没了,他为此又消沉了很久。”
说到人生悲憾处,徐老太忍不住摇头,轻叹了一声:“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再提了,幸好现在他也有伴了,我看得出他很爱护你…”
柏子仁打断了她,贸然问道:“徐奶奶,我刚才是听错了吗?他还有一个妹妹?”
“静泊还没有和你说吗?”徐老太笑了笑,眼神有了些深意,“大概是不想提及伤心事吧,那我也不多说了,以后让他自己告诉你。”
柏子仁还想追问,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方蓉大喊:“奶奶,来两杯热奶茶。”
徐老太扶着桌子站起来,望了望门口,笑了:“方蓉带小伙伴来做客了啊。”
柏子仁回过头一看,方蓉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晃过的人影有些眼熟。
等两个孩子进门了,柏子仁和沐子北大眼瞪小眼,表情都很惊讶。
沐子北在短暂的愣怔后,惊喜道:“姐姐,你怎么出现在蓉儿家里?”
“原来就是她,难怪你总说自己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姐姐,看来真的没有吹牛。”方蓉恍然大悟。
徐老太也十分意外,片刻后乐呵呵地笑了:“老话说的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缘分,你们快坐下,我去厨房再煮一壶热奶茶。”
沐子北坐下后对柏子仁解释:“我和蓉儿是在寒假培训中心认识的,现在是好朋友。”
柏子仁看向方蓉。
“没错,我们今天还一起去逛街了。”方蓉说,“他很大方,请我吃汉堡和汽水。”
“因为蓉儿送了我一幅画,我当然要礼尚往来。”沐子北很绅士地表示。
“原来是这样。”柏子仁明白了。
“姐姐,你还没说怎么会在这里。”
方蓉告诉他:“你姐姐和她男朋友之前就来过我家了,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沐子北的表情落寞:“听起来我错过了很多。”
柏子仁淡淡地笑了,然后真诚地对方蓉道谢:“谢谢你照顾我弟弟。”
“不用谢。”方蓉大气地摆了摆手,“小北人很可爱,我就喜欢和他在一起。”
沐子北闻言,圆圆的眼睛很闪亮,甜甜地说:“蓉儿,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
方蓉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了多少次了,别叫蓉儿,搞得像是武侠电视剧一样。”
等徐老太煮好热奶茶,拿来请沐子北喝,沐子北喝了一口,一丝不苟地评价:“徐奶奶您煮的奶茶比五星级饭店的味道都正宗,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籍?”
徐老太心花怒放,连连夸赞他聪明可爱,让方蓉以后多带他来家里玩。
他们一片其乐融融,而柏子仁在不知不觉中垂下了眼眸,心思飞去别处。
离开徐老太家,柏子仁打车送沐子北回家,再回学校,一路辗转,回到宿舍天色已晚,她有点疲倦,但毫无睡意,一直想着徐奶奶的那番话。
程静泊有一个妹妹,已经过世了。
她竟然都不知道。
灯光下,她把那枚爱心币打开,翻了翻两片小翅膀,挪到适合的位置,渐成一个圆。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由爱心变成一个圆,再由一个圆变成爱心,她始终没有头绪,抬眸扫了扫书架,目光停留在《漠漠的河》一书上,伸手取下,随意翻开。
第二十三页,何言对何漠说,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第三十五页,何言叮嘱何漠别忘记吃饭,没有钱就打电话给他。
第八十二页,何言说起风了,注意保暖。
第一百零一页,何漠想起何言曾经教她用手表辨认野外的方向,她模模糊糊地试了试,发现可以行得通。
第一百五十页,何言问何漠有没有找到地方住,房间有没有暖气,能不能安睡。
第二百零一页,何言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斥责何漠,如果她不去在意自身安全,他也不会再支持她的一个人行走。
书的末尾,何漠感谢了家人,提到兄长时,还说了一段话。
“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家人,也是我的精神导向,若没有他的支持,我走不了那么远,想起小时候,他每次牵着我的手过马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看好红绿灯,那些时光恍若昨日,今天当我一个人走过林间小溪,忽然体会到那个残忍的真实,我想走的路,任何人都不可能陪我走完,再亲近的人也只能送我到渡口,那些遥远的地方,戈壁荒原或是深山峡谷,唯有星斗与我同行。”
过了很久,柏子仁合上书,心里有抑制不住的苍凉。
她喜欢何言,再看十遍也喜欢他,但此时此刻,她只愿他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只存在书中。
窗台的蓝雪花窸窸窣窣作响,看过去,枝叶在打颤。
她起身去关窗,手刚按住玻璃,下一秒逻辑思维中途停止,忘记要做的是什么。
夜里起风了,她很想念他。
作者有话要说:向来铁石心肠的作者写完这章,抬头困惑中,怎么就突然心疼泊泊了呢?


第三十四章

周一傍晚,柏子仁吃过饭,看不进书也不想做其他事情,便坐车去了财经大学。
一路上,看着窗外夜雾四合,浮光掠影,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找不到一个聚焦,心里也跟着空茫起来,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十天没见,整个人变得头重脚轻。
她无聊地伸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他的名字,直到最后一划,心里才有些着落。
辗转公车花了四十多分钟,到了财经大学门口,她没急着打电话给他,直接走进去。
七点多的校园很安静,唯独教学楼有零星灯火,偶尔听到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
找到二十七号楼,柏子仁才打电话给程静泊,说自己在他楼下。
程静泊很快下来,一眼看见站在花坛边的女朋友,她穿了浅灰色的大衣,戴着他送的围巾,双手放在口袋里,仰头看着星空,在听到他的动静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你要来怎么不事先和我说?”他来到她身边。
“如果先说了,你就不准我来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
“出差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
她低头看了看灯下两人重叠的影子,慢吞吞地说:“我们十天没见了,日子过得太慢,我不想等到周五,就想着来找你。”
他伸手拉出她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握在手心:“手这么凉,现在跟我上去。”
她却摇头:“我不上去,那是你工作的地方,我想在校园里走走。”
“好,我陪你。”他牵着她的手,“先去便利店给你买热饮。”
他们到了便利店,他进去买了一罐热的大麦茶,打开后递给她,她捂着喝,很快喝完,整个人很快暖了,和他在校园里步行,一直到花圃门外,稍作停歇。
“以后晚上别一个人过来。”他说。
“还好,八点都不到,再说我最近晚上都睡不着。”
“为什么失眠?”
她转了转眼睛,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你猜呢?”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觉得不够,毕竟这是难得听到她撒娇,片刻后拉她到怀里,低声问:“为了我吗?”
“嗯。”
“今天见到了,晚上能睡着了吗?”
“不知道,可能会因为太开心而睡不着。”她实话实说,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如果失眠就打电话给我,我说无聊的故事给你听,保证你听一会就睡了。”
“我和那些在你课堂上睡觉的男学生不一样,你说了一个故事,我就想听下一个,永远听不够。”
他垂眸看怀里的人,心里不是没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但看到她如此依恋自己,心里总是满意的。
他们沉默地相拥,他的手按在她的背上,很轻地拍着,她起初用手拉住他的衣摆,渐渐地松开手,改为抱住他,埋头在他衣领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鼻音浓重,眼睛一眨不眨。
很快,他抬起她的脸,发现她眼睛有点红,神情跟着凝重起来,声音却更温和:“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她吸了吸鼻子,否认道,“我只是想你了。”
“现在不是看见了吗?”他的指腹轻轻地抹了抹她的眼角。
“也是。”她的鼻音减弱了一点,情绪在他的声音中平复下来。
他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幸好不烫,想了想后说:“下次不会出差那么久了,周五晚上我会准时出现在咖啡馆。”
她斟酌了一下,认真地说:“出差是工作,不能因为周五的约会而耽搁,没事,下次我会习惯的。”
突如其来的情绪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有他在身边的心安。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择了一张休闲椅坐下,她从小包里拿出一枚书签递给他,他一看,和上回在独立书店买的手工品很像,只是这张上面是一颗针织的星星。
“我照着那个做的,一共做了三个,这个是最成功的,送给你当礼物。”
他笑了:“有没有你不会做的事情?”
“很多,我做饭就不行,番茄炒蛋都会糊。”
“以后由我做饭,你可以做这些小东西。”
“不如洗碗归我好了,我比较擅长洗东西。”
她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他目光沾上了笑意,专注地看她:“正巧,我喜欢贤惠的女人。”
“…”
“为什么要转过头?”
“嗯?我没有。”
“那看着我,别动。”
她又惯性地闪躲了一下,手已经被他按住,随即而来的是动人心弦的声音:“你总得学会面对我。”
她终于敢直视他的眼睛,等待他的靠近,当唇贴到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闭上眼睛,认真地接受他的吻。
他吻她的时候,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像是贴着一个小暖炉一般。
地面上花影摇曳,似有人踮着脚轻轻地溜过这块地方,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柏子仁才好奇地问程静泊:“你刚才有没有听见身后的声音?”
“好像有一点,可能是学校里收养的流浪猫。”
她放下心来,和他并排坐着,开始和他聊这十天里发生的事情,跟学长学姐做的实验,帮傅禾做的杂事,学校食堂多了什么新菜,后面一条街的小商铺有一条裙子很漂亮,她每晚都读他推荐的几本书,厚的读不下去,薄的读完了。
他耐心地听她说这些小事,顺便帮忙解决她的小烦恼。
“对了,你还记得怎么用手表辨别南北吗?”她忽然问。
他抬了抬手腕,告诉她:“其实很简单,拿手表当前的时间除以二,在表盘上找到商数的相应位置,将数字对向太阳,表盘上十二点所指的就是北。”
“我想起来了,以前地理老师教过,还有一句口诀。”
“时数折半对太阳,十二指的是北方。”
“就是这个。”她看着他,不由地崇拜,“你好聪明。”
“这个不难,记住就行,知道也算不上是聪明。”
她静静地欣赏他的脸,有所感触。
“时间不早了,再坐一会,我就送你回去。”
她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不能老这样和他待下去,今晚过来已经是打扰他的工作,就算是在恋爱状态,也不能太任性,至少不能影响他的作息,点头说好。
“等会我开车慢一点,这样可以多留你在身边一会。”
她的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我过几天来找你。”他承诺。
这一晚如柏子仁所料,她迟迟睡不着,只好尝试阅读他推荐的书催眠,到了两点多成功有了困意。
隔天醒来快八点,柏子仁吓了一大跳,知道早晨两节专业课要点名,授课的老师一向严格,她不敢马虎,匆匆洗漱完毕,连早饭都没吃就往学校赶。
宿舍到学校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柏子仁几乎是用跑的,没跑多少路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头发如鸟窝,眯着眼睛的周必然骑车上来,停在柏子仁面前:“我载你。”
“不用了。”
“你想迟到?据我所知,你们那个灭绝师太不好对付,你迟到了可能会被锁在门外。”
柏子仁迟疑。
看出她的潜在顾虑,他很是不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遵循男女授受不亲那套?你将来不是还想做科研吗?人这么守旧怎么行?”
“我很沉的,算了。”
周必然跳下车,拽住她外套的帽子,几乎是要提她上车了,提声道:“柏子仁,你当我是文弱书生啊?”
柏子仁无可奈何,坐上了自行车,周必然刚要出发,脚没踩稳,身子一斜,幸好脚尖及时着地撑住,自言自语了一句:“真的很沉。”
“…”
周必然一路咬牙骑车,直到三号教学楼门口,一共花了八分钟。
柏子仁下车后,见周必然额头全是汗,说了声抱歉。
“今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图书馆后门等你,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柏子仁很是疑惑,周必然挥手:“快上去,还有一分钟,灭绝师太要锁门了。”
直到柏子仁的背影消失在阶梯口,周必然依旧留在原地,心想她中午应该会来吧,好歹他也满身大汗地载了她一程,她不至于无情到那份上,等她来了,他要告诉她自己的感觉。
这些天他郁闷得不成人样,向来是有话直说的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憋屈,纠结了一周后他想明白了,得不得的到是一回事,说不说是另一回事,如果他连心里想的都不敢说出口,未免也太窝囊了。
说出口就好了,大不了被她拒绝,他也好死了心,找回以前那个威风凛凛的自己。
他这样想着几乎要仰天长叹,也有了一种莫名的悲壮,明知道结果是怎么样,偏偏还要最后一搏,当然这个搏斗是自己与自己的。
哼,就连周遐然都有机会和她面对面吃饭,他要一次谈心又怎么了?完全不过分。
因为惦记着中午的约会,周必然觉得这个早晨过得太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终于等到十二点,他第一时间赶到图书馆后门,她还没有到,他静心等着,过了十分钟她还是没来。
他正准备拨电话给她,质问为什么不赴约,耳边传来声音。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你说的话。”柏子仁姗姗来迟,面带歉疚。
周必然将手机放回口袋,故作大方:“没事,约会迟到是女生的权利。”
“约会?”柏子仁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必然轻描淡写道:“朋友之间的见面也可以叫约会。”
柏子仁觉得周必然很奇怪,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四下无人,此地清静,正是交流的好时机,周必然早已经打过腹稿,稍微准备后就说:“柏子仁,你小学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我?”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常常说话。”
“对,那你独自一人的时候有没有偷偷想过我,就算只有一次?”
柏子仁陷入回忆,周必然焦急地等待回复,时间很漫长。
“我确定一次也没有。”她认真思考后回答。
“…”
“怎么了?”
“你一直把我当成普通的同学,对吗?”
“对啊,否则呢?”
“你真的从没有在心里想过我?譬如觉得我长得有点帅,或者有点小聪明?”
“周必然,你到底想问什么?我不太明白。”
“我想问的很简单,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柏子仁一愣,看着面前的脸孔像是看奇珍异兽一般,很快摇了摇头:“没有。”
“但我喜欢过你,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常常注意你的头发,你走路的样子,你考了几分,有没有在笑…这是真的,每次观察你后都觉得有点开心,也有点空虚,现在这样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研究后确定了,这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柏子仁沉默。
周必然盯着她,许久后吐出一句话:“如果你不能接受,请立刻拒绝我,别留后路,给我一个痛快,算是对我最后的仁慈。”
如果她有一点迟疑,他不会选择放弃。
“周必然,其实我…”
“你什么?”周必然太过紧张,断然拦阻她的话。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男生看过。”
“…”
“所以更谈不上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等等,原来你一直当我是女生?我在你心里是姐妹的存在?”
“当然不是,准确说,我没有刻意去辨别你的性别,你就是你,就这么简单。”
周必然风中凌乱,很想崩溃,她的意思分明是,在她眼里他非男非女,雌雄难辨,扑朔迷离。
这绝对是他听过最残忍的拒绝。
“不过,周必然,我要谢谢你。”
他声音憔悴:“谢我什么?”
“谢谢你以前教我跳马,也谢谢你今天早晨载我赶到学校。”
他苦笑,原来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此,这些细碎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以后还能做朋友吗?”他问。
“我们本来就是同学。”
“比同学更近一点呢?普通朋友那种,偶尔碰面说说话,过节的时候发个祝福的短信,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找到人的。”
“没有问题。”
“好,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最后祝你恋爱愉快。”
他说完转身就走,几步之后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男女,在拒绝不喜欢的人时,要干净利落,宁可绝情一点,别拖泥带水,有时候婉转,留有余地的态度在对方眼里会是一种误解,以为自己还有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瓜子仁,好样的,既然额头上已经贴了专属泊泊的标签,就不要再给周同学一点希望啦。
放心,我们周同学被拒绝后不会死缠烂打,就算只是男配,他也有人格尊严的,很快会想明白,人生的时间宝贵,浪费在对自己没有感觉的人身上是没有意义的,骄傲如他,不会去扮演默默守候的角色,那对他来说也不值得。
我们都应该成为自己故事的主角,哈哈哈。
照例给留言满字数的亲送积分。


第三十五章

周必然的表白被拒,说不失落是假的,但绝没到寻死觅活的地步,后面两天巧遇了柏子仁,他表情淡然,和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呼,她倒比以前上心了一些,没要紧事便停下脚步,上前和他聊一两句。
有些事情谈开了反而变得顺畅,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比他预期的大方多了。
偶尔他也会想一想,她的男朋友是谁,做什么的,究竟因为什么会被她喜欢上,一次两次后,他不免自嘲,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必心心念念惦记着。
巧的是,自从他知道她有了男朋友,其他一些同学也知道了,和他的反应一样,第一感觉是震惊,闷葫芦一样的女生暗自找了对象,到底是谁,他们很想知道,但无从得知。
课间的时候,朱鸣文问柏子仁:“周末不带男朋友来学校玩吗?”
柏子仁说:“他很忙,应该赶不过来。”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柏子仁不说话了,不知为何,她想掩护程静泊的身份。
“好啦,你不想说也没事,不过很多人都在好奇,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工作认真,爱读书,有学问,性格随和。”
“是不是富豪?”
“当然不是。”
“我也觉得你不会刻意找那类型的人,都怪方正在背后乱传,说看见你男朋友的跑车停在宿舍楼门口,人偏胖,有点岁数了,一看就是有钱人,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都信了。”
柏子仁无语,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方正怎么又开始瞎说了。
“说真的,虽然你不太和大家聊天,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为什么?”
“你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柏子仁低了低头,不再说话,神秘两字从小到大一直伴随她,但她不怎么喜欢。
朱鸣文看她表情知道她不愿意多说,心里遗憾,看来短时间内是探听不到什么消息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程静泊很快被柏子仁的同学发现了。
那是周三的一天,下午的实验结束,黄晓凌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要请大家吃饭,包括柏子仁在内的五个人均受邀,这一回柏子仁没有拒绝。
巧的是黄晓凌选的是地方是灯塔里咖啡馆,这让柏子仁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无妨,周三他也不会出现在咖啡馆。
“那家咖啡馆在思微路上,我每次路过都能闻到很浓的咖啡香气,隔着窗看见有人在吃冰激凌松饼,味道很好的样子。”
“那里的消费会不会很高?”汤学长为小学妹的荷包担心。
“放心,我带够钱了,你们就跟我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灯塔里咖啡馆,路上黄晓凌一直在打电话,但始终没打通。
赵学姐问:“晓凌,你给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