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教学生外科学。”

“在医院工作和在学校教书哪个比较开心点?”

“在医院。”宁为谨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不太擅长教学,也不热衷和学生们的互动,准确说,作为教师,我做得不够好。”

郑叮叮说:“我以前还想过做幼师,每天和一群可爱的小朋友待在一块,肯定很愉快。”

宁为谨浅浅地笑了一下,似乎不认可:“如果你是为了接触天真可爱的小朋友而选择做教师一定会失望,大部分时候,你面对的是独立,有性格,有灵魂的个体,情况并不在你的掌控之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威信和人格魅力让他们欣赏,喜爱和崇拜的话,那会变得糟糕。”

郑叮叮汗颜,在宁为谨面前,她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

她只好妥协:“嗯,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宁为谨顿了顿后继续,“也许你挺适合的,你会设计,会做手工艺,小孩子们会觉得你很厉害。”

猛不丁被赞赏了一下,郑叮叮很自然地笑了笑:“虽然我没有做幼师,但现在从事的也是自己喜欢的职业,我觉得自己比很多人幸运,至少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窗外灯火辉煌,随着车速急速倒退的夜景如琉璃一般,宁为谨侧了侧头,看见一道霓虹之光照亮了郑叮叮的侧脸,近在咫尺,她脸上的细绒毛纤毫毕现。

他按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使力,简洁地应和一句:“能做自己喜欢的东西,的确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宁为谨送郑叮叮到公寓楼下,郑叮叮下车前,他突然冷声开口:“郑叮叮。”

“嗯?”郑叮叮回过头来。

“我上次对你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宁为谨说,“如果你还是单身,可以考虑一下。”

“上次我回复你的短信,你看了没…”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暂时不能投入新的感情。”宁为谨侧过头,对视她,态度冷静,“我不认为这是可以拒绝的理由。谁没有喜欢过别人,既然没得到,或者错失了,那就是结局,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郑叮叮被噎住了。

宁为谨收回目光,目视前方,利落地开了门锁:“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下车。”

郑叮叮赶紧下了车。

郑叮叮回去后洗了个澡,突然觉得肚子很饿,去厨房煮了一碗速食面,捧着面碗到沙发边,一手持筷,一手挪了挪鼠标,笔记本的屏保散开,右下角的QQ头像在跳跃,她点开。

璇璇不是旋旋:哈哈哈,我哥扛回了你的一堆手工作品,还警告我别随意翻,看他宝贝的样子~

流水叮叮:一个笑脸。谢谢你哥捧场。

璇璇不是旋旋:为了你嘛,他肯定捧场的。

流水叮叮:一个尴尬的表情。

璇璇不是旋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追你。

流水叮叮沉默。

璇璇不是旋旋:其实他挺好的,虽然不少人觉得他有点难相处,但真正深入接触后就会清楚他这个人挺简单的,作息规律,保持好的生活习惯,穿衣风格一成不变,兴趣爱好也不算宽泛,重点是他很认真,责任心很强。

流水叮叮:那他谈过几次恋爱?

璇璇不是旋旋: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保证,他从没带女朋友来家里过,放心,他不花心的。

流水叮叮再次沉默。

璇璇不是旋旋:好啦,我不逼你了,我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买强卖的,不过我建议你考虑一下,给彼此一个接触的机会,很多人第一次不来电,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会有感觉。我哥他条件还是很好的,值得你花点时间;对了,他周一,周四和周日在X大的医学院上课,周日是下午两点的课,有时间可以去旁听一下,他讲课很不错的。一个奸笑的表情。

流水叮叮:好。

郑叮叮敲完最后一个字,脑海里浮现一个成熟的念头:也许她的确应该去尝试接触陈珣以外的异性,算是个自己一个机会。

*
周日下午一点多,郑叮叮闲着没事,坐公车到大学城,找到X大的医学院。

进校门的那一刻,郑叮叮想发给短信给宁为谨,问他授课的教室是哪里,但转念一想,这好像有些唐突。

于是,她漫无目的地在医学院里闲逛,目光无意中落在迎面走来的,几个手里捧着《外科学》书籍的学生身上,她迟疑了一下,上前问:“请问,你们知道宁为谨教授在哪个教学楼的哪一间教室授课吗?”

“哦,宁教授啊。”其中一个女生笑说,“我们正要去上他的课呢,在十九号楼2204。”

“谢谢。”

郑叮叮故意慢下两拍,然后尾随在她们后面,赶到了十九号楼。

还不到一点半,2204教室的学生不多,郑叮叮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等到一点四十五分,学生们陆续走进来,纷纷找了位置坐下,有人闲聊,有人发短信,有人安静地预习,有人在摘抄笔记,有人站起来去外面打水,一切都不令郑叮叮感到陌生。

宁为谨是一点五十分进来的,他进来后直接动手将投影仪打开,又拿起板擦将黑板的边角擦干净。

铃声响起的时候,郑叮叮装模作样地从包里拿出一本设计草稿簿和一支笔。

“周日下午的课,我想大家的热情不会很高,我们就说一点有趣的内容。”宁为谨的声音很沉稳。

下一秒,投影幕布上出现“心肺脑复苏”,底下的学生一阵哀嚎。

宁为谨淡定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个不有趣吗?”

第二排有个女生举手:“您讲什么都很有趣!记得尽量将脸对准我们。”

宁为谨打开激光笔:“谢谢,不过尽可能地将焦点放在我们的教学内容上,等会第二节课最后十五分钟会有个随堂测试,我的脸上没写答案。”

底下又是一阵哀嚎。

灯光暗下去,郑叮叮挪了挪身体,将自己藏得更深一点。

“心源性心脏骤停,指的是因心脏本身病变所致,如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心脏病,心肌病变,主动脉疾病,非心源性心脏骤停,是因其他疾患或因素影响到心脏所致,如呼吸停止,严重电解质与酸碱失衡,药物中毒或过敏,电击,溺水,麻醉和手术意外。”

安静的大教室正有宁为谨的声音,在座的学生都很认真地听讲,只有郑叮叮完全听不懂,又没有课本,只好低头在草稿薄上乱涂乱画,偶尔抬头,偷看宁为谨。

其实宁为谨讲课和医院工作一样认真,专业,只是在讲台上的他吐字和归音更规范,思路严谨,节奏把握得更好。

突然间,宁为谨停顿了一下,郑叮叮抬头的时候,他依旧微微低头,翻了一页书,继续:“下面,我们具体谈一谈基础生命支持的适应症。”

一节课结束的时候,十几个学生走上讲台,向宁为谨求解,宁为谨持了一支笔在学生递上来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郑叮叮剥开手里的一条巧克力,咬下一角,一边吃一边看着讲台上的宁老师和他的学生们良好的互动。

虽然宁为谨不是那种和蔼可亲,风趣幽默的“明星教师”,但对待学生的态度认真,细致,甚至一丝不苟。

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郑叮叮趴下去,脑袋枕着手臂打算小睡一会。

她只睡了十分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耳畔听到沉稳有序的脚步声,随即声音近在咫尺,她睁开眼睛,抬了抬眼皮,就看见手拿着激光笔的宁为谨就站在她面前。

他目光轻轻地掠过她的脸,坦然自若地转了身,拿着激光笔对着投影幕,翻了一页,声音低而不虚:“好,下面是特异性脑复苏措施,主要以低温-脱水为主的综合疗法。”

他就站在郑叮叮的座位边,姿态闲适,郑叮叮很尴尬,只好动笔将投影幕上的内容笔工笔正地摘抄在草稿簿上。

幸好宁为谨停留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第二节课结束,宁为谨照例被十几个学生“缠”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学生们散开,他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公文袋,才抬起目光,看向依旧坐在最后一排的郑叮叮,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郑叮叮拎起包,走上去,来到他面前。

“你怎么溜过来旁听了?”宁为谨问。

“我只是好奇,你讲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哦?那得出结论了吗?”

“你很有教师的范,很认真,专业,大气。”

“谢谢夸奖。”宁为谨淡淡地说,“不过,你还是被我无聊的内容说得睡过去了。”

“…”郑叮叮辩解,“那是因为我不是医学生,我是外行,所以听不懂。”

“看在你认真记笔记的份上。”宁为谨拿起公文袋和外套,准备离开教室,“不和你计较了。”

郑叮叮笑了一下,跟着他走出去。


chapter13

郑叮叮跟着宁为谨走出十九号楼,外面的空气浮动着广玉兰的香味。

郑叮叮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快五点了,肚子也应景地“咕咕”了两声。

宁为谨的脚步放缓,转身看了她一眼:“肚子饿了?要不要去学校的食堂吃点东西?”

郑叮叮点头。

宁为谨带郑叮叮去了食堂二楼。因为是周末,食堂里的学生不多,菜式也不多,宁为谨做主点了几个炒菜,一碗汤和两份米饭。

“宁教授,您好。”

“宁教授,周日还有课啊?”

“宁教授,你今天这身衬衣很好看,是什么牌子?”

“宁教授,你点的是什么菜?”

“宁教授,身后的这位是…?”

来来往往的学生和教师看到宁为谨都会驻步,笑着和他寒暄,攀谈,过了好一会,一位中年女教师才注意到跟在宁为谨身后的郑叮叮,好奇地问。

“她?”宁为谨将饭卡收回,神色未有一点突兀的变化,“她是我朋友。”

女教师没有多问,只是投向郑叮叮的目光更意味深长。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等候上菜的途中,郑叮叮张望了一下周围,发现十几道或精亮,或闪烁,或诡谲的目光正往自己这里打过来,她有些尴尬,只好转回头,轻声对宁为谨说:“原来你在学校里是焦点人物。”

“焦点人物?”宁为谨淡淡地回应,“我怎么从不知道这回事。”

也是,像宁教授活得如此傲娇,自我的男人基本不会有空转一转脖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一顿饭,郑叮叮吃得很是不适,周围时不时有人借故路过,和宁为谨打一声招呼,还奇奇怪怪地看一眼郑叮叮。

终于,一位拎着水桶,提着拖把的大嫂缓缓地走来,热情地招呼:“宁教授,带女朋友来吃饭?”

宁为谨放下筷子,拿起纸杯喝了口水,目光轻轻一敛,没说话。

郑叮叮立刻凑过去,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不澄清事实,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宁为谨放下纸杯,认真地凝视郑叮叮尴尬,忧愁的神色,风轻云淡地纠正道:“这样的事情一向是多说多错,何必多此一举去澄清?”

“…”郑叮叮沉默了,只能埋头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了,宁为谨抬臂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郑叮叮正欲起身,宁为谨说了声“等一下”,然后伸手在她披散的左发侧轻轻一拂,将她黏在头发上的米粒处理干净。

“走了。”宁为谨一手提起公文袋,一手拿起外套。

郑叮叮在原地怔了几秒钟,然后跟着他出去。

傍晚的校园别有风味,晚风中广玉兰的香味更浓郁,骑车载着女朋友而去的大男孩正急促地打铃,三三两两的洗完头发的女孩端着脸盆笑嘻嘻地走回校内宿舍。

一切都是校园内独属的气息。

郑叮叮和宁为谨并排并地走着,不知是不是宁为谨饭后有些懒散,他的步伐特别慢,受他的影响,郑叮叮也放缓了脚步。

走过一家校内的便利店,郑叮叮看见门口有一对男女正在吃蛋筒冰激凌,此情此景,她若有所思。

大二的时候,郑叮叮跟着陈珣做完校内活动,他们回去的路上,他请她吃了一只香草味的蛋筒冰激凌,当时他们也站在便利店门口,他很客气地递过蛋筒冰激凌,她一手扶着肩膀上的挎包,一手提着袋子,腾不出第三只手,他见状笑了一下,帮她剥下冰激凌的纸壳,又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将冰激凌递给她。

那个冰激凌又甜又滑,非常好吃。

“你想吃冰激凌?”

一道冷声打断了郑叮叮的神游。

“啊?”

“你一直盯着他们手上的冰激凌看,再不满足你,你就要流口水了。”宁为谨提了提手臂上的外套,折身走向便利店,“等着。”

郑叮叮留在原地,过了一会后,宁为谨就拿着一只香草味的冰激凌蛋筒出来,递给她。

郑叮叮接过,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地扯开外面的纸壳,纸壳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手指碰到后化成了水珠。

“宁为谨,你谈过几次恋爱?”她一边吃冰激凌,一边问他。

“这个很重要吗?”宁为谨淡漠地反问,一副不屑回答貌。

“不想回答就算了。”郑叮叮说,“我只是好奇,你有没有体验过一种感觉,就是一直很向往,但离你很远的东西偶尔就和你近在咫尺,你看得见,摸得着,那种难得,短暂的幸福…?”

宁为谨沉吟了片刻后说:“你指的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猛不丁被戳穿心事的郑叮叮很尴尬,又不想撒谎,只好默认。

“没有。”宁为谨的声音凉薄而直接,“我不会喜欢一样东西喜欢到如此卑微的程度,作茧自缚,有何意义?”

“…”

“况且。”宁为谨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语气镇定自若,却有一种压迫感,“我喜欢的,想要的东西都不难得,只要我去争取,那一定是我的。”

郑叮叮咳咳:“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难事吧。”

“难事人人都会遇到,看如何解决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碰到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解决不了的事情。”

“哦,你很能干,也很幸运。”郑叮叮嘴上应和,心里想的是,那是因为你不懂爱情。

感情凉薄,浅淡的人怎么会知道情深,偏执的人的情怀。

宁为谨加快了步伐,在停车场取了车,送郑叮叮回去,一路上,他没有主动说一句话,气氛颇为僵冷。

等红灯的时候,郑叮叮没话找话:“考你一题,海为什么是蓝的?”

宁为谨修长的手扣在方向盘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因为海里有鱼啊,鱼会吐泡泡,bule,bule,bule…”

“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听过这个笑话了。”

“…”郑叮叮反诘,“那你说一个厉害的。”

宁为谨沉吟了一会后认真地开口:“穿山甲为什么每天都在挖地?”

天,这个冷笑话更老好不好,郑叮叮没法当做没听过一般配合他绞尽脑汁地猜,很快说出了答案。

“这个不厉害吗?”宁为谨从容地反问,“当时我第一次听到,觉得挺有意思。”

郑叮叮突然笑了,说道:“对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讲冷笑话?”

“谢谢。从来没有。”

“你真的很适合,很适合,真的。”郑叮叮掩不住笑意,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这个人本身就很冷,再说一个很冷的冷笑话,真的很有效果…我没见过比你更擅长说冷笑话的人。”

宁为谨成功地蹙起了眉头。

这个意思不就等同于宁教授你本身就是个冷笑话么。

车子到了郑叮叮的公寓楼下,宁为谨开锁的时候问郑叮叮:“说实话,你今天究竟为了什么赶来学校听我讲课?”

郑叮叮想了想坦承:“一是闲着没事,二是我想尝试了解了解你。”

“闲着没事来过来了解我?”宁为谨深邃悠远的目光和背景的夜色一模一样,良久后沉声道,“很好。”

*
郑叮叮睡前打开笔记本的日志,敲了一行字:

“宁教授讲课很认真,大气,风采卓越,不过他说的冷笑话更有意思。”

郑叮叮洗漱后将手机按在沙发边的充电座上,“叮叮”的一声,跳出一条新的未阅短信。

“叮叮,很抱歉,这段时间没和你联系,等我回来后会和你解释的。”—陈珣

过了一会,屏幕上幽蓝的光散去,郑叮叮再次伸手指点了点屏幕,陈珣两个字映入她的瞳孔。

这是近三个月,陈珣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另一头,陈珣发完短信给郑叮叮,起身去卫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穿着单薄的温梓馨坐在沙发上,两眼空茫,没有聚焦点。

“你要回去找郑叮叮?”温梓馨缓缓地转过头,轻轻地问陈珣。

陈珣拿着一块浴巾擦头,声音有些冷:“你偷看我的短信了?”

“对,我偷看了,有什么不对的吗?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温梓馨说,“难道现在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谈的秘密吗?”

陈珣走到温梓馨面前,随意地丢开手里的浴巾,俯下身,双手圈在她身侧的沙发背上,认真地对她说:“那我们就来谈一谈。”

“好,你说。”温梓馨看着他的黑眸,声音有些发颤。

“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次,我们不可能继续下去。”

陈珣的最后一个字消匿,温梓馨突地尖叫出来:“不可能,什么叫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什么要来我身边照顾我,你给了我希望现在要收回?!理由是什么?不要找任何借口欺骗我,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郑叮叮,那个无耻,卑劣,不要脸的女人!是她趁虚而入,是她不折手段勾引…”

“够了。”陈珣粗暴地打断温梓馨,字字严苛,“她从没有趁虚而入。别忘记,分手是你提出的,在我最失意的日子,没有人看得起我的阶段,只有她,”他顿了顿,撇过脸,冷峻的脸上浮现温柔,“她支持我。”

温梓馨噤声,眼眶泛湿,慢慢地抽泣:“是我提出分手的,是我对不起你,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计较,一直让着我…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给我机会,为什么…”

“有些错可以让,有些不行。”陈珣缓缓站直,俯视温梓馨,“关于这件事,我早给过你机会。”

“我没有把握机会,所以你现在要惩罚我?你要回去找郑叮叮,你不要我了?”温梓馨抬头,两行清泪落在精致的下颏,“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我早就想和你说,你一直拒绝和我交流,一提这个就来情绪,拖到现在不是我的初衷。”

温梓馨屏气敛息,对视陈珣那双清冷无尽的眼眸:“那我呢?我为你怀孕,流产,医生说我以后生育都会成问题,这些你都不负责了?”

陈珣背过身,声音低得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突兀:“好,我会负责到底。你开个价,我赔给你,包括你生理,心理的创伤,我一次性赔偿清楚。”

门突然被推门,端着汤碗的温母走了进来,见状温和道:“怎么吵架了?梓馨,医生不是说了你不能哭哭啼啼的,你别不听话;陈珣,你多担待点,她病了,难免情绪波动比较大,你尽量让让她。”

温梓馨木然地流泪:“妈,他要走了,他不要我了,他要回去找那个郑叮叮。”

温母放下汤碗,抽过一张纸巾帮女儿擦泪:“怎么会呢?他回去是要处理公事,不是你想的那些,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搞得他的压力很大。你应该多多理解,包容,支持他,这样两人的感情才会越来越融洽。放心,他听到你病了就立刻赶过来,照顾你这么长时间,哪会真的丢下你不管呢。”说着转头看陈珣,“陈珣,是吧?”

陈珣蹙了蹙眉,但没有再多言。


chapter14

郑叮叮上Q的时候,宁为璇又和她聊天。

璇璇不是旋旋:你去医学院听过课了?

流水叮叮:嗯,上周日去听了一次。

璇璇不是旋旋:感觉如何,我哥讲课还不错吧?

流水叮叮:很棒。

璇璇不是旋旋:哈,我早说了他讲课很有范,他这个人做事很认真,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都是这样。

流水叮叮:一个笑脸。

璇璇不是旋旋: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流水叮叮处于输入状态,许久后敲了一个“好”字。

璇璇不是旋旋:一个奸笑的表情。

回过头,宁为璇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来到宁为谨坐着喝茶的沙发边,没大没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你打算怎么追叮叮?”

“追?”宁为谨淡漠地反问。

“对啊,是男人都应该追喜欢的女孩子。”宁为璇帮他分析,“你频频相亲频频失败的原因就是你太不主动了,你从不在用餐前殷勤地帮对方拉开椅子,从不会微笑地赞美对方的穿着打扮,从不会主动邀约对方看一场电影,更别提送玫瑰,贺卡,巧克力,饰品这些东西讨人家的欢心,作为女孩子感受不到你的爱意和诚意,自然会失望,没有人会一直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宁为谨喝了一口茶,一言不发。

“如果你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对叮叮,你一定会悲剧重演的。”宁为璇加了一句,“而且,叮叮本来就对你不是特别上心。”

宁为谨放下茶杯,拿起长几上的医学周刊不客气地拍了拍宁为璇的头:“我要看书了,你回房间去。”

宁为璇嘟囔了一声“闷骚”,起身上楼。

“对了,周末爸爸和姨妈要回来吃饭,你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宁为谨一边翻开周刊,一边叮嘱。

宁为璇立即停步,转过身来抗议:“不会吧,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又要来我家?我每次对着她的脸都吃不下饭。”

宁为谨眼睛看着文字:“你多大了,讲话这么没有分寸?”

宁为璇冷笑:“她本来就是不要脸的女人,我哪里说错了?她缠了宁清肃几十年了,妈妈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一直不痛快最后才得病的,我早和宁清肃说过了,就算妈妈现在不在了,也轮不到那个女人。”

宁为谨抬眸,目光微冷地看着情绪爆发的妹妹。

片刻后,宁为璇克制了情绪,冷静下来:“算了,我不指望你和我同仇敌忾,男人的思维,情商和女人不一样,看待爱情的问题也差很多,也许你觉得我不该对那个女人没大没小的,但我…做不到。”

宁为璇说完跑上楼。

宁为谨坐在沙发上,合上手里的周刊,丢在一边,脑海里浮现旧人旧事。

那一天乱哄哄的,父母亲在客厅里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姨妈也在场,她躲在父亲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后来哭泣声,怒吼声和尖叫声交织在一块,母亲冲去厨房拿了把菜刀,躲在门后偷看的他按住了宁为璇,开门冲出去,使力握住了母亲持刀的手:“妈,你要做什么?”

他记得当时母亲的脸阴冷,僵硬又绝望,怔怔地看着他,他夺下了她手里的刀,放回案板处,声音很清晰:“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管怎么样,我和璇璇会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母亲才伸出手臂将他抱在怀里:“是啊,我还有你和璇璇,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做人不能太蠢了,算了…”

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的父亲宁清肃在香港进修的一年和母亲殷仪聚少离多,两人感情有了间隙,而一直爱慕姐夫的殷菲及时解除了和当时男友的婚约,一意孤行地赶赴香港,以生活秘书的身份照顾宁清肃的衣食起居,尽一个女人的柔情似水,起初宁清肃对她以礼相待,但最后还是擦枪走火,有了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