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别忘了洗热水脚,脚凉了容易生病。”沐溪隐关心道。
晓恒一愣,随即“哦”了一声,赶紧钻进门。
“这孩子其实很可爱。”沐溪隐笑了,又看看应书澄,不好意思地提起一事,“我肚子好饿,这附近有吃的吗?”
“刚才看见一家餐馆还开门。”
幸好骆姐家附近的那家餐馆还在营业,灯火通明,一问服务员,炒菜和啤酒都有。
沐溪隐点了几个菜,又问应书澄自己能不能喝啤酒,应书澄说:“可以喝一点,否则醉了就麻烦了。”
沐溪隐联想起自己之前和他喝酒的那一次,一杯醉,丢脸到天边去了。
菜上齐了,两人一边吃烤鱼一边喝啤酒。
最近沐溪隐胃口很好,不由地问应书澄:“我是不是长胖了?”
“嗯,不过比以前可爱倒是真的。”
她忽然觉得很甜,不知道怎么回事,夹到嘴里的土豆竟然是甜的,啤酒也是甜的。
结果可以料到,沐溪隐这回也醉了,只是醉的比上回慢。她晕晕乎乎跟着应书澄走,到了小区门口实在走不动了,让他抱她上楼。
应书澄拿出她包里的钥匙开门,再放她到沙发上,旋开旁边的一盏小灯,发出悠悠的一道光。
幸好岚岚已经睡着了,门关得实实的,不透出一条缝。沐溪隐坐在沙发上,接过应书澄倒的温水,对他说:“你陪我一会儿。”
应书澄刚坐下,沐溪隐就靠了过去,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嗅嗅,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好闻?有烤鱼的香气。”
应书澄垂眸看她,心知她有几分醉意了。
“那这里呢?这里怎么也那么香?”沐溪隐和小猫一样往他怀里钻,竟然去嗅他的腰。
应书澄伸手慢慢抚着她的头发,终于有些难受,将她扶了起来,说:“别乱摸我”
“我没摸啊”她迷迷糊糊的。
他将她按在自己胸口,温柔说:“安静躺着。”
沐溪隐不动了,变得很乖巧。
他越来越觉得她可爱,让人想保护,将她抱得紧了一些。
扫兴的是,美好的感觉很快被一声尖叫打断,他清醒地抬头,看见和她同住的室友正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一脸的惊吓。
“是你们?”岚岚看清楚后仍心有余悸,“你们怎么不开天花板的灯?我还以为是两团什么东西……”
沐溪隐被岚岚吵醒,勉强睁开眼睛,看过去,小声地说:“岚岚,你怎么还没睡?”
“我出来上厕所。”岚岚很是尴尬,迅速掉头跑进卫浴室。
应书澄见沐溪隐醒了,带她回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岚岚走出卫浴间,他认真地说了声抱歉,打扰了。
隔天早晨,沐溪隐在洗脸的时候,听见岚岚小声地说:“既然你有了男朋友,不如般去和他一起住,这样也比较方便。”
沐溪隐拿过洗脸巾匆匆擦脸,而后抬起脸,向她道歉:“岚岚,对不起,我不该带他上楼,打扰到你休息真的不好意思。”
“瞧你说的,我哪有怪你的意思?”岚岚呵呵一笑,“我说的是,你们现在也需要一个没有其他人打扰的空间方便你们做情侣之间合情合理的事。”
沐溪隐反应过来,后实话告诉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们离那一步还比较远。”
“不会吧?他没有提出要求?”
“他很正直的,不会惦记那件事。”
“这和正直有什么关系?”岚岚嘀咕,“怕是不正常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自己多留心一些。
“留心什么?”
岚岚一愣,然后说:“你忘了前几天看的剧了吗?小白痴和总裁同居的时候,总裁老喝冷水、洗冷水澡,还不准小白痴穿膝盖以上的裙子,大夏天让她带着袖套烧菜,裹着毛毯在跑步机上运动。”
沐溪隐语塞,知道岚岚在说什么。
到了晚上,晓恒又来咖啡馆写作业,沐溪隐在洗手间时接到骆姐的电话。骆姐说自己有事在外地,本打算速去速回,现在临时变卦得多留几天,好在她出发前给晓恒留下了一周的生活费。
挂下电话,沐溪隐走出来寻找晓恒的影子,当看见他安安静静写作业便放下心来。今天小必又和她换了工作,她依旧是负责送咖啡,闲暇的时候和小必聊两句。
“看来骆姐这个单身妈妈当得不容易,失业了一个人养孩子。”
“我也觉得骆姐很可怜。”沐溪隐说。
“要是有一个男人愿意她就好了,只可惜骆姐年纪不小了,再年轻几岁就有机会。”小必唉声叹气,“说来说去,年龄是女人的硬伤。”
“我觉得这难说,说不定会邂逅适合她的好人。”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总能遇到小概率的好事。像是在这个小咖啡馆都能邂逅帅哥,还发展为男朋友?简直是天上一块芝麻饼直接掉进口袋里,半粒芝麻都没落在地上。”小必笑了,“我也想谈恋爱,但看了老半天,一个想去搭讪的人都没有。”
说着,小必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咖啡馆的几位男客。
这一天打烊后,沐溪隐和应书澄照例送晓恒回去。
当路过他们昨天吃烤鱼喝啤酒的餐馆,晓恒忽然停下说:“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刚好沐溪隐也想吃,便拉着应书澄一块进去,和晓恒同坐一桌。
晓恒点了一盘饺子,应书澄给沐溪隐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碗鱼汤。
菜上来的时候,沐溪隐邀请晓恒一起吃,晓恒客气了一下但没怎么坚持,伸筷子探向几盘小菜,可能是对他胃口,他吃了不少。
应书澄给他们倒了热茶,就看着他们吃,自己不怎么动筷子。
晓恒忽然抬头,问应书澄:“你长得随你母亲多还是父亲多?”
“母亲。”应书澄说。
“你母亲很漂亮吧?因为你长得很帅。”晓恒恭维了一句。
沐溪隐发现这孩子挺会说话的,自然地想起骆姐说过他在学校很受欢迎,只是在家不爱说话。
“还可以吧。”应书澄说。
“别谦虚。”晓恒又问,“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没有工作。”
“找不到工作?冒昧问一句,你读完大学了吗?”
“读完了。”
“大学生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沐溪隐在旁边补充:“其实他还是一个研究生。”
“真的?你这么优秀还找不到工作吗?”晓恒惊讶。
“找工作不是一件难事,但找到一份喜欢的,能坚持一辈子的工作不是很容易。”
“这么说来,我以后也难了,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我建议你花时间想一想。”应书澄说,“这很重要。”
晓恒放下筷子,摊开来说:“我小时候想学钢琴,家里没有经济条件,只能放弃。后来又喜欢画画和雕刻,爸爸又不赞成,只让我一心念书,所以我现在除了念书,其他什么都不会。很少有人问我喜欢什么,他们不关心这些。”
“你可以找时间和你妈妈商量一下。”应书澄说。
“她?”晓恒提起妈妈两字,眉眼有些冷淡了,“我又不喜欢她,是没办法才跟着她生活的。因为爸爸再婚了,他们马上要再生一个孩子,房子不够大,我的房间要变成新的婴儿房,我没地方住,只好来这里跟她一起生活。”
沐溪隐听他说下去,等听到“她很假很虚荣”时,忍不住打断他说:“晓恒,你不能这样说你妈妈。”
“我说的是事实,她以前就是嫌爸爸穷才丢下他,一心想去住洋房别墅,这不是虚荣是什么?你看现在报应来了,她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
晓恒继续嘀咕:“我和她没有感情可言,你让我尊重她爱她是不可能的,她对我也没有爱,心里估计早怨死我了。你看她现在说走就走,也没当我是一回事。”
这时,服务员端上一个大瓷碗走过来,满满的一碗鱼汤,搁在桌上。
晓恒有些馋,伸手去碰碗,一不小心就被汤碗烫了一下,收回手捏捏自己的耳朵,又卷起袖子拿起汤勺为自己舀了一碗汤。
“这汤好喝。”晓恒说着看看他们。
“你多喝几碗。”沐溪隐想了想,决定再多说一句,“这几天你妈妈不在,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你就找我,不要客气。这是你妈妈拜托我的,她其实很不放心你一个人。”
“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晓恒说是如此,但依旧拿出手机和沐溪隐交换电话,“我称你沐姐姐可以吗?”
“可以,姐姐和阿姨都行。”
“你就比我大十岁,怎么能称阿姨?”晓恒说着又看向应书澄,礼貌地说,“这一位也称哥哥可以吗?”
应书澄知道他想要自己的号码,便直接告诉他。
“你们是情侣?”晓恒虽然语带疑问,心里已经笃定。
“对。”应书澄承认。
“男才女貌,真的很般配。”晓恒老成地说。
等吃得差不多了,晓恒提出来结账,应书澄却说:“结账应该按年龄大小来。”
晓恒乖乖让开,不再坚持。
走出餐馆,他们继续送晓恒走到公寓。一路上,晓恒步伐雀跃,说自己已经在看高中的课本了,初中生的考试对他来说没难度。
晓恒上楼后,沐溪隐对应书澄说:“看他开心多了,我也放心了。”
应书澄却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开心。”
沐溪隐愣了愣,反问为什么。
“直觉吧。”
沐溪隐仔细一想有道理,晓恒年纪虽小,说话间总有一种刻意表现出来的成熟,面对陌生人比对自己妈妈话还多,他是真的很缺爱。
第29章
晓恒再来咖啡馆时已不像前两天那般拘束,甚至会和应书澄打招呼,挑一个靠近他的座位坐下,偶尔回头问他在看什么书。
沐溪隐看看他们,有些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变熟了?难道晓恒和她一样,天生对应书澄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喜爱?
如果真是那也不错,晓恒在这里就不会太寂寞。
沐溪隐收回目光,忽然瞧见小必笑容甜美地向一位男顾客介绍店里的饮品。
等男顾客去找座位,小必对沐溪隐招手,沐溪隐走过去听见她的好消息:“果然是你这里风水好,今天已经有两个男人问我要电话号码了。”
“两个?你都给了?”
“都给了。”
“这会不会太多?”
“两个怎么会多?又不是马上要谈恋爱,只是交朋友而已,多多益善。”小必对比起两人,“一个长得有些小帅,一个声音好听,给我的感觉都不错,先聊着再说。”
沐溪隐不经意地回头一看,视线内果然出现两张生面孔。一个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身穿白T恤衫和牛仔裤,嘴角习惯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一个年纪稍微成熟一些,穿着咖啡色衬衫和休闲裤,随身携带一只做旧的背包,气质比较文艺,侧脸清秀。
“怎么样?都不错吧?”小必双手捧脸,声音甜滋滋的,“我对将来的男朋友要求并不高,不求多帅,只要人打扮得干干净净就行,刚好这两个人都合我眼缘。”
“但你同时和两个人聊天会不会有些忙不过来?不如专心和一个聊,熟悉起来也比较快。”
“不会,我打字很快的。”小必否定,目光又在那两人之间移来移去。
沐溪隐见自己的暗示没有效果,有些无奈。
过了十点,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离开,离开之前都有意地朝小必传递一个眼神,意思是回去再聊。小必自然是满面桃花,目光烁烁,再无心工作,频频看时间等下班。
终于等到营业时间结束,小必一溜烟地消失了,沐溪隐打扫完二楼的卫生,和应书澄一块送晓恒回去。
路上,好奇的晓恒向应书澄抛出几个问题,都是有关大学生活的。他们俩一问一答,沐溪隐就安静地听,甚至放慢脚步,落后于他们一些。
“我很想快点去上大学,那样就可以搬出去住。”晓恒边走边说,“当然,我要自己去打工赚钱,再也不问别人拿钱。”
“别人指的是你妈妈?”应书澄问。
“还能有谁?说是妈妈,其实就是一个陌生人。”晓恒一脸理所当然。
“你想过和她培养感情吗?”
晓恒撇了撇嘴,摇头说:“没想过,我早就过了需要妈妈陪在身边的年龄。小时候倒是很想她,现在完全没有了,我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应书澄没接话。
“其实我来这里之前,爸爸对我说要尊敬她,听她的话,她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比他聪明也比他有能力,和她生活在一起对我的未来更好。”晓恒说到这里,情绪很是失望,“可结果呢?她根本是一个很肤浅的女人,可以坐在沙发上涂一个钟头的指甲油,还有洗澡敷面膜涂面霜,一个晚上就是做这些无聊的事,菜也不会烧,双休日也叫外卖。”
“和你期待的有差距?”应书澄说话的同时不忘回头看一眼沐溪隐,提醒她跟上来。
沐溪隐乖乖地走到他的旁边,让他牵着手。
“差距很大。”晓恒说,“她根本没有做母亲的样子,只会让我越来越失望。”
“那你打算怎么办?”应书澄问。
“暂时忍受,等上了大学就立刻摆脱她。”
“你现在十三岁,要忍的话不止一两年。”
“那也没办法,我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父亲的话是有道理的?她其实是一个聪明有能力的女人,你跟着她生活比较好。”
“怎么可能?她现在没有了工作还不得已地跑去借钱。”晓恒不信,“聪明有能力的人会这样?”
“她现在处于人生低谷,但不能否认她曾凭自己获得过成功,这有关境遇。你也不能以自己所拥有的学习技能、时间精力去要求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的生活真的很糟糕,她的人也是。”晓恒皱眉,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将来是一帆风顺。”应书澄说,“其实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我不觉得她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她愿意接你过来住,为你提供好的教育,给你很多零花钱,她做这些说明她对你们的关系是有期待的,一个有期待的人差劲不到哪里去。”
“可是她很早就丢下了我,我是可以讨厌她的,甚至是恨她的吧?我有这个权利不是吗?”
“你当然可以,但这有什么意义呢?对你有什么好处?”
晓恒一时间答不上来,心里有一块地方忽然间空空的,好像泄了气一样。
确实,一直恨一个生下你后对你不闻不问的女人有什么意义?关键是自己还没有长大,现在的生活必须依靠这个女人,那么自己一边依靠她一边又厌恶她,如此纠结矛盾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将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学习目标还有兴趣爱好,而不是其他使你分散注意力的琐事,那只会浪费你的天赋。至于对她,顺其自然地接受她能给予你的,别刻意去拒绝。”应书澄给他建议,“等到你成年了,有能力负责自己生活的时候,如果还是不喜欢她,你可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晓恒沉默,继续和他们并排往前走,好久后才接了一句话:“我也没什么天赋。”
沐溪隐趁机说:“你妈妈说你特别聪明,尤其是数学,简直是小天才。”
晓恒又没话讲了。
送完晓恒,回去的路上沐溪隐对应书澄说:“我发现你好像对晓恒很关心,当他是同龄朋友一般,连看他的眼神都很尊重。”
“是吗?其实我觉得他很可怜。”
“也是,如果我是晓恒,可能也喜欢不了一个生了我后又离我而去的母亲。但是恨,如你所说已经没什么实际意义了,不过是情绪的出口而已。”
等到了小区门口,沐溪隐和应书澄告别,听见应书澄说:“你有没有想过搬出来住?”
“啊?为什么?”沐溪隐傻乎乎地问。
见她没听懂,或者是听懂了装没听懂,应书澄说:“随便一提,没什么特别意思。”
沐溪隐凝视他的眼睛,忽然间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想让她搬到他那边住。
可是这不太好吧?贸然同居对两个之前都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来说过于激进,万一住一起没多久就大吵大闹呢?
不料,应书澄挥了挥手,已经转身走了。
沐溪隐留在原地,心想:怎么就这样走了?不多协商一下?问问她的意见?她忽然有些迷糊,看来他是真的在开玩笑。
第二天,小必心情大好,对沐溪隐和许之松说起她邂逅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大四生,学动漫设计的,六月就要毕业了;另一个是设计制作陶艺的,工作有六年了。
“我和他们两个都聊得不错。”小必喜滋滋。
“你同时聊两个?这不好吧。”许之松不赞成。
“又不是谈恋爱,我现在和他们都只是普通朋友,一起聊聊人生理想有什么错?”小必为自己解释,正气说,“告诉你,我算是实在人了,已经分别告诉他们了,我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在聊。”
“这样他们也乐意?究竟是什么人啊?”许之松诧异。
“他们很大方,都没有计较,而且没准他们除了我也有别人在聊。”
小必说着掉转头,不再理会没有恋爱经验的许之松,转而向沐溪隐寻求共鸣。谁料沐溪隐不怎么听小必说话,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的。
小必凑近一看,不客气地提声:“看什么呢?干嘛搜索和男朋友同居的好坏?
沐溪隐手一抖,赶紧捂住自己手机屏幕。
第30章
七点过后,应书澄走进咖啡馆,手里除了拎着一包吃的之外还有三本书,沐溪隐接过吃的,有兴趣地看了看书,都是科幻类的小说。应书澄说是借给晓恒看的,沐溪隐有些意外,什么时候他们有了小秘密却不告诉她?
她带着疑惑继续工作,偶尔看看晓恒又看看应书澄,她发现晓恒不止一次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去应书澄旁边和他说话。
小必则忙着和新认识的两个朋友手机聊天,忘乎所以,来了新客人都不理会。直至该客人喂喂喂了几声,小必不得已回神,谦卑地道歉,无奈客人已然扭过头出去,她追喊了两声也无效,羞愧地放下了手机。
沐溪隐见状跑过来说:“小必,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刚才在聊微信,一时间没听见声音。”
“你不要这样了,尤其是同时和两个人聊,这也太花精力了。”
“有什么办法?难得有机会被我抓住,我得争分夺秒。”小必嘟囔。
“我看我们明天还是换回来吧,我继续收钱,你来送咖啡。”
小必闻言赔笑道:“不如再过几天?放心,刚才的失误只是意外,我不会再犯了。”
沐溪隐始终有些不放心,希望能坚持到周五。
下班后,他们再一次送晓恒回家,三人又去老地方吃了宵夜。应书澄帮晓恒点了饺子、砂锅米线、三个炒菜和一碗鱼汤。
晓恒几乎是狼吞虎咽。
“你白天没吃饱?”沐溪隐好奇地问。
“吃饱了,但很快又饿了。”晓恒理所当然地说,“我还在长身体嘛。”
“可以带点心去学校吗?”应书澄问。
“可以,不过这几天没准备,家里没人。”
沐溪隐想到骆姐便问他:“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晓恒一口一个饺子,“她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她从不告诉我,她现在就是每天来一个电话问我是不是活着,等我回答还没死,她就放心了。”晓恒自嘲一笑,“她就是那样一个人,我习惯了。”
沐溪隐“呃”一声,不敢相信。
应书澄对他说:“我和母亲的关系也不算亲密。”
“哦?为什么?”晓恒放下筷子,认真地听应书澄说话。
“她当时是意外怀孕,本来打算结婚后五年再要孩子。”应书澄告诉他,“可惜我出现的时间太早了。”
“所以她讨厌你?”晓恒问。
“不至于到讨厌,但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平衡工作和家庭,所以情绪差,对我也很严厉。我五岁的时候,她要求我背书,背不好就罚站,晚半个小时吃饭,不管肚子多饿都得忍着。”
“那你岂不是很怕她?”
“有一段时间是。”应书澄说,“但后来逐渐理解,她有自己的难处。”
“有什么难处?再难也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生下你的。”晓恒不解。
“她生我的时候是二十四岁,放在今天也算是年轻了,她自己本身还带着孩子脾气,尚缺应变生活的能力。”
晓恒默默算了算自己妈妈的年纪。
“人不会在一夜间变成熟,父母也一样。小时候我们习惯将他们想成无所不能,一次次向他们索取,从不觉得他们会有困难,其实是我们的误会。其实他们也有孩子的心理,会害怕,会患得患失。”
“是吗?”
“是的,他们很多是二十多岁结婚生子的,还要兼顾学习和工作。那时候的经济条件没有现在好,没有阿姨帮忙,他们都是白天上班,下了班接孩子回家再做饭,辅导孩子功课,帮孩子洗澡,等一切忙完才仅仅有一些时间做自己的事,睡没几个钟头就得打起精神来面对新的一天。”应书澄慢慢地回忆,“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很不容易。尤其他们还为了孩子选择放弃自我的一部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至少你没有被抛弃,妈妈对你再凶她还是要你的。”晓恒说。
“对,我比你幸运。”应书澄实话实说。
晓恒闻言更是失落,一声不吭。
“但你比我晚出生十六年,现在你享受的教育,物质条件和娱乐设施都比我当时好。”应书澄说,“在这点上你永远比我幸运,因为每一代的生活都会比上一代好。”
晓恒无法反驳,只好咧嘴笑笑,又拿起筷子吃起菜来,转移话题聊起别的,问他们小时候都玩些什么,听到答案后很是不可思议。沐溪隐说的那些附赠卡片的方便面对他而言已经是不熟知的了,应书澄说的东西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忍不住说你们真是老古董。
“别急,你将来也会成为下一代人眼里的老古董。”沐溪隐笑说,“到时他们很可能会说晓恒叔叔只会用微信聊天,都不会用新一代的电波密码聊天,实在太老土啦。”
“晓恒叔叔?”晓恒震惊,“想到有一天有人会叫我叔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沐溪隐说。
走出餐馆,晓恒又问起应书澄现在和妈妈的关系怎么样,应书澄说:“每周会通电话,问一问彼此的近况。如今她很尊重我,我喜欢做什么她都支持,不喜欢的她也不会勉强。”
“那你会和她说心里话吗?”
“很少,几乎没有。”
晓恒又思考起来,在沐溪隐看来他似乎是在思考另一种亲子相处模式的可能性。
“亲情是感情的一种,也看缘分,你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应书澄拿手拍了拍晓恒的肩膀,“以后你还会有友情和爱情,有自己的家庭。”
晓恒忽然抬头问:“对了,你打算几岁结婚?”
言下之意,你年纪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