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皇帝横眉冷目,他对邹衍之的不满由来已久,作为太后唯一亲子,他却要和邹衍之一起分享母爱,接受先皇一样的赏赐,有时,邹衍之的赏赐甚至比他丰厚,让他怎么甘心。
太后幽然长叹,眉眼含着萧瑟。
“皇儿,你的九五之尊的位子,的确是衍之让给你的……”
旁人只看到,中宫有亲子,自然是亲子登基,她却看得分明,先皇在邹衍之出生前,因着宠爱贵妃,有意立贵妃所生的皇长子,后来渐渐不再提起,并不仅仅因为中宫有养在膝下的皇子,而是因为,先皇越来越喜欢邹衍之。
邹衍之天姿过人,学文习武都极有灵性,人说邹衍之性情倔强与中宫母子不合,可先皇偏偏就喜欢他桀骜不羁的性格,若不是先皇喜欢邹衍之,她哪能保住皇后的位子?又哪能重得宠爱得到诸多侍寝的机会因而怀上龙胎。
“衍之一直摆明无意与你争皇位,先皇最终立你为太子,最大的原因是他是哀家养大的,哀家和你与他的情份,比其他妃子皇子更深更重,必不会为难他……”太后不停地拭泪,哽咽着道:“那一年他被追杀,谁都认为是母后派人杀他的,连你父皇暴怒之下也这样认为,当时,若不是衍之为母后求情,你能有今天?”
皇帝有些愣神,复又不服地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父皇有多疼皇兄?父皇若是喜欢皇兄爱屋及乌,不是应该喜欢端静太妃吗?怎么也不会是你这个养母因他而获宠。”
太后悠长地叹息了一声,先皇爱屋及乌为何及的是她这个养母而不是端静太妃,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当邹衍之亲生骨肉看看待教养的,而端静太妃,不止性情鄙薄,连对亲子也是毫无怜惜之情,先皇眼睛毒辣怎会看不出来,自然就惠及自己这个养母而不是端静太妃了。
山风骤起,穿守精致的雕花门窗吹入屋内,抖然间让人感到寒意上身,皇帝怔呆了片刻,苦涩地分辩道:“母后,靖王妃失踪,真不是孩儿干的,孩儿原来想着暗地里来,不给她和皇兄知道,她没有落套,孩儿就后悔了,喻嫔明着是自绝,实际是孩儿暗示她……”
喻紫萱挑起他对苏青婵的兴趣,他又记恨邹衍之分了他的母爱,故而想背地里占有苏青婵一雪心内之恨。事败他就后悔了,君上的宵小行为被苏青婵发现,面上极端难堪,迁怒到喻紫萱身上。
皇帝想着要治喻紫萱的罪,只是迁怒的原因不能诉诸于口,喻紫萱才进宫不多日,一时挑不出错处,羞恼中暗示逼迫喻紫萱自裁谢罪。
皇帝不知道的是,喻紫萱恰好又听到邹衍之买通的宫人在悄悄说明月要嫁给姚清弘,两下打击,方不争不辩就赴死了。
“你真没差人绑走靖王妃?”太后见皇帝赌咒发誓,有些儿相信了。
“真没有。”皇帝很委屈,亲娘相信邹衍之多于相信他让他很伤心。
“那赶紧下旨让衍之派出广威军,整个西山搜索。”太后面色更沉重了,“快些,希望靖王妃没有在山林里出什么事,否则,娘……娘太对不起衍之了……”
太后说到后来,止不住抽泣起来,皇帝气得想骂人,皇家精英卫队派出去为靖王找王妃,这面子给的真够大的。苏青婵无故失踪,关太后什么事,怎么又是太后对不起邹衍之了?
皇帝也不想想,苏青婵为何会从马车躲进山林,还不是因为怕他见色起意,他是太后的儿子,他的错太后怎撇得清。
虽然不乐意,心中又更醋妒太后疼爱邹衍之,皇帝还是走出去传旨,让邹衍之把广威军全部兵士分派进西山和京城到西山路上,以及京城各处寻找苏青婵。
“靖王爷,沐风,看来靖王妃的失踪,真的与皇上无关。”出了行宫后,普安王道。
邹衍之和苏沐风点了点头,邹衍之对苏沐风道:“外面各处有广威军寻找了,你回府请娘带几个侍女来,进准提庵搜一下。”
“王爷怀疑青婵被准提庵的师太藏起来了?”
“嗯,小婵本来就是想去准提庵住的,可是我去过,那里面的师太却说没有见到小婵。”
邹衍之话未说完,苏沐风已急急走了。普安王看着他霎那间看不见的身影一愣,心中模模糊糊想,当年自己对柳叶的心情,也不过如是罢。
苏青婵是他亲妹妹,他怎么把亲妹妹着紧成这么个样?
邹衍之布署安排广威寻找苏青婵去了,普安王走得很慢,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他这些年寻遍京城,搜罗到许多与柳氏容貌一分两分像的女人,却没找到一个能五分像的,苏沐风容貌有七八分像柳氏,他那天初见,心中便以认定苏沐风是柳氏的儿子,果然不出所料。
只是因苏家这几年颓败,下人卖剩没几个,陈年旧事,剩下的下人口紧,纵是知道,也不会无由无因特特提起苏沐风的真实生辰,他竟没查出来柳氏害喜的日期,远在嫁给苏父为妾之前,与他强占了柳氏的时间正对上。
苏太太带苏家所有下人全带来了,她和柳氏并几个丫鬟去了准提庵,苏沐风在山门外等着消息,差苏绍伦带着宋伯和两个小厮去山那边苏青婵失踪的地方跟普安王会合听消息来回传报。
“这妹子自从嫁给靖王爷以后,事儿就没少过。”苏绍伦嘀嘀咕咕,满面不豫,普安王府托人来给苏沐风提亲,他跟苏太太一样,认为是苏青婵搞的鬼,心里很恼苏青婵。
普安王听不下去,两个都是苏青婵的哥,这个还是同胞的呢!那是他亲妹妹,他不担心,还厌憎事多!
“苏大公子,靖王妃是你亲妹妹还是沐风的亲妹妹?”
普安王语带讥讽,苏绍伦却没听出来,挠了挠脑袋很认真地想着,想了半晌道:“瞧沐风那么疼青婵,青婵一心为着这个二哥,也有可能青婵才是沐风的亲妹妹,说不定我小时候和沐风给调包了,而且,我娘老是暗地里教训我,让我和沐风学,沐风在她嘴里这也好那也好,我却一无是处。”
苏太太若是听到苏绍伦这话,肯定得气晕,普安王给气笑了,苏太太如何偏心眼惯纵无度地溺爱着儿子,他从查到的消息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说有没有可能呢?”苏绍伦是真的生疑了。
“不可能。”普安王忍住暴笑的冲动,道:“你比沐风大了那么多,怎么调包?”
“也不多,才两个月,听说小孩子几个月时,都还很小的。”苏绍伦想起要进广威军送死一事,苏太太这么多天不帮他解决,还有这些年,跟苏太太要银子老是打折少给,心里疑窦更深。
“你才比沐风大两个月?”苏绍伦别的话普安王没有听进去,他耳朵里轰隆隆只有这几个字。他查出来的消息,苏沐风比苏绍伦小四个月,如果苏沐风比苏绍伦只小得两个月,那苏沐风就是柳氏嫁给苏父为妾前两个月怀上的,恰好与他强占了柳氏的日期对上。
“是啊!”苏绍伦莫名其妙看着勃然变色的普安王。
“可本王怎么听说,沐风比你小四个月,冬月出生的。”普安王深深吸气,想沉住气,却只是徒劳,方正国字脸写满迫切。
他对这个消息很在意,苏绍伦没心计,察言观色都不会,可普安王是他喜欢的明月的爹,他关注的非同寻常些。苏绍伦张了张嘴呆看着普安王,忽然灵机一动,道:“想知道,你得答应,把明月郡主嫁给我。”
王妃打算把明月嫁给苏沐风,而苏沐风如果是自己的儿子,当然不能让女儿嫁给儿子,必须弄清这件事,普安王毫不犹豫点头,“我答应,你把详情告诉我。”
“可是你的王妃托人保媒说的是沐风。”普安王答应得太爽快,苏绍伦将信将疑。
“我现在就给你写许婚书。”普安王脑袋烧糊了,心上人可能给他生了个儿子的消息把他乐晕了。
旁边停的马车是苏沐风的,常年备的有笔墨纸砚,苏绍伦这几日跟着苏沐风同进同出,清楚着,嗖地一下扑到马车里拿出东西,摊放在地上。
“普安王爷,请。”

57无计仓惶

红日西斜,本就阴暗的密林更静寂昏暗了,苏青婵起了怯意,走得更快了。
耳边忽听得纷杂的人声。
是什么人?苏青婵闪到一棵大树背后,小心地蹲了下去。
“快点,好生仔细地找……”
“整支广威军出动找靖王妃,如果找不到,咱们都别想干下去了。”
“不只是干不下去。”
“怎么这样说?”
“皇上怀疑王爷故意藏起王妃,王爷怀疑皇上绑了王妃。”
“队长,你哪听来的消息?”
“这还用说,队长自是听倩妃娘娘说的。”
“胡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麻烦了,自己一时失了神智,跑到林子里去,那么长的时间,又恰是与皇帝车驾相逢之时,引起邹衍之与皇帝对彼此的怀疑了。
苏青婵脑里犹疑着,不知要不要走出去。
走出去,皇帝会不会认为是邹衍之在无端生事?
手肘有东西硌着,是那奇异的野果,苏青婵灵机一动,拿出野果,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吞嚼下。
挑翻树枝树叶的声音到身边时,野果的迷力正好发作,苏青婵软绵绵地摊倒地上。
“这里有个女人。”
“啊!应该就是靖王妃。”
“快,兄弟们,靖王妃动不了,快,扎个担架抬回去。”
***
苏太太带着人在准提庵强行搜到人,住持师太气愤不过发作了几声。苏太太搜了半天,女儿没找到,又被冷言嘲讽,急怒交加,出了庵门看到在别处没找到过来等着的邹衍之,想起女儿若是出事了,这王爷女婿也不是苏家的了,急得哭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哭着哭着对邹衍之道:“往后,我再不准青婵来这准提庵了,通共来过三回,每一回都出事。”
苏沐风见找不到人,急慌失措去普安王那处问消息了。邹衍之心里焦急,忍了忧虑安慰道:“娘,别哭了,这也不关准提庵的事,咱们强行搜庵,扰了她们修行之地,本就有不是。”
“不管是不是她们的错,往后,你不要再带青婵来准提庵了,这个地方就是不吉祥。”苏太太想起往事,边淌眼抹泪边对邹衍之道:“小婵就是五年前在准提庵不见了,后来失踪被人用强的,幸得你宽宏大量,不然……”
幸是你宽宏大量!恍若兵戈碰撞之声刺破耳膜,邹衍之被震懵了,得了小婵身体的人本来就是他,哪来的宽宏大量之说?
苏太太不知道小婵失身给自己!邹衍之的眼皮在抽颤,定定看着苏太太说不了话。
“王爷……”苏太太见他怔神,心口咚地一跳,会不会没见红女婿也没以为女儿是婚前失贞过?自己这么一说,可……苏太太悔得想去撞墙自绝,急得咚地一声跪了下去,“王爷,青婵是被人用强的,这不是她的错,求你不要计较。她当时九死一生,昏迷了一个月才活了过来,老身见她忘掉了一切,也没敢告诉她,她嫁进靖王府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完璧,王爷,你要怪罪就怪罪老身吧……”
怪罪?怪谁?原来小婵是失忆了,忘了一切,并不是变心了!该怪的是自己。
邹衍之仰起脸,将眼里的泪逼住,笔挺的身体对着苏太太跪了下去。
“娘,该怪的是我。”
“王爷,你不生气?”苏太太惶恐地看着朝她下跪的邹衍之,想哭又想笑,“王爷,我女儿得遇王爷,苏家几辈子积的德……”
邹衍之眼里的泪快忍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问道:“娘,所以那避子药落子药……”
“那避子药落子药小婵不肯喝的,是我,是我怕她太快有喜了,会引起你的怀疑……”苏太太飞快地说,又道:“王爷,青婵一直不喜欢清弘的,她若是肯嫁给清弘,就不会拖到十八岁还没嫁给清弘。”
“可是……可是……”邹衍之无力说下去,那日准提庵重逢,回去后他打听到苏青婵的身世,也打听到她与姚清弘有婚议,当时他曾进宫问过姚妙瑷,姚妙瑷说的是,青婵跟她弟弟两情相悦,甚至还暗示,苏青婵长年住在姚家,跟她弟弟早有了夫妻之实了。
“可是什么?”苏太太焦急地看邹衍之。
“淑妃说……说小婵与姚清弘是两情相悦。”
“妙瑷和我家姑奶奶一样,喜欢青婵,不喜欢紫萱。”苏太太急急道:“姚家老夫人想让清弘娶紫萱,她和我家姑奶奶想让清弘娶青婵,为了造成声势,有机会就跟人说清弘与青婵两情相悦要娶青婵,王爷你想想,真个两情相悦,青婵怎么会十八岁还没有成亲……”
是啊,一般女孩儿都是十五六岁就成亲了,尤其是有合适的婚议对象的,哪会拖到十八岁还没成亲?
而他进宫问姚妙瑷,本身就是错误,姚妙瑷哪怕不想让姚清弘娶苏青婵,为了自己表妹的终身幸福,也不会想自己这个无能王爷娶苏青婵的,要让他收了不良无耻的肖想,当然就连苏青婵与姚清弘已有夫妻之实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了。
“娘,对不起。”邹衍之艰涩地道:“娘,占了小婵那个人,是我。”
“是你!”苏太太啊了一声,抓住邹衍之捶打,“你无耻,你卑鄙,你强了我女儿,怎么这么多年不上门提亲?我厚颜恬脸把女儿送去姚家住着,拖到十八岁了却还不得成亲,我日夜流泪你知不知道……”
邹衍之任苏太太辟头盖脸打着,苏太太不打他,他也很想揍自己。
苏太太这里打着邹衍之,山的那一边,苏绍伦拿着普安王写的许婚书,把苏沐风的真实出生日期说了,普安王当时就喜得又哭又笑。苏绍伦拿着许婚书,颠儿颠儿上了马车,也不等妹妹的消息了,喊了宋伯车回城,要去普安王妃找媳妇说话儿。
“小姐还没找到。”宋伯为难道,苏沐风让他们来回传消息,眼下那两个小厮,一个去行宫处等着,一个去准提庵问消息,只有他一人在这里。
“三万个人的军队找一个人,肯定找得到的,快走。”苏绍伦蹬脚 ,马车震了震,驾车的马儿不安地嘶叫,宋伯无奈上了马车。
普安王哭嚎了一阵,脸色凝重起来。
柳叶明知苏沐风是他的儿子,却宁愿让苏沐风为庶子,也不愿与他相认,自己二十一年对苏沐风没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当年又是使强占有柳叶的,这个儿子想认回来,只怕不易。
怎么着才能让儿子愿意认他这个父亲呢?把明月的娘休了,许正室之位给柳叶?普安王摇了摇头,当年强占柳叶后,他就说过要回去退亲给她正室之位的,她还躲着他,显然是不稀罕王妃之位。
给儿子袭普安王的爵位?沐风不会动心的,他看起来对这些不在意。
“轻点走,别晃着靖王妃。”林子里传来纷沓的脚步与高高低低的说话声,十来个广威军士兵簇拥着一副担架出来了。
普安王眼前一亮,苏沐风对苏青婵的感情,显然大大超出兄妹之情,自己如果促使他占有了苏青婵,为了能得到苏青婵,他不用自己求迫,也会想改变身份,以便能得到苏青婵的。
可是!邹衍之不是易与之辈,手腕身份地位都不是普安王府能对抗的,一个弄不好,就把儿子的命连同整个普安王府赔进去。
若是!若是皇帝粘染了苏青婵呢?邹衍之自然无法再留下被兄弟辱过的妻子,而皇帝因苏青婵曾经的靖王妃身份,也不可能召她进宫的,那时,沐风就可以娶成了弃妇的苏青婵,为了娶苏青婵,就需要改变身份……
“靖王妃受伤了?”普安王有了主意。
“好像是,一直动也不动。”士兵说道,苏青婵睁着眼睛,嘴唇和手脚却边轻微的动弹都没有过。
“快送上行宫。”普安王叫道。
不!皇帝在行宫中,她不要被送去行宫,衍之哥哥呢?苏青婵着急不已,只恨周身没有半丝力气,连话都说不了。
“要先禀告靖王爷吧?”士兵队长道,眼光四处看着搜寻邹衍之。
“王妃不知受的什么伤,快送上行宫请太医诊治,不得延迟。”普安王厉声喝道。
普安王喝完,手一挥,抬担架的士兵见队长没再说话反对,也便朝行宫抬。
“快,快!”普安王喝叫着小跑起来,他得抢在争邹衍之过来前,把苏青婵送到皇帝身边。
普安王随着担架跑动了不久便跑不动了,怎么也跟不上训练有素的广威军士兵。
离行宫约有二里远时,普安王喘着气喊道:“停。”
“普安王爷。”广威士兵不解地看普安王。
“本王看着,靖王妃样子像是中毒,移动了怕毒侵入内脏更快,就在这里歇着,去两个人上行宫向皇上禀报。”
太后也在行宫中,如果这么抬上去,有太后看着,皇帝纵是有色心,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得把皇帝引到行宫外见到苏青婵,那时,皇帝胡作非为的

58情海腾波

普安王要耍什么坏心眼!他明知皇帝对自己不怀好意,却处心积虑要让皇帝在衍之哥哥之前见到自己,苏青婵拼命要使了力气说话,嘴唇微微蠕动,却无力启合说不了话。
“普安王爷,是不是青婵找到了?”苏沐风的声音传来,苏青婵松了口气。
怎么来得这么快?苏沐风来了,不能再把苏青婵送到皇帝手里了,普安王扫了苏青婵一眼,把苏沐风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那块边角损边的绣帕递给苏沐风。
“沐风,我方才从你>大哥那里才知道,原来你>娘是我的旧识。沐风,我对不起你>娘,那年我不顾她的意愿使强,想不到却逼得她为避开我嫁给你>爹为妾,我无脸见你>们母子,你>妹妹找到了,我先走了。”
普安王语焉不详,说得含含糊糊,故意要引苏沐风去胡思乱想,也不去招呼那些广威军士兵怎么做就急急走了,他清楚着,若是给苏沐风知道他曾有过要把苏青婵送给皇帝的想法,苏沐风定会生他的气,这儿子就更不要去肖想认回来了。
他是说……苏沐风看着手里那块旧帕子,心脏停了跳动,血液被冻住了。柳氏的刺绣针法,他一眼看了出来,那日从普安王府出来回家后,他跟柳氏说起普安王,柳氏惊慌失措,冲口而出就问他说了出生日期没有,他那时便怀疑了。
紧攥着帕子,苏沐风快步走到担架前。
“二哥。”苏青婵说不了话,后怕不已地看苏沐风,眼眶止不住湿了。
身边那么多人似乎都不存在了,苏沐风看着苏青婵水光盈盈的大眼,忽然间脸烧开了,想扭开逃避,却又不由自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放,视线渐渐变了,灼热专注。
“我原来不是苏家的儿子,青婵不是我的妹妹……”胸膛里面有一个沉闷又雀跃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嚷,如震天动地的鼓点敲响,乱了他的心。
苏沐风的眉梢嘴角垂下又上挑,苏青婵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眼是担心的关切。
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传递过来的关切,苏沐风忽然间就释怀了。
青婵只会是他的妹妹,亲妹妹,不可能有别的身份。
深吸了一口气,苏沐风对抬担架的士兵说道:“王爷在准提庵那边,让我来传话,把王妃抬去准提庵那边。”
见到邹衍之那一刻,苏青婵忍不住泪流满面,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王爷,青婵好像是中毒了。”苏沐风看邹衍之抱起苏青婵就往林子里走,急得一把拦住他。
“我就是带小婵去吃解药。”抛下这一句,邹衍之抱起苏青婵大踏步走进密林。
邹衍之走得很快,树木在苏青婵眼里不住倒退,似乎只在转眼间,他们就来到山洞了。
身体甫落到地,邹衍之的身体就压了下来,两片嘴唇贴到她的嘴唇上,冰凉冰凉,反反复复磨擦着。
“衍之哥哥……”苏青婵在心中叫着,似是听到她的叫声,邹衍之忽然放开她,后退拉开一些距离,深眸有泪,闪着繁星闪烁似的璀璨的光芒:“小婵,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失去记忆了。”
现在知道了?苏青婵觉得委屈,如果能动,她要狠狠踹他一脚,扑到他身上咬下他一块肉让他痛叫,当然,也想反过来压住他对着他淡红的唇一通吮咬。
“你>这是吃了那种野果了?小婵,你>想起来我们的过去了?”邹衍之紧盯着苏青婵,眼神狂热,要把她吃进肚里。
苏青婵周身着火,虽然衣裳穿得严实,可邹衍之那眼光,让她感到自己是光-裸不着寸缕的。
“小婵,你>记不记得咱们的第一次?”邹衍之沉声问,眼神黯然。
那一晚你>不是不停地吼叫,听起来很舒爽畅快吗?苏青婵见邹衍之神色悲怆,有些愤怒地想。那晚她疼得死去活来,虽然也有些舒服,可是不停地迎合他,更多的是因为见他很喜欢。
“小婵,我这五年,每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我就被扔进火炉里,我热得……很想搂住你>狠狠地再来上那样一晚。”邹衍之死死地抱住苏青婵,滚烫的泪水落进她的头发里,底下一物硬-硬地硌住苏青婵,“小婵,这些年它想你>想得要疯了,痛得我生不如死……”
身体的折磨让人无法忍受,更难以承受的是,心上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我一直找不到你>,我想你>会不会是死了,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想死,然后到阴间找你>,可是我又怕你>还活着,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
“小婵……”邹衍之挪了挪头部,额头抵住苏青婵的额头,鼻子对着鼻子,源源不绝的泪水落到苏青婵脸上,与她的泪水汇合。“小婵,再见面,我以为你>认得我,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我认得你>怎么会不与你>相认?苏青婵不再流泪,有些愤怒地瞪着邹衍之。
“不怪得我误会的。”邹衍之有些赧然,把手探到苏青婵背后轻轻摩弄,慢慢来到下面,揉搓着两瓣臀肉,手指从缝沟刺-进前面花芯里,“小婵,那天再见面,我抱着你>时,你>有反应了,我摸到下面时,你>这里湿了,如果不是有记忆,认得我,怎么会有反应?”
自己那天湿了吗?苏青婵想不起来,那天邹衍之死死抱住她,又吮又咬又亲又摸,她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空白一片,一丝神智都没有。
“我现在知道了。”邹衍之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婵虽然失忆了,身体还是记得我的。”
美的你>!苏青婵动不了,不能反驳,眼泪却控制不住又流了出来。
“小婵,咱们再过一次那个晚上,好不好?”邹衍之沉声问,也不等苏青婵点头摇头,站起来扯衣裳,猴急的模样,跟那年那个青涩的英气勃发的少年一般无二。
衣衫离开身体掉落到地上,精壮赤-裸的身躯纠缠住苏青婵绵软无力的身体。

59春波流转

月上中天,清辉如雪,流水潺潺,五颜六色的游鱼簇拥着两具光-裸的身体,邹衍之精壮劲健的身体渗着透明的水色,性-感雄浑。苏青婵披散的长发像乌黑的软缎在水面飘忽,皎白细软的腰拱起优美的弧度,在邹衍之雷霆暴雨袭击中颤动着迎合着,衍之哥哥不停叫喊着,言语悱恻缠绵,竟是比成亲这些时任何时候都要狂野几分,却又毫无造作,诚挚坦率。
邹衍之像踩上云端,脚下绵软,身体飘飘然被吸附着,沉沦……再沉沦……灵魂仿佛千万年寻找出路的地下暗河,突然就找到入海处,嘭地冲起一道剧烈的汇合激流,而后销-魂地狂欢跳荡……
天边红日升起,朝霞灿烂时,邹衍之才停了撞击。
回到山洞里,躺在柔软的草铺上,苏青婵手指爬上邹衍之劲健的胸膛,玩弄起两颗硬-硬的小乳珠,嘀咕道:“你那年说过的,要陪我避世而居,不涉红尘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