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忙道:“小的绝对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让姑娘吃些点心罢了。”
于阳轻轻一笑,拿了一块糕在手中,咬了一口:“点心我已经吃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巧云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不过是瞧着姑娘这些日子闷闷不乐,想说些外头的事儿让姑娘开心而已。”
只是为了说些有趣的事逗她开心?前些日子怎么不见她来?现在又过来了?于阳往椅背一靠,懒洋洋的道:“哦?有什么事你说说吧。”
“老爷跟前的小厨房的管事崔嫂子跟外头库房的包财老婆打了一架。姑娘想必没见过包财的老婆,她一个腰身有旁人两个粗,圆圆的脸,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缝儿;崔嫂子却是长得高高的个儿,高高的颧骨,身上就是剔光了也没有二两肉。”
如果是平日,于阳也会觉得有意思的,毕竟这样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站在一处,确实让人感到眼前一惊,一种莫名地喜感油然而生。于阳轻轻地笑着:“却是有意思,你继续说,怎么会打起来了?”
“因为东西涨价了啊!老爷爱吃豆腐皮儿,豆腐皮儿要拿黄豆细细的磨了,再煮开,那么多最后只得那么一点儿的皮儿。本来这厨房的用度总有偏差,可那日也不晓得哪个贪吃鬼顺了厨房的东西,崔嫂子叫人去库房领,叫包财的说了几句,后来包财的老婆也到厨房顺东西吃,她平日里是顺管了的,崔嫂子偏心情不好,跟她对质了起来…”
于阳没有听那两个人吵什么,打架是谁占便宜,最后谁赢了。她在想着巧云说话中拿个所谓的东西涨价。黄豆的价钱一斤几十个钱,这样的价钱对英国公府来说是个极小的数目。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闹成那么大。
“你胡掰的吧!”
巧云忙辩解道:“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你可以叫人来问问,我句句都是实话。姑娘没有出去,不晓得外头的事情,街上的豆子都涨价了。涨了不止一倍呢!”
于阳这才觉得里面有猫腻,外头的豆子都涨价了,还不止涨了一倍。物价涨成那样,是因为什么事么?“哦?为何?”
“要打仗了!皇上下令要出征西北了!要平定哒哒。”
打仗!确实是这样,西北…于阳一把抓住椅把:“英国公去了?”
巧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府里的护卫都去了!姑娘,好大的阵势,外头的人传东西进来的时候同我说了,皇上在五凤楼阅兵的,还让皇太子送行到德胜门。”
原来穆时风去了西北,难怪他没有来这里,听着巧云说的情形,这次出征西北皇上是十分看重的,这一去要多久?没有了英国公的庇护她还能平安无事么?虽然张瑛是她目前最大的威胁,但是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保护膜,至少想从她口中得到信息的张瑛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但是蒋氏却不一样,还有穆时风口中所说的那些个旁人。
于阳看着眉飞色舞的巧云,注意到于阳目光的巧云停止了说话,笑容靥然地看着于阳。
她在向自己的传递消息,她是要告诉自己,能守护她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巧云…向自己传递这样的意思是让她感到危机感,难道是有人要同联系,要同她‘合作’么?是谁让她传递的呢?
“是么?什么样的阵势呢?是英国公领兵的吧!”
巧云没有回答了,而是往外走,到了门口探过头瞧了外面,笑着扭过头:“姑娘,红儿来了。”说着她便退了出去。
于阳一直注视着门口,久久没有说话,红儿听着巧云说于阳找她,等她过来之后又瞧见于阳在那里发呆,她便站在门口,等着于阳开口她才说话。
一个红儿,还有一个巧云,另外的那几个婆子呢?将这些个人送到自己跟前是张瑛故意的还是这些人掩藏的太好了,他没发现?
沈云英再次出现在英国公府据她被张瑛派人打了二十鞭子已经是一个多月了,她塞足了钱,所以旁人也手下留情了,她硬是床上装了一个多月这才下来,一下床她就往英国公府来了。她不甘心,也咽不下那口气。
一个多月的日子她的头发没长出多少,只能拿了假髻戴了,勉强遮掩一二。
蒋氏一看到这样的沈云英顿时一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把头发剪了?”
沈云英抹了眼泪:“我做错了事,叫人教训是应该的。”
蒋氏叫人拿了个银制假髻出来亲自给沈云英收拾了,只是沈云英的头发实在是太短了,根本就没多大的用处。蒋氏不由地叹了口气:“教训教训就是了,也不晓得吃了什么,仗了什么人的威风这样羞辱人。”
沈云英听得蒋氏口气不好,心里一阵暗喜,口中却道:“是我做错了。我孟浪了,以为打她一顿,就能给太太出气,却忘记了老爷的用意,是我该死。”
蒋氏越是挺沈云英这么说就是越觉得奇怪。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自己什么身份也不瞧清楚些,还真以为这英国公府是他家的。他是有本事,这有本事也要有人给脸才是,若是不给他脸,他什么也不是。”
“太太别气了,我是听说太太这些日子都不好,特地来问太太安地,若是气到了太太就是我的罪过了。”沈云英收了口,安抚着蒋氏。自己虽然来晚了,但是也不晚,听说蒋氏身边的大丫头只剩下了木樨一个人,木樨管着许多的杂事,不在蒋氏身边伺候,剩下的则是从张瑛身边拨过去的,蒋氏必然用的不舒服,就是原先的二等丫头,估计也会被那两个大丫头打压的死死地,所以她来的正好,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巴结蒋氏,借蒋氏的手整死那个死丫头。
蒋氏宽慰的笑了,她欣慰的拍着沈云英的手。这一个月她都托病在家,这家里的事情不好同外人说,在京城她也没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有了沈云英就不一样。
“我才好不久,你又来招惹我。”
沈云英笑了笑:“太太,这么好的天该往外面走走,外面的景致可好了,我服侍太太到面,我听人说你在屋里待着都没出来走走,这可不行,在屋子里住久了,对身子是不好的。”
蒋氏点了头,沈云英忙亲自服侍蒋氏换了衣裳,又为她梳了发髻,她羡慕的看着蒋氏的长发:“太太的头发真好。”
蒋氏从镜子里瞧见沈云英的表情晓得她那是想起自己被穆时风削了的头发,这个穆时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张瑛对他的重视居然这么不知好歹。她握住沈云英的手:“你嘴就是甜。”
沈云英挑起蒋氏发中的一根白发:“太太这有一根白发,我帮您拔了吧!”
蒋氏摇摇头:“不用,就这么着。我也老了,比不得你们,这边掉了头发,那边就长了出来。”她看着沈云英长得半半拉拉的头发,羡慕的道:“还是你们年轻的好。”
沈云英奉承的道:“太太那里老,太太若是穿上些鲜活的颜色的衣裳就是说二十页是有人信的,单说这么黑的头发不晓得要羡慕多少人。”
沈云英的奉承蒋氏很受用,她保养的是很好,只是身为英国公夫人必须老成持重,所以她身上都是些老成的颜色,这样让她看上去大了许多。
换好饿了衣裳,沈云英服侍这蒋氏在府中慢慢的逛着,蒋氏许多日子没有走路了,走了一小截便气喘起来,沈云英打发了张瑛拨过来的丫头:“双儿姑娘,请你带人给太太抬了竹轿来。”双儿才带人走开,沈云英又打发了另一个丫头:“桐儿姑娘,请你到前面为太太准备歇息的地方。太太可想吃些松子米枫糕?如意酥呢?再泡一壶清茶可好?就到那边的亭子上可好?”
沈云英的主意虽然并不如蒋氏的意,但是她却喜欢沈云英欢快的话语,喜欢沈云英的青春活力,让她感到了快乐,她连连地点头表示赞同。
桐儿深深的瞧了眼沈云英,使眼示意了一个丫头,这才带人离开了。
沈云英打发了张瑛拨过来的丫头,让一个粗使的婆子背了蒋氏一路的瞧着:“太太,我许久没来府里,府里变了不少,这里,这里都变了许多。”
蒋氏点着头,其实这英国公府虽然大,但是她却没都来过,更何况沈云英今天带的路是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瞧着虽然是僻静了些,她觉得新鲜便继续走着,再加上沈云英口中那无数的笑话,引得她也没多注意。
沈云英看着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紧,她不禁微微地翘起了嘴唇,她看着背着蒋氏的仆妇,她已经累得在喘气了,正是个机会:“太太,不如我们歇一歇吧!太太逛累了,我也说累了,就是轿夫也累了。
还请太太赏我们个歇息的地方,赏口水喝。到是咱们再逛!”
蒋氏沾了地儿,她其实不大累,但是也想坐坐,叫人背着也不是多舒服。她眼睛一瞄,瞧见那里的院子,指着那处道:“那,咱们就去那歇好了!”
沈云英立马点着头,搀扶着蒋氏往院子走。
在离院子还有十来步的时候,两个青色劲装男子跳了出来,拦住蒋氏与沈云英:“不得靠近!”


第三卷:姨娘 第三十八章:换地方
蒋氏在自己的家中被人拦下,面上变得有些不好。沈云英一使眼色,她从家里带来的丫头玉儿立马上前到:“这是英国公夫人。”
两个青衣劲装汉子没有因为自己眼前就是英国公夫人而让开,他们手中的腰刀组成了一道封锁。左边的汉子微微点了头,算作行礼:“小的知道是夫人,但老爷下了钧令,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院子!”
蒋氏虽然被人顶的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晓得张瑛既然这么吩咐肯定是有什么,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沈云英哪里愿意,她过来就是为了借蒋氏的势再次进这个院子,借蒋氏的手好好的整整里面的丫头,蒋氏就这么离开了,她怎么办?
沈云英眼珠子一转,凑到蒋氏跟前道:“太太不是累了么?我瞧着太太的脸色不大好。”她又对那两个青衣劲装汉子道:“还请通融一下,夫人大病初愈,不过是在里面坐一下,不碍事的。”
左边的汉子依旧沉着脸,粗声粗气的道:“还请人背了太太回去吧!”他说着,向着蒋氏当胸行了个军礼。
沈云英不依地道:“你怎么这么不讲情面,如果是我,你这么同我说话也就算了,这是太太,你个做护卫的,哪里能同太太这么说话。如是旁人,不让进也就算了,太太难道都不能进去?这府里还有什么太太不能知道的?”
汉子没再说话,只是注视着远方。
蒋氏冲着沈云英招了手:“云丫头,过来,你不要闹了。咱们回去。”
沈云英撇了嘴,冲着那个汉子晃了晃拳头:“若不是太太不计较,我一定要你好看!”她说着忙走到蒋氏身边,搀扶着蒋氏,:“太太,真是我的罪过,让您走了这么多的路,您累了吧!”
蒋氏笑道:“哪里是你的罪过。是我一时贪图这里的景色,多看了些。”
沈云英笑了笑,扭头骂着丫头:“也不去看看,怎么着个竹抬子都半天找不来?”
丫头应了声,却没有下去,沈云英不由的竖了眉头:“还不去?”
丫头瞧了蒋氏一眼,这才跑开。
沈云英看着那丫头,笑道:“这些人都是实心眼,眼里只有老爷太太,这个丫头是,方才的护卫是,就是老爷养的马也是。外人真正是一概不认。”
蒋氏笑道:“只有这般才好,若是乱听人的话,这府里还不乱套。”蒋氏说着想起了沈云英的家中,她叹息一声,“你现在怎么样?你许久不来,我也不晓得你那边现在怎么样?她们还闹不闹?你那边其实就是坏了规矩。既然是你当家,那府里的人就该只听你一个人的指派,哪里像你家,婆婆也做的了主,小姑子也当地了家。”
沈云英一想起桑寿的母亲跟妹妹就不由的烦心起来。那样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那样的人也只有于阳那样的木头才能忍受,像让她一样,那是不可能的。最气人的是桑寿的母亲,居然说出,当初跟于阳相处的多好多好,若不是看着她家有钱,她才不会靠向她。听听!这样的话是婆婆能说出来的?
不过蒋氏说的话却是十分的有道理,她当初就是太过于想做个好媳妇,才使得桑寿的母亲跟妹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桑寿那个傻子大哥,居然还要讨媳妇,一般人家的还瞧不上;就是桑寿那个二妹,现在居然成天不知羞耻的说要嫁给个做官的,要退亲。
“是,那是婆婆,我不好说什么。相公见我跟婆婆这样心里也不高兴,他在外头做大事,我总不能在后面拖他后腿。我听跟相公过来的长随说,因为我不贤惠,府里的好些人还笑话过他呢!”
蒋氏看着一幅懊恼的沈云英,欣慰的拍拍她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还担心你依旧僵着。这婆家那么多的人都是你要伺候的,但是婆家那么多人,真正心疼你的,能护得了你的也只有你夫婿。你要好好的待他,日后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他都会替你担着的。”
沈云英不由地冷笑一声。桑寿替她担着?她只要桑寿能眼里只有她,跟自己好好的处上一天就好了,可是他心里成天都在想着那个丫头。听说老爷夫人审那个丫头,他连觉都不睡,守在外面,不时地向人打听着那丫头的消息。当知道木槿说那个丫头是奸细的时候,他居然跑来找自己,让自己进去同蒋氏说,保证那丫头不是探子,还说他能作证;当知道她被打了,最先就是想着要去找药,要抹上去不疼的,还要以后不会留疤的。他对自己都没有那么热心。成日里念叨的都是那个丫头,根本就没把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放在眼里,这怎么叫她不生气。
自己一气之下打了那个丫头,可是也被穆时风教训了,那个男人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眼看着自己被穆时风削头发,真是丢人,丢死人了!自己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一想到这,沈云英淡定不下来的,她展开一幅不解的笑容望着着蒋氏:“太太,这府里还有太太不能去的地方么?就说我家里,就没有大伯子小叔子不能去的地方。若是有地方不叫他们去,我婆婆又该说话了!”
蒋氏道:“老爷收御赐物件的地方,书房都不能去,老爷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就是他人不在也不许人轻易进入。”
“收御赐物件的地方,那不是恩宝阁么?这好像不是恩宝阁啊!”沈云英一幅迷茫地样子。
玉儿突然放肆的笑了:“奶奶怎么偏偏记不得这个了?”玉儿见沈云英仍旧是想不起来的样子,好心的道,“奶奶上回来过的,就是那回,奶奶来给夫人请安,晓得太太是被个丫头气倒地,带了人来揍那丫头的。那丫头就待在这的!”
沈云英猛地沉下了脸,厉声呵斥着:“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太太在这里,你哪来的奶奶?夫人说的是,家里头就是没有规矩才这样。”
玉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的向着沈云英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连磕了几个头,想着这么着不行,左右开弓,狠狠的给自己十几个嘴巴子,打的自己一张小脸通红肿的老高也没停手。
蒋氏叫住了玉儿:“你方才说什么?”
沈云英强笑道:“没什么。小丫头不懂规矩,我回头一定好好的教训她。”
蒋氏一摆手,叫住仍旧自打耳光的玉儿:“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玉儿停住了手,小心翼翼的瞧了沈云英一眼,她不敢说,可是也知道蒋氏是沈云英的主子,自己不能不听蒋氏的,玉儿畏惧的低下了头,小声的将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蒋氏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还以为那个院子是张瑛养的一些谋士或者是金屋藏娇的地方,再或者是密室之类的,没想到却是关着那个死丫头的地方!因为她,张瑛已经有许多天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就是走也没同她说一声。七皇子妃跟前的皇孙出痘平安度过,她特地叫人送了东西,听说还叫丢了出来,真是丢死人了!她不能拿皇后怎么样,但是可以拿于阳做法。
打定了主意的蒋氏转身往回走。于阳是皇后的人她不敢把她弄死,可是也没说不可以让她受些皮肉之苦。自己是怕皇后,可是皇后也不会这么一个丫头怎么样,再说自己处罚那丫头也是有理由的。
沈云英一见蒋氏转了身,立马跟了上去,只是绕过玉儿身边的时候,故意伸腿给了她一脚,抬了手,示意她起身,又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色。
劲装男子瞧见蒋氏又走了回来,有些诧异,不过依旧阻挡着蒋氏,无论蒋氏怎么说,两个人的口中都是“小的该死!请太太恕罪!待老爷回来,小的到太太跟前领罪!”
蒋氏气的都想砸东西,可是她毕竟是英国公夫人,这忍的功夫还是很到位的,她压着火气,冷笑着对沈云英道:“看看。这就是咱们府里的护卫,无论什么都不违令。云丫头,今日让你好好的见识见识。看看这些护卫是不是真的无论面对什么都能谨遵老爷的钧令。”
沈云英忙道:“不用看,先前就已经看过了,不用的。”
蒋氏一声冷笑:“你们俩叫什么?”
两个汉子唰的立正好,大声地答着。
一个叫薛光;另一个叫崔健。
蒋氏扭头就对身后的丫头道:“去,叫人把他们俩的家人都带来。”
薛光跟崔健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不晓得蒋氏的意思是什么,要做什么。
蒋氏轻笑道:“拒绝我一次,我就让人卖了你们一个家人,我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薛光顿时抖了一下,望向蒋氏的眼神有些虚渺;崔健虽然也抖了抖,但是他随之又挺起了胸脯,好不畏惧的看着蒋氏,仿佛蒋氏就是杀了他全家,他也不会后退一步。
蒋氏看着眼前的两个护卫,笑问道:“我要问第一次,想好了,想好了再回答我!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崔健大声地道:“小的谨遵老爷钧令。”
蒋氏随即吩咐道:“卖!”
一个丫头跑开了。
问话跟回答不间断的进行着,正在薛光瘫坐在地上之时,一个身穿棕色劲装的男子匆匆地赶了过来,他向蒋氏行了礼,口中道:“老爷走前再三吩咐,命小将守卫此门,无论何人,若是一味擅闯,杀无赦!”
男子面上虽然带着恭敬,可惜说出的话却半分恭敬也没有,中气十足“杀无赦”三字震的所有人心头一怔,随即,他轻轻一笑:“就是夫人要闯,也是同样的道理。”他抬起了手中的长剑,似乎可以听见那剑正嗡嗡地作响。
蒋氏不由全身一震,他居然…居然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你…你…”
男子躬身道:“小将和乐!”他拱了拱手,便算不送,这边却叫人将薛光拖了下去,无论薛光怎么解释也无用于是。
于阳并不晓得院子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晓得自己被领了出去,上了马车,行了许久才到了一个新的住处。
“怕姑娘在一个地方住烦了,给姑娘换个地方住。”这是红儿在上马车后唯一同她说的话。新地方?在哪里?为什么?这都让于阳迷茫不已。


第三卷 姨娘 第三十九章 富贵之地
当马车停下,外面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便随即响起:“请##。”
于阳虽然不清楚那么多,红儿却是晓得的,这是到了二门,她们这些个丫头婆子之类的都要下来,能进去的只有于阳一个人。
等于阳上了二人小轿后,红儿紧紧的跟随着,她暗中打量着新到的地方,打算记住这一处的路径。她只是觉得奇怪,老爷在临走之前明明就已经交代过她,要死死的待在院子里,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轻易离开。为什么昨日只是太太来了一次,就让她们搬走?
她随便打量了现在随行的几个人。还未留头的小厮,头戴小帽,身着褐色衣衫,腰间系着红色腰带,一副标准的小厮打扮,跟府里的没有二样。
再看看一直扶着轿身的婆子,青色衣裙,油绿比肩,也是标准的下人装扮。
他们的脚步,徐徐地,不急不着,落脚点很重,是不会武功的。自己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居然目不斜视,似乎对她的放肆根本就不在意。
到了地方,红儿伺候了于阳进屋,一个身着淡藕色小袄,佛青交颌比甲的姑娘端了茶请于阳吃,又殷勤地端了几样吃食,一一讲述着,她的声音和悦温婉,娓娓动听:“这是清水荔枝蜜糕,这里面是拿了上好的荔枝蜜调在了米粉中,揉了上千遍,让那蜜一点点的浸在了米粉之中。姑娘,尝尝,看这口味可合适?”
于阳拈了一块放在了嘴里,她点了点头。
那丫头见她喜欢,又端了一样吃食递在于阳的面前:“这是松子荔枝饼,是拿了酒酿发酵的,软绵的很,吃在口里及有咬劲。姑娘再尝尝这个。”
在哪儿丫头的劝说下,于阳将每样点心都尝了一个遍,不但是味道上好,就是点心的样式也是姿态万千,有玫瑰花样式的,有元宝似的。
于阳不由的咂着舌头,这些花样确实只有张瑛这样的府上才能做出来,只是这是什么地方,张瑛的别院还有这样好手艺的厨娘?
正吃这茶,从里间走出了个穿着鸦青色衣裳的丫头,她急而不慌的来到服侍于阳吃东西的丫头跟前,垂手站立,轻轻地说道:“玉儿姐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育儿展颜一笑,对着于阳道:“姑娘,先请洗洗吧!走了那么远的路,该好好解乏才是。”
玉儿领着于阳进了里面的暗房,当中摆了一个硕大的澡盆,里面注满了热水,水里面还撒了些花瓣,有个丫头正往里面丢东西,之后又取了一只短篙轻轻的搅动着。
玉儿解释道:“听说姑娘身上不好,这是几样活血化瘀的草药,还有些白茯苓之类的,洗了肌肤会细滑无比的。”
于阳点了点头。这正是张瑛的别院么?她在这里的待遇比她要在英国公府还要好,她就是被沈云英打的那日,都没有这些所谓的汤浴。
玉儿才要服侍于阳解衣裳,于阳下意识的侧了个身子。一直守在一边默不出声的红儿笑着走了上来,不动声色的挤开了玉儿:“这位姐姐还是我来吧。我们姑娘不喜欢旁人在跟前伺候。”
玉儿恍然的笑了,随即歉意地笑了笑:“是。还是妹妹来伺候吧。”她走到墙角的一张矮凳边拿过来一叠衣裳送到于阳跟前,“姑娘先用这衣裳换,过几日新作的衣裳就送过来。”
于阳点了头。她真是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圈禁,尤其是到了这个地方,比她在英国公府不晓得要好多少。她看下玉儿拿来的衣裳,白银条纱衫儿,蜜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就这一身衣裳就已经超过时姨娘穿的了,这是她一个丫头能穿的?
红儿伺候这于阳沐浴,她并没有在近前伺候,而是趁着这个机会躲到一旁观察。红儿才一开始进来就开始打量着处院子。粉壁灰瓦,青石甬道,这跟英国公府的不知差不多,只是这里的庭院设计十分的讲究,小小的三间屋子,一明两暗,高爽宽敞,窗槅明亮。庭院里中了无数的草木,此时花未谢,院内一派生机。
在说屋内,桌凳洁净,里面的摆设跟府里面不相上下,甚至有些东西还要超出府里许多。正对面的大红木长条桌上就摆着一座红木云石插屏,那块云石不但被打磨成圆形,最令人满意的则是那块云石上竟然天然的形成山水之景。
往左手边过去,当中放了个红木嵌细理石罗汉床,罗汉床上摆着青色遍地锦五彩靠枕,上面又摆了张黄花梨木卷草三弯腿炕桌。乍一看只觉得十分的平常,可是细细的瞧了去,便会发现这张炕桌的束腰和牙板是一木连作,这就显得十分的贵重。
再说多宝架上摆着的几样器物无外乎是插丝珐琅器,斗彩卷枝纹器皿之类的,红儿晓得这一屋子的东西价格不菲,就是张瑛自己的书房也没这么奢侈过。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府邸之外的地方,张瑛会有这么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