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剑舞,惜翠便找个了借口与他告辞。
本想回到屋里休息一会儿,高骞的声音却冷不防地在她背后响起。
“褚家六郎虽跳脱了些,但为人赤诚。”
惜翠头一疼,认命转过身,“二哥。”
高骞:“嗯。”
他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若你喜欢,褚六郎不失为一个良人。”
惜翠微囧:“褚郎君没有这个意思。”
她能看出来,褚乐心看她的目光单纯明净,不含一丝爱慕之意,说话相处也很自然,根本没往其他地方去想。
高骞:“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
兄妹二人生母宋氏去得早,高骞直接将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主动地承担起了做娘的责任。
惜翠头疼得打了个哈欠,托辞困了,赶紧溜进了屋里,独留高骞一人站在屋外。
不是他管得太多。
高骞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她不说,他也一清二楚。
这些日子以来,遗玉与那卫檀生走得太近,始终让他心有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投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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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二更)
卫檀生闭关的日子里, 惜翠过得颇为清闲。
不用考虑攻略的事, 她得以抽空好好地在京中游览一番,等以后回去, 还能留下些不错的回忆。
她有些预感,卫檀生对她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惜翠乐观地心想。只要她坚持下去, 说不定真的能有所突破。
期间, 她碰上了吴怀翡一次。
吴怀翡在京中一家名为“仁安”的药坊坐诊,见了惜翠,特地请她到药坊坐了一会儿, 喝了杯茶。
经常待在府外,惜翠并不怕被高家人发现。高遗玉身份特殊,她早就买通门房,只说是去看望养父母, 生怕家中人知晓心生不满。
因着田家夫妇时常上门,门房不疑有他,她银钱到位了, 自有他每日替她开门。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偶尔也会躲在屋里抄抄经看看书。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到了卫檀生出关的日子。
当天,她特地翻了翻衣柜, 换了件衣裳,取出那支云纹木簪。
回来后,惜翠就将木簪放在了匣子中, 一直没拿出来。
木簪简洁不花哨,穿男装也正好相配。
早得知他会在今日上午出关,她一早就与慧如小和尚在石室外等着。
在石室中待了十天半个月,一出关就瞧见有人在门外候着,惜翠不相信他不会有所触动。
石室畔开了两三枝春桃。
惜翠与慧如等了一会儿,桃花枝下终于转出了那抹熟悉的玉色身影。
她顿时整理好了面上神情,露出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了过去。
春风微醺,暖日融融。
桃花借着东风,腾向半空,打着旋,又悠悠地落在了僧人的肩头。
卫檀生步子一顿,看向石室外守着的两人。
她不知已守候了多久,束手站着,乌发间甚至也停了抹流云。遥遥望过来的眼眸,含着些温和又浅淡的笑。
日光有些晃眼,卫檀生一时间竟略微失神。
等回过神来后,他已恢复到了往日的神色,脸上重新挂回了那若有似无的笑。
连日闭关,卫檀生清瘦了不少。
惜翠打量了他一眼,他颌下生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但笑意依旧。
“高娘子,你怎会在此?”将行囊交于慧如,卫檀生莞尔问,与平日相比,嗓音竟难得温和了不少。
惜翠笑道:“我只是来瞧瞧,没想到慧如说你今日出关。左右无事,干脆就在这儿等着了。”
“是吗?”他的嗓音突然又冷淡了几分,甚至步伐也快了不少。
惜翠不明所以地抿抿唇,又跟了上去。
“这次闭关可有所得?”
“佛法艰深,虽有所得,但终究却不透悟。”
“莫要灰心,卫小师父聪慧之名早已传遍京城中,倘若持之以恒,定能有所悟。”
卫檀生:“那便借娘子吉言了。”
惜翠一直跟着他回到了寮房。
卫檀生转身道:“慧如,你先回去罢。”
本以为卫檀生也会让她一同离开,但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未有言语。
将行囊放在桌上,他目光一扫,“嗯?”
“在找什么?”
卫檀生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瞧了一眼,“在找我那镜子。”
四下翻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镜子的踪影。
“罢了。”卫檀生道,“许是来收拾屋子的僧人,将我这镜子收起来了。”
“小师父要镜子做什么?”
卫檀生苦笑,“连日闭关,自然是要刮干净我颌下胡须了。”
惜翠心念一动,“不如我来帮你?”
卫檀生面露诧异。
惜翠按着他坐下,“我来。”
穿成鲁飞的时候,在这事上她还是有些经验的。
卫檀生竟也任由她拉着自己坐下。
“可有剪刀或是小刀?”
他拉开抽屉,从一格中取出一把鎏银鞘的小刀。
“麻烦高施主了。”
惜翠拿起小刀与剪刀,小心翼翼地刮。
卫檀生微昂起下颌,凝视了她许久,才缓缓闭目,安静温顺,将身体的控制权全权交给了她。
惜翠一点一点将那层淡青色的胡茬刮干净。
窗外,檐角铜铃,风吹玉振,其声泠泠。
僧人宽大的玉色袈裟曳地。
怕自己手不稳,戳出血,惜翠屏住了呼吸,专注手下动作,连身下的僧人睁开了眼也不知晓。
“好了。”
眼见颌下终于恢复了白皙光滑,惜翠收了剪子,松了口气,抬眼笑道。
这一抬眼,正好撞入卫檀生眼中。
惜翠一愣,手上拿着的小刀正好砸在了右手手背上。
这一突发状况,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卫檀生忙站起身。
刀刃正好在手背上斜斜地拉出一条薄而长的血线,哐当掉落在地。
惜翠吃痛地微吸了口气。
她其实挺怕疼的,高遗玉的身体对痛觉也分外敏锐。
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怕麻烦别人。只要是磕到碰到了,就算再疼也憋着。
这一次也是一样。
惜翠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缩。
她没能成功。
卫檀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近身前,“让我瞧瞧。”
惜翠无法,只能任由他看。
这一下划得不轻,拉开一条颇长的口子,泛着一阵尖锐的疼。
鲜血霎时便沾染了卫檀生的手心。
手心中的五指纤长,指节微微突出,凝白如玉。
血珠顺着手背往下滚落。
洁白与艳红交织,竟有种惊心动魄般的绮丽。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掌心。
卫檀生指尖一颤,眸色转暗。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如初。
镇定自若地松开了惜翠的手,卫檀生道,“我这便去库房看看,上回寺中有僧人砍柴时受了些伤,吴娘子留下了些止血伤药,或许有用。”
对于自己的伤势惜翠心里很清楚,没有逞强,安静地坐在寮房中等着卫檀生回来。
只是,她足足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等到手上的血迹都已凝结,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没等到卫檀生,她倒是等来了慧如。
慧如拿着个小瓷瓶与一条干净的绸布,走了进来,“高施主,师叔叫我来给你包扎伤口。”
“你师叔呢?”
慧如走上前,将漆盘放下,“师叔下山了。”
“下山?”
“嗯。”慧如将瓶塞拔开,“施主伸手。”
“我也能包扎,”慧如道,“平常师兄师弟们受了伤,都是我帮着他们敷药。”
惜翠伸出手,有些茫然。
卫檀生不是给她拿伤药去了吗?怎么就下山了?
他在这个时候下山做什么?
“他下山做什么?”
不知为何,惜翠心头莫名涌现出了些不祥的预感。
“高施主且忍忍。”慧如拔开瓶塞,抬起小脸,担忧地看着惜翠,“很疼的。”
惜翠捏紧了点衣袖,点头
药粉撒上伤口的感觉无疑于伤口上撒盐。
她皱紧了眉。
慧如将绸布抖开,“我也不知道师叔为何下山,但我听闻好像是为了吴施主的事。”
一听这话,惜翠连疼也顾不上了,“吴施主?”
“正是。”慧如道,“刚刚好像有人到寺中来找师叔,听说是吴施主的药坊出了点事,师叔应是去了药坊。”
惜翠问:“你可知道仁安药坊出了什么事?”
慧如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我就不晓得了。”
慧如离开后,惜翠在寮房中静静地坐了很久,忍不住苦笑。
她本来还以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卫檀生之间有了不小的突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她在自作多情,吴怀翡一出事,他就走得毫不犹豫,甚至连招呼都未来得及打一声。
寮房外的枇杷树枝叶轻摇,在她脸上撒下明暗不一的光影。
之后惜翠才下了山,转而往仁安药坊的方向去。
路上,这恍若被人窥伺的感觉再度涌起。
惜翠回过头,冷声道,“谁?”
目中所见仍旧是拥挤的山路,与来往的信客。
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惜翠只能将异样再度按下,赶去了仁安药坊。
她过来的时候,似乎已尽尾声。
药坊前围了不少人,此刻也都慢慢散去。
惜翠本想进去看看,但不论如何却迈不动步子。
望着药坊招牌,听见药坊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突然觉得很疲倦,很累。
却不是因为卫檀生抛下她去找了吴怀翡。
而是因为尴尬。
太尴尬了。
尴尬到她甚至都不想呆在这儿,她这辈子好像还没这么尴尬过。
惜翠觉得她现在这幅样貌十分滑稽。
她一直都是个自尊心颇强的人。
这还是她头一次放下了自尊,为了回家,想法设法千方百计地讨卫檀生的欢心。
她不知道在卫檀生眼中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他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想来无非是自作多情得令人发笑,落入他眼中,宛如跳梁小丑。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好像时刻在提醒着她,卫檀生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而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确实让卫檀生心动了。
事情的发展始终不如她愿。
店里的小药童苍术赶人离开的时候,看见了她。
认出了那是之前找过娘子喝茶的姑娘,小药童苍术惊讶地瞪大了眼,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出现。
“高娘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由于平日要喊号的缘故,他嗓门高而亮。
纷争已经平息,自然而然就显得格外突兀。足够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连本来打算要走的人群也因为这一句停下了脚步。
“高娘子?”
屋中,吴怀翡正在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她讶异地搁下手中扫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檀生。
两人皆放下手中活儿,走到了门前。
这时候,就算她想走也来不及了。
僧人与医女站在门前,犹如一对玉人。
她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夕阳的余晖洒落其中。
却好像划开了一道暖金色的天堑,透着冷冷的光。
☆、过客
遥遥地。
惜翠忽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她只是身处一个书中的世界。
她面前的人, 是作者笔下的角色, 也是她手机屏幕中冷冰冰的几个方块字。
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何必强求。
惜翠突然就想通了。
这本就没什么可在意, 自始至终,她的目标也不过是为了能早点回家而已,企图用假意换取旁人的真心的她, 说起来, 也好不到哪里去。
拿出当年玩游戏的气势来。
惜翠默默鼓励自己。
她可是攻略数个角色毫不手软,心狠手辣,冷漠薄情的女人吴惜翠。
整理好思绪, 惜翠主动走上前来。
“高娘子?”吴怀翡讶然地问。
惜翠没有避开与卫檀生的视线接触。
“我方才听慧如提到药坊的事,”她直视着卫檀生,“一时有些担心,便想着过来看看。”
“抱歉。”卫檀生望着她, 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惜翠摇摇头,“卫小师父无需同我道歉,吴娘子的事更为紧要。”
她目光坦然, 好似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使得卫檀生眸光轻闪。
她这个时候是真的不在意了。
不过, 惜翠虽不在意,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还是有些冷。
吴怀翡或许察觉出来了气氛古怪, 没让两人在门前傻站着,将两人迎进了药坊。
“今日之事,多谢卫小师父。”
苍术凑了过来, “幸亏我机敏,叫人上山给卫小师父送了信哩,娘子怎么不谢谢我?”
原来是他送了信。
卫檀生突然笑道,“自然是要谢你的。”
“便先请你喝这杯茶如何?”他笑着倒了杯茶,递给小药童。
一番闹剧下来,他确实是渴惨了,接过茶杯便一饮而尽。
卫檀生却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惜翠,柔声道,“娘子从寺中匆忙赶来,喝杯茶歇歇吧。”
惜翠低头看着青瓷杯,见他白皙的手指按在杯腹。
他望着惜翠,目光中未有歉疚也未有探究,只是安静地望着。
惜翠接了茶杯。
指尖相触,微凉。
一刹那的功夫,惜翠便收回了手。
也正因如此,叫吴怀翡瞧见了她手上包着的布。
“娘子的手?”
“方才不小心让刀划破了,在山上时慧如已帮我处理过,不打紧的。”
吴怀翡:“还是让我来看看吧。”
她眉眼和顺地解下了布条。
虽跟着学了些,但慧如毕竟对医药不算精通,包扎得技术也远远不过关。
鲜血已经浸透了里面一层纱布,揭开时黏了一层皮,生生地疼。
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手背上。
眸光仿佛流光溢彩的长命灯焰,灼灼发烫。
吴怀翡叫苍术拿来了些伤药,又重新帮她处理过。
“娘子不觉着疼吗?”吴怀翡抬眼,略感纳闷。
惜翠点头,“疼。”
吴怀翡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高娘子你这样一声不吭的人。”
苍术取来了用沸水煮过的麻布,吴怀翡动作娴熟地重新包扎好。
惜翠收回手。
这时候才总算有时间询问吴怀翡究竟发生何事。
吴怀翡道,前些日子,有人来仁安药坊看病,其中一人抬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自然就死在了药坊中,家人不服,伙同了族中亲戚,前来仁安药坊闹事。
药坊中,瓶瓶罐罐砸破了许多,药柜都被拉开,药材散落一地。
仁安药坊只是个小药坊,只不过最近才在京中打出了一些名声,面对这满地的损失,吴怀翡心疼极了。
惜翠对这段剧情有些印象。
《太平医女》全书极长,统共有好几百万字。因为她是熬夜跳着看完的,到现在时隔许久,大部分剧情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在穿越后,本来是想要用一张纸将当初看的内容全都记下来,奈何在瓢儿山上时她若要购买笔墨纸砚,未免太过招人眼球,只好作罢。
如此一来,惜翠所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书中那些让她印象比较深刻的情节。
吴怀翡上京后,人生地不熟,幸得仁安药坊闵老板的赏识,这才在京中初步站稳了脚跟。
仁安药坊在京中还有个老对手——济善坊。
济善坊在京中的名头比仁安药坊更响,吴怀翡刚到京中时,曾经想去济善坊碰碰运气,但对方瞧她年纪太小,又是个姑娘家,未曾放在眼里,直接拒绝了这本书的女主角。
等吴怀翡在京中闯出些名声后,又心生悔意,想要重新将她拉拢过来,但吴怀翡念及闵老板的恩惠,委婉地拒绝了对方抛出的橄榄枝。
这段打脸不可谓不解气。
眼见仁安药坊生意越来越好,济善坊便动了些歪心思。
趁着闵老板因事带着人外出,坊中只有吴怀翡一个姑娘当事之际,安排人手在背后撺掇这一户人家来闹事。
这济善药坊也算是个小BOSS,在京中有些靠山,在前期给吴怀翡下了不少小绊子,吃了不少亏。
好在吴怀翡聪慧,一一化解了对方的阴招,而在高骞知道此事后,动用了些家中关系,干脆将这药坊连根拔起,自此,才总算了结。
显然,吴怀翡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她蛾眉微蹙,“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般简单,或许他们受了谁的指示也未可知。”
卫檀生缓缓地道:“闵老板前脚才离开,他们后脚就过来,这些人不过是乡野农户,缘何消息会如此灵通。话里话外,更是直指药坊害死了他们族亲。如此有备而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想要败坏仁安药坊的名声。”
吴怀翡或许已经想到了是谁,但她却摇摇头,“先不提这个,卫郎君你手臂上的伤还未包扎,让我来替你包扎罢。”
惜翠这才发现,卫檀生受了伤。
刚刚他未发一言,垂手站着,鲜血洇湿了左臂的袖摆,有血珠从袖口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惜翠:“你的伤?”
苍术道:“高娘子所有不知,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了,那些人怕是得了失心疯,竟然顺手抄起桌上的花瓶,就往娘子头上砸,还好小师父赶来的及时,护着我家娘子避开了这一劫。”
苍术说得眉飞色舞,朝着惜翠使眼色,略含揶揄地望着正在处理伤口的两人。
在他看来,这卫小师父定是喜欢自家娘子的,否则怎么会在那花瓶落下的时候,一把将娘子揽入怀中,以身代之呢。
卫檀生受伤不轻。
有些碎瓷片甚至深深地扎入了皮肉中。
他捋起了袈裟,露出小半截紧实的手臂。
吴怀翡用镊子一点点地帮他夹了出来。
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小山似的眉头轻轻蹙起,担忧是发自真心。
卫檀生半低着头,不知是在看他手臂上的伤,还是在看吴怀翡。
吴怀翡歉疚抬起头道,“今日实在是多谢小师父出手相助,是我无能,累得小师父受伤。”
“娘子客气。”卫檀生温言说,“今日只是赶得巧了,未能替娘子做些什么。”
吴怀翡摇头,“今日若不是小师父帮忙,恐怕这会儿我已不能站在这里,小师父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仁安药坊如今正是一团乱,尚有许多杂事要处理。
吴怀翡不愿他们两个伤号帮忙,只说自己有苍术帮忙,能应付得了,含蓄地催促两人回去养伤。
而她则改日抽个时间,请两人吃一顿饭,谢过今日仗义相助。
在吴怀翡的坚持下,惜翠与卫檀生一同步出了药坊。
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和他,一个伤在胳膊,一个伤在手背,看上去都有些狼狈。
走了一截路,惜翠停下脚步,“今日便在此分别罢。”
卫檀生难得地说,“我送你。”
惜翠拒绝了,“此地离我家中没多少路,走几步便到了,不用再麻烦小师父。”
他突然道,“娘子可是气我不告而别?”
惜翠没想到卫檀生会主动问出口。
“是,我确实有些生气,小师父就算离开也应当知会我一声,不过,”惜翠话锋一转,“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刚刚有些着恼。”她嗓音放柔了一些,双眼明澈坦然,“吴娘子那儿的情况确实更紧急一些。”
卫檀生敛眸:“不管怎么说,总是让你受了气,此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周到,我送你回去。”
惜翠:“你今日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见她不愿,卫檀生沉默了一瞬,“也好。”
踏着斜阳,惜翠慢慢往回走。
耳畔响起的喧闹的人声与哒哒的马蹄声,犹如一阵风在身旁飘散。
但走到一半,她的前路却被一人一马挡住了。
高大的白色骏马,打着响鼻,拦在了她面前。
骏马上的绯衣青年,勒着缰绳,慢慢地绕了一圈,惊喜地道,“高三娘!你怎会在此?”
惜翠微微一怔,“褚郎君?”
褚乐心瞧见她的惊喜,在看到她面色苍白一人独行时,又化作了惊讶和担忧,“娘子怎么一个人?你身旁的丫鬟呢?”
惜翠不想多说,“只是出来走走,没带上丫鬟。”
褚乐心不赞同地道,“娘子一个人出行,太过危险,我送娘子回府。”说罢,从马上翻身而下,牵着白马,走在了惜翠身侧。
“三娘,你今日作男人打扮?”褚乐心好奇地问。
苍术认出她,是因为她曾经作男装打扮见过吴怀翡,但褚乐心从未见过她扮男装,竟然能一眼认出。
惜翠:“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褚乐心沉吟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停下脚步,将惜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娘子你这打扮得还不够像,明明一看就能看出来了。”
打量她的同时,褚乐心也发现了她手上的异样,“娘子你这手?”
“没什么,只是摔了一跤,已经去医馆包扎过了。”
褚乐心没有怀疑,“原是如此,那娘子你下次走路时可要小心了。”他笑道,“你瞧,一个人在外,终归还是不方便的,有我护着娘子回去,娘子就不用担心再摔跤了。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对了,娘子回去后几日,千万不要吃那些牛羊肉和辛辣刺激的,不然是要留疤的。”他认真地嘱咐道,“娘子生得这般好看,倘若留疤可就不美了。”
褚家姐妹多,褚乐心也就养成了个体贴的性格,对于女子保养一道,甚至比惜翠还要精通一些。
惜翠惊讶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满脑子杀敌报国的中二少年,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褚乐心一直将她送到府门前,碍于礼节,没有再入内。
惜翠谢过他,刚踏入府门,就听见他突然又叫住了她。
“娘子!”
惜翠;“褚郎君还有何事?”
褚乐心牵着马站在夕阳中,明亮地笑道,“这月初八,京中佛寺行像,你可要去看看?当时候可热闹哩。”
惜翠不知道行像是什么,避重就轻地含糊道,“到时候再说罢。”
褚乐心却将她的应付自顾自地当作了答应,笑道,“那你跟高郎君还有六娘他们一定要来!”
等告别了褚乐心,再回到府上,碰上高骞时,高骞几乎一眼便看见了她手上包着的麻布。
“这是怎么回事?”
惜翠:“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大事。”
高骞不相信她的说辞,拧起了眉头,要察看她的伤势。
无奈之下,惜翠只能搬出吴怀翡,把今天在仁安药坊发生的事通通告诉了他。
“我这伤吴娘子已处理过,有吴娘子在,二哥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她一搬出吴怀翡,高骞的注意力果然从她的伤势上,尽数转移到了吴怀翡身上。
想到那个单薄而坚韧的身影,高骞眉头拧得更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担忧,沉声追问了个中详细情况。
惜翠一说,就意识到此中定有蹊跷。
简简单单地安慰了她两句,立即提步离开了。
想来不是去了仁安药坊,就是去托人彻查此事。
惜翠看着高骞远去,转身回到了自己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二更啦,我去补补存稿。放心,很快就有你们想看的内容了_(:з」∠)_
谢谢宝宝们的投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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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本誉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9-02-23 18:3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