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矜抚着沈一婷的头发,心中也透着一丝感慨,轻叹了一口气:“女人别打听男人之间的事。”
“可我想知道。”
“你就是知道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再有其他选择了,你答应不离开我了。”
“…我没想过要离开你。”
萧子矜低下头轻吻了沈一婷额头:“既然这样,就更没必要知道了…”
“…子矜。”
沈一婷话还未说完,他的吻顺着额头一路下来,刚好封住了她欲张开的唇,刚刚平复的心情随他的动作再次漾起波纹。她感觉到一阵血腥的气息,是刚才自己发狠了咬他,咬出了血,映着微弱的亮光,她看到他鼻子上,下巴上也同样有血痕,都是她的杰作。她有些心疼的伸出手去轻触他的脸…
整个一晚上,谁也没能真正合眼,原本洗好了想安稳的睡觉,却一次次被激情淹没。整个身子都被汗水湿透了,被子,睡衣,全都在翻滚中踢下床去,床单打着褶皱缠绕着两具火热的胴体。肉体契合的地方,烫的象要燃烧一般。沈一婷觉得自己在他坚实挺拔的身体带动下,整个人都要疯狂起来,浪潮席卷浑身,牵动每一个细胞…


第五十四章 


沈一婷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浑身疼痛,疲累酸软的感觉几乎让她不能动弹,头昏昏沉沉的依旧没有恢复过来,光裸的身体藏在薄薄的空调被里,头发散乱的铺在已经歪斜的枕头上。想起昨晚的激烈程度,直到现在还泛着隐隐的羞意。
她觉得自己和萧子矜在这个夜里都癫狂了,疯了一样将压抑许久的心情尽情的宣泄。肢体的交缠,激情的翻滚,在一次次推向颠峰的浪潮中,她再也无法保留开始的矜持,跟着他生猛的动作,慢慢释放身心,打开最原始的欲望…床,地板,墙壁,不断变换着依托。直到汗湿的身体在激情中脱力…

床上已经空了,阳光从窗帘后照射进来,时间显然已经不早了。她抓起床头的闹钟,发现指针已经指向中午十一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套上睡衣,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光着脚就出了卧室。
厨房里传来的声响吸引了她,一股顺着门缝飘出的饭香,勾的她肚子里的谗虫也开始作祟。慢慢朝前走,她看到萧子矜的背影,带着围裙,正在灶前忙碌着。一件浅色的睡衣,一双蓝色海绵拖鞋,挺拔的身材在家居的打扮下,显得别有一番韵味。沈一婷轻轻的走近,看着切菜板上好几种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已经改成了均匀的形状,他专注的站在电磁炉前,似乎在做一道汤。久违的感觉慢慢浮现在心头,甜甜的,也涩涩的。沈一婷还是没忍住,上前从后面搂住他,侧脸贴着他结实的后背。
萧子矜怔了一下,继而笑着转过头:“你醒了,我以为你还要过一会才能醒。”
沈一婷看见他鼻梁上,下巴上,嘴唇边都贴上了创可贴,弄的整张脸象个花猫一样,狼狈又可爱,当即哈哈笑了起来,却将他抱的更紧。
“你笑话我?我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萧子矜语气中似乎不乐意,转过头去,才发现沈一婷的眼睛浮肿的严重,是昨晚痛哭的见证。
“花脸猫!”
“金鱼眼!”
两人比赛一样瞪着对方,最后都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萧子矜想起早晨起来上厕所的时候遇上小虎,被他盯着奇怪的看了半天,最后好奇的问:“干爹,你的脸怎么了?”
萧子矜思索着当然不能说是沈一婷咬的,躲闪着随便编了个理由:“…噢,昨天夜里上厕所,在卫生间里滑了一跤摔的。”
小虎似乎不相信,指着他脸上的血痕:“不是吧干爹,你脸上还有牙印呢。”
“…呃,其实是早晨扔垃圾的时候,楼下张大爷家的‘大黄’咬的…”
小虎睁着圆圆的眼睛,看萧子矜扭扭捏捏的样子,更是奇怪,拉着他非要刨根问底:“‘大黄’不是很小的那只吗,才到我小腿,是怎么扑到你脸上的?”
萧子矜当时窘的彻底无语,这会想来心里还有几分别扭和尴尬。

“沈一婷,你属什么的?”
“我属猴啊,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原来知道,不过昨天晚上以后,我觉得你更适合属大狼狗,或者母老虎什么的…”
沈一婷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恼的扎着两只手就要去胳折他的腋窝,吓的萧子矜到处躲闪。她倒是毫不客气,搂着他的脖子,扑到他背上,贴着他的耳朵说:“每头猪出栏以后,猪皮上都要盖个戳,证明是谁家的,合不合格。我也给你盖个戳,以后你这头猪就是我的了…”
萧子矜觉得耳朵里痒痒的,听到这句话竟然有说不出的甜蜜,笑着抓住她搂在自己脖子边白细的胳膊,张口就要咬下去。吓的沈一婷赶忙缩了手。
“别跑,让我也来给你盖个戳,以后咱们俩圈在一个猪栏里。”萧子矜上前抱住想逃走的沈一婷,低头唇舌顺着她的颈部蜿蜒而下,延伸至睡衣,作势张口要咬她胸前的耸起。
羞的她直接叫了起来:“流氓!流氓…”

两人嘻闹间,沈一婷听到屋子里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示意萧子矜别再吵了,挣开他的怀抱进去接电话。
是单位里的小杨打来的,语气相当委屈和郁闷,几乎带着哭腔:“沈姐,这回咱们博华的考研培训班也栽了,生意相当惨淡…宏渊那头的代理人真是疯了,在原来的价格上再降20%,而且承诺在丽港大学,以及理工大,师大,财大,医大的各校区,都设了免费班车接送,还承诺政治班的时政部分免费开讲座,下足了力气宣传。现在除了咱们的英语强化班和冲刺班还有一部分生源以外,政治辅导班可以说全军覆没了,咱们头儿都快急疯了…”
沈一婷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蹙着眉头:“他们在原来的基础上又让20%?还有这么多免费项,那这样算下来,刨除场地费,材料费,还有老师的报酬以外,他们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可能还要亏本。”她觉得蒋忠诚应该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那其他几家的情况怎么样?”
“其他几家还不如我们呢,好歹咱们从前建立的好名声还在,可这回报名这么少,面授班估计都开不起来,实在不行,我们只能被迫换成同期视频来减少成本…”小杨似乎已经灰心了,“头儿说,咱们不能跟他们打价格战,宏渊那边的代理人这么年轻,这样做下去,迟早要出问题的…”
沈一婷觉得很蹊跷,蒋忠诚这生意做的,实在让人搞不懂。放下电话以后,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来,站在原地思考着。直到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
“想什么呢?出什么事了?”萧子矜不解的问,随即笑着用胳膊蹭着沈一婷的肩膀。
她转过身搂住萧子矜,将刚才的事告诉他。他听完后竟然没有惊讶:“这很正常吧,他想先打出名声,开始做生意的头一年,眼光要长远些,今年把宏渊的牌子打出去了,明年开始再加价,总能赚回来的。就象可口可乐公司,原来没名气的时候,他们老板赞助了一批饮料给沙漠作战的军队,好象是折了本,事实从长远看来,牺牲一时,最后得到的不就是成功吗?”
沈一婷听他这样说,觉得明朗了许多,想来蒋忠诚也应该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这个月应该没什么提成了,就那点底薪,少的拿不出手…”
萧子矜看她酸酸的样子,禁不住直乐:“少就少吧,不是还有我吗?”
“你来养我?”沈一婷睁圆了眼睛问。
“这个嘛…”萧子矜装做面露难色,摸棱两可后说,“我得考虑考虑…”
沈一婷红着脸,恼的上前掐住他的脖子逼问:“你还要考虑?!”
萧子矜赶忙伸着舌头告饶,接着用双臂圈住她的腰,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我这人有原则的,从不随便养女人…除非…你叫我一声‘老公’…”
“我这人也是有原则的!”沈一婷接过话来,“从不随便叫人‘老公’!除非…”
“嫁给我!”
“凭什么?”
“凭我是小虎的干爹,你是小虎的干妈…凭我们俩都有这个家的防盗门钥匙…凭你都给我盖了戳了,就该对我负责…还凭你昨天晚上…”
“你怎么又提昨天晚上…”沈一婷红着脸打断他,那种疯狂让她觉得那根本不象自己,“要不是你昨天晚上一次次…我,我怎么会…”
萧子矜喜滋滋的看到她这种样子,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转而又象受了委屈一般抱怨着:“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跟我说‘你很棒…’,我能一次次坚持这么久吗…”
竟然跟他这样直面的谈论起这个话题,沈一婷羞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抓起床上的枕头追着他就打。他左躲右闪,直到抱着头爬在床上,嘴里却依旧没停,怪腔怪调的喊着:“虐待老公是犯法的!”
沈一婷气的加快频率打他,直到被他反过身抱起来躺在床上,萧子矜直接捉住她的两只手腕:“别打了,再打我又要冲动了…”
她被他抱紧了窝在怀里,气鼓鼓的瞪着他,看着他笑弯了眉毛,更象一只可爱的花猫,这男人的无赖程度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了,本来想骂他两句,可看到他的脸和欢喜的笑容,心中原本预备好的词一句也说不出。盯着他伤痕累累的脸蛋,竟然泛起一种心疼,慢慢靠近他,轻轻在他受伤的鼻尖上吻了一下…

“子矜,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沈一婷穿戴好了以后,从抽屉里找出一条丝巾来系上,尽量将颈上的吻痕遮掩住。回过身来看着依旧只穿着一条白色内裤,躺在床上的男人。结实的肌肉,凸凹有致,呈现出流水线的波澜,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脸上是一种满足和踏实的神情。
“什么东西?”
沈一婷从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纸袋,笑着扔到他身上:“自己看。”
萧子矜慢慢从里面抽出一副黑色的绒线手套,手工精致,漂亮的花纹,质地也相当厚实,手感相当好。他一时间摸不到北,不解的看向她。
“这是当年给你织毛衣剩下的一点线,后来我又织成了一副手套,虽然毛衣最终没能送给你,但是这副手套永远是属于你的…”沈一婷说到这里脸颊却莫名的爬上一抹绯红,她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是一种暗示,算不算一种承诺。
萧子矜拿着柔软的手套,怔怔的盯着她,几乎做不出下一个动作。
沈一婷心中有种羞赧,赶忙将眼神瞥到一边,岔开话题说:“我得赶快吃点东西了,然后下午去公司,你累的话就先睡一会吧。”
她转身要往外走,刚迈出两步,感觉到身后一个火热的身躯覆了上来,从后面猛然将她抱住,呼吸的灼热喷在她雪白的颈处,弄的她痒痒的。她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很快,象是极度的激动和惊喜:“一婷,我原本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以为我喜欢的东西都不属于我,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我得到很多,我现在才知道,被自己爱的人爱上,这滋味有多好…我知道我自己有很多缺点,但是只要你说,我一定会改,我都会改的…我只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别再分开了,行吗…”
沈一婷没再挣扎,只觉得眼里莫名的泛起一种湿意和感动,心里象有什么东西生了根,慢慢转过身紧紧的回抱住他…

第五十五章 


接连的几天,沈一婷看到小杨为了这月薪金缩水的问题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觉得很是同情她,只身一个人在他乡,自己赚钱养自己,付了高额的房租后,就发现每月实际所得真是少的可怜。
沈一婷也和她是相同的状况,可显然要平和许多,她知道这种平和来自于萧子矜,所以从内心来讲,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是有家的,于是面对忽然收入变少,也并不感到惊慌。
这些日子以来,她忽然明白,也许总希望能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其原因也不过就在此,不论这份工作能带来多少收入,而这毕竟是一种自食其力的象征,哪怕每月只能拿到几百块钱,然后厚着脸皮回到家让老公来贴补。可这至少意味着自己也在为家里赚钱,而不是一个典型的全职太太。更何况这样的生活才更充实,而不是每天面对着狭小的天地,花着老公的钱,做一些打发时间的事。
不过最近她发觉自己其实也很虚荣和贪婪,她曾经看到一本研究女性心理学方面的书上说,女人最喜欢看男人掏钱时的样子,当时她并不相信。可最近的日子她却时常留心,发觉这种说法也并非信口开河,挽着萧子矜的胳膊,挑选一堆吃穿用的,然后一边推着购物车等着他结帐,一边照看着总不老实的小虎,这种感觉是说不出的愉悦。

从玩具店里买来三只大兔子,一路带回家,安置在沙发上,毛茸茸的卡通形象让整个房间更显得温馨。沈一婷搂着这几只可爱的玩具兔对旁边的小虎说:“这只戴帽子的大灰兔是兔巴哥爸爸,这只长耳朵的白毛兔是大白兔妈妈,剩下的这只黑色的,就是小黑兔宝宝。”
小虎还在懵懂状态的时候,萧子矜就赶忙在旁边接道:“你干妈的意思是说,你就是那只小黑兔,你干爹我就是兔巴哥。”
“那干妈是大白兔?”小虎跟着反问。
“看你干妈乐的,给自己安排一只最漂亮的兔子,咱们爷俩的吉祥物身上毛都是黑的灰的。我原来说买给你干妈的吉祥物是流氓兔的,她不同意,买了一只大眼睛兔子来美化自己…哎,虚荣啊…”萧子矜显得挺不满,瞥着嘴望向沈一婷。
“其实干爹挺象兔巴哥的。”小虎捏着玩具的小脸,忽然接着说。这话惹的沈一婷哈哈大笑,直夸赞小虎有眼力。
萧子矜急了,气呼呼的瞪着他:“你干爹我又不是爆牙,又不是三瓣嘴,凭什么象兔巴哥啊!小兔崽子,天天向着你干妈!枉我对你这么好!”
小虎抱着怀里的小黑兔,仰头望着气的又蹦又跳的萧子矜,才解释说:“干妈教我练毛笔字,教我折纸,帮我默写拼音,给我削铅笔,跟我去开家长会…干妈最好!”
沈一婷拍着巴掌大笑,乐的前仰后合:“听到没?谁更关心孩子,孩子心里是有数的!”
萧子矜气的直喊养了白眼狼,倚在沙发上长出气,一脸受人欺负的表情:“谁教的你溜冰?谁教你玩的‘跑跑卡丁车’?原来在你们老家的时候,谁帮你下河摘的莲蓬?谁帮你上树偷的鸟蛋?还有一回被马蜂追,谁把你扑在下面保护你?…”
“…可是,干爹,那回摘莲蓬,不是被荷塘的管理员赵伯伯发现了吗,还把咱们骂成小贼,追了我们大半个庄子…还有那次被马蜂追,不也是你先去捅的马蜂窝吗,我跟着你跑的都要断气了,咱们俩那回还被送到镇上的诊所去了…”
沈一婷听到这实在抑制不住,笑的滚到沙发上,看着小虎一脸的懵懂和萧子矜窘的头顶冒烟的滑稽相,她捧着肚子几乎直不起腰来,觉得这两父子实在是一对活宝。

沈一婷忽然发觉,似乎自己很久没象这些日子笑的这么开怀了,甚至睡觉也比从前沉了许多。只是萧子矜的睡相依旧不好,早晨醒来时,经常发现他的一条腿或胳膊还搭在她身上,姿势慵懒而透着依赖。可这几天他的腰明显疼的更厉害,旧痛新伤堆积在一起,淤痕更加清晰,有时候一弯腰就疼。在沈一婷一再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她只好将他强行拽到医院去做复查。检查结果显示说是因为旧伤未愈,加上近来用腰过度造成。
医生自然没多说什么,可沈一婷很清楚原因,恼的出了骨科的门就将萧子矜堵在走廊的拐角,带着一种警示的语气:“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之内不许碰我,晚上我们俩分床睡,让小虎过来跟我睡,你到小虎的房间睡。或者你跟小虎睡,我到他房间睡。”
“这么久!”萧子矜急红了脸,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边,搂住沈一婷的腰不放,委屈的瞪着她,“我不同意!”
“你还想把你的腰折腾断了才罢休是吧!”沈一婷知道他这人一旦疯起来没有节制,象个孩子一般任性,需要强硬手段去管束他。
“…不碰你可以,别跟我分床睡,那样我睡不踏实…”萧子矜用胳膊蹭了蹭她,带了几丝撒娇的语气,转而看到旁边有年轻的夫妻走过,妻子挺着大肚子,丈夫牵着她,一派幸福温馨的景象。他不禁有种感触,趁没人注意,伸手朝沈一婷的小腹摸了一把,嬉笑着又有点害羞的冲她咧开嘴来。
这举动惹的沈一婷脸色“噌”的红了一片,赶忙打开他的手嗔道:“干什么呀!人来人往的,你…”
萧子矜拦腰搂过她,贴着她的耳朵说:“咱们的造人计划还没开始实施,你都要跟我分床了,我可不依。”
沈一婷气的追着他在医院的走廊上打闹,他左躲右闪,忽然扶着腰哎呦哎呦的直喊疼。她赶忙停了手想询问他,萧子矜顺势将她箍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他发现沈一婷这回完全没有躲避,唇软软的,温温的,带着一种甘甜,诱惑着他深入下去。
“子矜,中秋节跟我回趟家吧,带着小虎。”她象是思考了很久以后,才终于开口说。
萧子矜刚从那个吻里回过神来,心神荡漾的感觉还未收回来,听到这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担心,胳膊依旧拦着她,只是更加用力:“…那,你父母不喜欢我怎么办?”
沈一婷失笑:“你上回表现的这么好,我爸妈都赞扬有这样的好邻居,怎么会不喜欢你?”
“可他们那时候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再说,看邻居和看女婿,标准肯定不一样嘛。”萧子矜的语气有点酸,想到宋宁远才是沈家看中的女婿人选,而自己一直在她家人的印象中都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时,他忽然觉得心里慌了起来,“要是你父母反对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
“万一呢?他们把我赶出来怎么办?”
“我护着你。”
“你跟我私奔?”
她知道他在开玩笑,可这句话却触动了她,从前的惆怅漾了上来,心中仍是挥不开的残留感:“我从前不就不已经跟你‘私奔’过了吗,还跟你‘私定终身’了…很多我原来想都没想过的事,最后都跟你做了…”
萧子矜愣住了,沉默了片刻,忽然猛的抱紧她,手臂牢牢的环过她的肩头:“我跟你回家。”

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沈一婷远远的似乎看到了蒋忠诚母子,他扶着蒋母,正在花园里慢慢散步,等她想停下脚步留意的时候,萧子矜却急于揽着她朝前走,多说了几句话后,话题渐渐转移到回沈家要带些什么礼物的问题,逐渐分散了注意力,她也没去多想什么。
蒋忠诚也老远就看到了沈一婷和萧子矜,看到他亲昵的搂着她,低下头吻她,两人甜蜜的走出医院。那一瞬间,蒋忠诚觉得头顶似乎有根筋在隐隐作痛,那感觉丝丝入扣,骨骼里摩擦做响。
蒋母因为长期患有糖尿病,眼睛已经开始渐渐模糊,可儿子的心思她却很明了,她知道一向成绩优异,却自卑和敏感的蒋忠诚,在遭受曾经的创伤以后,留下的不止是一抹污迹,更多的是心里的阴影。
“忠诚,什么时候要是妈不在了,你得答应妈,就这样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脚踏实地,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蒋忠诚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母亲会忽然这么说,忙轻松的跟着回应:“瞧您说的,我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好好工作,让您早点享福。”
蒋母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妈明白,其实你心里有时候不甘心,但人只能朝前走,一旦被从前的阴影困扰,是很危险的,从前谁伤害过你,谁欠过你,如果你不去在意,那些就都过去了,你越去想着,那东西就会一直潜伏在你心里,你必须得答应妈,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动‘报复’这个念想,它会害了你,妈只希望你能平静的生活下去。”
蒋忠诚心中恍然冰凉一片,扶着母亲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却极力想保持冷静,他没料到母亲将他细微的心思都看的这么透彻,额间不禁冒起丝丝冷汗,但他仍然想维持着平和的外表:“…嗨,妈,您真的多想了,从前的事,我几乎快忘光了,以后我把公司办起来,事业有了,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呢?可妈只有一个,在我最失意的时候,谁都不要我了,只有您还陪着我,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孝敬您,其他的我真没想什么,真的。”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安抚母亲的心。
蒋母凝望着儿子,终于信服的点点头,想到他终于走上了正途,这么多年的心血,也总算得其所了,心中宽慰许多。

第五十六章 


蒋忠诚颓丧的从医院办公室出来,觉得浑身象散了架,头脑中嗡嗡作响,几乎一步也迈不动,倚着墙边的长椅慢慢坐下来,手肘支在膝盖上,将手指伸进头发中,朝后聚拢,最后紧紧抓住。眉头随着思绪的前行而拧的更厉害,想起医生的话,以及这几年来母亲身体状况,他知道陪伴自己走过人生最低谷的亲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心口象有一根针扎过,刺的他觉得生命里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似乎也毫无价值了。母亲跟他说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可他觉得到了这时候,自己连一点报答母亲的愿望恐怕也难以实现了,算了算宏渊的计划,最起码三到五年以后才能真正稳定,才能有高收益,可眼前,连母亲的医药费也东拼西凑,更别说让她享享轻福了…这样的认知,几乎要把他的人生计划再次打散了。

星期五下班的时候,沈一婷出了公司的大门,就远远的看到了萧子矜的车停在路边。她赶忙快走了两步钻进车里,看到他今天极为休闲的一身打扮,深蓝色的T恤,领口开的很大,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头发也梳的极为清爽,嘴角上是掩饰不住笑意。这些让沈一婷迷糊了,今天的萧子矜给人感觉更象要去旅游。直到他探过头来朝她脸颊轻吻了一下,那动作让她立即想到香港警匪片里,某重大犯罪嫌疑人出来秘密会情人的场面。
“你今天撞什么邪了?”沈一婷终于不解的发问。
“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萧子矜忽然提醒道,脸颊凹出一个酒窝,笑容丝毫未减。
沈一婷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令她惊讶的是,平时对于这些节日和纪念日等等,自己记的比他清楚的多,今天竟然抡到他来提醒她,简直不可思议。
“…什么日子?”在脑中集中搜索无果的情况下,她只好傻傻的开口问他。
见他面露一抹坏坏的笑,摸着下巴盯着自己,沈一婷才意识到他是有预谋的,连忙对刚才的问题感到后悔。
“五年前的今天,有个女人第一次做我老婆…”萧子矜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害羞和兴奋,脸颊处微微一红,似乎下面还酝酿着什么话。
沈一婷听到这里却赶忙打断他:“今天是九月十二号?”
“是啊。”
“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你把我骗到小搁楼去的那天是十月十二号,前后相差一个月!那这样说来,九月十二号又是哪个女人和你…”沈一婷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瞪着眼睛盯着他,气鼓鼓的伸手要将他拽过来,“好啊,原来你一边骗我跟你在一起,一边还去勾搭别的女人!你老实交代!那女的是谁?!”
萧子矜原本只是想找个噱头和沈一婷浪漫一回,没想到有点弄巧成拙的趋势:“哪有什么女人,我说的就是你啊。是十月吗?你记的是公历还是农历?再说你当时给我定的那个‘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标准摆在那,我哪敢有别的心思…”他伸手握住沈一婷,委屈的解释着,感觉她要挣脱的时候,赶忙加大力气箍住她,低头朝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