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又道:“云瓶留下。”
何其恭连忙领着屋里的宫女离开。
武安宁说道:“昨儿我的朝服可是送去了内务府?”
云瓶说道:“已经送去了。”朝服和里衣有血迹,朝服必须弄去内务府专门的浣衣处清洗,然后重新收回来,一般只有到了特定的节日或者祭拜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容不得朝服有半点皱痕。
“里衣呢?”
云瓶低声说道:“秋儿已经拿下去清洗了。”
“昨儿皇上问我身上用了香料,我怎么闻都没闻到,你可有感觉?”
云瓶听这么一说,也不由地一愣,主子一怀孕,这屋里就不燃香了,更没有再用香料。
昨天主子的册封,奉先殿倒是燃了香料…可是主子出来,她就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扶着主子,挨得很近,可没闻到什么香味。后来主子去了毓庆宫,毓庆宫李佳侧福晋生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香料…那主子身上的香料是怎么来的?
“你去问问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
云瓶连忙点头。
武安宁挥手让她退下去。
人走后,武安宁就歪在暖炕上歇息,她身上的香料是怎么一回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昨天一天,她去过的地方,就奉先殿有香料,虽然奉先殿的香料是极其普通的檀香,而夹杂在里面的特殊香料无色无味,到如今,香灰想来也给清理干净了。
檀香所在的地方待得不久,这味道也容易散,所以武安宁也难沾上,出来奉先殿后就会消失得差不多。
武安宁受了算计又怎么就这么算了,但是她不能在册封时作晕倒,否则这册封过了吉时,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差错。也不能说奉先殿的香料有问题,若是让皇上知道武安宁对香料这么敏感,昔日很多事就说不清了…所以武安宁只能事后谋算。
身上的香味的确没有了,但是回到了永寿宫,武安宁会自己弄出点香料沾染在身上,而且是一种自个本身难以察觉,外人挨得近了就能隐隐察觉到。
所以昨天晚上康熙过问了一句她用了什么香料。
武安宁当然做无知,就说她什么香料也没用,听康熙说到她身上有香料,她还自个闻了闻,还是表示没有。
康熙见武安宁精神得紧,也没想过香料有害这个问题,加上香料香气浅淡,康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日,康熙起来的时候,发现武安宁的脸有着不同寻常的苍白,所以他难得叫唤她起来,然而武安宁早有准备,又岂能真的被叫醒,直到被康熙推了好几回,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起来后的武安宁只说昨儿太累了,洗漱过后面色如常,康熙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事,不过到底还是想着让太医过来看看,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武安宁要捅出这事却决不能让康熙觉察到是她发觉的,这不免多用了些心思。
因为她不急,奉先殿的证据早就没了,她早捅出来和晚捅出来有什么区别,武安宁能做到将她在奉先殿遇毒香的事引出来让康熙自个查到。
敢在奉先殿动手的,这对于康熙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奉先殿是什么地方?凡遇大庆典在这儿大祭;遇大节在这儿上香行礼;上徽号、册立、册封、御经筵、耕耤、谒陵、巡狩、回銮及诸事等也得在这儿祗告。这是极其严肃的地方,也是前朝,在这里动手,可不就是胆大包天。
“陈太医到了。”
武安宁撑住头的手移开,然后说道:“带他进来。”
云瓶领着陈太医进来,陈太医目不斜视,在暖炕下五步左右磕头请安。
武安宁在云瓶的搀扶下坐起来,寒暄了一两句,再由着太医隔着丝帕把脉。
屋内很安静。
陈太医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武安宁颇有些吃惊的问道:“我的脉相可是有异样?”
云瓶也是一惊,原本听了香料的事,她心中也疑惑,这会人太医这样子,她就由不得多想!
陈太医立刻收回了手,说道:“娘娘脉相萎靡,喜脉也虚弱了许多…已然动了胎气。”
武安宁立即皱起眉头:“可我没有任何不适。”
陈太医就是因为如此,才觉得奇怪,动了胎气的人不会有这般好气色。
陈太医虽然奇怪,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设想,他在宫里做太医的时间已经有不少年,这样的脉相真不算奇怪,因为奇怪的脉相很多,后宫的手段太过层出不穷了。
“娘娘暂且安心,微臣给娘娘开几副方子,定然能保娘娘和龙胎无事的。”
虽然脉相奇怪,可是却也不危险,喝写补胎药也就慢慢好了,至于什么原因引起的,光凭着脉相,他还无法查出。
武安宁一听便松了一口气,说道:“一切有劳陈太医了。”
陈太医行了一礼,武安宁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说道:“可是因为劳累?”昨天她真的很劳累。
陈太医已经知道不可能这么含糊过去了,他也肯定不会是劳累。
“并非如此。”
武安宁目光肃然起来,盯着陈太医,陈太医这两个月来一直奉皇上的旨意给宁嫔诊脉,每一次宁嫔都好脾气得紧,今天第一次让他觉得宁嫔的目光很可怕。
云瓶面色也一紧,若非劳累,那定是有其他问题了,后宫阴私…终于还是出手了。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陈太医行了一礼,说道:“请娘娘恕罪,微臣所得甚少,不能确定。”
武安宁慢慢收回手,说道:“那就请太医为我这永寿宫查上一查。”说香料的事还不到时候,因为这得让云瓶提示出来。
陈太医听了,自是迅速应下来了。
他也怀疑是永寿宫动了手脚,前些日子宁嫔还好好的,这才搬到主殿来就出事了,很可能就是主殿有什么有害的东西。
但是陈太医注定在永寿宫主殿找不到有害的东西,因为,这早就被云瓶和何其恭清理的干干净净,武安宁自个也是见识广阔的,想在她宫里弄出有害的东西,只能说很难很难。
陈太医慢慢在屋里查着,终于,秋儿抱着衣服回来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嫔妃的衣服可以放去辛者库的浣衣局去,永寿宫的人手少,一大早自然就送过去了,云瓶去问了问秋儿衣服上可有香味,秋儿还真闻到了一点,不过她闻到得太浅了,还以为是娘娘身上本身所有的,也就没当一回事就送了过去,这听了云瓶的重视,想着自个才刚送过去一刻钟都没有,娘娘主子们的衣物可不是随便清洗,做准备的工作,安排妥当的人也得需要一段时间,一刻两刻钟的时间,浣衣局的嬷嬷肯定还没安排好,于是就急急忙忙地出了宫要将衣裳带回来。
拿到了衣服,秋儿重重的闻了闻,还这有浅淡的香味,这就又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云瓶一见秋儿和手上捧着的衣服,见宁嫔疑惑的目光,她微微点了点头。
武安宁知道云瓶这是告诉她,衣物上有香料的事。
云瓶将衣物拿到手里,然后让陈太医过来查检。

第0059章

陈太医立即慎重起来,当下就接过来仔细查验了一番,他说道:“这里确实有香料,但是与宁嫔无碍。”
云瓶微怔,武安宁微微皱眉:“罢了,你再查查屋里其他东西,屋外也去看看。”
陈太医点了点头。
陈太医检查了许久,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异样,他只能请求去屋外瞧了瞧。
屋里只剩下云瓶和武安宁两个。
武安宁叹了一口气,说道:“外面…想来陈太医也发现不了什么,以后小心吧。”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云瓶点了点头,这次的幕后凶手可真是隐藏得够深。
“主子…”云瓶迟疑起来,武安宁疑惑地看她,云瓶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是否要告知皇上?”
武安宁微怔,她沉吟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云瓶以为没有答案的时候,就听见宁嫔说了:“你寻个机会悄悄地和顾闻行说一声,他应当知道如何禀报,还有,今日莫泄了消息。”
这样最好不过了,这事透着诡异,不捅出来私下查更方便,其次,有这手段的,身份上可能有虑,闹大了也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陈太医果然无果地回来请罪。
武安宁也不怪罪他,就让云瓶送他走了。
武安宁一个人在房间里,手接触了下桌子上的衣服,这当然不会有危害,武安宁不会做的那么明显,更不会在这时去做自损的事。
这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引局,衣服上的香料是个引子,混了别的香就是活血毒香而已。
***
顾闻行接到云瓶的回话,他的手下刘进忠在顾闻行一早的吩咐下,陈太医一回到太医院就去要了宁嫔的脉相,谁叫今天早上是皇上吩咐给宁嫔请太医呢?为了准备皇上随时的发问,他们这做贴身伺候的,都得准备妥当了。
得了消息,刘进忠不由地一惊,宁嫔竟然大动了胎气。
他连忙告诉顾闻行,顾闻行因为云瓶和乾清宫近,他比刘进忠从太医院得来的消息还要快些,所以听到刘进忠的禀报,他什么异样都没有,只是让刘进忠平静地退了下去。
康熙忙完了政事,果然记起来早上的事,立即过问了下,顾闻行毫无隐瞒地全部是说了出来。
这听事情来去,康熙本能的就意识到了一个大阴谋。
他皱起眉头,说道:“查,必须查清楚。”人无缘无故地差点小产,不接触香料的人身上突然带着香料,这中间的意味可就大了。
如果是其他人,康熙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知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人不同,那么事情也就变得不同了。
“再让徐太医去一趟。”康熙沉吟了一会儿就吩咐道。
徐太医便是康熙和太后直属太医,也是太医院最高院判。他亲自出手诊治的,除了康熙和太后,就是两位嘱咐的人,其余的人谁也不敢劳动他。
顾闻行一听,就知道皇上是要追究到底了。
不过想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皇上现在正宠着宁嫔,放在心上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能当做没看见,更何况,宁嫔还刚刚和太子有了恩典,皇上怎么着也得顾念一下宁嫔的好心。
“是…”顾闻行应下了,却还有话说。
康熙听出来了说:“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闻行低声说道:“永寿宫封了消息,徐院判一过去,这消息就封不了了。”这事情手笔这么大,没点身份地位的,根本做不了,真差出来,黑手可能是后宫的大人物,到时候动乱后宫格局也说不准。
康熙一听就完全清楚顾闻行的用意,立即说道:“此事无需封锁,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现在的他,哪里还需要顾及查到了什么人不能处置的?只看他的心情和愿不愿意给后宫一些跟了他多年的老人体面。不过也因此,对于宁嫔这么小心翼翼不想惹事,他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些怜惜。
康熙却不知,武安宁这么封锁着消息,哪里是为了康熙,只是她捅出来的事真的不宜张扬而已。
“遵旨。”顾闻行接了旨意,就连忙派人下去办事了。
武安宁休息了一会儿,徐院判的到来是她的意料之中,陈太医的用处不过是让康熙知道她的身子出了大问题,还有将衣裳有香料的事摆在明面上方便徐院判进一步盘查。
徐院判到底比陈太医要多了二十多年的行医经验,更经过两帝后宫,这一查就查出了武安宁之前的衣裳香料有问题。
这香料能融入檀香变得无色无味,融入后点燃,对于孕妇来说,就是活血的毒物。
这话一出,事情就大条了。
刘进忠脸色大变,宁嫔以前用香料也是花制香,宁嫔虽然爱佛,却也没有在自个宫里燃檀香,更别说宁嫔一怀孕,这香料就全部封存了。想着昨日宁嫔的行程,有檀香的就一个地方,那就是奉先殿。
竟然在奉先殿动手!还用了这样混合的手段,已然超出了皇上的底线。
刘进忠能不惊悚吗?
他匆忙行了个礼,武安宁脸色苍白,却也知道事情轻重,就说道:“刘公公就回吧,是我身子太弱,有小产迹象,所以皇上恩典让徐院判过来助我固胎。”
刘进忠连忙点头,这宁嫔确实聪明。
徐院判自然也只能听宁嫔和刘进忠的。
康熙很快就亲自过来了,武安宁什么话也没说,也不会在这时变柔弱地哭求皇上做主,康熙好好安慰她一番,让她好好养身子,武安宁反而略担忧地问道:“皇上政务繁忙,会不会扰了皇上…”
这一说,康熙心中不免更加念了武安宁的好,在康熙这种男人眼里,女人除了要弱要无害,也得在一定程度上大度和善解人意。
武安宁现在就在这么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在身子稳固下来,不是操心凶手,而是担忧会不会给皇上惹麻烦,这如何不叫人心疼?
“此事你就被多想了。”
武安宁目光还是有些担忧。
康熙便转向徐院判,说道:“宁嫔的龙胎这就交给你了,务必让她平安生产。”
徐院判心中一紧,除了几位皇后,他还没给一个妃嫔保胎的,之前宁嫔还只是贵人的时候,他被皇上叫来诊治他就心惊宁嫔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现在…
恐怕这宁嫔已经入了皇上的心了。
徐院判再不敢有丝毫疏忽,说道:“微臣遵旨。”
保胎而已,现在的后宫可不像当年,宁嫔的脉相可见她的底子是非常健康的,当年那么不适合怀孕的仁孝皇后和孝懿皇后,他都能保住太子和孝懿皇后母女,更别说身子底好的宁嫔了。
康熙点点头,他也无意多留,这事他必须严查。
不过临走的时候,康熙觉得有件事必须办了。
“这些日子,你就在永寿宫里养着,别出去了。”这话在康熙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变相的禁足,而且他还还会下旨他人也不能来永寿宫打扰。
武安宁完全理解,笑着点了点头。
“我听皇上的。”她温柔地说道,带着满足和柔情,看不出一丝抵触,似乎她对于这变相禁足的话语完全没放在心上,而是在全心全意地相信这是康熙在为她好。
这让康熙的目光又沉了些许。
“有什么缺的,只管派人来寻顾闻行。”
这话一说,屋里人都猛然将头又低了一分。
有什么缺的,后面的话不是该去内务府吗?这说的是顾闻行,可不就是简单的意味了,完全就是可以随时派人去乾清宫找皇上的意思。
“好。”武安宁乖乖地答应了。
宁嫔还什么都不懂地答应了,他们心里马上涌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康熙见状,这才放下了心,然后带着顾闻行等一行人离开。
武安宁目送康熙离开,心中舒了一口气,现在完全达到了她的目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然后等候康熙查到的结果。至于可以直接派人找顾闻行,那就算了。云瓶作为顾闻行的人去乾清宫禀报都不是直接见顾闻行,而是经过顾闻行的小太监传话。话就听听,让她在康熙身边人和徐太医心目中提高了不少地位,其余的好处,完全没有。
***
时间悄然无声地过去,武安宁在徐院判的巧手医治下,她的身体恢复如初,脉相强健,喜脉也极其有劲。
永寿宫很安静,也很祥和。没有人过来打扰,哪怕外面的人因为徐院判为宁嫔固胎嫉妒得心恨,也没人过来永寿宫,因为皇上已经下旨不能打扰。皇上下旨了,谁敢去违抗,就是宜妃有心和宁嫔说联姻的事,宜妃也没机会说。
此外,黄全禄送过来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的都如武安宁一般老实本分。
黄全禄这送来的十个人里,武安宁查了这几天,还真的是老实清白的人手。要想知道一个普通人心里有没有鬼,一个修仙者有诸多办法,最厉害的办法就是搜魂法,任凭凡人隐藏有多深都能够查出来,只不过搜魂法会让人变成白痴。武安宁知道怎么搜魂,但是她不是修仙者,所以根本无法用,但并不代表就没其他办法了。
修仙界蛊惑人心的香料和药物太多了,武安宁现在就是不方便,也能偷偷试过,更别说,武安宁活了太久,有时候只是单凭着看人,也能知道一个人是否有异心。
这这段时间清闲得紧,武安宁将这些人都查了个清楚,选定了四个目前来说适合跟前伺候的她的人手。
“娘娘,安嫔病逝了…”
武安宁放下手中的笔。
如果不是来告诉她的是刘进忠,武安宁定然会过问一下。
安嫔曾是八嫔之首,当年的宜妃德妃惠妃荣妃也都在她地位之下,这些年她不得宠了,但是宫里也没人敢不敬,突然而然就死了,在这之前没有丝毫生病的消息,无疑都极其奇怪。
刘进忠特意来禀报这事,那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香料的事,是安嫔的手笔。
但是真的只是安嫔吗?
武安宁和安嫔接触少的可怜,也没什么仇怨,以前来永寿宫恭贺她的时候,她也是极其寡淡的一个人,根本只是陪着敬嫔来的。
“皇上让以庶妃礼葬了。”

第0060章

以庶妃礼葬了安嫔。
现在康熙的皇陵都没有修建成功,可想而知,这是随意葬了,日后皇陵修建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移进去?若没有移进去,只怕皇陵都不会再有安嫔这个人。
康熙狠的时候,的确也是天下最无情的人之一。
武安宁挥了挥手让屋里人都退了下去。
刘进忠脸色不变,有些事情师父既然让他过来给宁嫔娘娘禀报了,就自然能说的。
武安宁的声音有些飘忽:“是她…她为何会害我?”
刘进忠低声说道:“小主,安嫔之母出身正蓝旗他他拉氏。”
武安宁这次完全是大吃一惊了,再确认问一遍:“汉军正蓝旗佐领他他拉达春那一家的他他拉氏?”
“正是。”
随后刘进忠低声说道:“他他拉氏达春是汉军正蓝旗前总兵刚阿泰侧福晋的父亲。”
刚阿泰姓李,就是安嫔之父,李家早年投降□□哈赤,先祖更是娶过□□哈赤的孙女,在汉军旗有着较高的地位。到如今,刚阿泰还有着男爵的爵位,所以他娶的侧室能叫侧福晋。
总兵正二品,有着兵权,如果是外放的总兵,可比一旗的都统都要来得让人重视。刚阿泰就是外放江南的总兵,三藩之乱的时候手下有着一万兵马。
他他拉氏…就是武安宁的继母李佳氏前夫的家族,若不是武鸾儿比李佳氏带到了武家,武鸾儿应该叫他他拉鸾儿。
他他拉达春也是正蓝旗,也是武鸾儿的亲祖父,他他拉达春如今是正蓝旗四品的佐领,以前他将女儿送给高他不少品级的刚阿泰做侧福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样就说得通了,安嫔李氏的生母他他拉氏是武鸾儿的亲姑姑,安嫔也是武鸾儿的亲表姐妹,只是武安宁的继母带着武鸾儿从他他拉家出来断绝关系,甚至武鸾儿也姓了武…武安宁记忆中也曾听说,是李佳氏害死了她的丈夫,武鸾儿的生父他他拉克兴额,所以他他拉家才让李佳氏殉葬的,只是李佳氏没死,还被李佳氏一族给救了出来…
他他拉克兴额是这一辈唯一的嫡子,人死了,可不是叫他他拉家恨死了李佳氏?这样一来,嫁去李家的他他拉氏恨武家也说得通,再转而在女儿安嫔面前说了什么,安嫔又嫉妒武安宁得宠,一时之间做了什么错事更不难理解…
但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武安宁进宫也有一段时日,安嫔和武鸾儿这么亲切的亲戚关系一点风声都没有,寻常时见到武安宁,也没什么表现,知道武鸾儿进了宫,更半点声息都没有。由此可见,她并不想和武家有什么牵连,也不想结缘和结仇。
安嫔进宫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三藩之乱结束,她父亲吃了败仗,更从总兵的位置下退下来成为普通人,她也同样没受什么牵累,这样经历过沉浮的安嫔,真的只会因为生母说了几句,就大胆到奉先殿对新宠动手?
“我知道了。”武安宁虽然心有怀疑,但是也接受了这样一个结果,因为这是康熙给她的。
刘进忠见宁嫔不再发问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你回去吧。”
刘进忠连忙点头,今天的差事也算完了。
武安宁微微闭眼,再睁开眼时就如寻常一样。
***
安嫔之死在宫里并未起什么波澜,顶多诸人在心里多揣测一下安嫔为何以庶妃礼安葬。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安嫔早就失宠了,三藩的时候,李家更是兵败的罪果,还隐隐从一些老人传出了点话,那时候的安嫔似乎在宫里也犯了大错惹了皇上的厌弃,现在人死在小阿哥满月前夕,皇上不待见很容易理解。
武安宁得了这些消息,心中一叹,康熙连以庶妃葬的借口都找好了。
安嫔哪有皇长孙重要?
“小阿哥的满月礼,娘娘可要去?”云瓶问道。
武安宁想了想,说道:“送份重礼去吧,我就不去了。”
康熙还没开口让她去,她之前救了小阿哥,已经有了情分,日后再贴上去,加重情分就没必要了,免得日后麻烦,要知道这康熙日后可是极其防备太子,甚至这太子还被废了两次,就这点情分就好了,不必要求更多。
云瓶点了点头,她还以为主子会去呢?
因为在所有永寿宫下人心里,皇上对于永寿宫可不是禁足,而只是让宁嫔主子养着不被打扰,这太子的小阿哥满月,四妃都得给面子去凑热闹。
主子和太子有恩情,可不是会在满月上受到太子和李佳侧福晋的优待?这无论谁见了,也都会高看主子一眼。
可没想到,主子竟然没有去的意思。
武安宁想了想,说道:“也让王庶妃去一趟。”
云瓶点了点头,不然永寿宫一个都没去,也不大好看。
王庶妃得了消息,立即过来给武安宁请安,武安宁和气地嘱咐两句,这才让她前去毓庆宫。
***
日暮西斜,王庶妃还未回来,康熙就过来了。
显而易见,康熙并未出现在皇长孙的满月宴上,可见,康熙看重太子,看重长孙,却也非真的爱到骨子里。
“今日怎么不过去?”康熙边和武安宁下棋边问。
武安宁说道:“最近提不起劲儿,不想热闹,怕扰了小阿哥的喜事。”说得是确切的实话,自从安嫔死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不见好。她若要去毓庆宫,肯定会被李佳氏拉到近前,在主角旁,可真不好露出半点不乐的情绪。
康熙关注武安宁,对于武安宁这些日子的情绪的确很清楚。他也从武安宁的表情和云瓶禀报的一些事情中,也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带着厚重的压抑。
死人…还是因为她的原因,她难免有些经受不住。
这事情,康熙不能说不对,因为这代表这武氏并没有受到污染,性子是良善的。康熙也无意解释让她从这过程走出来,只等时间久了,也就慢慢过去。
因为,他希望,她能一直是个性情。
“太子和朕说,要令李佳氏好好招待你。”
武安宁抬头去瞧康熙,说道:“那我没去…是不是…”说到这里,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康熙不由的一乐,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武安宁连忙说道:“皇上说了不让我我出去的。”这话却带了些焦急的胡搅的意思。
康熙当然不会在意,对于他而言,现在这气氛,宁嫔这样的话语是逗趣。
“朕的原话可是如此?”
原话确实是这样,不过语气不同,意思就不同了。
不过武安宁却重重的点头,坚决不承认有其他的意思。加了一句话:“皇上的话是圣旨,可不能违背。”
康熙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味道。
在他心里,武安宁不去,就是从本心出发,没有去权衡利弊,只是单纯不想去强颜欢笑,而且还自作聪明的,觉得太子不会和她计较。
虽然如此,可就武氏这样的气性,康熙怎么看就怎么爱。
不去也好,今天那地方人太多了些,她刚刚才调养回来,也别再出了什么事。安嫔…确实动了手,但是另外还有人,这后宫,还是乱的。